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
菲尔德斩钉截铁地说:“大家都对您心服口服的,长官。”
祁琅还是相信菲尔德的节操的,所以她点了点头,勉强满意。
……
按照坐标,战舰迅速靠近靠近佛克郡星,为了避免太空战舰降落引起佛克郡本土势力的反抗,新三团的士兵全部坐着飞行器驶向佛克郡星。
当飞行器穿过大气层,祁琅俯瞰而下,看见了片近乎蛮荒的钢铁城市。
土色的大地,灰黑色的高楼,拥挤着穿插着仿佛根根直插云霄的巨剑,但这样座乍看高楼林立的城市,却点没有帝都星的繁华热闹。
祁琅拿着望远镜望去,发现那些看似恢弘壮阔的建筑大多都破败不堪,有的甚至只剩个壳子摇摇欲坠,到处都是硝烟和战火的痕迹。
大街小巷几乎看不到人影,整个世界都仿佛沉浸在黑暗和死寂,但是在废墟的街角阴影处,又仿佛有什么在冷冷地窥视、蠕动。
颗极其危险的废墟星球,果然名不虚传。
祁琅轻啧两声,放下望远镜,问传讯官:“电台有信号了吗?”
“有了,长官。”
传讯官说:“信号正在加强,我们正在迅速接近特派队的位置。”
祁琅点了点头,吩咐菲尔德:“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电台传来的信号越来越强,但是也越来越不稳定,而当信号彻底断的时候,飞行器终于抵达最后传来的信号上空,祁琅往下看,发现这是片坍塌的废墟,原来可能是个市政府或者军政机关的驻地,位置很好,建筑物也很稳固,即使被炸成了废墟也没有彻底成灰烬,而是很巧妙地构成了座小高地。
“看来这个特派指挥官还是挺有本事的,竟然找了这么个位置,易守难攻,怪不得撑了这么久。”
祁琅隐约看见废墟里人影闪动,知道特派队人还没死绝,表情轻松起来。
但是其他人却不像她那么轻松,因为所有人都能看见,在小高地周围圈圈包围的本土武装力量,随着飞行器渐渐降低高度,望远镜里几乎能看清他们的脸,凶悍的、冰冷的、警惕的。
他们穿着统的制服,装备着各种轻重武器,还有战车、大炮,光是周围看见的就有好几千人,显然是当地颇有权势的地头蛇。
菲尔德轻声说:“这下麻烦了。”
他话音未落,下面突然道火光气势汹汹冲来,擦着飞行器的翅膀在不远处炸开。
“艹,是高射炮,这是他们的警告。”
多拉传来通讯,声音带着杀气:“长官,咱们开火吧,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祁琅想了想,没有下令开火,反而说:“所有人,立刻脱离飞行器降落。”
所有人都愣住了,鲁德焦急说:“长官,那我们在降落的过程,就成活靶子了。”
“这些地下势力不是军队,军队要的是歼敌,而他们要的是财、要的是势力、要的是地盘,大家的规矩不样。”
祁琅说:“服从命令,降落,他们不会开炮的。”
多拉鲁德对视眼,虽然心里还是满满的疑惑,却毫不犹豫道:“是!”
下刻,飞行器舱门迅速打开,批批士兵跳了下去。
降落伞在半空像棉花糖样盛开,在战场上无疑是很显眼的目标,但是奇妙的是,在降落过程之前开炮的敌方没有射出个子弹,沉默地任由他们降落到废墟上。
“什么人?”
祁琅她们刚降落,就有人埋伏的士兵跳出来警惕盯着她们,祁琅直接拿出电报,又拿出自己的军官证:“第九军新三团,我们奉命营救特派队。”
那士兵身野战服,也同样没有戴军衔,拿过电报和军官证看了看,神情肃,把东西递回来冲祁琅磕靴行礼,表情欣喜而克制:“长官好。”
“立刻带我们去见你的长官。”
祁琅端着很正经的架子:“我需要立刻了解情况,才好决定如何突围。”
身后菲尔德梅尔对视眼,得了,这是要去看看肥羊有多肥再决定下手宰的程度。
士兵无所觉,欢欢喜喜带她们往指挥部走,没会儿就走进座已经被改建成指挥部的地下建筑内,指挥部里个参谋模样的男人迎上来:“艾肯尼校您好,我们队长正在前线,收到消息已经往回赶了,请您稍等片刻。”
祁琅诧异:“你们队长也在前线?”
