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四个龙傲天我都要——云上浅酌
时间:2020-04-25 08:19:12

  薛策背对着她,五指微微捏紧了,没有回头:“为什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对这个地方挺熟悉的,你是真的没有来过这里吗?”
  “……没有。是你的错觉。”
  戚斐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提。看样子也问不下去了。见夜已深,她就缩回被窝里了。
  睡了没一会儿,她就发现,刚才通过泡热水澡而暖和起来的手脚,又一次变冷了——看来那只是暂时性的温暖而已。喝了药身体是比刚才暖和了,手脚却没什么改善,估计这就是解毒的副作用吧。
  薛策还待在这个房间里,就坐在案几前,背对着她,在烛光下看信——那封镇北侯给他的信。
  戚斐在被窝里搓着手,忍了一会儿,仍是很冷,忍不住道:“薛策,我觉得有点冷。”
  薛策惊讶地回头:“什么?”
  “身上不冷,是手脚有点冷。”
  薛策将信件收了起来,在床边坐下,视线扫过她身上厚厚的两张被子:“两张被子还不够吗?要不要喝点热水?”
  戚斐:“……”
  她真的搞不懂,当年听到她手冷还会主动上来给她捂手的、这么可爱贴心的一个小屁孩,为什么长大后,会变成一个一点儿也不解风情、只会说“多喝热水”的直男?
  戚斐越想就越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这么惨,身体忽冷忽热的,还不是因为给这人挡了几根毒针,结果他连1.0的一半都比不上。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你,你就不能帮我暖一暖吗?”
  薛策不可置信,瞪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要你给我暖暖手和脚。”戚斐说完,就用两条腿卷着被子,不客气地往他硬邦邦的大腿上一搁:“先谢谢你咯。”
  睡觉之前,戚斐为了保暖,是穿着袜子的,现在还隔了被子。况且所谓的暖手暖脚,也不是摩擦生热,所以她这个举动,倒是没有撩骚的含义。
  “……”薛策道:“拿下去。”
  “不拿。我冷,盖被子没用的。”
  戚斐说完,就被子蒙头了。
  薛策想将她的腿推回去,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脚趾。隔着那层袜子,薛策微微一怔,发现她的脚上,是真的没有一丝暖意,冻得跟冰棍儿似的。怪不得会睡不着了。
  想起这个女人曾经把他害成什么样子,他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对她好。因为她睡不着,就为她暖手暖脚,就是匪夷所思。但归根结底,她之所以会这么难受,也是由于为他挡了羯人刺客的暗器。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他似乎应该对她更好一些。
  薛策的心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最终,还是遂了她的愿。
  等戚斐睡着之后,薛策静悄悄地出了房间,打算去旁边的房间里看看薛小策的情况。顺便,一个人待一待。
  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一点时间,去好好地缕清一下思路。
  ——关于身边的这个女人,越来越不像他记忆中的那个和他成了亲的贵小姐的原因。
  夜阑人静,天明前夕,人人都在沉眠的时刻。他正值蓬勃青年期,即使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也未被疲劳击垮。在即将踏入薛小策的房间时,他敏锐的耳力,忽然捕捉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呜呜的低微哭声,有些愕然。
  夜半三更有女人在哭,乍听起来,是一个恐怖故事的开头。但薛策从不畏惧这些东西,辨别出了那声音距离他们的房间不过一墙之隔,在原地停了停,便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拐过了围墙,就看见了阶梯下面,坐着三个仆妇模样的女人。
  有影子,不是什么乱七八糟或是装神弄鬼的东西。
  中间的那个仆妇一直在低声哭泣,两边的则在安慰她,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
  听大意,似乎是中间的仆妇的丈夫早逝后,她将唯一的儿子送到了她的弟弟身边,学做生意。没料到,她的儿子好的不学坏的学,没学到什么做生意的本事,反倒跟着自己的舅舅染了一身戒不掉的赌瘾,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前几天,在被人追赶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河淹死了。
  “唉,你弟就是个赌徒,在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儿子跟着他啊!”另一个仆妇痛惜道:“所以,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还真没错!”
  “不不不,应该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要不是跟了他舅舅,也不会变成这么一个混账小子,更不会丢了命啊。”另一旁的仆妇也说:“你儿子要是和好人朝夕相处了,肯定能学好的。变坏了,可不就是因为他周围都是坏人,久而久之,他不就被带坏了,变成和那些人一样的货色了嘛!”
  薛策:“……”
  听到这里,他的心里,一个纠结和迷惑了许久的疑惑之处,仿佛突然之间,豁然开朗了!
