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徽岚在心里偷偷地翻了个白眼,第一锅糍粑出锅,也得到下午了,现在离下午还远着呢,你咋知道人家就赶不回来了?
之前就察觉他是伪装的,表面憨实,内里精明,现在言语之间不乏试探,打听杨建平的去处。
如果她真的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指定就被他套话了。
至于杨建平的去向,周徽岚略微一想就大概知道杨建平去了哪。
以往杨建平也经常神出鬼没的,原主是猜不到他去了哪的,但经过昨晚的事嘛,她大概能猜到他去了哪里。
昨晚他求欢被拒,男人的自尊受创颜面尽失,今天自然要去找女人安慰去了,所以周徽岚猜他应该去夏寡妇家去了。
这么一想,她心中一动。
她动不了,顾嘉可以啊。虽然她不知道他伪装着接近杨建平是为了什么,但他的气质清正,实不像奸诈之徒,且他走路的姿势,她看着像是参过军的,有部队的痕迹。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顾兄弟你不用担心他,他饿不着也丢不了的。”周徽岚垂着头轻声道。
“哦,嫂子这是知道杨大哥去了哪?”
“知道,你杨大哥估计是心里憋闷吧,以前每次遇到烦心事他就爱到隔壁的浦河村找人解闷,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周徽岚一边洗着韭菜一边说。
“杨大哥在浦河村有交好的朋友啊?”
“有的,他在浦河村他有个铁哥们还有个堂表妹。喝顿酒他兄弟帮着开解开解就好了,哪次都是这样的。”
顾嘉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杨大哥那兄弟和他堂表妹是一家子吗?”
周徽岚抬头,佯装讶异地看向他,“铁子兄弟和夏表妹怎么可能是一家子。”
说完,周徽岚又低下头,闷声闷气地道,“顾兄弟,你以后说话要注意点了,夏表妹是寡妇,你的话很容易给她招惹闲话,她的是非已经够多的了。”
“对不住,是我的错,下次我会注意的。”
那夏表妹竟是寡妇吗?
顾嘉想得更多了点,从他所得知的信息上看,夫妻二人关系不睦,昨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杨建平估计心里正烦闷着呢。
那样的烦心事,岂是一顿酒以及兄弟几句宽慰的话能好得了的?他是男人,也了解男人,酒只会越喝越闷,除非……
还有,她说了这么多,让他从中提取了一些很关键的信息。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
如果是有意的,她怎么确定他是敌是非友,是他哪里露出了马脚吗?
顾嘉朝周徽岚深深地看了一眼,见她浑然不觉地认真地搓着衣服,根本就没在意说了什么,倒显得自己多心了。
两人说完这些,明显就没话题了,而顾嘉手中择菜的动作加快。
摘完菜之后,顾嘉腆着笑说要去老乡家里看看。
对此,周徽岚心中了然,只嘱咐他记得赶回来吃糍粑。
浦河村
夏寡妇听到敲门声出来开门,见到来人有些意外,连忙避让好让他进门。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为了避嫌,都不过来浦河村的吗?”难道出了什么事?
杨建平没说话,上前拥着她就往屋里去。
“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干嘛呢?”
说完夏寡妇发现男人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她挣脱不开,只得提醒他,“小心被人看见。”
“放心,你家偏僻,我一路看了,没人。”
夏寡妇被杨建平熟门熟路地拉进房间,顿时笑道,“怎么,火急火燎地来找我,你家里头那位不给你?”
“少废话!”
两人根本来不及到床上,杨建平强迫她将手抵在竖柜上,上半身往前倾,裤腰带一褪,整个人就压了上去。
第8章
这一日,浦河村发生了一件大事。
夏寡妇白日与人通奸,被自己弟媳妇带着人堵住了门,当场抓奸拿双,奸夫杨建平被浦河村的人揍了个半死。要不是村长赶到,怕是要打出人命。
夏寡妇夫家姓金。
老村长问了金家这边的意思,金家哼哼唧唧地,后来在老村长若有若无的压力下,再者杨建平也表示愿意担起他的责任来。
金家最后才松了口,同意不将人送到革委会,但是一定要杨建平给他们金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得了金家的准话,浦河村村长连忙赶去大坳村通知另一当事人杨建平的家属。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的父母妻子必须到场,议一议。
秋收前的浦河村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在乡下,这样的桃色八卦传播得最快。所以浦河村附近几个村子热闹了。
村头村尾,大家聚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同一件事。
听说那夏寡妇和奸夫之所有被人堵了个正着,是因为干那事太投入了:听说那冲进去最快的,还见着了两个白花花的屁股:听说夏寡妇和杨建平在榻下就胡闹起来:听说众人破门而入的时候正是夏寡妇兴起之际,整个人都挂在了杨建平身上:听说……
谈论者,唾沫横飞。
可惜数字帮被粉碎,革委会改称人民政府,不兴斗破鞋那一套了,不过仍旧有不少听闻了此事的人往浦河村涌来。
因为杨建平夏寡妇这一出,人们不免想起前几天周惠兰爆料杨建国这个大伯子与隔壁寡嫂有一腿的事来。
如今看来,恐怕有几分真实性。
弟弟如此,哥哥亦遑多让才是。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现在明显下梁都歪了,上梁‘不正’也有可能不是吗?
