《惊梅曲》已尽尾声,两人收势合舞,距离的极近,龙湘君佯装站立不稳,便往汪染的身上倒去。
她的右手,藏在身侧,在靠近汪染的时候,猛地用力一推。
因之前被汪染莫名挡住的情况,这一下,龙湘君全力推出,丝毫没有收力。
汪染早就沉浸在这曲舞之中,忘却了周围和自身,龙湘君骤然攻击,她自是没有防范,惊恐之下,却还是没有忘了舞蹈,顺势强行转身,完成了最后的舞姿。
若是不仔细看的人,还以为这是两人早就安排好的动作。
可饶是如此,龙湘君力度极大,汪染收势不及,仍然站不稳当,身体向后倾斜,就要摔倒。
恍然间,一个精瘦有力的手臂环住了汪染,将险些摔倒的她,抱在了怀里。
汪染躺在那人怀中,眼神惊慌,揣揣的看着他,对上那双淡漠中含着占有的眼,她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
清风吹过,汪染脸上因为冲力有松散的面纱,也被这风给吹落了,现出了本来的面容。
月光皎洁,佳人如玉,被佳佳公子,抱于怀中,仿若一副美好安静的画卷,让人不忍出声打破。
面纱掉了,汪染有些慌,可这样未加布置、自然而至的美,更让人心动。
谢清河一个用力,便将她扶了起来,可他揽住她的腰的手没有松,反而更加的用力了。
他的眼看着她,是前所未有的炙热。
本来只是有点兴趣,但丢了也就丢了,可现在,他却不想放手。
这是他的宝物,谁都不能夺走。
汪染被他这样看着,又觉得头有点痛,她下意识的想挣开,可刚一动,就觉得浑身酸软,脚下一软,被谢清河死死的扣住。
这幅佳人君子的模样,让站在一旁旁观全局的龙湘君恨的咬碎了牙,待看到面纱之下汪染的面目时,龙湘君又惊又怒,忍不住开口说道:“是你。”
明明当初她给汪染下药致迷,又推入河中,汪染该在那河底受窒息之苦躺上几天的,怎么现在她又出现在皇城之中跳舞?
真是阴魂不散!
她见汪染一脸柔弱似乎要赖在谢清河的怀中的模样,心里更气了,直接上前,就想要将汪染扯出来:“你站起来!”
可龙湘君的手还未碰到汪染的衣角,就见谢清河单手揽着汪染一转身,躲开了龙湘君。
他面目淡漠,对龙湘君投去淡淡一眼,却含着严厉:“湘儿,莫要胡闹。”
“师兄,我,我没有胡闹。”龙湘君觉得委屈,正欲再要争辩,却对上谢清河警告的眼,她瞬间蔫了,眼含泪光,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咦?
这个人好像能管住那龙湘君?
汪染的眼瞬间冒了光,也不想要挣扎了,她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忽悠这人帮自己了。
最好能关那个龙湘君紧闭,让她没空来找自己的麻烦。
要不然稍微委屈下自己,用用美人计?
露茗姐姐好像也说过,男人都比较吃柔弱的这一套。
命都要没了,节操什么的就还是后面再捡吧。
汪染当机立断,双手颤颤巍巍的环上了他的腰,抬头给了他一个含羞的笑容,又低头埋头在谢清河的胸口,柔柔的说了一句:“谢公子。”
谢清河的手,更紧了。
他低头看着汪染,虽只这情况非她本意,可也意外的觉得受用有趣。
这个样子,真该留下一副画来。
谢清河脑内灵感层出不穷,几乎都想拿出画笔当场作画。
只是这汪染,似乎记忆有点问题,她看自己的眼神,是看陌生人的样子,显然,是并不认识自己。
不认识也好,这样他还能抓住她,让她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主座上坐着如今的天子游轩武,他已有四十余岁,因国事操劳,头上已有些白发,可仍具天子威压。
游轩武拍掌大笑赞叹:“好,好,龙姑娘虽出身画宗,但一身舞艺精湛绝美,令人赞叹。”
龙湘君露出笑容,礼貌恭谨:“谢陛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汪染的身上:“今年这献舞之人,惊~艳动人,寡人心悦,下去领赏吧。”
汪染正打算推开谢清河谢恩,可谢清河虽看着瘦弱,劲力却不小,他没有松开汪染的意思,开口说道:“陛下,这女子脚伤了,不便行动,请陛下让我送她下去。”
堂堂天子面前,他不自称臣下,而是说我,而圣上也没有不悦的表情,这身份一看就不一般,汪染立刻打定了抱大~腿的打算。
游轩武只道谢清河看着一脸正人君子,却也是个贪图美色的,不以为意,说道:“就麻烦谢公子了。”
闻言,龙湘君气鼓鼓的,本想跟着去,可一看谢清河眼色,也知在这宴会之上不能放肆,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谢清河扶着汪染,引她离开了宴会,跟着侍从,往那偏厅小殿走去。
路上,他问了她的名姓来历,汪染也都一一答了。