参谋苦笑声:“校,我们队伍只有三百多个人,为了威慑对方,连医护兵都派出去了。”
祁琅心里有了数:“不知道队长姓名职务?”
“抱歉校,这是机密。”
参谋态度客气但矜持:“您直接称呼长官就好。”
又不告诉名字,又不告诉军衔,作为被救的人,态度可够硬气的。
祁琅却来了兴趣,硬气好啊,她就喜欢硬气的人,尤其是那种硬气到最喜欢拿支票砸人的。
祁琅在简陋的指挥部里慢慢转悠,没转悠两圈,就听见背后几道军靴声,她转过身,看见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带着几个卫兵大步走进来,他身上的野战服被硝烟熏成灰黑色,脸上也都是黑色的道道,看不清面容。
他走进来时还在与参谋低声说话,抬头看见她,顿时呆住了。
祁琅毫不惊讶——大部分人看见她第反应都是这样,谁叫她是如此兼具着美貌与才华呢?
祁琅挂上灿烂的微笑,快步迎上来亲亲热热敬礼:“报告长官,我是蒂安·艾肯尼校,奉命来营救特派队。”
队长就像见鬼似的看着她,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祁琅挑了挑眉,笑嘻嘻说:“怎么不能是我,难道长官认识我?”
队长的震惊失态只是瞬间,他很快就收敛了回去,但是看着祁琅的眼神更是阴晴不定。
祁琅更确定这个队长认识她,不,应该说,他认识的是原来的蒂安公主。
队长死死盯着她,他在原地走了两圈,突然转头指着她:“你现在,立刻走。”
“不行啊长官。”
祁琅本正经说:“我们奉命来救您的,要走也得起走。”
“你来救我…”
队长冷哼声,像是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了下去,祁琅听出他的未尽之意,不高兴说:“长官,您怎么瞧不起人呢,我可是带了个团啊。”
“围着我们的是这里的龙头势力之,光是在这里围着的武装队伍就有个师。”
队长冷笑,又沉沉叹口气:“也是我的问题,消息传了半电台就坏了,没有把消息传完,司令部低估了危险,要不然也不至于叫你来…”
他此刻心里别提多烦躁了,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怎么好端端从帝都星跑到军队来,还正接了这个任务,如果因为救他在这里出了岔子,他下半辈子都不安心。
队长在那里烦躁,祁琅就悄悄凑近他,仔细打量他,试图穿透那黑漆漆的硝烟看清他面容。
队长意识到,条件反射退后两步,冷声说:“你干什么?”
“队长。”
祁琅诚恳说:“我看您有点眼熟,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没见过。”
队长毫不犹豫:“你看错了。”
想都不想就否认骗鬼呢…祁琅遗憾说:“哦,所以说长官您不认识我,咱们也不熟,是吗?”
队长说:“是。”
祁琅点了点头,却突然立正坚定说:“虽然您不认识我,但是既然我来支援您,就要与您同生共死。”
队长声音顿,惊异地看着她,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你不用这样,他们要的是我们,和你们没关系……”
“不要再说了,长官。”
祁琅打断他,毅然决然:“虽然您没戴军衔,虽然我不知道您的身份,但是我绝不是会抛弃战友的人,如果我今天这样做了,我这辈子都将良心不安。”
众人面露动容之色,队长也是震,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像是第次认识她:“你…”
“团长!”
鲁德快步跑进来,大声说:“对面来人喊话了,要咱们把特派队交出去,否则就要炮轰了咱们。”
众人大惊,祁琅冷笑:“可笑,我都说了我蒂安绝不是抛弃——”
“他们说可以和咱们买。”
鲁德说:“个人三百万,带头的另外加钱。”
众人哈哈大笑:“哪里来的土财主,居然还想花钱买人,傻子才会——”
祁琅斩钉截铁:“——把他们给我绑了,尤其是这个队长绑得严实了!”
众人:“…”
所有人不敢置信看着她,队长的表情尤其扭曲,菲尔德艰难站出来圆场面:“团长,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这是长官…”
“谁知道他是长官,他戴军衔了吗?哪支军队的?叫什么名字?长官是谁?谁认识啊?他脑门上写了吗?!”
祁琅干脆利落:“没说的,绑了,卖!”