一时间,听说了桃色事件的人看向杨建国的眼神里都带了一些异样。
这厢,顾嘉出门之后,周徽岚就开始动手打糍粑了。
她不知道顾嘉能不能坑到杨建平,但万一成功了呢?后面指定是一团乱,肯定是没时间吃吃喝喝了的。
好东西要吃进肚子里才是自己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所以加快速度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看戏啊。
洗干净在篮子里沥水的嫩韭菜秧子,发泡开了一朵朵的木耳和竹笋干,五花肉馅。
剁馅、拌馅、调馅、揉糯米浆团子,动动手,糯米浆团在手心转个一圈,一个糍粑团子就包好了,再用已经浆洗干净粽子叶裹好,包够了数就放到了蒸笼里蒸。
灶下火一直烧着,周徽岚手上的动作不停,等她将所有的馅料材料都包好,第一锅糍粑可以出锅了。
周徽岚迫不及待地取了一个尝尝。一口下去,外层的糯米皮软弹Q滑,里面的馅鲜香脂溢,好吃得周徽岚停不下来。
竹笋干和木耳都是用井水发泡的,而井里,她曾滴过一滴灵液。韭菜更是用灵液稀释的水浇灌过,还有现在的猪肉更是正宗的农家土猪肉,不曾用饲料喂养,味道一绝。
不知道是不是食材优质的原因,这次的馅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味甘醇厚,比她吃过的任何馅料的糍粑都好吃。她连吃了两个才住了嘴,这具身体是真的馋肉了,多久没有这种吃饱的满足感了。
“妈——妈——”杨闽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惊慌。
“怎么了?”周徽岚从厨房走了出来。
少年满头大汗顾不得擦,“爸在浦河村被人打了。”
周徽岚心中一动,浦河村?顾嘉成功了?
“为什么被打?”
杨闽有些难以启齿,难道要他说他爸被人堵在屋里抓奸了吗?他说不出口,只能含糊说道,“爸他去了夏寡妇家,然后被人堵在那里打了一顿,爷奶正准备赶过去呢,你也快点吧。”
周徽岚真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
顾嘉……能量不小。
周徽岚不知道顾嘉的收获远比想象中的大,这都多亏了她‘无私’地贡献了很多重要且关键的信息。
“好。”出门前,周徽岚拐进厨房,取了两个糍粑出来,递给杨闽,“你先吃点糍粑垫下肚子吧,你爸的事短时间怕是解决不了。”
她刚才吃了两个,肚子八分饱了,一会要赶路,她怕肚子疼就不吃了。
杨闽愣愣的,没接,闷声道,“妈,爸都出事了,你咋还有心情惦记着吃啊。”态度很好,但言语间难免责怪。
周徽岚收回手,问他,“那你是吃还是不吃?”
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担心他饿肚子,他倒怪起她来了?
杨建平被人抓奸,是她让他去的?现在倒好,责怪她不上心?难道她火急火燎的,杨建平就能无事了?与其责怪她,倒不如让他爹自己安分点,从源头上杜绝这样的事。
“不吃!”杨闽犟着说道。
不吃正好,省了,反正材料有限,她也没多做。周徽岚将糍粑拿回厨房,放好,才和他一起出门。
杨闽闷头赶路,周徽岚只得加快步伐跟上。
杨建国李梅夫妇带着杨老汉两位老人,走得不快,所以在浦河村村口就被周徽岚杨闽两人撵上了。
“你们怎么才来!”语气很不好。
周徽岚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们不也才到这吗?又不是多光彩的事,能来就算不错了。
看到周惠兰,杨老太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拒绝儿子的求欢,还拿刀伤了他,他今儿怎么会去那夏寡妇?如果他不去浦河村,就压根不会被人抓奸。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没有尽到为人妻子的义务!