 
 
第39章 
  细想下来, 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这个女人的前世和后世转变这么大,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差别, 就是成长环境的不同!
  前世的她, 是在洛家庄长大的。之所以会成为那么一个面目可憎、蛇蝎心肠的女人, 会不会就是因为——在洛家庄里, 被谁教坏了?
  薛策瞳孔地震, 醍醐灌顶。
  他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有道理。
  就看这一世,这个女人,在满是放火杀人的羯人的信阳城里,遇到了他这个陌生人,是愿意冒着危险救他的。不仅没有丢弃薛小策这个小拖油瓶,还用自己纤弱的身板,硬生生地将他这个大男人背了出去。
  不仅如此, 在落入羯人手里时, 她并没有独善其身, 明知也许会被拖累,还是带着一群老弱妇孺一起离开了。
  这一切, 都是在她没有进入洛家庄的前提下发生的事。足以说明,她的本性非但不坏, 还极其善良机智。
  “出淤泥而不染”, 是人们对品德的美好期盼。而实际上, 人是很难不受到环境的影响的。所以, 才会有居必择邻, 游必就士的说法。
  就如同坐在中间的这个仆妇的儿子。不过跟着自己的舅舅混了一段时间,就从一个有志青年堕落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赌徒。
  那么……前世,在洛家庄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她,受荼毒的程度,绝对是前者的好几倍。在长期的坏环境影响之下,她善良纯真的本性,被扭曲成了之后的那个样子,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今生,因为他的出现,她没有沿着前世轨迹来到洛家庄,没有遭到毒手,没有被带坏。所以,才会和上辈子判若两人。
  对了,他记得这个女人来到洛家庄后,还提过几次,说自己不喜欢这个地方。他不觉得这个女人有前世的记忆。但既然本质是同一个人,那么,她和她的前世,也许会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灵感应,让她本能地厌恶这个地方——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她曾经是抗拒过这里对她的荼毒的,所以对这个地方的阴影,才会延续到了这一世?
  薛策:“…………”
  冬季深夜,月光寥落。他站在庭院中,恍恍惚惚了一阵,越想,就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了。
  ……
  自从套娃式穿越结束后,戚斐周边的事,就跟加了快速buff一样。吃了各种奇怪的药,她的状态还是时好时坏。然后,在七天后,量变引起了质变,她体内的余毒就突然地清空了。
  系统:“毕竟在本质上,这是一篇恋爱 复仇文,就不要在不必要的地方拖戏了。”
  戚斐:“……”可以,这很理智。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来洛家庄的目的就两个,一是解毒,二是填补前世的剧情。既然两个目的都完成了,那就该挪动到下一个场景了。
  终于可以离开洛家庄,戚斐是松了口气的。说到底,她还是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半年的。有时候睡糊涂了,醒来时看见熟悉的房间布置,还会以为自己仍处在那个梦魇里。
  虽然洛红枫的人品值得怀疑,但他医术还是没得说的,也已经不记得前世的事、更不会知道她就是自己前世的养女了。背后又有镇北侯所托,不会无缘无故就害她。但是,和这个人面对面地近距离肌肤相触时,戚斐的眼前,难免会和上辈子的画面重叠,并产生一种胆战心惊的紧张感,担心洛红枫那双锐利的眼,会透过她这副皮囊,看穿她的想法。
  好在,他们不是独处。薛策一直站在旁边等着——当然,他之前也是在房间里陪着的,只不过是站在后面看着。
  到了最近的几天,他却跟转了性一样。洛红枫来给她治疗,薛策就跟一尊门神似的,直挺挺地站在床尾,近距离地看了全程,表情一直都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不巧的是,他站的位置是窗口的方向,洛红枫有时候会给她施针,光线就恰好被薛策高大的身形给挡住了。
  唯恐洛红枫会因为光线不好而扎错地方,戚斐躺在床上,只好动了动腿,示意薛策让开一点儿,别杵在这里挡她光线了。薛策才仿佛有些不太痛快地别开了头,挪开了一点儿——是真的挪开了一点,顶多半步,让光漏了进来。
  戚斐觉得他就像一条担心母鸡被黄鼠狼偷走的狗,吭哧吭哧、虎视眈眈地守在了鸡窝旁边,警惕地盯着,严防死守。
  当然,母鸡之于老黄狗是宝贝、是职责。戚斐可不敢自作多情地说薛策把自己当成了容易被偷走被玷污的宝贝了。
  依照他之前的态度,恐怕,只是不想她又出什么岔子,给他添麻烦吧。
  ……
  当初从涿丹来蔺州时,是镇北侯派人送他们来的。那些兵马自然不会在这里一直等到戚斐康复为止。但不知是不是镇北侯的吩咐,这些兵马在离开前是给他们留下了代步工具——一辆马车的,可以说是十分周到了。
  上了马车后,戚斐趴在窗台上悄悄往后看,洛家庄的屋宇渐渐在视线中缩成了一个小点儿。
  可算是逃出生天了。
  薛小策看了一会儿风景,就问:“舅舅,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薛策靠着马车壁,闻言,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轻轻扯了扯嘴角:“我们去降龙城。”
  戚斐惊讶地转头,和薛小策异口同声:“降龙城?”