见汪染这幅模样,谢清河更加确定,现在的汪染是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她只以为自己是被卖进清风阁的农家女,现在名字叫思月,人生志向就是成为上京第一花魁。
而汪染趁此机会,也暗藏私货的装可怜的说了下,自己为了这次献舞的勤奋练习,着重突出了自己的不容易,以及被龙湘君挤兑的不容易,说到动情处,她还偷偷的捏自己,想要挤出点眼泪,博取谢清河的同情。
谢清河看她这样子,只觉得有趣。
谢清河扣住汪染手腕,默默探入灵气,感知她体内药物混杂,便知道她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成了现在这幅迟钝失忆的模样。
但因为修真之体自有清除杂质之力,那药物多半已经融化,想必不出几日汪染就能恢复正常了。
谢清河敛眸,银色瞳孔中藏着危险。
他还挺喜欢她这样的,乖乖的当个宠物,老实的连爪子都不敢露。
若是再灌点药下去……
两人正走着,迎面却撞上一人。
那人的目光,当即就落在了汪染的脸上,眼中的迷惑一闪而逝,开口叫道:“染儿。”
来人正是汪染的师兄施源敬。
而施源敬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谢清河揽住汪染的手上,他微微皱眉,神情严肃,眼神中,透露出明确的不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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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三个大佬
施源敬招呼她:“染儿, 过来。”
汪染刚刚找到大~腿可以抱, 如今见施源敬一脸严肃不好惹的样子, 怎么可能说让过去就让过去。
她下意识的往谢清河那边靠了靠。
施源敬一看汪染这样,只觉得太阳穴位置的青筋猛地跳动, 他看向谢清河,问道:“她怎么了?”
谢清河回道:“脑子坏了。”
闻言汪染瞥他一眼,差点就要瞪人。
施源敬花了心思找了两天的人,人还没找到,又忙着进宫来为汪染讨邪影玄冰,他都没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恰好碰到了汪染,看到她成了这幅样子,傻的没头脑, 完全没了平时自持冷静的样子,施源敬却觉得这师兄当的有点心累。
施源敬也不多说废话,他直接走上前去, 拉过汪染的手腕, 探入灵气。
感知到汪染体内那股驳杂的药力, 施源敬眉头一皱, 几个呼吸之间,便将那药力尽数化净。
汪染开始还想要挣扎,可感知到一股暖流深入身体, 浑身都很舒服,脑中越渐清明,零零散散的记忆开始回归, 便不动了。
那灵气绕着她四肢百骸走了一圈,汪染也重新恢复了正常。
她一清醒,就注意到谢清河揽着自己的动作,眼皮一跳,忙将他给推开了。
谢清河也没用力,任她推开,唯独指尖,略过了汪染的发丝,似有些留恋。
汪染看向施源敬,眼观鼻鼻观口,老实的叫道:“师兄。”
师妹恢复正常,施源敬这才满意,他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侍从早就看出他们之间有些情况,有眼力见的快走了几步,远远的站着,并不影响他们。
汪染皱眉回忆道:“之前的事,我只记得,灵画派的柏楚君约我游玩,到了河岸边上,我就被打晕了。”
谢清河开口说道:“那日有弟子看你们一同出门,当晚你们便一起失踪了。上元宗和灵画派在上京的门人合力寻找,都寻你们不得,没想到竟然在皇宫里能见到你。”
汪染看他,就想起刚刚自己死扒住他要抱大~腿的样子,心下生寒,忙转开目光,她看向施源敬:“师兄,这里谈话不方便,这事我们回去再细说。”
施源敬看她,知晓汪染是忌讳谢清河在场,便点了点头。
当晚,他们一众人,都留在了皇宫内部。
灵画派的人和皇室有灵画交易要谈,和汪染他们住在不同的院子里。
等汪染和施源敬单独相处时,她才说出了柏楚君打晕暗害自己的怀疑。
“那晚我们追着一个奇怪的人,柏楚君将我引到了河岸边,我刚开口问她为何,便被她打晕了。”汪染说道:“那个位置,只可能是她动的手。”
“不知道她背后是何人控制,”施源敬剑眉微皱:“你是修真之体,时日一长,体内药力自然能化尽,这人不伤你性命,只是让你打晕让你失踪,不知是为何目的。”
为何目的?恐怕就是想让她消失,眼不见心不烦吧。
“师兄,这事情,可能是灵画派的龙湘君设计的。”汪染说道:“我魔印发作,谢清河救助于我,她因为爱慕谢清河而心生嫉妒,便处处与我作对。师兄你来之前,她还想诬陷我,被我澄清后便没再有动作。”
“还有这等事,”施源敬面色不虞:“她这样,岂不是欺我上元宗无人?”
