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木——予我白鹭
时间:2020-04-30 08:43:49

  他看起来有些危险,她听说人在动情的时候,会散发出味道来吸引对方,这是动物的本能,原来这是真的。
  这回梁霁辰温柔极了,比刚才更有耐心,好像把她当成他的大提琴,温柔而有节奏地揉动琴弦,这却比刚才更难熬。
  易佳夕几乎要咬住自己的嘴唇,才能不发出声音。
  因为她知道,他喜欢听。
  一阵阵铃声响起,好像是在地上的声音,易佳夕偏头看了眼。
  梁霁辰的外套扔在地上,是他的手机在响。
  易佳夕摸了摸他的脸,“你接电话……嘶,别咬我,属狗啊你。”
  他一路亲上来,停在她红透的耳朵边,“奶昔,我想……”
  “喝你的头,木头不能喝奶,会坏的,”易佳夕捏捏他的脸,“快接电话啦。”
  梁霁辰撑着身子,挑着眉说,“哪个男人在这种时候会接电话?”
  “接啦,”易佳夕对他勾勾手指,骗他过来,小声说,“回头给你做甜甜的蛋糕吃好不好?”
  梁霁辰叹气。
  她真是把他捏得死死的。
  趁梁霁辰去接电话的空隙,易佳夕终于松了口气。
  她困得很,酒精又上头,不知道梁霁辰是哪儿来的无穷精力,一点也不知节制。
  这个问题以后要好好跟他谈谈才行。
  易佳夕闭着眼睛,打算睡一觉,听见梁霁辰提到费城,和早上七点的飞机,她看了眼手机,居然已经五点钟了。
  他们整整一夜没睡,她根本没感觉到时间的流动。
  易佳夕从被子里站起来,从身后抱住梁霁辰宽阔的背脊,“我跟你一起去。”
  梁霁辰把电话拿开一点,“知道去哪儿吗?”
  “不知道,”易佳夕说,“不管。”
  “知道去干嘛吗?”
  “不管。”
  “你什么都不管,”梁霁辰笑起来,拍拍她的脑袋,“我管你。”
  他对电话里说再订一张机票,一小时后,易佳夕和梁霁辰到达机场,出发前往费城。
  薛玮新婚燕尔,算上从前的假期,梁霁辰足足给了他一个月的蜜月假期,这段时间的助理工作,就由孟瑶的堂妹孟冉接替。
  在机场见到孟冉,易佳夕才知道自己昨天根本是误会了。
  她坐在梁霁辰身边,沟通的是工作,小姑娘勤勤恳恳,起了个大早,在候机的时候还不能休息。
  易佳夕不小心扫到她的手机界面,是梁霁辰的微博,孟冉正在编辑宣传词。
  “这个。”她指了指孟冉的手机,对梁霁辰歪头笑笑。
  “怎么?”
  “梁老师最近玩微博吗?”
  梁霁辰淡定回答,“不怎么玩。”
  易佳夕笑着趴在他手臂上,梁霁辰觉得她傻兮兮的,拿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既然他不想承认,那她何必非要戳穿?
  就当作是一个有趣,又完美的误会,让它存在那里,好像也不错。
  下午两点钟,他们到达费城,梁霁辰要去他老师家里,把房卡交给易佳夕,让她自己到房间里休息,等他回来。
  易佳夕又一次回到费城。
  一个月前,她在这里处理完母亲留下的房产,房子在奥萨奇大道,是一处非常漂亮宽阔的别墅,门前种了玫瑰花圃,如果请园丁修缮一番,等盛开时一定非常漂亮。
  在易佳夕很小的时候,母亲曾带她到这里来住过,那段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印象中,她只记得那片玫瑰的芬芳,还有在阳光和朝露下,肆意盛开的样子。
  她把这栋房子卖给了一对四十岁的夫妻,他们有两个小孩,从加州搬过来,打算定居费城。
  易佳夕独自一人在房间待着,穷极无聊,大概是在飞机上睡得够足,她一点也不困。
  打开酒店窗户,外面很热闹,有穿着各类奇装异服的人们从街道走过。
  原来今天是万圣节。
  外面那么热闹,愈发衬得酒店房间冷冷清清,或许是刚才太热烈,使她忽然感觉特别孤独。
  就像那个跑酷游戏里的小人。
  易佳夕想给梁霁辰打电话,可她只记得他国内的电话,她又想起用微信电话联系他,可那边始终不接。
  【你老师家在哪里,我来找你。】
  编辑完这条微信发出去,易佳夕连包也没提,只带手机和一点现金出门,她隐约记得梁霁辰又提到他要去的地址。
  她准备去碰碰运气。
  满大街都是披着各种装扮的人,或诡异或夸张,穿着一件驼色大衣的易佳夕仿佛是个异类,她沿着奥萨奇大道穿街走巷,最后停在一处热闹的房屋前。
  房屋被装扮成鬼屋的样子,缠着蜘蛛网,房体四周都悬挂着蓝色的小灯,就连花圃和草地上都点缀着幽幽的绿色,房主人正是那两夫妇,他们一个打扮成女巫,一个打扮成骷髅,正在给上门来的小孩子分发糖果。
  易佳夕站在篱笆外远远眺望,手机响了。
  是一串陌生号码,但她知道是梁霁辰。
  “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焦躁。
  像是很想发火,又压抑着的语气。
  易佳夕知道他这肯定是没看到微信留言。
  她小声地告诉梁霁辰现在的位置,想在电话里安抚安抚他,她的不请自来先生,肯定以为她又不告而别了。
  “你就在原地等着,我马上过来。”
  过了不到十分钟,梁霁辰就赶了过来,易佳夕站在街边路灯下看手机,专注到没发觉他在身边。
  梁霁辰轻轻将她的手臂拽住,语气有些失控,“你怎么总是说走就走,不是让你在房间等我吗?”
