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灿夏被那声老师叫得一个激灵，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叫我小舒就好。”
一切准备就位，刘杨奇拿着对讲机调度全场，“来，先走一遍，小舒你去沙发上，小宋去门外准备进场，道具老师把那个花瓶拿走……”
舒灿夏词儿不多，这会儿也没带剧本。她看着前方黑色的电视机屏幕，等着宋瑶进场。
“小宋，进来。”刘杨奇指挥道。
宋瑶进屋，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音响起，舒灿夏闻声回头，开始说台词。
舒灿夏回头见宋瑶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到了，刚才开机前还是一脸颓样，如今一入戏，仿佛连黑眼圈都散发着演技。
不愧是能被刘杨奇选中的女一，舒灿夏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声。
宋瑶状态一好，带着舒灿夏也很快进入状态，这几场戏都是宋瑶主导，舒灿夏只管给她反应打配合。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晚上七点，正式开始拍摄舒灿夏最后一场戏，也是所谓的“初吻”。
“我看腮红也不用补了，小舒这脸够红的了。”化妆师本来想给她刷一点腮红，可走进一看发现舒灿夏还没拍戏脸就已经红成熟螃蟹了，攥着剧本坐立不安。
宋瑶放下剧本过来安慰她，给她递了一杯冰饮料降温，“没事儿，就把尘哥当木头，碰一下就行。”
“你哪儿找这么帅的木头去？”杨贺尘已经是醉酒的模样，白衬衫的纽扣敞开了四颗，他刚才喝了两杯洋酒，此刻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通红的。
舒灿夏平复了一下心情，站在一旁看刘杨奇给她示范。
刘杨奇轻手轻脚地靠近杨贺尘，然后缓缓弯下腰，凑近杨贺尘的脸颊，他单手撑在沙发上，将嘴唇缓缓凑近……
“小舒快说你懂了！”杨贺尘故作嫌弃地捂着脸，惊恐地看着刘杨奇。
舒灿夏噗嗤笑出了声，“导演我懂了。”
刘杨奇起身回到监视器后面，面色严肃，仿佛刚才那娇俏的样子不是他自己。
“导演，可以开始了。”舒灿夏做完了心理建设，她深吸了一口气，脱了高跟鞋赤脚往杨贺尘身边走。
他身上还带着酒气，不太好闻。舒灿夏下意识地一皱眉，导演也没喊停。
舒灿夏缓缓俯下身，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出现秦迹走前那晚的场景，秦迹也是如此俯身凑近自己……
她一慌神，亲偏了。
“好，卡。”刘杨奇反而喜欢出其不意的细节，鼓励她，“歪了没事儿，挺好的，再拉一个远景。”
……
晚上十点，舒灿夏抱着花和剧组众人合影，还给几个喜欢她的工作人员签了名，这次写的是柳芳华给她的那张四不像签名，她已经练了好些天了，写得很流畅。
舒灿夏跟众人道谢告别，抱着花出了拍摄现场，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萧菱菱要自己的手机。
她拍摄的时候手机一直是萧菱菱收着的，按理说这给点儿秦迹应该会给她发短信和今天刚写的新章了。
萧菱菱把手机拿给她，“九点左右的时候你老公打了个电话，我帮你接了一下。”
“你问他有什么事儿了吗？”舒灿夏打开微信，发现秦迹今天没给她发过信息。
“问了，他说没什么事儿，他问你是不是在拍戏我说是，他又问是不是在拍最后一场……”
舒灿夏眼皮子一跳，“你告诉他我和杨老师……”
“没有没有。”萧菱菱咽了咽口水，声音越发小了起来，“就是我接你电话的时候，旁边有个服装师说，刚出道就能跟杨老师拍吻戏，小舒的运气真是好。”
舒灿夏心凉了半截儿，按秦迹那个醋劲儿，怕是今天也看不见更新了。
她跟萧菱菱慢悠悠地往酒店走，路上买了几串烤鱿鱼庆祝杀青。
二人无意间逛到一个小夜市摊，舒灿夏看见摊头一家卖折叠小板凳的，各式各样的板凳中间，躺着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眼球。
那是一根拐杖，拐杖上固定了一个折叠板凳，平时可以正常当拐杖使用，累的时候就把小板凳放下来，坐着休息。
“你不会是想买给你老公吧……”萧菱菱看见她双眼发光，暗道大事不妙，每当她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是购物欲最旺盛的时候。
“对啊。”
