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甜度满分的我——今烛
时间:2020-04-25 08:19:47

  姜稚月蔫巴巴耷拉下眼皮,“学长,你不困吗?”
  贺随拉了把椅子坐下,这几天昼夜颠倒画图,他倒是没有睡意,“你该睡了。”
  顿了顿,他掏手机的动作停住,神色散漫语气却格外认真,“睡吧,我守着你。”
  姜稚月抓住被角的手慢慢收紧力道,他这句话带着具象的温度,把她沉入低谷的心捞出来捧进手心。但他本人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正漫不经心靠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她长吁一口气,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明天是作业上交的死线,贺随还有半张图没赶出来,不过教授好脾气答应宽限半天,他回复完邮件抬头端详床上的人。
  以前他不觉得一米六五的女生有多么小巧,但现在她蜷缩起来,那么一小只裹在被子里。
  睡着时表情无害又可爱,眉毛舒展,嘴角轻抿,一缕头发丝儿挂在耳边。
  如果是原先的黑色,应该会更可爱。
  -
  这一觉睡得沉,姜稚月连小护士取针都不知道,睁开眼时输液室里的人明显多了许多倍。
  蓝色的隔帘半拉,贺随坐过的椅子被隔壁床的陪护家属拉过去,而他不知所踪。
  姜稚月坐直身,摸索口袋里的手机,电量消耗殆尽自动关机。
  昨夜值班的小护士还没下班,一脸疲态和她打招呼,“你男朋友守了你一夜呐,感觉怎么样,舒服点儿了吗?”
  喉咙灼烧的感觉褪去不少,她点头,“姐姐,他人呢?”
  “出去买饭了吧,你醒之前还在这。”
  两人谈话的时候,输液室门口多了个人,一直到小护士帮姜稚月测完体温,他才被身后的家属推搡进去。
  小护士端起托盘离开,姜稚月恰好抬起头看见他。
  姜别手里提着几个打包好的保鲜盒,目光扫过无数个蓝色帘子围起的隔间,看见小姑娘坐在病床上的身影,一向冷静的表情突然垮掉。
  贺随从身后踢他一脚,“愣着干什么,进去啊。”
  姜稚月竟然在她哥脸上看到了名为愧疚的神情,昨天搞砸奶奶的寿宴,他今天不应该手拿流星弯月刀,砍得妹妹双脚跳吗?
  姜别走到窗边,将帘子全部拉住,“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隔绝掉外面所有的喧闹与刺眼的光线,封闭的小空间更适合报仇。错过监控和众人耳目,姜别可以在这对她为所欲为。
  姜稚月警惕地抓住被子,小声说:“弱者才会生病。”
  姜别慢条斯理取出保鲜盒,一盒白粥,两盒白粥,全是清淡无味的白米粥。
  “那你现在是什么?”他语气挺不屑,“都到医院来了。”
  姜稚月想了两秒,声音愈发微弱,“强者只会被气病。”
  姜别一言不发,侧头静静凝视她。姜稚月意识到自己的发包含歧义,落在他耳中甚至有点不知悔改的意思。
  姜别却重新低下头,掀开保鲜盒的盖子,氤氲热气蒸腾而上。
  然后,姜稚月在要不要和他说明白以及抵死不认的两种选择中纠结之际,耳畔传来低沉的道歉声。
  姜别说,哥哥错了,以后不会委屈你做什么了。
  是他想法太简单,以为小辈乖一点,久而久之就能消除掉陈旧的观念与固化的隔阂。
  昨天是她第一次反抗。过去十几年,她都在忍耐。
  姜别眼底闪过一丝荒唐,“你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去勉强做了。”
  姜稚月怔愣半刻,难以接受姜别昨晚都在反思己过的事实,所以他没有怪她,他的态度并非谅解与包容。
  而是从头到尾觉得她没有错。
  “哥哥,我不想骗你。每次回奶奶那,我真的很难受,但是爸爸妈妈和你……对我太好了,让我觉得,如果我不去做点儿什么,是没办法与你们的付出成正比的。”
  她一直在默默计算。
  从六岁被姜别带回家的那刻起,从她无处栖身到重新拥有一个家的时候开始。
  姜别抬手按住她的发顶,动作不算轻柔地揉了两下,“谁会在意你的回报,你开心就好。”
  他不太自然地拿起粥递到她嘴边,“喝吧,昨晚也没好好吃几口饭。”
  白净的米粥仿佛姜别干净清洁的脸蛋,毫无杂质,也毫无添加。
  这对输了三瓶药水,嘴里淡出个鸟的姜稚月来说,简直难以下口。
  姜别垂头说:“贺随帮你买了洗漱用品,我去叫他进来。”
  姜稚月盯着桌上的白粥,勉强喝了两口,喉咙的不适感引得味蕾失去原来的功能,她现在像是在喝一碗糨糊。
  贺随和姜别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排排站在她床边,引来不少人好奇的打量。
  姜稚月有种被当成大熊猫观赏的错觉,“你们两个能不能坐下,或者是蹲下?”