“谢清河毕竟救我,而龙湘君也没有伤我,我也不便继续追究。”汪染说道:“这次的事情,她做的干净,除非找到那柏楚君,只怕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师妹放心,我会通知上元宗的人,扩大范围搜寻此人,”施源敬眼含杀伐之意:“上元宗的人,不能被这么欺负,师兄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次入皇城,当今圣上派九皇子游即然与我商讨这邪影玄冰之事,他们已答应给冰,但是这邪影玄冰无法离开皇城禁地,必须要你亲自前去,直接种在体内。既然如今已经找到你,今夜,我们便去取冰。”
汪染问道:“对方愿意给冰,条件是什么?”
“上京皇族愿意松口,已是难得,今夜入禁地,他们必会说出条件,”施源敬眼含暖意:“师妹放心,无论是什么条件,这邪影玄冰,上元宗势在必得。”
从十六岁入宗门开始,施源敬就一直照顾她教导她,如同汪染的兄长一般,是她能够依靠放心的强大后盾。
如今,经历了两天混乱的凡人生活,听到施源敬这样一句话,汪染也觉得心中有几分暖意。只是她并不是善于表达的性子,只低头“嗯”了声,便不再吭声了。
她的这个师兄,在目前出现的三本书里,都没有姓名。汪染也不知道,他的未来,会是怎样。只是他若有危机,她必定要倾尽全力去保护他,正如他现在对自己这般。
当晚,汪染便跟着施源敬,一起入了皇城的禁地。
那禁地里坐着三位长老,须发全白,除了大长老满脸皱纹外,另外两个面容,都还是有些年轻。
九皇子游即然在前指引,对三位长老行过礼后,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大长老的声音中也尽是老态,显然寿数将尽,他看向施源敬,开口说道:“邪影玄冰,我可以给你们。作为交换,我需要你跟我立契。”
“玄冰本是皇族圣物,轻易不可给人。但我用推演之术,观知未来百年内,我上京皇族将有灭城倾覆之难,”大长老继续说道:“这便是立契的原因,施公子是大修为之人,到时,希望施公子保我皇族,能为我们做一件事,解我皇族危难。”
“邪影玄冰换一件事的承诺,施公子可愿意?”
汪染却有些不愿,这立契一说,最是纠~缠,立契之后若有违背,只怕当即就会引得天罚,雷刑灌进经脉骨骼,忍受剔骨之痛,直至身死道消。莫说是师兄,就算是师父,也撑不下来。
而若是想要让立契之人,免于这天降雷罚,便要在这契约中原有的条件上,加倍偿还。
她正要开口拒绝,施源敬却点头了:“好。”
汪染秀眉紧皱:“师兄,不可。”
施源敬却安抚道:“师妹不用担心。施源敬是守信之人,既然已经答应,便不会违背契约。且我答应师尊和你,会取回邪影玄冰,救助师妹,我便不会食言。”
“可……”
汪染还想阻止,施源敬却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他接过游即然递过来的灵卷契书,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见没有问题,便引动灵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长老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没牙的笑。
他看向汪染,运转灵力,从身体中逼出一团冒着寒气的蓝色石头,用力一打,便打进了汪染的体内。
汪染觉得身上一凉,便没有了其他的感觉,她拉开袖子,便看到胳膊处的魔纹消失了,体内灵力,还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与此同时,那大长老却闭了眼,再也没有了气息,而他整个身体,也迅速干瘪消解,最后只剩了个衣服留在远地。
他能活到现在,竟是全靠那玄冰支撑。
另外两位长老和游即然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连脸色都未变,只是低头哀息,默念了几句话。
之后,游即然便送了施源敬和汪染回了住处。
因为这立契一事,汪染心中担心,当晚翻来覆去的就有些睡不着,有些后悔没有拦下师兄,便起身去找师兄,想问问这契现在是否可解掉。
施源敬并没有睡,见汪染来,他似是知她心中所想,便说道:“染儿,我问你一句。若是今日我二人处境对调,这立契之人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这话一出,汪染便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