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媚色如刀——第一只喵
时间:2020-04-28 08:47:18

  陈婉华叹口气, 幽幽说道:“要是今天就选秀,那该多好……”
  方氏又劝了一会儿,陈婉华怕她担心, 只得勉强吃了点饭,饭后娘儿俩正在说话,丫头走来禀报说,陈清和要陈婉华过去一趟。
  算算时间,这是刚刚散朝回来,陈婉华不免就忐忑起来,难道是选秀出了岔子?不然以他们父女俩现在闹得这样僵,陈清和不会主动找她,更不会刚一散朝就来找她。
  她急急忙忙走去书房,陈清和一看见她就皱着眉头说道:“早朝的时候,昌乐郡主带着先皇遗诏去了,先皇遗诏上面,将郡主赐婚给了陛下。”
  陈婉华大吃一惊,只觉得劈头砸下了一个晴天霹雳,半晌说不出话来。
  毕竟是亲生女儿,陈清和跟她闹得再僵,见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还是有些不忍,便也不说话,等着她自己缓过来。
  等回过神来,陈婉华结结巴巴地问道:“后面呢?”
  “陛下当时便说,要册立昌乐郡主为皇后。”陈清和道,“散朝的时候,又留下了礼部尚书、宗正寺卿还有钦天监正,我估摸着是在交代筹备大婚的事……”
  “那选秀呢?”陈婉华急急地打断了他。
  陈清和道:“陛下没说,不过大婚是大事,一半天也弄不完,三月十六肯定是不可能再选了。”
  大婚前不可能选,新婚之后,也不可能立刻就选,明明只剩下几天,可偏偏竟没等到。陈婉华心如死灰,突然觉得,大约这辈子也等不到了。
  到第二天时,旨意果然正式颁布下来,册立昌乐郡主江糜芜为皇后,婚期定于四月初六日。
  陈婉华苦笑,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筹备时间,历来帝王大婚从来没有这么匆忙过的,皇帝竟如此心急!
  到第三天时,又有旨意颁下,封昌乐郡主的养父糜四郎为保义候,即刻踏勘选址,营建保义侯府。恢复昌乐郡主兄长江绍忠靖侯爵位,册封其祖庶母刘氏为三品淑人,恩赏江家择吉搬回旧日府第。
  跟着传旨的中官一起到江家的,是充当纳采、问名使者的礼部尚书,一天之内,倒将六礼走完了两步。
  第四天时,宫中派出人手,帮着江家从祠堂一带搬回了从前的忠靖侯府,江绍搀扶着刘氏和顾梦初踏进昔日的家中时,感慨到了极点,不觉竟落下泪来。当初因为那些梦,他出京寻找糜芜,之后事事都在预料之外,几次大起大落,原以为从此就只能做个布衣,谁知到最后,当日那一步棋,竟然还真的救回了江家。
  只是细心的人跟着发现,江绍虽然做回了忠靖侯,他的新婚妻子苏明苑却不曾得到任何诰命,无品无级的,竟然连出席自家小姑子婚礼的资格都没有,一时在京中传为奇谈。
  三月十六日,原定的选秀之期当天,诏令再次颁布,暂停选秀,已经到京的秀女若是愿意退选还乡的,可得到淑女旌表,由礼部协同内廷局派车护送回家。诏令上并没有说不愿意退选的该如何处置,然而有些机灵的人看出了风向,当机立断报了退选,宫中却也痛快,立刻就发下旌表,派车一路护送着,风风光光地回了家。如此一来,越来越多的人咂摸出了滋味,先前不曾进京的秀女也大多跟着报了退选,除了陈婉华这样不肯死心的,秀女的数量一下少了七八成。
  虽然诸事都安排得极其紧张,到三月底时,纳采、问名、纳吉、纳成、告期也都花团锦簇地办好了,因着废后过去曾居住在秾华宫,所以这次大婚便不再用此宫,内廷局奉诏将坤宁宫重新收拾装裱,将后殿围墙拆掉,向外扩充出一大片园子,种下樱桃等各色花木,又引来御河中的活水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整个坤宁宫焕然一新,只待新后入主。
