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四个龙傲天我都要——云上浅酌
时间:2020-04-25 08:19:12

  她没说完,高子明便愤怒地打断了她,厉声道:“休要挑拨离间!小姐她在六年前病重,庄主不眠不休几月,将她救了回来,她从而消除了对庄主的误会,又有何不可?!你再胡说八道,我绝对饶不了你!快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庄内的事?!”
  原来冒牌货是这么跟高子明解释她投靠洛红枫的原因的。倒也是个合理的理由。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还有在七年前,你家小姐收留薛策那半年期间所发生的事,我也一清二楚。罢了,这个东西,你肯定认得吧。”
  戚斐扬起了手,食指与中指间,赫然夹着一支用玉做的小短哨。
  高子明目光一定,这才后知后觉,将手探入了衣襟一摸,果然,里头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这就是戚斐的手不小心从他身上勾出来的东西。
  高子明将这支玉哨子穿上了绳索,挂在了心口,用外衣挡着。方才,绳索被弄断了,这支哨子也滑入了她的衣袖里,到了假山时,才被她察觉到。
  第一次套娃的中后期,她病重得一直无法离开卧室。洛红枫得到消息后,回到了庄内,给她调养身体。因经常出入她的院子,安全起见,薛策不能留在她的身边了。于是,高子明帮她藏起了他,并给了她一支自己亲手做的玉短哨。
  这支短哨与普通的不同,哨音并不单调,是可以吹出简单的旋律的。
  只要她有需要,吹出约定的暗号,高子明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她最后一次使用这支玉哨子,就是在薛策离开洛家庄的那天,用它召唤了高子明出来,拜托他将薛策送去渡口。
  时间隔得太久,要不是恰好勾出了它,戚斐都要忘记它的存在了。
  回想起来后,她还颇觉惊讶——她以为这东西会在冒牌货的手上,结果已经回到高子明的身上了。
  不等高子明的反对,戚斐便将这枚短哨递到了唇边,吹出了一段呜呜的旋律来。
  高子明初时有些愕然。慢慢地,从这段节奏和音调都十分熟悉的旋律中,辨认出了什么以后,他的眼睛睁得极大,身体微微一晃,盯着她。
  将与高子明约定的两段不同含义的调子吹了两遍,戚斐才放下了手,仰望着他:“怎么样,我吹得好听吗?”
  “乒乓”两声金属的落地声。断剑与匕首落在了地上。
  高子明失声道:“小姐?!”
  戚斐叹了一声:“你终于发现了啊。”
  不容易啊。好在,吹哨似乎是一个不受世界规则管辖的相认方式。一是因为她根本没有说话,只是吹气而已。而且,在高子明自个儿领悟之前,她也没有说出“这是你和我约定的暗号”这种间接表明身份的话。
  高子明也算很可以了。既没有像薛策一样记忆受损,连和她相处的细节也不记得,也没有笨得过分,get到她的意思了。
  高子明踉跄了一下,慢慢地走到了她跟前。一个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大男人,此刻身体竟哆嗦得如风中落叶,颤声道:“……小姐,你真的是小姐吗?”
  “你说呢?难道这两种曲调你还教过其他人?”戚斐忽然听见了远处传来了一些人耳难以捕捉的动静,便拉住了他:“等会,好像有人来了。我们躲起来再说。”
  高子明已经被震懵了,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拾起了断剑和匕首。两人藏到了假山的后面。不一会儿,果然有两个巡逻的门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来到后,发现这条小路空空如也,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戚斐拍了拍心口:“走了。”
  高子明慢慢有些回过神来了,仍是十分难以置信的模样:“小姐,您怎会变了一个模样……还有,你是怎么听见那么远的声音的?我都没察觉到,你已经知道要有人来了。”
  戚斐摇头:“我自然听得见了,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高子明呆呆地看着她,忽然,勃然大怒:“是谁害了你?!你告诉我!”
  戚斐被他吼得差点儿没坐好,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鬼魂,有些哭笑不得,一伸手,就将这个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撸起袖子帮她报仇的男人给拉回了原地:“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刚才不是摸到我的手了么?你觉得鬼的手是这么温暖的吗?”
  闹了个乌龙,高子明老实坐下了,耳根发红:“实在是抱歉,小姐……”
  移魂的真正原因,肯定是不能说的。戚斐含糊地带过去了:“没事。其实你也没说错,以前的我已经病死了。但可能是我走运吧,在几个月前,我又在一只穷兽的身体里苏醒了,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几年了……所以,我才可以听见那么远的声音。”
  高子明喃喃:“病死了?”
