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跟着他的话题聊：“等我回来，结果你把钱花完了，然后又要出去赚钱。咱们两个的时间有仇吗？”
江小北：“等你回来，我哪也不去。养你不太费钱。”
林有听的笑起来：“我应该会涨工资，到时候不用你养。”
江小北问：“秦昭昭说给你寄了很多东西。到时候你收一下。”
林有有了困意，缩起来看着镜头说：“我妈妈给我发视频了，她们那边环境挺好的，带着病人锻炼身体，可惜她不会跳舞，只能在旁边看着。”
江小北安慰她：“都慢慢变好了，出院的人越来越多了。二月结束说不准你就能回来了。”
林有听的笑起来，摇头：“不要相信网上的言论，临床是不讲拐点和峰值的。临床是以疫情宣告结束为准。临床的医生和研究病毒的专家不一样，我们其实知道的很少很少，现在的情况还远，江城周边城市才稳住了。他们结束了，江城才能结束。”
江小北想，她可真清醒，医护心理专线开通了。她们长时间面对死亡，是很残忍的。
林有又问：“文哲怎么样了？”
江小北答：“目前状态良好。他还在给旁边的的一个高中生补课。他数学很厉害的。”
林有听的笑起来问：“你们那时候是不是很调皮？”
江小北：“还行吧，那时候不怎么出校园，除了谈恋爱的出去约会。其他人基本就在校园和周边走动。”
林有问：“你当时就没有喜欢的女同学吗？”
江小北无奈说：“我们班没有女生，隔壁班有一个。”
林有：“好想上你们班读书。”
林有又想起他爸爸，在他大学的时候一直生病。
她说了很久，就是不肯睡。江小北没办法，哄她：“你闭上眼睛，我给你读书。”
林有心情已经缓解了，说：“我想听情书。”
江小北：“那，我明天写，现在只有一个剧本和一本小说。”
林有闭着眼：“那你随便挑一个。”
江小北哄了一早上，她才睡着。
烘干机从b市发货，江小北联系了司机和货车。他自己也会去。
林有下午准备好后，继续上班，接班的同事问：“真的没事？”
林有：“我查过了，没事，让大家务必小心。千万不能再出现这种状况了。”
钟明在病房里开会一再强调，操作注意，尤其是护士们，务必保证安全。
凌晨刚过，她还在病区，外面有人喊她：“林大夫，有人找你。”
林有的名字写在背后，她从隔离区的门里出来，问：“谁找我？”
缓冲区的门上半面是玻璃，方芸戴着口罩站在外面看着她。朝她招手。
她浑身的血一瞬间好像都冲脑门去了，整个人变得傻傻的，站在那里也不动。
妈妈说话她听不见，她只记得朝门外喊：“妈妈，你回去！”
妈妈带着口罩，说话她看不到，方芸转身问外面的护士借了纸和笔，在纸上写：有有，你还好吗？
林有忍着眼泪，转身跑回去取了笔，在袖子上写：“我很好，妈妈不要担心我，你快回去吧。”
方芸：我也很好，我就是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隔离区的工作四小时一换班，不是很辛苦，你们重症八小时比较辛苦，你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
林有眼睛里都是泪，在袖子上写：我知道，妈妈现在都凌晨了，你快回去睡觉。我真的很好，我凌晨四点下班，你别等我。
方芸舍不得，站在门外看着她，伸手放在玻璃上，想摸摸她。
林有把脑袋凑过去贴在玻璃上，母女隔着玻璃门想触碰对方。
林有催她：“你快回去！”
方芸红着眼点头，朝她挥手，催她先进去。
林有知道她不肯先走，转身进了隔离区的门。
回头透过窄窄的玻璃缝隙，看到她还站在那里。
第43章
方芸转身边走边给老林打电话：“我看到有有了，他们医院这边病人比较多。她看起来还不错。”
为了来看林有，她计划了几天。
老林听的哽住了，问：“你怎么回去？这都半夜了。”
方芸：“我倒一个班车，路上都是送医护上下班的班车。”
林有担心方芸，凌晨刚下班给她打电话：“妈妈，你回去了吗？”
方芸还在路上，刚等到回酒店的班车，“我在车上，马上就回去了。”
