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你看看你!一次两次,大庭广众,下跪啼哭,成何体统?跟顾家老太太的泼妇行径有何不同?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知道吗?”秦萱没好气地跟云清说:“有些手段可以用,但是若是时时刻刻拿这个当成无双的法宝,这个就过了。”
云清嘿嘿笑着说:“阿娘,要不拘一格用手段。小妇手段就不能用了?您想想,小妇,没有大妇的出身,大妇的地位,大妇的家境,但是很多小妇深受宠爱,甚至如周后这样的,从嫔妃爬上皇后的位子。靠的是什么?就是这么一手凄凄惨惨戚戚的形容。让男人看得心疼。那大妇拉不下脸来吧?就吃亏了!”
听见顾云清大放厥词,秦萱气不打一处来,拿起边上的鸡毛掸子,扬手要打,被边上的曹暨给挡了:“萱姨,云清这么做全是我的主意。”
“你还帮她,你不看看她如今都不要脸成什么样儿了!”
顾云清躲在曹暨背后说:“阿娘,我哪里是不要脸?别人有用的招数为我所用,有什么不好?”
秦萱听这个小王八蛋振振有词,还有曹暨在场,也不好过分地骂她:“不管如何,做事情要懂得分寸,人要有脊梁。”
顾云清摸了摸鼻子说:“知道了!”
不管秦萱愿意不愿意云清使用这么不上台面的招数,她却不能否认这个招数的好用。没过两日,顾家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所谓众口铄金,更何况是有明确的实证的事情?也不知顾家两位郎君在外所犯下的罪行缘何会被挖了出来?
大理寺上门要提双胞胎,被顾奎拒之门外,一时之间,又添跋扈之名。御史天天跪在朝堂里,那弹劾的奏章是如雪片一般飞入。
刘正基看着眼前的奏章,这不是他要的结果,秦家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这么确凿的证据之下,不把顾家处理了都说不过去。
顾老太太那一日回来之后心内担忧,竟然气急攻心,躺倒在床上。
顾奎知道自己等不下去了,他需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作者: 谢谢大家的留言,嘿嘿!很高兴啊!
第25章
寒食节过后, 云清继续上学, 大梁的国子监不及大唐的盛况的万一,不过是一些权贵子弟在里面读书罢了。按照年纪和学习的水平, 分成了甲乙丙丁几个班, 从十来岁到十七八岁一共百来个人。
顾云清在乙班,她素日里惫怠, 若说不行,也算不上, 反正在里面混着,
按照秦老侯爷的意思是耗费时光,养养骨头,黄嘉楠他爹也是这个想法,把多余的精力消耗掉些, 免得整日走狗斗鸡的。他和顾云清成了临桌, 成了乙班里在和不在一个样学生。
当然还有一个赵四郎,赵四郎与这两个连首打油诗都做不出来的货不同, 他从小素有才名, 本来也该在甲班, 他是烦了那甲班的先生, 时不时地要做那些官样文章, 给当今歌功颂德。所以一直赖在乙班,是顾云清另一边的邻桌,这三个就霸占了课堂里最后的一排,先生只要他们上课不大声喧哗, 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上头先生在讲解论语,圣人说话就是复杂,之乎者也,就不能说个人话吗?让人听了上眼皮子和下眼皮子打架。黄嘉楠看见顾云清手撑着脑袋,快撑不住了,过来往她身边一坐下,将自己的手支起来给她,顾云清放下了自己的爪子,脑袋靠着黄嘉楠的手睡了起来。
课间休息卢三郎和曹暨一起过来找顾云清,聊聊赏春踏青之事,没想到踏进他们的教室,见顾云清头靠在黄嘉楠的胳膊上,闭着眼睛睡觉,那黄嘉楠还轻声嘘了一下。
顾云清既然是在课堂里睡着,自然是上课一条虫,下课一条龙。
听见嘈杂的声音响起,立刻睁开了眼睛,刚刚揉了揉眼睛,有些奇怪,转头却见黄嘉楠没有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还伸手给她看。
顾云清抬头见曹暨,曹暨摊摊手,看上去是表示无奈,实际上是提醒……
一看曹暨摊开的双手,她一下子恍然,使劲地蹭了蹭自己的那半边脸皮,侧过头对着黄嘉楠说:“啊呀,阿楠好好上课,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你不是在睡觉吗?我把手给你垫垫!”黄嘉楠说道。
顾云清抹了抹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知道你的好意,可你想过没有,我睡觉要是流了口水,要是你不给我垫,我醒过来偷偷擦了,谁也没看见。你给我一垫,到时候流在你胳膊上,那我岂不是尴尬?”
“咱俩谁跟谁?我擦了不就行了!”
“丢人的事情最忌讳别人知道。”顾云清不能嫌弃黄嘉楠,但是她也不想再靠着黄嘉楠的手臂睡觉,一想到如厕不洗手,她就受不了。眼珠子还在骨碌碌地转着,想着怎么能推掉他的好意。
黄嘉楠哈哈笑:“你丢人的事情,我知道的还少?没事儿!”