  降龙城,北昭的王都,也是朝廷百官、崇天阁的所在地。更是薛策上一辈子殒命的地方。
  “是。”薛策沉声道:“去降龙城,找裴文瑄。”
  “是那个皇子哥哥吗?舅舅,快给我看看。”薛小策还记得教自己写字的那个断腿的哥哥,一把夺过了那封信,好奇地展了开来。
  戚斐也赶紧凑了上去,大致浏览了一下。
  说是找裴文瑄,但这封信其实是镇北侯写的。省略掉那些文绉绉的词语,简单粗暴地翻译出来,大意就是,镇北侯希望薛策在忙完了给自己夫人解毒的事情后,可以去京城寻找裴文瑄。
  镇北侯和裴文瑄沾亲带故,而如今朝廷风云诡变,佞臣横行,各个皇子的势力旗鼓相当。裴文瑄的母妃的娘家乃是将门,这一代的主心骨镇北侯又处于如日中天的时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无奈,和他那些已经成年的兄弟相比,裴文瑄的年纪小,而且李家又不在王都,距离这么远,要真的有什么紧急情况,恐怕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从涿丹守城一战之后,镇北侯与太守韩生蕤秉烛夜谈,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后,十分欣赏薛策这个不与孟子源那类人同流合污的年轻人。再加上薛策远在涿丹,还没有加入任何党派之争中去。所以,镇北侯心中有意拉拢他去辅助自己的外甥。
  不管有没有争权夺利的心,王权纷争永远是血腥残酷的。只要身在其中,就难以全身而退。把更多可靠的人放在裴文瑄身边,也是对外甥的一种保障。
  大致扫了一遍,戚斐大致能明白为什么薛策会赴约了。
  他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权力。
  他需要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立于芸芸众生之上的权力,才能做自己要做的事。
  在上一辈子的最后,存在着太多的疑团了。
  按照正文所写,她附身的原主,在与季飞尘勾搭上之后,明里暗里给薛策使了不少绊子。以至于薛策灵丹碎灭,落入泥尘。但同时,季飞尘也没讨到好处,被重伤至了半残。
  因为这个原因,薛策才会被和他在归墟之战里结过怨的二皇子裴文玏——当然,在那时候这家伙已经成皇帝了——找机会押进了地牢中,并在里面被大刑伺候,英年早逝。
  看起来很通畅。其实,里面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做文章。
  首先,季飞尘和薛策是同门师兄弟,应该是有点儿情谊的。要是关系很差,薛策应该会对他有所防备,不至于被他明里暗里使绊子。那么,这家伙对薛策有了这么深的仇恨,真的是因为爱情在争风吃醋吗?有没有别的原因,催化了他的仇恨?
  薛策的灵丹是怎么碎灭的?要知道,灵丹碎灭,就好比一个武林高手的内力被废除、被化解。不是简简单单说碎就能碎掉的。季飞尘如果用了十成内力、长时间地去攻击薛策,当然有机会弄碎他的灵丹,可问题是,薛策又不是木头人,难道被攻击了不会反抗?不会躲闪?怎么可能乖乖站着让自己的师弟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内情和诱因?
  恐怕这些问题,薛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因为他的灵丹碎得太巧合也太迅速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狂结束,反过去捏碎了季飞尘的灵丹。最终被押入了地牢中,在里面稀里糊涂地死去了。
  他想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需要权势,需要回到降龙城,回到旋涡的中心,事发的地方,才能查个水落石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再加上诸多原因,薛策肯定是不会回去崇天阁了。
  四顾一圈,裴文瑄,就是最适合的、可以借势给他的人。
  所以,系统才说他是金大腿二号啊。
  就在戚斐想得正起劲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薛策疑惑的声音:“你,不是说自己不识字么?”
  戚斐:“……”
  所以说人不要随便给自己立人设。一个谎言势必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她差点又忘掉自己的文盲人设了。
  好在,戚斐的反应是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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