  大约是终于明白了,这些年,他见到的洛小姐根本不是本尊。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忽然,对着戚斐跪了下来:“对不起,小姐,我识人不明,没有保守住您的秘密,将很多事情都说出去了……”
  “不怪你,师昀使用了易容术,我看到她时,都觉得真假难辨,何况是你?”戚斐扶起了他,直奔主题:“其实,我这一次回来,是要找一种毒物的解药的。高子明,如果你愿意帮我,就最好不过了。”
  “小姐尽管吩咐。”
  戚斐松了口气,描述了师昀喝过的那种乳白色的毒药,以及服用后的反应。
  高子明听完了,迟疑了一下:“小姐,你所说的那碗东西,应当不是毒药啊。”
 
 
第118章 
  戚斐:“???”
  什么鬼, 这怎么可能。她可是亲眼看见过师昀喝下那碗东西后,难受得快要虚脱的样子的。再加上, 在后世, 薛策2.0也是同样的毒从口入。
  三次上帝视角, 再结合前世与后世的经验,她才推断出这么一个结论, 也一直对它深信不疑。
  要是连这么关键的地方都是错的,那岂不是很多事情也要重新看待了?
  戚斐:“……”
  没道理啊。高子明不会是在诓她吧?
  懵了一会儿, 戚斐突然想起来,在第二次上帝视角时, 高子明曾经拿着一个浮着死鱼的碗, 跑到师昀的面前质问过她,后来又被指着鼻子骂跑了, 顿时精神一振。
  顾不得被当成是偷窥狂了, 戚斐单刀直入道:“你之前不就怀疑过师昀服用的东西不对劲, 所以偷偷舀了一点儿去喂鱼么?那鱼都死透了,怎会不是毒?”
  高子明愣了一愣,神色闪过了一丝尴尬:“小姐,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戚斐睁眼说瞎话:“这个嘛,我虽然死了好些年了,但魂魄一直未灭, 在中间, 也是断断续续地见过一些画面的。”
  “小姐, 我的确是起过疑心。”高子明摇头, 肯定地道:“但是,我投进水中的,是从师昀用的熏香炉中,扫出来的熏香料。至于你说的那种乳白色的药物,我并没有看到过。”
  戚斐错愕万分:“……你说什么?”
  “小姐,我长话短说,从七年前说起吧。”高子明叹息了一下,轻声道:“在七年前,依照您的吩咐,我将那个叫做薛策的孩子,送到了洛家庄以南五十里的渡口。之后,就没有停留,返回了洛家庄。但还修整一下,就又被派出去办事了,所以,也没有找到机会和您见面,汇报这件事。直至一个月后,我才得空。但一回到洛家庄,我就听说您病危的消息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仿佛变得有些黯然。
  戚斐:“……”这么听起来,她结束套娃以后,原装货洛小姐虽然是取回了身体的主控权,但也没有活多久啊。
  高子明垂下了眼:“当时的我,只是一介外门弟子,地位低下。纵然十分担心您,却没有办法接近一步。只是听说,庄主一直不眠不休,在昼夜不舍地在救治您……”
  时间已经过去七年了。高子明却仍记得那一段对他来说,十分煎熬的时光。
  小姐的身体一向就是那样,一头两个月就会出些毛病,有时甚至会长达几个月都不露一次面。再加上庄主的医术又高超。所以,这一回,她病倒消息传出来之后,其实很多仆从都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和过去对比,会有哪里不同。
  在最开始,和以往一样,从内院侍女的口中,还是会有“小姐未醒”、“药汤灌不进去”之类的消息传出来。听上去有点不妙,但至少证明人是活着的。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快一个月后,便突然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传出来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源头都断了。
  小姐的房门,一直紧闭。侍从不被允许进入其中。庄主的身影也一直没有出现。以她的房间为圆心的一大片区域,静悄悄的,仿佛彻底成了一潭可怖的死水,一副森冷的棺椁。
  这种异于往常的沉寂,带给高子明的不是安然感,而是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
  他无数次地在内院墙外徘徊,心中越发焦虑,甚至想做出僭越之事,潜进去探听一下小姐是否安好了。
  但是,没等他这样做,翌日,就得知了庄主已经在前夜带着小姐低调离庄了。在心腹的护送下,前往另一处秘密的别庄为小姐调养身体。据说,当时的马车盖着厚厚的帘子,小姐走不动路,是被抱上马车的,谁也看不见她的模样。
  这一走,小姐就神隐了大半年时间。庄主倒是偶有露面,但身边并无小姐的踪影。
  差不多到了第二年的开春,在众人的视野里消失已久的小姐,终于款款地从一辆停在洛家庄门口的马车上走下来了。
  高子明还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小姐时,她坐在床上,苍白而瘦削,眼睛又大又黑,仿佛一个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将死之人。
  而此刻,他眼前的这一个大病初愈的小姐,面带浅浅的笑容,虽说看起来还是弱质纤纤的,但气色明显比从前好多了。