舒灿夏正要往前走，被萧菱菱拖住了，“别了吧，你老公那拐杖，镶玉的。”
“镶钻石都没用，你看这个多实用，要是在外面走累了还能坐下。”
萧菱菱没能拖住她，但是她觉得舒灿夏老公就算是累死，都不会在外面展开拐杖上的小板凳坐下。
“姑娘，看看要什么？”摊主热情得很，拿起一个粉色的折叠小板凳，“质量很好的，看你这么漂亮，价格也好说。”
“这个怎么用啊？”舒灿夏指了指那个拐杖，“您给我示范一下吧？”
“好嘞，买给家里老人吧？你看，这么轻轻一拽就收上了，不锈钢一体的，200斤以下坐上去都没有问题。”
摊主坐在椅子上，还蹦了蹦，“你看，结实得很。”
“老人家在外面等车、公园走累了，一拉就能坐下休息，也不怕公园长椅坐满了没地儿歇。”
萧菱菱听着那摊主的嘴嘚吧嘚嘚吧嘚，不由得想到了网络直播购物，“大叔，您口才不错哈。”
“呦，这小姑娘看人准，大叔我上学的时候搞辩论的。”摊主起身将板凳收起来，“怎么样？买一个吧？”
舒灿夏挑了一个黑色的，“就这个吧。”
她爽快地付了钱，拿着拐杖往酒店走。
萧菱菱看着她嘚瑟的走路姿势就觉得脑仁儿疼，她是真想不通，舒灿夏为什么会觉得一个二十六七岁，风度翩翩的冷峻霸道总裁会带着这种拐杖上街？
次日一早，舒灿夏一行三人退房回M市，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要送给秦迹的拐杖，路上有三次她都被人当成了残疾人，要为她拿行李箱让座。
“我让她找个快递点寄走她不肯，万一被人拍了传到网上去，形象还要不要了。”萧菱菱和曲欣小声地吐槽。
曲欣倒是觉得无所谓，“拍就拍吧，为了家中腿脚不便的老人，千里迢迢带着多功能拐杖坐高铁，多伟岸的形象。”
“又伟岸又傻。”
离检票时间还有一会儿，候车大厅的人满为患，座位是一个都没了，萧菱菱只能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和曲欣两人将舒灿夏围在里侧站在。
“你俩至于吗？”舒灿夏指了指自己的脸，“口罩、帽子、黑框眼镜，我一个十八线打扮成这样谁能认出来？”
萧菱菱还是不放松，谆谆教诲：“不能放松警惕，不能掉以轻心，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我少挨L姐两个白眼，你以后出门千万注意点儿。”
舒灿夏叹了口气，她将行李箱推到旁边，把拐杖上的小板凳打开坐了上去。
她手搭在拐杖顶上，有点儿像骑扫帚……
“我的姑奶奶啊……”萧菱菱嫌弃地看着她这副样子，“哈利波特骑扫帚都比你帅气一百倍，你坐行李箱上也好啊！”
“没事儿，现成的凳子坐什么行李箱。”舒灿夏低头玩手机，毫不在意。
“你好，请问是夏夏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萧菱菱手机都差点儿摔到地上，她颤颤巍巍地从行李箱上站起来，用手推了推舒灿夏的胳膊。
“干嘛，时间到了？”舒灿夏抬起头，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你，你好，你有什么事儿吗？”舒灿夏一直塞着耳机，所以没听见那女孩儿刚才说的话。
“夏夏，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舒灿夏愣愣地接过她手里的本子和笔，签完以后还回去，她实在是没憋住，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
“鞋和外套，跟上次吃棒棒糖那次一样。”
舒灿夏尴尬地笑了笑，“是啊，一样……”
她也不想和上次一样，还不是因为穷。
第25章
“这姑娘一行四个人, 一个人要签名，三个人拍照, 还是不同机位。”要签名的女孩走了后, 萧菱菱凑到舒灿夏耳边汇报。
舒灿夏叹了口气，千算万算没想到是衣服鞋子暴露了, 枉费她还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闷了一脑袋的汗。
“G816次列车即将开始检票, 请旅客朋友依次到检票口检票……”
舒灿夏听见广播以后立刻起身收起小板凳, 催促她们：“快快，终于检票了。”
三个人跟着人流缓慢地往前挪动, 舒灿夏松了松筋骨, 小声道：“下次还是晚一点过来, 省得在这儿等久了还容易被人认出来。”
萧菱菱冷笑着瞟了她一眼, “算了吧我的大小姐，你忘了去年你误机的事情了？到时候全站广播，请乘坐某某某次航班的舒灿夏旅客听到广播后尽快登机, 不是更丢人？”
“也是哦……”舒灿夏深以为然，后悔道，“早知道就取个艺名了。”
萧菱菱是向来无法理解舒灿夏清奇的脑回路，只能一把薅着因为玩手机掉队的她和曲欣往前走。