  婚期安排的如此仓促,京中人原本还议论说大约皇帝并不情愿封后,所以着急办完大婚,好尽快按着自己的心意选秀,然而眼看着选秀眼看成了泡影,大婚的事一件件办得忙而不乱,排场只有比平时更好的,又见充当六礼使者的一色都是朝中重臣,这才醒悟到皇帝竟然十分重视这桩婚事,到后面再说起来时,京中人全都改了口风,就没有不羡慕昌乐郡主深得帝心的。
  “那些到现在都不肯退选的秀女,只怕以后有的等喽!”好事的人闲谈起来时,总会这么说。
  一片忙乱之中,反而是糜芜最为清闲。婚期定下来之后,按着礼制她并不能够与崔恕见面,大婚的程序就算再繁琐,她所要做的也无非是准备出嫁,除了要每日跟着尚仪局的女官学习大婚时的礼仪,又有尚服局的女官几次过来量体裁衣之外,一件事都不用她操心,每日里悠悠闲闲的,这些日子里做的最大的一件事,也无非是新腌了几罐樱桃。
  只是婚事虽然办得热闹,除了按制遣使问候之外,私下里崔恕竟从未向她传过什么私密的说话,糜芜想起当日捧着遗诏闯进垂拱殿时,从头到尾都不曾见崔恕脸上有过什么喜色,大约他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她一次次自己做主,逼得他不得不接受,便是好性子的人也未必没有怨言,更何况是他。这会子,大约他心里还噎着一口气,不过,只要她嫁过去,不信哄不好他。
  眨眼之间,便到了四月初六日大婚之期。
  天还未亮时,百官已经入朝朝贺,崔恕着通天冠、绛纱袍,遣使将册立皇后之事奏告天地、宗庙、社稷、诸陵,奏告之后,中书令奉上皇后册宝,侍中宣读封后诏书之后,使节恭恭敬敬地将皇后之册交与太傅,皇后之宝交与太保,崔恕这才下诏,命持册宝到昌乐郡主府,亲迎皇后入宫。
  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宫外走去,崔恕迎着日色微微眯了眼睛,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诸事已定,只等她来。
  昌乐郡主府中,教引嬷嬷引导着盛装的糜芜,出立房外,静等吉时。不多时,鼓乐声遥遥传来,使者陆续进门,糜芜拜受了皇后册宝,之后乘舆出中门,又换车出府门,在鼓吹声中向皇宫行去。
  日晡之时,车辇来到宣德门前,糜芜在车中受了百官、宗室的拜迎,之后入宣德门,在女官的引导之下,向福宁宫走去。
  刚一踏进后殿,在无数人之中,第一眼便看见了崔恕,他面色沉肃地望着殿外,看见她走进来时,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神色却不曾有半分改变。
  许久不曾见面,此时乍一看见他,竟是禁不住的欢喜。先前女官教习礼仪之时曾经讲过,入殿之后须当肃穆,然而此时糜芜遥望着崔恕,忍不住嫣然一笑。
  花钗龙凤冠上珠宝璀璨,珍珠面靥贴在颊上熠熠生辉,然而她一笑之色,比天底下所有的珍宝加起来都更加动人心魄。
  崔恕突然就有些掌不住,努力绷住唇角,这才不曾笑出来。
  他慢慢向她走去,到近前时躬身一揖,请她入座。她福身还礼,抬眼看他,又是一笑。
  尚食进上饭食,两人并肩坐了,食进三筯,跟着三次饮酒,那酒是内库窖藏的蜜酒,入喉虽然甘甜,后味却是霸道,待放下酒卺时,崔恕瞧见糜芜眼皮上、两颊上早已经染了一抹绯色,原本勉强平静着的心不觉砰砰乱跳起来。
  等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他总算得到了她。
  然而,她如此不驯,他须得小心谨慎。
  尚仪指挥着宫人撤下酒食,尚宫上前请崔恕除下绛纱袍,换上常服,尚寝服侍着糜芜脱去皇后礼服,又殷勤请入寝间,坐于幄中。服侍的人很快都退了个干净,外间有轻微的响动,崔恕却迟迟没有进来。
  糜芜又等了一会儿,崔恕还是没来,她起身思忖片刻,索性走出去,龙凤红烛氤氲的光焰之下,就见崔恕独自坐在桌边,手中拿着酒杯,那酒却也不曾饮,只是拿在手里看着。
  糜芜走近了,弯腰向着他,笑道:“陛下是等着我来相请吗?”