  很快,高子明还发现,小姐回来之后,与庄主的关系突飞猛进,比从前亲近多了。
  而且,据说是为了改运,庄主还给她取了一个小名,叫做“师昀”。
  当然,既然是小名了,庄主也只有在私底下时,才会这样称呼她。
  一段时间后,巡逻的高子明好不容易,偶遇到了外出透风的小姐。趁着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主动汇报了,自己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薛策成功送到了渡口的事。
  没过多久,他就得到了她的青眼,还被传召到了庄主的跟前。
  那天,庄主坐在了昏暗的房间中的一把椅子上,反复地询问他,薛策住在这里的半年期间发生的一切事情。
  既然是小姐希望的,那么,高子明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譬如小姐是如何救回薛策的,又是如何对待他的,还有,小姐为了逮住闯祸逃跑的薛策,昏倒在了路上的事……都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他还记得,当时庄主背着光,脸色看不清,声音也十分平静。高子明抬头时,只注意到了对方苍白而清瘦的手,在轻轻地摩挲着一个小瓷瓶,搭在椅子上的另一只手,已经变成了紧握把手的状态,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手背的青筋微微暴突了出来。
  几年时间过去了,经过那场大病的考验后,小姐如今的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突然晕倒的事儿再没出现过。但是,就在最近的一年,高子明发现她的状况又在倒退。
  据他观察,变化就是从她使用那种熏香的那段时间开始的。
  “我起了疑心之后,小姐她……不,是师昀她告诉我,那是庄主开给她的药方,每天投入香炉中,可以安神定惊。可一个东西,对身体是好是坏,我又怎么会分辨不出来?所以,我就瞒着她,悄悄从炉子里,取出了一些没烧完的熏香料。”高子明低声道:“只不过把指甲盖那么多的粉末倒入水中,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鱼,就一命呜呼了。”
  戚斐感觉自己的思绪,正有惊涛骇浪在拍击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一直以来,都被表象误导了。
  真相是——投入香炉、散逸在空气中的熏香料,是毒物。
  师昀喝下去的,才是解药!
  现在想来,高子明当日质问师昀时,的确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他倒入水里的,是那碗药汤。
  最主要的是,薛策2.0“毒从口入”的那件事,给了她一种先入为主的影响。所以,在第二次上帝视角时,师昀喝药的动作轻易地迷惑了她,让她忽略了浴池上空的漫天蒸汽,还有房间四角的香炉。
  实际上,让燃烧后的毒物散逸在空气中,再被吸入肺腑里——这才是中毒的路径。
  而在当时,师昀沐浴之前喝下解药,之所以会犹豫,大概是在等雾气的浓度增高到她想要的程度,以达到“提高忍耐力”的目的。
  戚斐的脑子飞快转动,这样一来,就有很多地方都对上了。
  比方说,第三次上帝视角,呈现出的是师昀与薛策私下相处的情境——师昀佯装生病,让薛策给她输送灵力。期间,喝了侍女捧上来的一碗糖水。
  戚斐之前一直搞不懂,这次上帝视角,究竟想透露什么信息给她。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这是在提醒她,喝下去的糖水,是救命的东西。房间里的香炉吐出的气体,才是大大的问题。
  一阵恍惚后,戚斐的心底,在忽然之间涌出了一阵后怕之情。
  这是什么地狱级的推理题啊……哪个正常人会想到香炉上面去?
  她敢打包票,在她之前掌握的证据和经验面前,绝大多数的正常人,都会被误导,做出和她一样的判断。
  要是戎澜劫走她的那个晚上,她选择呼救,那就不会来到这里了。要不是来了洛家庄,遇到高子明,从他口中得知真相,她就无法纠正自己错误的推断,怕是会被误导一辈子。
  一切的巧合,以及在关键时刻做出的正确选择,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少了任何的一环都不行。
  戚斐的后背沁出了冷汗,手扶着假山,站了起来。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事不宜迟,她要开始着手找解药了。
  高子明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小姐,您是想要找那种熏香的解药吗?”
  连这种熏香的毒性,都是高子明自己偷偷用鱼试出来的。足以说明,洛红枫对他一直有所保留,只不过是想透过他去探听薛策的事而已,并没有真的在信任他。所以,指望高子明直接给她变出解药,是绝对不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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