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给,纪念初就伸手到他口袋里,强行把名片拿了出来。
“裴氏集团北分部执行总裁……”
“啧啧啧。”她一字一句的念出声来,随后调笑道,“裴总,看这样子,我是不是要嫁入豪门了?”
裴梁城闻言一愣,停住脚下的步子转过身来看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认真的看着她,“念初,你想和我结婚吗?”
“诶,我可没说啊。”她摆手,一副不承认的模样。
他搂住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暗沉,面上却依然笑着,“晚了,你不答应也不行,这辈子你只能和我结婚,你跑不掉的。”
又来了,那股快要把他压迫到窒息的病态占有欲又来了,如果她真的再离开,他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样。
不能忍受她在除了自己任何人身边,不论是谁,他都不能接受。
他发现自己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
两人吃完饭后在街上逛了很久,回了酒店,夜已经深了,裴梁城在这里陪她,没有回家。
他从床上坐起身子来,看着身侧已经熟睡的纪念初,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你会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去吗?”
纪念初睡着了,自然不可能听见,他望着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绒布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对白金戒指,光面的,没什么装饰。
白天她提起结婚,他趁着两人出去逛街,中途支开了她,偷偷买了一对戒指。
是个很简约的款式,并不是钻戒,但也很好看,在夜晚暖光色的灯光下,为上面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看起来柔和又温暖。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将戒指套了进去,盯着看了半响,露出一个缱绻又温柔的笑容。
有些渴,裴梁城刚想起身想倒杯水喝,却心中突然一跳,陡然生出一股狂躁感。
他捂住胸口,侧过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瞳孔渐渐变了颜色。
昏暗的灯光下,她纤细白皙的脖子在他眼中格外的显眼,似乎还能看到青紫色细小的血管,他双手打着颤,眸子中染上点点猩红。
连忙翻身下床,一条腿却不小心撞上床头柜,发出一声闷响,他一下子摔在床边的地毯上,手剧烈的抖着。
要吃药了,吃药。
对,吃药。
裴梁城站起身想要去找药,却发现浑身无力,根本站不起来,头跟炸裂一般的疼痛。
恍恍惚惚的脑海中又闪过她离开时决绝的面容,她拼命的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说,“我不要你了,太累了。”
“不要你了。”
她不要他了,她又走了。
裴梁城捂着胸口,一下一下用力的锤着,心中发出一股悲鸣,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他?
不是说会一直和他在一起吗,不是说到死也不离开他吗,不是说地狱也陪他一起下吗?
她又骗他。
似乎动静有些大了,床上的人颤了颤身子。
纪念初眼睫轻颤,微微睁开了眼,就见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暗的灯光下裴梁城靠坐在地上,垂着头,一双手放在腿上抖得跟筛子一样。
发病了吗……
她心中一震,顾不上别的,飞快的起身,还没靠近他,裴梁城就冲着她大吼一声,“离我远点,别过来!”