  “我在想,你会不会还藏着一道遗诏,”崔恕抬眼看她,道,“如果有的话,又会是什么?”
  “你猜?”糜芜嫣然一笑,握住了他的手,“进屋吧。”
  金钩移开,珠罗喜帐层层放下,糜芜躺在床里,听着身边崔恕窸窸窣窣脱衣的声音,颊上热起来,心跳一下子就快到了不能再快。
  欢喜,不安,甚至还有点恐惧,新婚之夜,总是让人无所适从。
  崔恕很快在身边躺下,糜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声音很快停住,他躺在床边,并没有过来。
  糜芜睁开眼睛,迟疑着道:“崔恕?”
  朦胧的晕光中,只听他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第135章 
  喜烛恰在此时爆了一个大大的灯花, 光影摇曳中, 糜芜看着身边的男人,笑出了声。
  她还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崔恕, 这样退让到了极点, 委屈到了极点的崔恕,这让她忍不住想要逗他, 想要逼得他变成她熟悉的那个男人, 想看他无法忍耐她的撩拨,不管不顾地缠上来。
  糜芜侧了身,手肘半撑着支起身子, 轻笑着问道:“都到了这时候, 你倒是告诉我,还能怎么个后悔法?”
  崔恕下意识地看她一眼, 她侧身向着他, 手肘撑在身侧,红罗中衣的领口随着身前的曲线松开了,露出内里一痕雪色, 白底子的主腰上绣着连绵不绝的轻红色海棠,娇艳得让人禁不住想要去触摸。
  喉头突然有些焦渴的感觉,崔恕连忙移开目光去看头顶喜帐上绣着的螽斯, 低声道:“总有办法。”
  “我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不如你跟我细说说?”
  糜芜口中说着话,伸手轻轻将他的脸扳过来,让他向着自己, 可崔恕很快又转开了,跟着翻身朝向另一面,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是在赌气?就因为我说散了,你就偏不肯散,等你将来回味过来,只怕又要后悔。”
  赌气?糜芜嗤的一笑,道:“即便是赌气,又能怎么样?就算后悔,也是我后悔,你怕什么?”
  “我不想让你后悔,”崔恕低声说道,“也不想因为你将来后悔了,再拖着我不得安宁。”
  糜芜越发好笑起来,伸手又去扳他,道:“就算我后悔了,你又怎么会不得安宁?”
  “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崔恕硬是不肯回身,只道,“如果你后悔了,将来肯定又闹着要走,我该怎么办?让你走,还是不让你走?糜芜,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他拿定了主意不肯转身,糜芜扳了几下扳不动他,索性合身贴上他的背脊,笑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眼下我只问你,难道你不想要我?”