曹暨看左边一个赵四郎,右边一个黄嘉楠,叹了口气:“云清,上课睡觉可不成,看来我还是过来陪着你读吧!”
顾云清转过去瞪大了眼睛看着曹暨,什么叫过来陪她?
顾云清就看着曹暨这么把自己的笔墨纸砚书全拿了过来,把黄嘉楠拎了起来,让他回归原位。
这一溜儿的动作好生娴熟,简直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古怪,但是他娘的就是那么地古怪。
“我说阿暨,你这是干嘛?”顾云清摸了摸脑袋。
曹暨一本正经地说:“萱姨让我帮你好好捡起课业!”
顾云清很想问:“有吗?”不过问了也白问,多半他说的是真的。她娘整日在她耳边说,总是在一起玩,她怎么就不能跟阿暨学学呢?一点点都不长进呢?
曹暨环视了一下,让那赵瑞起来,说:“四儿,你换到那边去!”
“不换!”赵四哪有这么简单就屈服的?
曹暨笑着把他的东西搬了过去,一把将他推到了另外一张桌子那里。这边,他将里面的桌子靠了墙,再拉了一张桌子过来和里面的桌子并在一起,成了长条形。
对着顾云清说:“云清,以后你坐里面,我坐外面!”
顾云清看着被他堵住的出路?
“那我岂不是连如厕都要通过你了?”
“我也可以陪你去!”
“哥们,不带这样认真的,我娘随便说说的。”顾云清劝慰他,她可不想跟他一起如厕。
“你看看你最近被两个庶子欺负成那样,盖因你不好好读书的缘故,你看看人家谢家七郎,读书读地多好,一针见血。所以我得好好督促你上进。”曹暨看着她说道。
顾云清想要掀桌子,什么叫她被欺负,什么叫她不好好读书所以被欺负?这个世道不是谁拳头硬,就听谁的吗?她输了吗?这叫以退为进好吧?
她想要将曹暨推出去,却被他伸手扣住,押着坐下。
迫于他的淫威,只能蹲角落里,顾云清内心不忿,她和曹暨之间,拳头谁硬这个问题,没有完全地比过,不过平时都是各有千秋,看上去应该势均力敌,当然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话,天生体力上吃亏的话,她应该比较厉害。
都说好了的,他的实力不能暴露。所以她也不能挑衅他跟他打架不是?
顾云清扬了扬拳头,曹暨不以为意说:“先生进来了!咱们翻开书……”
她已经贴在角落里了,他还要怎么样?坐过来做什么?靠这么近,他说:“翻错了,先生说的是这一页!”
这么新的书,她平日都舍不得翻。顾云清百无聊赖地翻开了书,托着腮,听着先生在前头摇头晃脑说着子曾经曰过。
一有走神,就被曹暨捅胳膊,她侧着靠墙,看向黄嘉楠和赵瑞,赵瑞伸手在额头挤痘痘。黄嘉楠挤眉弄眼,对着曹暨无声地呸了一下。
顾云清顿时找到知音,与阿楠一通唾弃曹暨,也跟着呸曹暨这个混蛋,曹暨眼光扫过来,顾云清立刻收回唾弃的表情,改成嬉皮笑脸地把舌头舔着面颊肉,本就肉肉的脸颊突出了一块,倒是跟一只嘴里藏着吃食的耗子似的,十分地可爱。
曹暨一下子温柔地绽开了笑容,伸手想要将她颊边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去,刚刚伸手却觉得不妥,改成拍她的脑袋:“好好上课!”
顾云清皱了皱鼻子,往前看先生那额头皱纹可以夹死蚊子的脸。这有什么好看的,眼光不禁被窗外的一只花蝴蝶给吸引了……
曹暨笑着摇了摇头,她啊!
哪怕外面春光明媚,也没有多少好看的。她转过头开,看曹暨认真地提笔写字,他的字一个个写地金钩铁画,好有气势。一道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洒落在他的脸上,给他蒙上了光影。更是将那英气勃勃的脸给勾勒地棱角分明。
顾云清靠着墙,托着腮看着曹暨,越看曹暨越是觉得好看,自己怎么就生做了女儿家?
若是像曹暨这样,她肯定天天跟赵四一起,勾搭那些姑娘,从温柔的到泼辣的一个个见识过来。感叹啊!阿暨真是浪费了这么一个好皮囊,这日子过得跟和尚似的。
曹暨放下手中的笔看向顾云清,却见她背靠这墙,撑着手腕,支起了她那个小脑袋,脸上挂着那种难以言表的笑容,凝视着他。心头一个悸动,不知道这货什么时候开窍,什么时候愿意跟自己道出真相。能两情相悦,能比翼双飞?嗯,最好双宿双飞。
顾云清想起话本子上说,女子最是没有办法逃出男子温柔的凝视,上次曹暨找她摸手锻炼了一下。不如今日就拿他也练练手?