林有催她；“回去快睡觉，你真的很不听话。”
方芸舍不得，说：“没事，这几天出院的病人很多，我们今天有七个出院的病人，三个转进医院了。按照这个速度，我回去的肯定比你早。”
林有坐在班车上和她说：“医院门诊已经高峰期过去了，重症的病人情况不太好。这个月底或者是下个月月初说不准会改善。”
母女俩个人聊了一路，方芸说：“快过去吧，我们一起一个外省的同行抱怨再不开学，她儿子在家就要上天了。”
林有听的笑起来：“也对，等过去了，就好了。“
方芸怕她担心说：“我等回去了，就直接可以办理退休了。这身衣裳真的穿够了。”
林有还没说话，她又问：”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林有被她突然转折，搞得有点懵，看着窗外的夜色：“他啊，他……你应该见过。”
方芸问：“你们一个班的同学吗？”
林有忍着笑：“对，就高中一个班的，就，那个他爸爸穿着沙滩裤来开家长会……”
林有到酒店了，但是方芸还在车上，林有陪着她继续聊。
方芸问：“我记得那个孩子学习不错。”
林有：“很不错，他就在江城读的科技大学。”
方芸听着问：“那有照片吗？以前见过我早忘了，你们这个工作要协调好，你又忙，他要是不在家，这怎么过？”
林有心说，妈妈，你担心的真多，你要是知道他是演员，我怕你不准我们两个过。
一直到方芸到酒店，林有催她去休息，她才进门去消毒。
躺在床上累得发昏，给江小北说：“我妈想看你的照片。”
江小北担心问：“她，对我有没有什么误会？”
林有坏笑：“反正，她对你爸爸印象深刻。”
江小北听的笑起来，笑着笑着感慨：“我们家老江，是挺任性的。”
林有：“但是我妈肯定看过你的戏，要是让她知道你演员恐怕不好说。”
江小北：“那你替我做做思想工作。”
林有：“那你要给我好处啊。”
江小北问：“想要什么好处？”
林有：“暂时没想到，当我想到了再说。”
林有突然想起说：“我看到那个新闻了，参加抗疫工作的医护人员，子女升学有优惠政策。”
江小北问：“然后呢？”
林有说：“我以后孩子要是一个学渣，那几分优惠真的没什么作用，除非我给他……”
江小北听的笑起来问：“除非你什么？”
林有不肯说了，盯着手机上江小北的脸，说：“说孩子太早了，要是真的学的一塌糊涂，我早晚各打一顿他爸。”
江小北听的笑起来：“孩子爸爸又招你了？”
林有：“我学习肯定比他好，孩子学的差，肯定是遗传他的。”
江小北承认：“对，是孩子爸爸的问题，他该反省。”
林有又说：“我看到我的老师了，我大学的同学有一半都去国外了，现在只有我进了重症科，还有一个在心外科。群里都在统计来江城的人，没想到就我一个。大学班里的同学给我捐了好多东西。”
一个班的同学，每天都在群里喊她签到。
江小北说：“很多人都在关注着你。”
林有感叹，说：“居然有四万医护人员参加了这次的医疗援助。”
江小北催她：“该睡觉了。”
林有睡不着，方芸看过她之后，她从心里变得安心了。长得再大，有父母在就会委屈。
她委屈的说：“我妈今晚来看我了，我明天休息好了，也去看她。”
江小北劝她：“别到处乱走，司令说轻症隔离效果很好，轻症的治愈率很高。”
林有：“我妈也说他们那边情况不错。说不准这个月底真的能有阶段性的成效。”
江小北又一次催她：“闭上眼睛，睡觉。”
江小北出发去江城的时候做了体检，拿着体检的报告，和司机当天就出发了，郁薇给他打电话说：“你要不回家住吧，一个人在那边也不方便，又不能出去吃，家里有阿姨做饭。”
江小北拒绝：“没事，我就不过去了，我平时也不出去。”
郁薇听到车喇叭的声音问：“你在外面吗？”
江小北已经在离b市一百公里之外了。
“我在外面，你们在家做好隔离，不要乱走动。”
郁薇问：“你这会儿在外面做什么？社区都已经在封闭了。”
江小北随口说：“去送个朋友，没什么事，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郁薇凭直觉问：“你是不是去江城了？”