纪念初被他吼的一愣,她已经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赤着脚在他不远处停了下来。
“城城你怎么了,没事,别害怕,我在……”
她颤抖着声音朝他低低的道,缓缓往他那边走,手刚抓到他的袖子,刚想要抱住他,裴梁城突然伸出一双颤抖的手,死死地掐在了她纤弱的脖子上。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
“说你永远都不离开我,我就放了你。”
此刻的他毫无理智可言,像个冲动的疯子,冲着她低低的吼着。
他的手越收越紧,越来越用力,指尖都泛着青白,纪念初脸涨的通红,费力的睁着眼睛看着他。
纪念初被他掐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只见他眼中充斥着疯狂与猩红,完全没有一丝丝的理智。
“我在……我…还在,我不离开……”她这段话说的极为吃力,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声音沙哑,艰难的挪着步子,最后靠在他胸膛前,踮起脚尖,抬头吻了上去。
纪念初贴着他的唇,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那双温柔又漂亮的杏眼里有泪水涌出来。
她感觉到掐住她脖子的手似乎松开了些,有丝丝空气涌入喉咙,呛的她身子发抖,还有些微微的咳嗽。
裴梁城尝到了那泪水的味道,咸咸的,凉凉的,听到这微弱的咳嗽声,像是如梦初醒,猛的清醒过来,飞快的松开手,眼睛里的血红也少了些。
大量新鲜空气涌入喉咙,纪念初飞快的蹲下身,这下更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股腥甜从喉头涌上来,怕被他看见,她强行咽了下去。
喉咙火辣辣的,疼得像是要冒烟,咳的眼泪直流,像是恨不得将肺都给咳出来。
裴梁城后退了两步,低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猩红已经完全退却,喃喃道,“我…我伤了你。”
纪念初踉踉跄跄的起身,似乎有些站不稳,却还是艰难的走到他面前将他抱住,声音暗哑到几乎快要听不见,贴在他耳边低低的道,“城城,别担心,没事了,我不走,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我们去吃药好不好,对不起,是我今天不记得了,忘了告诉你要吃药……”
纪念初抱着他的一只手感觉有硬物硌着,从身后拿到前方,一眨眼就看见了自己手上的那枚白金戒指。
一个银色的小圈,睡觉前都还没有,这会却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上。
这戒指肯定是他趁她睡觉的时候,给她偷偷戴上的,他是不是要跟自己求婚?
白天才提起过结婚的话题,他还说自己这辈子只能嫁给他。
她心中猛地一震,震的她发狠的疼,浑身上下都被这种酸涩的情绪给填满,眼泪流的更加的汹涌。
裴梁城站在那里,没有像往常那样回抱住她,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双手垂下来,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他垂下眼帘,半响,拨开她后颈上的头发,白嫩的脖子上一圈刺眼的暗红色,即使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也依旧明显,他眼神一窒,一把推开她。
他伤了她…
他怎么能伤了她呢?
他该死。
裴梁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这双手,只恨不得硬生生的将它砍掉。
纪念初想同他说话,却发现自己居然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了,心中暗自焦急,今天玩的太开心,一定是忘了吃药,可她不知道裴梁城的药放在哪里。
这里也不是在家里,毕竟还在酒店,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现在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嗓子跟失声一样,火辣辣的疼。
她六神无主的转身到他的随身带着的包里去找药,翻来覆去很久,才终于在一堆文件和书籍的最底下找到药盒,她颤着手倒出两片,又拧开了一瓶床头的矿泉水递给他。
裴梁城接过吞下,纪念初见他吃下,这才松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拿了手机打了几个字,将手机屏幕转过来给他看。
【城城,我暂时说不了话了。】
【不过别担心,我没事。】
她往前走了两步,裴梁城就后退,像是生怕她靠近一般,怕再次伤害到她。
却因起伏过大,竟将身后的书柜直接撞倒,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书柜上的东西全部倾泄而下。
动静闹得有些大了,片刻,走廊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口就传来敲门声,有些急促,似乎也是剧组里的一个女艺人,“念初,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纪念初摇摇头,又在手机打了几个字,将屏幕转过来对着他,“不要开门。”
不能开门,被那些人看到了肯定会曲解事实,给他带来不好的名声。
裴梁城却恍若未闻,转过身上前两步,直接把门打开了。
那女演员站在门口并未进去,看到这满屋子的狼藉,以及诡异的场景和气氛,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这…怎,怎么回事?念初你还好吧?”