  隔着薄薄的衣衫,她柔软的身体像藤蔓一般缠上来,春色呼之欲出,因为看不到,触觉在此刻敏锐到了极点,崔恕闭上眼睛想要稳住心神,然而眼前立刻便勾勒出她此时的模样,越发让他悸动不已,于是忙又睁开了,缓缓地吐着气。
  只要一回身,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人,可若是她并不能给他一个确定的将来,他宁可继续忍耐。
  “你怎么不说话?”糜芜低低地笑着,轻轻向他后颈上吹气,像不懂事的小孩在玩火。
  崔恕不敢开口,只要一开口,颤抖的声线就会暴露他此刻的情绪,他不能让她发现他已经在缴械的边缘。
  然而心跳还是出卖了他,他们贴得那样近,糜芜足以感觉到他快到不能再快的心跳,他还是这么经不起撩拨,不信他能撑到几时。
  糜芜低低地笑着,纤手从崔恕身后环绕过去,抚着他健实的身体,慢慢停在他心脏的部位,轻声道:“你的心跳得很快。”
  崔恕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用力按住了她的手。
  呼吸一下子就灼热起来,她太诱人,便是有再好的定力,也经不起她如此撩拨。
  崔恕用尽所有的意志,才将她的手挪开,然而她另一只手立刻便绕过他的脖颈,将他环抱了,笑着问道:“你不敢看我?”
  她说话时,柔软的红唇轻轻蹭着他的耳廓,带起他不由自主的颤栗,她甜而糯的声音透过耳朵钻进他心里,于是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她。
  崔恕艰难地向前挪了点,想要摆脱这太难忍的诱惑,然而她怎么肯罢休?紧跟着便凑上来,微抬了身子,趴在他身上瞧着他,柔软的人挨着他蹭着他,笑靥如花:“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害羞?你既不敢看我,也不敢说话,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崔恕再也忍耐不住,一翻身猛地将她压下,一开口时,声音喑哑得几乎无法辨认:“你想怎么吃?”
  烟雾般的晕光中,崔恕看见她水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突然就笑了起来。她张牙舞爪的,好像一切尽在掌握,其实她心里,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忐忑的很。
  “现在,是谁怕了?”他看着她的眼睛,低低地说着话,灼热的唇慢慢印上她的红唇,轻轻地蹭了一下。
  立刻就感觉到她瑟缩了一下,水眸不觉便微微合了,但她还是不肯退缩,伸手抱了他,笑着说道:“总之不是我。”
  崔恕笑意更深,薄唇移下去,轻轻吻着她娇嫩的肌肤,低低地问道:“也不会后悔?”
  她在他唇舌之下渐渐地柔软了,放开了,微微喘息着,却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崔恕的唇停在她耳垂处,叹了口气,跟着放开她,重新躺回了床边。
  身上的重压消失了,糜芜怅然若失,抬眼去看时,就见他闭着眼睛,眉头皱得紧紧的,似是在想着心事,糜芜凑过去,伸手搭上他的胸膛,轻声道:“又怎么了?”
  就听他闷闷地说道:“我方才说错了。”
  “什么说错了?”纤手下意识地在他胸前抚着,糜芜漫不经心地问道。
  “方才我问你,假如你将来后悔,我是该放你走,还是不放。我说错了。”崔恕闭着眼睛,慢慢说道。
  手指触到的肌肤处处滚烫,结实的肌肉隔着中衣勾勒出轮廓,轻轻一按,坚硬如石。糜芜越发觉得新奇,手指不觉便顺着衣服的缝隙溜进去,捏了捏又按了按,忽然抬头一笑,道:“你怎么这么热?”
  她手指划过的地方迅速燃起一片火焰,崔恕低呼一声,用力按住她的手,声音喑哑:“别闹!”
  糜芜吃吃地笑着,另一只手也凑上来轻轻划着,乜斜了凤眸问他:“你方才说,你说错了什么?”
  满眼里都是她,满心里都是她,崔恕再也忍耐不住,双手抱住她忽地一翻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不会放你走,即便你反悔了,我也决不放你走!”
  忍耐许久的热情突然迸发,热吻如雨点一般落下,脸颊,红唇,无一处不被他的薄唇抚过,糜芜颤栗着,微,喘着,如同被狂风挟裹的弱柳,随着他似乎永不停歇的热情,一点点攀升,又一点点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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