  贺随看了眼时间,打发身边的人回去,“早上有课,需要交作业。”
  姜别冷漠脸:“我知道。”
  “我还有半张图没画完。”他一本正经暗示道,“现在还来得及。”
  姜别转头看向贺随,第一次觉得他脸上没有表情也格外欠揍,那种寡淡无味的眼神正碾压他的智商。
  “你的作业,关我什么事。”
  贺随挑起眉梢:“我帮你照顾妹妹,你替我画个图,怎么——”
  姜别懒得听他继续叭叭,“闭嘴,我现在回去。”
  姜别临走前又交代姜稚月注意身体,虽然语气不怎么好,但好歹是回到正常的兄妹相处模式上。姜稚月好不容易送走他,将面前喝了没几口的白粥往边上一推,她可太难了。
  贺随把藏在身后的袋子拿出来,“楼下超市看到的,医生说可以吃。”
  一根裹着糖衣的糖葫芦,隔着纸袋就能闻到酸甜的味道。
  姜稚月眼睛亮起,“学长,你简直是天使。”
  贺随又将洗漱用品放在桌上,“蓝色的毛巾我用过,绿色的是你的。”
  姜稚月拨动包装袋,发出细细簌簌的响动,他说的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贺随懒洋洋拖长音调,压低声线道:“有了吃的,就不听哥哥说话了。”
  哥哥,哪来的哥哥?!
  姜稚月机警地抬起头,下意识藏起手中的糖葫芦,确定附近没有姜别出没后,小心翼翼询问:“他藏在哪了?”
  贺随反身靠着桌沿,神情辨不出喜怒,“昨晚你亲口叫我哥哥。”
  “……”有这回事,她怎么不记得。
  “抱住我不撒手,一直叫。”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在想peach
 
 
第31章 甜度31%
  贺随摆出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尽量藏起他话中的引诱, “再叫一声, 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姜稚月头一次觉得“哥哥”这两个叠词如此烫嘴, 特别是对象长了张贺随那样的脸,嘴皮子再怎么秃噜也很难糊弄过去。
  她淡然的表情出现裂缝,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嘴里念叨“一定是你记错了”来麻痹自己。
  贺随听见小姑娘驱鬼似的念咒, 无可奈何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抬步跟上她走去盥洗室。
  医院的洗手池很破旧, 一长串水龙头连成排, 几个家属将过夜的茶水倒进池子里,一股发潮的味道弥漫开来。
  姜稚月挤出牙膏, 试图专注于伟大的刷牙事业,却不想过了会儿一个中年男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开始涮拖把!
  中年男人按动拖把棍的频率异常规律, 三重一轻, 污水顺着不算洁白的瓷砖流淌至她面前——
  明晃晃几个【洗手池】的大字看不清?
  姜稚月吐掉嘴里的泡沫, 好心提醒:“叔叔,这是洗手池, 您涮拖把可以去那边。”
  大叔瞅了眼她头顶的原谅绿, 凭借多年识人的经验将眼前的女孩归进“不良少女”的群体, 骂骂咧咧道:“那边儿有人,我隔这还挨你事儿?”
  姜稚月沉默两秒,“对啊,是挺影响我洗脸的。”
  “你的脸是镶金子了?!再说一句我用这拖把给你洗脸。”
  贺随进来时, 中年男人就以咄咄逼人的态度质问女孩,男人的体型占上风,肩膀鼓起的肱二头肌能拎起三个姜稚月。
  大叔对她评头论足一番,从家庭教育慰问至学校教育,深刻又客观地通过她满头绿毛剖析了“不良少女悲惨的一生”,最后不忘拿出他家的姑娘做对比。
  姜稚月从他冗长的话中解读出以下内容:他有个跳级考入A大的神童女儿,上学还不忘给他们一家汇生活费。
  话语中满是炫耀,丝毫不觉得这些话对陌生人说有任何不妥。
  贺随及时拉住中年男人想要推搡姜稚月的手臂,空出的手拽住那根拖把棍拉出洗手池,力道不多收敛,污水溅了对方一身。
  他干净的牛仔裤腿也难以幸免,好在只有两三滴,不太明显。
  男生的身材颀长,挡在她面前瞬间挡去所有的光,姜稚月陷入他营造的阴影中,有种无法言明的安全感涌上来。
  贺随的脸自带漫画男主角出场的圣光,即便是温和的表情,也自带压迫感。
  “叔叔,需要我教你怎么涮拖把吗?”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像是教他涮拖把,更像是“有兴趣吗,咱们干一架”。
  和不良少女组cp的能是什么人,必然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学校霸霸。
  大叔家里有过上学的学生,有些风言风语必定有所耳闻,比如哪个学校发生群殴持刀伤人事件,再比如某某黑道少爷干掉大片敌人继承老爹爵位。
  以上全部来自姜稚月的脑补。
  大叔本人没有怕的,撸起袖子准备教训教训这小子。
  在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身后响起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声音及时制止了大叔不算文明的行为。
  “爸,我不是说过吗,这里是洗手池。”
  姜稚月回头,和来人对视的瞬间,难以将她和对面的大叔挂钩成父女关系。
  梁黎看见和父亲发生冲突的是熟人,也愣了愣。
  气氛僵持片刻,她慢吞吞移动到男人旁边,语气透露出不能接受,以及无法掩饰的羞耻。
  “爸,这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和同学!”