-
南锦医院
裴梁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纪念初,她已经睡着了,脖子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眼眶仍然是红的,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极了。
他望了望窗外,病房里有一丝阳光折射进来,经过这么一折腾,外面已经大亮了。
他到底,最终还是伤害了她。
裴梁城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手,走到她病床前,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颊,可却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又收了回去。
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纪念初,起身推门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就虐一章,下章甜回来~
裴律师是因为病发,不过后期肯定会好的,放心~
第62章
纪念初醒来的时候, 裴梁城已经不见了,空旷的病房里异常安静, 只有她一人,她有些慌张的从一旁摸了手机给他打电话,嘟了两声, 那边却挂断了。
她心里一颤, 有些慌乱,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挂她电话。
心中闪过一丝强烈的不好预感。
又打了一遍, 却还是和刚刚一样。
她忽然反应过来, 也对啊, 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
她打开微信,给他发消息。
【晚安:城城你人呢,怎么我一醒你就不见啦?】
【晚安:这段时间要暂停下来, 不能拍戏了, 但我刚刚问过医生,嗓子没事, 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失声只是暂时的。】
【晚安:我脖子也没事,就是纱布有些勒的慌,但其实上了药之后已经不怎么疼了,也不会留疤的,你不要太担心了呀。】
【晚安:我想你,你去哪了。】
【晚安:想见你, 我去找你好不好。】
【晚安:我看到戒指了,很好看,我很喜欢,你快点回来和我求婚吧,说不定我看你长的好看,沉迷你的美色,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呢?】
【晚安:结婚的话,还要挑个日子回家去偷户口本呢。】
【晚安:城城,导演放了我好多天的假,接下来我也不用拍戏了,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还记得前一段时间我们说的要出去玩吗,趁着这段日子我们出国旅游怎么样?】
【晚安:对了,你还答应我要陪我回高中学校走一走的,我也好久都没有回过育德了。】
……
她发了很久很久,打字打的手都有些累了,那边却一条都没有回。
她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看了半响,又落下泪来,明明他都要跟自己求婚了,就连戒指都准备好了。
甚至在半夜趁着她睡觉,偷偷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她知道他心里过不了那道坎,知道他觉得伤害到了自己,知道他心里比谁都难受,她都知道。
可是她会陪他慢慢一起变好,她说过的啊。
恍恍然然的,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她抱着他,对他说,就算是地狱,我也陪你一起下……
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她哭,他不让她走,两人都红了眼眶,她说她累了,她不要他了。
一些片段如潮水般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脑海中,她恍恍然然的,似乎想起来了。
校园里,她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的模样,被他拒绝了也并不气馁,反而更加殷勤。
后来两人终于在一起,每天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的模样,一一在她脑子里闪过。
最后,片段定格在她被纪家带走,她虽然同他吵架了,表面上说着不要他了,可她说的都是气话,她爱他啊,她怎么能走,她说过要陪他的。
可一向高傲的纪母哭着求她,让她先回去一段时间,等双方都冷静了之后再见面,她想了又想,最终答应回了纪家。
回到家里之后,纪家却根本就没有让她再回去的打算,给她办好了手续,又骗着将她迅速送到美国,找人看着她。
她不能回国,也没办法联系上他,每天都郁郁寡欢,最后竟被检测出轻度抑郁症,没办法,那些人对她进行了催眠。
她终于忘记他,再也不记得了。
记得所有的人和事,唯独,不记得关于他的。
纪念初抬手捂着脑袋,脸上流露出些许痛苦的神情,头疼的像是快要炸开,将手机放在一旁,头低下来埋进被子里,无力的哭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在这个时候,她居然想起来了。
可他却走了,她找不到他了。
纪念初越哭越凶,怎么办,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城城,你到底去哪了……
-
裴梁城一个人在街上慢慢走着走着,走了很远很远,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最终在一个公园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他颤抖着手点了根烟,这病,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一直以为,不管他怎么疯,只要不会伤害到她就好,他都无所谓,可到最终,他还是失算了。
手机一直在震,他掏出来看到她发来的微信消息,一条一条的读,一字一字的念,每读一条心里就跟着颤一下。
他有什么资格拥有这样美好的她?是他不配。
是他对不起她,他自己一个人在深渊就好,为什么要把她拉进来……是他的错。
裴梁城双手捂住脸庞,身体微微颤抖着,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他真的知道错了,放过她吧,这些,就都让他一个人来承受好不好。
别再伤害她了。
-
纪念初一个人在病房里躺了一整天,这期间来看她的人不少,不过因为没多少人知道,基本上都是剧组的人。
到了傍晚,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于冉这时候也从拍戏的剧组里赶了过来,就连许久不见的大老板景费这次都露了面,齐齐聚在她的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