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不顾周安平怎么回答,抱着她便将去找医生。
看到周安平情况稳定了, 岳仰才将所有的精力放到检查室的门口。
此刻陈泊远站在她的旁边,不动声色的牵住她的手让她感到安心了一点:“不要太着急, 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岳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尽管这个道理她也知道,但是在老周没有出结果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办法放下心里的担心。
他们救到老周的时候老周不但休克过去,而且鼻青脸肿的情况非常不好。岳仰一刻也不敢松懈, 一直等着结果出来。
而另一边周安平已经在医生的处理下将伤口包扎好了。这是她在逃跑时摔伤的,那个时候老周以一己之力挡住那些人让周安平去快跑去找人,周安平一开始不愿意让父亲一个人面对那些,可她仅有的理智又告诉她,听父亲的话是没错的!
所以她不顾一切的跑出了这里,急急忙忙的给通讯录里最前面的岳仰打了电话。
一想到之前的那个场景,岳仰浑身发寒,止不住的凉意涌上心头。
仿佛是一场噩梦,她从来就没有遇到过的噩梦,哪怕是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心里的那些害怕。
岳儒仔细的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周安平断断续续的说出当时的情景。
岳儒看到她害怕的攥紧了双手,因为担心她父亲的安危而变得焦虑不安,一下子他感觉眼前的女孩无比的脆弱,仿佛有一个人在他的心上狠狠的扎了一道口子,让他感觉到疼痛不已。
他握着周安平的手,轻声的安慰她,在处理好伤口之后再带着她去往老周之前所在的地方。
此时结果已经出来了,老周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因为伤势过重,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清醒,而且后续要住院一段时间才能够彻底的恢复。
听到这话,岳仰如释重负,感觉紧绷的身子终于有了松懈的机会。
而旁边的其他同事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恰好这个时候岳儒带着周安平来到了这里,在听到老周脱离危险后周安平突然颤抖的哭了起来,她眼睛红肿,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这种感觉岳仰很理解,在最亲近的人出事的时候往往都会经历着许许多多不同的情绪。
而人的精力和思想都是有限的,一旦那些情绪过重或者过多的涌来,身体便难以承受的住,会以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形势将那些情绪发泄出来。
哭或者笑或者呆滞都是最为直观的感受。
岳儒收紧了牵手的力气,仿佛自己就是周安平身后的那道墙,只要有他在,他一定一定会保护好她。
这是一种从内心深处自发产出的情绪,完全都没有受大脑控制,几近本能的涌出来。
岳仰除了心疼就是不安,那些对施暴者的愠怒如数的压在心底,周安平还在这里,她没有办法发泄出来,她不能让平平感觉到害怕和不安。
所以她一直隐忍着,和岳儒一起将医院的事情处理妥当。
之后岳儒留在医院陪老周和平平,而岳仰则和陈泊远离开了医院,要去所里一趟。
目前那三名施暴者已经被控制在拘留所里。
上车之后岳仰终是没有忍住情绪的崩溃,难受的低下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陈泊远知道她很难过,不动声色的将她抱进怀里,双手安慰的轻轻抚摸在她的后背。
岳仰眼眶突生酸涩,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他们真的不是人,怎么下的去手?!”
结果显示老周被打的不轻,右耳还可能面临失聪的情况,还有身体内断了两根肋骨,掌骨骨折移位等等,这种种伤加在一起,没有一两个月的休养是好不了的,甚至还要更久的恢复时间。
老周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伤对于他来说恢复期不仅长,而且稍不注意就会落下后遗症,而原因仅仅是被报复而已。
因为岳仰看到其中一个施暴者,就是当时他们处理一起警情的当事人。
网恋奔现失败后对女子施暴被报警的那位。
可能就因为老周当日呵斥了他,还制止了他殴打女人的举动,所以他就怀恨在心,带着人将老周打成了这样。
为什么人可以这么坏呢?明明无冤无仇,稍不注意毁掉的就是一整个家庭!
她从警几年,见到因小仇积怨的案子很多,但当这样的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才真切的感觉到什么叫害怕,什么叫愤怒到不能自已。
如果不是自己还时刻谨记着职业的操守和做人的道德,她恨不得以牙还牙的从别人身上拿回来!