  易佳夕踮起脚,深深地和他亲吻,她很少这么温柔,小心地亲吻他的唇角,逼迫地梁霁辰不得不紧紧抱住她。
  他知道她想做什么。
  每次都是这一招,气他,哄他,偏偏他就吃这一套,屡试不爽。
  梁霁辰撇开脸,手用力地掐住她的腰,“别以为就这么算了。”
  易佳夕把手机给他看,她给他打过电话,还有留言,只是他自己没看到呀。
  梁霁辰漠然片刻,才说,“我把微信删了。”
  “啊?”
  “反正你也不和我聊天。”梁霁辰日常工作联系都是通过电话或者邮件,要不是为了易佳夕,他才不会用微信。
  或许易佳夕说得对,他的确有些落伍。
  暖黄的灯光披在他身上,头发边缘都晕得模糊,使他看上去好温柔,易佳夕伸手抱住他,“我好像越来越依赖你了?”
  “嗯?”
  “刚才在房间里,你不在,我觉得好孤独,特别想见到你,这才出来找你的,”易佳夕在他胸膛蹭来蹭去,叹息一声,“我可以依赖你吗?”
  梁霁辰低声说,“我早就说过,你可以。”
  或者说他希望如此。
  “那……”易佳夕在他怀里转过头,手指着那处热闹的房子,“我想吃糖,你去排队帮我要糖吧。”
  梁霁辰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那门口的确有个穿骷髅衣服的人在发糖,一群小孩正在排队。
  他有些懵,感觉好像被算计了,“易佳夕,那是给小孩子的。”
  “可是,你刚刚说我可以依赖你啊,”易佳夕仰起脸,一派天真的样子,“我正在依赖你啊。”
  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梁霁辰摇摇头,认命地朝那间房子走去。
  他的步伐向来很快,刚才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他不到十分钟就赶来,可这会儿,他却如同奔赴刑场一般,走得无比艰难。
  易佳夕坐在路边石阶上,看着梁霁辰加入那帮小孩子的队伍,翘首以待他的归来。
  梁霁辰最终还是回来了。
  带着一口袋的糖果。
  他黑着脸,眼睁睁看着易佳夕从他口袋里掏糖果,还得意洋洋地问他是怎么弄来的。
  梁霁辰清了清嗓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跟他们说,我家的小朋友胆子太小,脾气又差,不敢来讨糖吃。”
  易佳夕抬起头看他,脸上带着笑,一点也不生气。
  “坐下嘛。”她伸手拽着梁霁辰坐在身边,把糖果分给他,两人就这么坐在石阶上吃糖,快乐得很简单,甚至有些傻气。
  梁霁辰人高马大的,坐在这里实在憋屈,他拍了拍手,打算叫易佳夕回去。
  她却按住他,伸手指着那栋房子。
  “这里是我妈妈的房子,唔,应该说以前是,前段时间我把它卖给了这户人家,”易佳夕露出怀念的神情,“看见那片花圃没?以前种着玫瑰,可漂亮了,还有门口那个邮筒……我妈妈说从那里写信给圣诞老人,他会满足我的心愿。”
  这是她对这栋房子仅有的记忆了。
  可那时候,爸爸妈妈很相爱,没有易嘉泽,没有后来的所有事情。
  梁霁辰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后来家里出事了,我一个人到国外,也没来这里住过,现在还把它卖掉了,”易佳夕垂着头,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梁霁辰,“我们再把它买回来好不好?我们可以偶尔过来度假,想住多久住多久。”
  梁霁辰伸手抱住她,额头贴上她,温柔地叹息,“你刚才说了  ‘我们 ’。”
  易佳夕眨眨眼,“当然是我们了,难道你要我一个人住这里?”
  “除了我们……还能有其他人吗?”梁霁辰耳朵有些红,“得有个小孩子去帮我们要糖。”
  易佳夕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她把下巴搁在他肩头,小声说,“那……我们试试?”
  梁霁辰拉着她起来,走过那间房子。
  听她说着有关这间房子的故事。
  其实她说来说去,都是几段模糊破碎的记忆,缺乏细节,但梁霁辰很爱听,他第一次发觉易佳夕的倾诉欲,这是好事。
  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告诉他。
  但都不必急于一时。
  他们牵着手,串过大街小巷,回到奥萨奇大街,一路吃完那些糖果,回到酒店门口,易佳夕跳进梁霁辰的怀中。
  他稳稳地接住她,听见她在耳边轻声说:
  “梁霁辰,带我回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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