她身体往前倾,目光注视怎么来着?含情脉脉!对!然后呢?将手背贴到对方的脸颊上?不行,那样太登徒子了!咱是个风流的俏郎君。
曹暨本就被顾云清地凝视弄得心头扑通,没想到这货还倾斜了身子,靠了过来,这边近在咫尺地,眼中饱含情意地看着他,他更是心头如小鹿乱撞,不能自抑。难道说这辈子,云清这么早就开窍了?他不用等那么久了?
心头是如蜜罐子被打翻了一般,心跳加速的后果就是脸开始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他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仿若未觉,低头看着自己写的字。
顾云清深情凝视曹暨,发现曹暨的脸开始红了,鼻尖上冒出了汗,她戳了戳曹暨:“你脸红什么啊?”
曹暨侧过头,看顾云清已经坐直了身体,换了平时那副欠揍的表情,脑子里开始反应过来,方才不知道这货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在阳光下坐着试试?太热了!”
“是吧?我还觉得自己坐在阴凉的角落里冷呢!”顾云清笑着说:“要不你去把里面的衣衫脱掉一件?”
曹暨觉得有理,等下跟她坐一起,不知道自己心里会想什么。等下课出去里面的衣衫脱了一件,交给了春儿进来。
顾云清看曹暨出去,招手让赵四过来,赵四兴冲冲地说来问:“咋啦?”
“哥们,我跟你换个位子?阿暨都不让我上课睡觉!一堂课下来,我会疯掉的!”
赵四嘿嘿一笑说:“行啊!”
说着两人对换了位子,等曹暨进来,顾云清已经换进了另外一个角落,他脸拉下来,想要换过去。先生已经进来,没机会了。只能忍。
第26章
顾云清逃到了赵四那个角落位子, 这个位子跟她刚才的位子是一南一北, 遥遥相对,靠着北墙, 还能被窗外的阳光给眷顾到, 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暖洋洋地。
睁开眼看见曹暨正在看向她,她做了个鬼脸, 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赵四还不要脸地拉过曹暨说:“阿暨, 你这一阙词,我觉得意境还不够,大气有余,你其实想要转过来写一些内心旖旎风光之事, 对吧?我跟你说……”
赵四开始指导曹暨填词, 他那是家传绝学,又是天赋异禀, 哪怕曹暨前世寂寞空虚冷, 看了很多的书打发了漫漫长夜。也比不过人家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太阳从东往正中间一点点地偏过去, 原本在曹暨身上的阳光已经不见, 顾云清不在身边, 也没办法给他心灵上温暖,脱了里面的夹衫手指冰凉。
这堂课下课已经到了正午,一行人去食堂吃饭,国子监的饭食也是光禄寺准备的。光禄寺是个肥差, 他们主管京城衙署的饭食。大梁的官僚从一开始就没有很好地整治,沿袭大陈的风气,十分腐朽。
那光禄寺的官员背后又跟周后有勾结,周后又很是喜欢敛财,光禄寺就成了她敛财的一个工具。所以除了供应皇帝的御膳过得去之外,衙署的这些大锅饭大约就跟猪食一样了,这个菜就是把那豆腐干,白菘,萝卜……切碎了放在水里煮了,加上盐。而那饭也是前几年的陈粮。
因着背后有周后,所以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言了也没用。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各家的小厮就把家里准备的饭食送进来。食堂也成了吃饭的地方,那准备的饭食已经没有人用了。
把自家的菜拿出来放在一起吃,顾云清吃着饭菜,说:“兄弟们,上午我无事在琢磨,怎么用眼神勾住人小娘子!”
听到这句话,曹暨头皮发麻,果然她上午没有想好事。
“你说!”赵四看向她问。
这货开始手舞足蹈地说道:“我刚才琢磨着……”
看她做出的动作配合着眼神,曹暨的心从上午的热火朝天到现在的透心凉。那货还在问:“你们觉得是不是呢?”
赵四那个小色鬼连连点头:“你说得没错,但是还缺一些动作……”
顾云清跟赵四一起探讨,被黄嘉楠嗤之以鼻:“用得着吗?女人需要这么宠,花这么多心思?”
听着黄嘉楠如此说,赵四摇头叹息:“若是不能两情相悦,何异于禽兽。”
“就是,你不懂了吧?这个时候不好好学,等你成婚了。你一进洞房,一看姑娘很漂亮,然后心内热和,当时就激动地嘿嘿嘿……,人家姑娘一看你这般孟浪,心头顿时悲哀,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猥琐的货色?”顾云清给他解释。
赵四接口:“但是你这个时候多练练眼神,言语。到新婚之日,文质彬彬,温柔小意,人姑娘一见欲语还休,与你半推半就,同赴巫山,从此对你是死心塌地,你们就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曹暨觉得方才被顾云清的眼神给闹得心猿意马十分难受,原来都是这个混蛋在扯淡,这心里就被一根缝衣针给扎了进去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