回到所里后其他的同事连忙上前询问状况,甚至还有好几个都是已经下班在家的同事。
他们在听到老周出了事情后立刻赶到了所里,正准备去医院那边探望,刚好岳仰和陈泊远就来了。
岳仰叫住了他们:“现在也不早了,老周还没有醒来,平平也吓的不轻,他们都要好好休息,我们等明日再过去看望吧。”
现在他们还没有通知老周的妻子。
据周安平说这两天她妈妈因为一个花艺课程暂时去外地学习了,还没回来,她害怕她妈带着这样惶恐的心赶回家会出意外,所以就暂时让岳仰也别说。
等她平安到家后再告诉。
大家听到岳仰这些话,纷纷点了点头。
而后就是他们对那三个施暴者的愠怒发泄。
岳仰在得知了后续的安排情况后才离开单位,此刻父母也得知了这一消息,连忙打来电话问候。
岳仰不想让他们多担心,宽慰的说了两句。
打电话期间,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突然很害怕自己这个样子回家后父母肯定会担心不已,而且她也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再说万一医院再出点什么事她还要随时警惕随时到位,怕吵着父母。
于是她看了一眼陈泊远:“陈泊远,今晚……我能去你买的那间屋子过夜吗?”
陈泊远自然是点头答应,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到自己的家。
相比于上次过来,这次家里面多了很多的东西。
比如说专属于她的女士拖鞋,洗漱用品,甚至贴心的为她准备了换洗的衣物,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新的衣柜里。
连地上都铺上了毛毯,卧室里还多了化妆镜。
客厅里还摆放着一个狗窝,以及堆积了一些宠物的毛绒玩具。
想来是为上次他买的那只小金毛做的准备。
但因为照顾不方便,那只小金毛被陈泊远带去了射击馆里喂养。
看到这一切,岳仰的心忽然变得柔软起来,那些因为老周的事情而产生的沮丧情绪也一点点的在消散。
后来,她彻底的恢复了冷静,接过陈泊远端来的温水,坐在他放在阳台上的藤椅休息了片刻。
他住的楼层并不是很高,甚至能听到小区里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声。
此时已经很晚了,对面楼里也只亮着几个房间的灯,陈泊远顺势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柔声的安慰她:“不要太担心了,你的感受我能理解,宽心一点就好。”
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并肩作战,亲密无间的朋友倒在自己眼前,那种感受陈泊远比谁都要来的清楚。
因为他最好的朋友,已经丧命在那场暗地的任务里。
为国家而战,荣誉至极。
但活生生的看着他失去知觉,那种撕心裂肺般的感觉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甚至在那件事后他还一度患上了类似应激症一般的疾病,靠着强大的毅力才慢慢的摆脱情感的困制。
他微微低头,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在心底深处,扯动嘴角和岳仰开口:“老周会好的,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你不用太担心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多多关心一下他的女儿和妻子,这个时候没有谁比他们更需要照顾和鼓励。”
有时候往往最为痛苦的不是当事人,而是当事人的亲人。
岳仰听闻这话,仿佛从陈泊远的眼神里听出了他的故事。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陈泊远,试探性的询问他:“陈泊远,这样的事情……你曾经历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谢谢支持!!爱你们!后面两天会日更。
第049章
陈泊远听到岳仰这么问自己, 记忆仿佛一下子被拉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候。
他眼神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某一刻岳仰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很单薄。
她能感觉出来此时陈泊远的心情是怎样的跌宕起伏, 但表面上的他却像一汪沉寂的水,连一丝丝的涟漪都没有。
他本不想多说, 但想了想还是言简意赅的和岳仰开了口:“恩, 他和我一起执行任务, 但他没有回来。”
短短几个字, 虽然没有把具体的情况说出来, 但足以让岳仰震撼。
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双手,变得沉默下来。
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遭遇和陈泊远一样的事情后会是什么样子。
甚至她情不自禁的换着角度在思考,假如她就是陈泊远, 本身有个不幸童年后又遭遇了这些事情,还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倒在面前, 养育他多年的养父患上了绝症。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凡其中一件事发生在岳仰的身上, 她都做不到他的半分冷静。
更别说要去消化那么多事,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那得鼓起多大的勇气去面对这些生活?要筑起多大的城墙才能抵挡住心底的那些消极?