  大叔反应能力不算好,“同学怎么了,同学我教教他们——”
  “你说这小绿毛是你同学?!”
  梁黎急得眼眶泛红,不自觉拔高音量:“你能不能别说了!”
  大叔悻悻耷拉下嘴角,暴脾气勉强收敛起。
  贺随松手,默不作声打开水龙头冲掉池子里残留的污水。等男人离开盥洗室,把毛巾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我去外面等你。”
  偌大的房间剩下两个女孩,梁黎挪动步子到姜稚月面前:“稚月对不起啊,我爸那人就这样,没点儿文化总喜欢和别人吵架。”
  姜稚月抿唇,摇摇头打开水龙头。
  她听出梁黎话中小心隐藏的情绪,不仅是为她爸没有文化而感到抱歉,而是,因为对象是认识的人,她觉得丢人。
  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丢人。
  或许,是她想多了。
  姜稚月洗干净脸,回头发现梁黎依旧用满含歉意的眼神看着她,“稚月,你不生气了吧?”
  “叔叔也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姜稚月想了想,揪起一缕绿色的头发无辜歪头,“况且我这发色,看起来也不像好女孩。”
  梁黎明显松了口气,“对呀,你怎么染了这个颜色?”
  贺随还在外面等,姜稚月没和她多聊,“学长还在等我,下次再聊。”
  梁黎一并出了盥洗室,有点不放心的样子,“稚月,我要不要去和贺学长道个歉……我看他刚才,挺生气的。”
  对面,贺随耐性极好坐在走廊的蓝色椅子上,双腿优雅叠在一起。听见声音,他漫不经心抬起头,“洗好了?”
  几分钟前的戾气散尽,此刻男生脸上情绪很淡,走上前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姜稚月自然问道:“学长,你现在是不是很困?”
  所以才会臭着个脸,吓得一旁的梁黎都不敢说话了。
  贺随语气平和,话中带了点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守你一夜的事。”
  姜稚月愧疚心理愈发沉重,试探问:“下次我请你吃饭,吃两顿,行不?”
  贺随昨晚没睡,早上又因为莫名其妙的人有了莫名其妙的情绪,此刻太阳穴突突发胀,女孩儿略带沙哑的声音轻柔抚过他的眉角,暂且缓去那种难受劲。
  他低低嗯了声,“走了,回学校。”
  姜稚月:“我去输液室拿糖葫芦,还没吃几颗。”
  梁黎刚才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如今只剩下两个人,她又不敢轻易开口。斟酌半晌,她鼓足勇气开口:“学长,刚刚对不起。”
  一秒,两秒。
  梁黎观察男生的表情,他蜻蜓点水的目光掠过她的脸,有种不在意的无足轻重。
  轻飘飘的,好像——忘记了她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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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贺随后座的经历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姜稚月还是很难接受其他女生的表情。自从车子跑进学校,一路上驻足围观的小姐姐似乎看见了母猪上树的奇妙场景。
  想都不用想,晚上的论坛帖子又是热门。
  姜稚月极有预料性地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蓬松的毛领遮住她的大半张脸,“帽子一戴谁都不爱”的Buff明晃晃挂在她头顶,有几个人知道她单纯是想遮住那头翠绿的头发呢。
  “学长,你在这停下就好。”她扬声说,“我直接去发廊弄头发。”
  贺随没停车,拐弯驶入紫薇路,是要送她过去的意思。
  发廊门口没有停车区,贺随把车停在对面的空旷区域,后座的小姑娘爬下车,摘掉帽子灰溜溜跑进理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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