“问你话呢!”杨老婆子忍不住上前,手往她的手臂掐过去。
周徽岚迅速躲开,她又不傻。
还敢躲?杨老婆子气得拿手指着她,“你个丧门星,我儿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进门!”
周徽岚心中冷笑,不愧是杨家人,思维模式一脉相承。罪魁祸首不怪,反倒怪起她这个当妻子的来了。
“杨建平是造了什么孽才娶到我的,你们心里不也清楚得很?”
她的话让杨老婆子一噎。
杨老汉看自家老太婆败下阵来,连忙出声,“好了,都别吵了,赶紧进村吧!”
让人意外的是,周徽岚以为处置当事人的地点是在夏寡妇家,毕竟那里是事发现场,人也齐全。谁知道不是,而是所有人移步到了浦河村祠堂门前的大和坪大晒场那里。
他们一行人刚到,就有人高呼一声,“杨建平的家人来了!”
紧接着,他们就被人让了进去。
在那里,周徽岚见到了鼻青脸肿的杨建平,也见到了夏寡妇,环视一周,却没发现顾嘉的身影。她只能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两位当事人身上。
夏寡妇只是一个劲地哭。
两人都已经穿上衣裳,多齐整那是没有的,至少不暴露了。
周徽岚又看了一眼夏寡妇,她们年纪应该相当,但两人的长相是不同的类型,原主这张脸比夏寡妇貌美多了。可夏寡妇比她丰腴,面色也红润有血色,想她一个寡妇在这年代吃出这个体型实属不易,显然杨建平没少给钱养她。
金家人一见他们就开始呛声,“你们来得正好,杨老头,你儿子睡了我家嫂子,你说怎么办吧!”
杨老婆子向来泼辣,是属于那种无理都能搅三分的人,自然不肯示弱,“这事我们建平是有错,但一个巴掌拍不响……”
“娘!”杨建平自然知道他娘什么德性,连忙打断她的话,转向金大,“这事是我的错,你们有什么要求就提,只要不过分,我杨建平应了。”
杨建平只是快点解决这事!花钱消灾,就这么简单。他娘插手进来,只会胡搅蛮缠让事情越变越糟糕。没见他娘一开口,差点就挑起了金家这边的火气吗?
杨建平的话让周徽岚挑眉,她没想到这狗男人还挺护着小情人的啊。
金家人看向杨家这边。
杨老汉也点头,“金大,我儿子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三千块,这事就算揭过去了!”金大直接说出他们的条件。
“三千块!”杨老太惊呼,现在猪肉也才八毛钱一斤,新米则是两毛,三千块,那是多少斤猪肉多少斤米来着?她真想问问那夏寡妇是镶了金边吗?
杨老汉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在场的人也都为金家的狮子大开口吃了一惊,三千块?现在建一座五间屋子的青砖瓦房也才不到两千块。
“这数目太大了,我做不到,要么你就少要点,要么你就将我送去革委会好了。”杨建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革委会八二年改称了,但当地人仍旧习惯这样的称呼,一时间还改不过来。
金家也很清楚,现在的革委会没有以前威风了,况且将两人送去革委会,人家管不管不管还一定,即使能斗破鞋,也就是出了一口恶气而已,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那就两千!”
杨建平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他爹。
杨老汉开口说道,“金大,这事我儿的错处是更大一些,但三千块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也拿不出来,我们家是诚心想解决这事的,你看你们金家是不是也让个步,诚意一点?”
金家的人头碰头商量了一阵,给出一个数,一千块,然后咬定了不愿意让步了。
第9章
周徽岚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讨价还价。这个过程,她看出了一些东西。
金家一开始提出三千块作为他们不追究的条件,应该是超出了杨建平的底线,或者超出了他为解决这事愿意付出的代价,他心疼得不愿意付。
到了一千块的时候,周徽岚看出来杨建平已经有些愿意了。
还有,他大哥杨建国对于要给金家一千块这事并未反对,亦没有异议,说明这并不需要动用到杨家两老的私房,否则的话杨建国恐怕无法这么平静。
周徽岚估算着杨建平手上可能拥有的积蓄,应该在三千到五千之间?
她这样推测是因为,如果一个人因为惩罚被分走二分之一资产,那是割肉一样的感觉,很多人都不乐意。如果这个代价降到三分之一的话,也会很不舍。人们能平静地承受损失的点应该在四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及以下。谈到要赔付给金家一千块了结此事的时候,杨建平整个人是比较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