岳仰不动声色的握住了陈泊远的手, 心里坚定了自己要陪他走往后余生的信念。
“时候不早了,你去冲个澡休息吧, 明天不是还有早班吗?”
陈泊远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和岳仰说道,岳仰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含糊的起身,陈泊远快她一步走到卧室里, 帮她拿了崭新的换洗衣物。
房子里有两个卫生间,都是可以沐浴的。
岳仰出来的时候陈泊远也从小浴室里冲完了澡。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T恤,湿润的头发还滴答着水,岳仰看到他抱着一床被子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正要说话,陈泊远却忽然回头笑了笑:“我在这睡了,晚安。”
说着也不给岳仰开口的机会,挥了挥手便关上了房门。
岳仰一顿,只好收回那些还没说完的话,有些无奈的走到了另一间卧室里。
这个晚上他们谁都没有睡好,医院里的周安平更是如此。
她担心着她父亲,一个晚上几乎都没有合眼。
而且她似乎是受到了那三个加害人的惊吓,只要病房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焦虑不已,害怕的从病房里来到长廊上。
看到偶尔有一两个病人在长廊里走动,有了人烟气后她才会安心一点。
只离开了一小会的岳儒见她这个模样,连忙将她带回了病房,叮嘱她要休息。周安平只是摇头,就像一只受伤的兔子似的,蜷缩在病床上久久无法合眼。
最后还是岳儒握住了她的手,一声又一声的安慰着她才小睡了一会。
次日天刚亮,她就惊醒。
这个时候老周也清醒了过来,也能开口说一两句话了,不过由于身上的伤处比较多,暂时还没有办法下床,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慢慢等着身体机能的恢复。
而老周的妻子是在早上七点左右到家的。
家里老公女儿都不在,当时她就纳闷女儿这么早就去学校了吗?想想今天老周也没有早班,于是她便打电话给老周,但联系不上人,无奈之下才给单位那边打去了电话。
于是得知了这一消息。
岳仰因为要值班,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去医院照看老周,于是她便给岳儒打了个电话,询问起医院那边的状况:“老周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平平呢?”
岳儒嗓子有些沙哑的回答:“已经醒过来了,意识也清醒,只不过没办法下床。平平没事。”
听到这话后岳仰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说道:“等会平平妈妈会过来,你记得要稳下她的情绪,若实在没办法了,就随时和我联系。噢对了,陈泊远等会会过去送些吃的。”
“恩。”
岳儒轻嗯了一声,随后两人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老周的事情上头很快就下达了指令,这也算是被人蓄意报复,芦洲市公安机关已经参与进来,而这段时期,老周就只能在医院养伤直到出院为止。
单位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副所老程负责。
一切照旧,但昔日那个端着保温杯在单位院子里呦呵开会的人,现如今却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
大家都很失落,也对于这种恶心报复的行为感到愠怒又可耻!
他们每一个民警,身边都有这种潜在的危险,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临。老周的事让他们的心蒙上了一层细灰。
明明他们没有做错,为什么偏偏会受到如此对待呢?
不过世界上这样的事也不止在这个岗位有,说句通俗点的,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活着本就不容易了啊。
人生来在世,肩膀上注定就会扛着责任和义务,不管前路是有多困难,总会有开路的人,也总会有因此受伤亦或者牺牲的人。
历史如此,现实亦如此。
岳仰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丧失对这份职业的崇高理想,每个岗位都有意外和责任,她知道,即使是老周,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后悔自己当了一名警察。
她和同事们说了几句鼓舞的话,看到大伙渐渐的恢复了士气后才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
午休的时候岳仰和小徐还有其他的两个同事去了医院。
恰好陈泊远来送午饭,他似乎知道岳仰他们会连饭都顾不上吃,第一时间赶过来,所以打包的饭菜足足有六七个人的分量,各种菜色都来了点。
有适合病人吃的,也有其他需要补充体力的人吃的,当然也不缺岳仰喜欢吃的那些口味菜。
岳仰竟然不知道陈泊远如此细心,微微一惊后私下感激的和他道了谢,陈泊远轻轻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该用什么补偿你可想好了?”
岳仰憋住笑意,丝毫不带犹豫的踮起脚来吻了下他的脸颊。
陈泊远满意的将手中的饭盒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给你做的一道菜,其他的还有别人参与,但这道菜全程经由我手,专属岳仰的爱心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