进了车厢, 萧菱菱和曲欣将舒灿夏塞到了三连坐的最里面靠窗, 后者还不情不愿说嫌挤得慌。
“你想坐外面让来往的旅客看见你没洗的头顶？”萧菱菱一句话就治住了她，舒灿夏哑口无言，往里缩了缩, 闭目养神。
前排的人太吵，萧菱菱坐下后就塞上了自己的降噪耳机。还没安稳多久，耳机突然被人一把拽下，吓得她一哆嗦。
萧菱菱转过头去，旁边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
“换个位置，我和他们一家的。”女人指着前排吵吵闹闹的三个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好意思啊，不太方便。”萧菱菱刚想重新塞上耳机，又被那女人拽了一把。
女人的手扶在萧菱菱的座椅靠背上，不满意地皱着眉头，声音很大，理直气壮道：“换个位子怎么了？都是二等座，你坐哪儿不是坐？我和他们有事儿讲。”
“不好意思啊，因为我们也是朋友三个人出来的，不想分开坐。”曲欣微微直起身子挡住里侧的舒灿夏，好言好语地解释。
“你们三个人坐下屁都没放一个，坐一块儿和不坐一块儿有什么区别，我和家里人有事儿要谈，换个位置怎么了？”
“那你们一开始就应该买连坐。”
女人破口大骂，“能买到我能跟你这儿废话？”
“买不到您也不用跟我这儿废话，按座位号入座，我不跟您换座位。”萧菱菱硬生生咽下一口气，要不是怕闹起来舒灿夏被人拍到，按她往日的脾气，才不会跟她客气。
一上来就拽她耳机，态度趾高气扬说话也不中听，位置就让给狗都不会换给她。
那女人还要再纠缠，舒灿夏在里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摘了耳机，起身朝远处的乘务员招招手，“您好，方便过来一下吗？”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诶，正好，我要跟她换个座位，她不让。”舒灿夏还没说话就被那女人抢了先，插着腰恶人先告状。
舒灿夏等她说完后解释道：“她非要跟我朋友换座位，我朋友说了不换，她也不走，声音很大，吵到别人了。”
乘务员弯下腰，朝萧菱菱笑了笑，“车票方便给我看一下吗，女士？”
萧菱菱将车票给她看过，随后乘务员又问那女人要车票。
女人迟疑地将票递给乘务员，后者检查后微笑着还给她，直起身子，“女士，您这是无坐票。”
舒灿夏一听压抑着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本以为非要换座位已经够奇葩的了，谁知道还买的是站票。
“一等座还有少量空座，女士您需要补票吗？”乘务员挂着礼貌的微笑，“需要的话我可以带您过去。”
“啊，不用。”那女人眼神飘忽，她瞪了前排的男人一眼，男人也慌忙移开目光，似是觉得丢人。
“那请您不要喧哗，一会儿有餐车过来，麻烦您不要站在过道中间，可以去车厢连接处，那边有扶手。”
那女人没好气地瞪了乘务员一眼，抬手将她往旁边推了一把，径直往前面走。
耳边总算是恢复了安静，舒灿夏塞上耳机，继续缠着秦迹聊天。
【舒灿夏：我还有大概三个多小时就能到。】
【秦迹：嗯。】
【舒灿夏：你不用来接我的哦，我打车就可以了，高铁站打车很方便的，就是人多的时候需要排队，不过排队也有大风扇，不热的。】
她疯狂暗示，希望秦迹能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秦迹：好。】
【舒灿夏：？？？】
【舒灿夏：大大，你没听说过，女人说不要，就是要吗？】
【秦迹：听过，一直以为仅限在床上的时候。】
【舒灿夏：？？？】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喝了一口矿泉水压压惊，无意间瞟见了靠在脚边的拐杖。
【舒灿夏：我给你买了个礼物，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
秦迹看见礼物二字，心跳都停了一拍。
如果他没猜错，舒灿夏嘴里的礼物应该是方才他在微博看见的那个黑银配色，集不锈钢主体，优质橡胶手柄，折叠板凳，防滑底座为一体的多功能拐杖。
【秦迹：什么东西？不用那么远特地带回来。】
【舒灿夏：没事的，不麻烦的呀！】
秦迹咽了咽口水，看着舒灿夏雀跃的话语，有一丝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
也许她要送自己的是其他东西？秦迹只能先这么安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