第六十七章
特派队终于还是被绑了起来。
这点定要特意解释下, 不是特派队队员太弱,而实在是新三团在这方面的经验太丰富,所以在特派队还目瞪口呆的时候,新三团士兵们已经娴熟且自然地摸出了绳子和手铐…
队长是祁琅亲自绑的。
这点也定要特意解释下,不是队长太弱, 队长是想反抗来着的,但是在他刚要动手的时候祁琅就直冲冲撞上来, 多年来对小公主根深蒂固的“忌惮退让”加上队长从来不打女人的底线让他的动作不由地迟缓了, 拳头下意识往后缩, 然后祁琅二话不说就是拳头上来…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你要干什么?”
“你疯了吗?快放开我们,现在是胡闹的时候吗?!”
“我命令你!我以长官的名义命令你,立刻放开我们, 否则军法处置!”
“你快——呜呜!呜——”
被绑成粽子的特派队员们生无可恋地靠坐在墙角, 沿着指挥部的墙角足足坐了两圈。
而队长当然身先士卒处在央, 祁琅捞了军用小马扎坐在队长对面, 拿了瓶水沾湿了抹布, 在队长的质问怒吼“啪”就糊在他脸上, 随便揉吧两下,再放下,队长那张被硝烟熏得黑漆漆的脸就变成了花猫样黑块白块的脸。
祁琅把抹布扔到边, 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
队长被这个轻佻的动作气的不行, 周围的特派队员看见队长受辱也群情激愤,个个拼命挣扎:
“放开队长!”
“放肆,快放开队长!”
祁琅刁钻的眼神穿透队长那红肿的腮帮子和脸上乱七糟弹片划开的伤口, 苛刻地打量那俊秀的脸部轮廓和那双上挑的桃花眼,终于勉勉强强辨认出代帝国美男子的风采。
“真是你啊,我朔儿。”
祁琅哽咽声,眼泪光隐隐闪烁:“这么多年,朔儿,我们终于再见面了,我好想你,我做梦都想着这天…”
祁琅此话出,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尤其是特派队的队员们,个个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僵硬地卡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茫然的眼神游移不定。
合着队长和这女人认识?!
个男人,个女人,还“好多年不见”,还“朔儿”?!
特派队员满腔怒火和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满脑子瞬间被卦填满,个个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探着脖子竖着耳朵偷听两人说话。
君朔看她认出了自己,心沉,刚才还拼命挣扎,现在倒也无所谓了。
“是好久不见,艾肯尼校。”
君朔马甲掉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摆上自己应对小公主时惯常的冷脸,生疏且冷漠地回应着她异常的热情,还特意点出“艾肯尼校”,强调她的假身份:“你该称呼我长官,艾肯尼校。”
“哦,上帝,别对我这么冷漠,朔儿。”
祁琅嗔怪地锤了君朔下,直接锤在他伤口上,君朔表情当即就微微扭曲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咯咯笑:“死相,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这里都是自己人,别不好意思。”
“…”特派队员都是倒吸口凉气,眼神个更是偷偷摸摸在两人身上游移。
君朔只觉得全身怒气上涌,祁琅意味不明的言辞和周围士兵们满含着卦的注视气得他额角青筋狂跳,他厉声喝道:“艾肯尼校,请你不要呜呜——”
“我明白,我都明白,这里人多眼杂,是耽误事儿。”
祁琅抄起抹布就塞君朔嘴里,正好把他的话都堵住,笑嘻嘻勾着他的脖子:“走,亲爱的,里屋清净,咱们直接去里屋,好好叙叙旧。”
祁琅那白白细细的胳膊活像是铁链勾着君朔的脖子,他只觉得颈椎都要被她给扭断了,被拷了束能环的双手聚不起点力量,他高高大大个男人居然生生被祁琅薅了起来,被迫随着她的步子踉跄往里走,气得他眼睛都开始充血。
但是这只是在他眼里,在特派队员眼,却是自家队长暧昧地和那个女团长贴在起,大半身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连脸都激动红了,那个暧昧劲儿,看得群单身狗面红耳赤,都不好意思直视。
但是毕竟特派队也不是吃素的,也有仍然心有疑虑的,那个参谋眼看着自家队长就要被那女团长带进里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喊道:“校阁下,你…你要把我们队长…有话在这儿说不行吗?”
君朔眼闪过亮光,祁琅却扭过头来,挑剔地上下打量他,只看得参谋头皮发麻,她才撇撇嘴,却不答反问:“兄弟,还没有女朋友吧。”
“…”参谋不知道这个问题和自己的问题有什么逻辑,只能干巴巴地回答:“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