江小北坐在副驾驶位置。
“没有，江城现在又进不去。我真去送个朋友。”
郁薇大概猜到了，见他不承认，心慌意乱的嘱咐他：“你到了给我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
江小北：“我过几天就回来。不要担心，真的没事。”
江小北催说：“别担心，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他先挂了电话，郁薇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想说，小北，我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你以后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她想道的歉太多了，可是都没有机会给她开口。
林有晚上十点还在听专家会诊的结果，尤其是医理，四床那个病人，肝脏受损严重，钟明给她上了ecom，她经过一天半，硬是挺过来了，情况有了好转。
林有就担心她会出血，毕竟是体外人工肺。
十点一过，外面的护士又喊她：“林医生外面叫你。”
林有的隔离服胸前也写着名字，背上也有名字，出了门就看见缓冲区门口有个人穿着防护服，裹得严严实实，她问：“你好？找我吗？”
对方盯着她不说话，林有回头看了眼里面，除了几个护士，就有他一个人。
她又问：“你是？”，说着指指楼下，她认识的几个人，都在这栋楼里。
江小北因为要把设备搬进医院楼里，穿戴的很严实，他自己自备的隔离服，就是为了能进来看她。
他走近，也不说话，直接就伸手拥抱她。
林有突然才反应过来。
挣扎开，伸手拽着他，问：“江小北，你疯了吗？”
江小北笑起来；“我进来送设备的，马上就要走了。”
林有忍不住又扑上去抱着他，但是感觉不到亲近。
她忍不住抱怨：“你这下好了，这边隔离两周，回去再隔离两周。等我回去，你都回不住。”
江小北笑起来，有一个月没有见她，像过了一年一样。
江小北也不敢乱碰她，只是盯着她，鲜活的林有，这一个月他真是担惊受怕。
林有伸手想触碰他，抬头看着，心里全是高兴，问：“你是疯了吗？怎么就想起来这里了？这里离你学校远吗？”
江小北：“不远，穿过大道，几站路就到了。”
林有回头看了眼里面的隔离区，有点舍不得，她只能走开几分钟。
江小北又抱抱她，催她说：“快进去吧。我要走了。”
林有催他：“快去吧，快去隔离吧。”
江小北笑起来，出了门，回头看了眼她站在那里看着他，朝她挥手催她进去。
江小北有完整的手续，回b市自行隔离，他真是穿越了几百公里，就为了看她一眼。
等刚回b市，他就被在家隔离了。他本来就是去送物资的，被勒令在家隔离。
就看到又有两名医生感染去世的消息。其中一名还是林有那个医院的医生。
真是在隔离中都是一颗心提着。
但是随后就出台了政策，呼吁要保证医护人员合理休息，不鼓励带病上岗。
林有自来江城后，就不知道休假是什么概念了。
连轴转了一个月，她都习惯了。
突然就有了一天休假，她整个人居然全是困倦，江城的气温迅速回暖了，今年的春天来的有些晚。
休假的同事们有人约好去公园看花，她想去看妈妈，江小北还在家里隔离，他回了b市整个人都颓废了，胡子不刮，看着落拓不羁的。
林有问：“你是不是不洗脸？”
他也无所谓：“我两周之内不能出门。”
林有幸灾乐祸的笑，和他说：“我下午去看我妈妈和司令。司令说他们那个隔离区的病人大都痊愈了，剩下几个合并给旁边那个轻症隔离区医院了。之后他要去支援他们医院的定点医院。”
江小北：“去吧，注意安全。江城其实挺漂亮的。”
林有高兴说：“我等再休假的时候，去你们学校。”
江小北淡淡的笑：”学校里又没有我，你去看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