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翻译了文献。”迟三穗秉承着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谦虚地回答。
梦梦和朴智美叽里咕噜科普了一番,最后两个人都用着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她,大有一种想看穿她灵魂的冲动。
迟三穗:“......”
其实很正常,学语言的出来翻译文献或者忙出版也没其他工作。
迟三穗一开始只是想着各个领域的都去试试,清水的有诗集,重口味的有《包法利夫人》、《金瓶梅》,最后开始扩散专业,到了计算机领域。
她那时候什么也没有,医院学校两头跑,除了让自己拼命点学习,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支持她。
这栋楼的宿舍设施确实不错,有烘干机、健身房、自习室,连浴室都是分间的。迟三穗没住过国内的寝室,也没睡过下桌上床,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随便铺了铺床,就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朴智美和梦梦两个人似乎是老相识了,此刻居然聚在一起讨论怎么P图,P的还是刚刚在礼堂拍的图。
迟三穗换了条红裙子出来,吊带的连衣长裙,没至脚踝。裙边是镂空的钩花,还带着花穗流苏,看上去很仙气。
她坐在一边化妆,耳朵灵敏地听她们的交流声,说的全是沈妄,好像还真是个风云人物似的。
沈妄年年都是专业课第一名,是他们经管学院院长的宠儿,是出了名的金牌选手,是个gay。
迟三穗心想,难怪现在有个什么“one神”的外号,听上去还有模有样,还挺威风的。
“等等!”她猛地反应过来,刚刚把脸上的面膜取下,放下正要画眉毛的笔,“谁是gay?”
梦梦瑟瑟地重复一遍:“one神啊,和他同寝室的小弟吧好像,你感兴趣啊?”
迟三穗:“......”
“小室友,你穿这么好看去干啥?约会啊?”朴智美笑嘻嘻地看她,“小妖精,不会是看上咱们家one神了?”
迟三穗没答,站起来把柔顺的头发放下,微卷的发梢落在白皙平直的直角肩上,对着她们眨眨眼问:“好看吗?”
两个人诚实地点点头,腰细脸冷,又纯又勾人。
迟三穗又问:“沈妄这个时间点一般都在哪?”
朴智美:“吃完晚饭去西操场打篮球!”
梦梦:“也可能在宿舍自习或者校外实习。”
迟三穗满意地点点头,喊了一句“我去找他了”!没等两个人往她身上扑过来就赶紧跑了出去。
身后的朴智美:“我们俩刚刚做了什么?”
梦梦:“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们确实被一个比我们小的中国女孩给套路了。”
朴智美:“......”
作者有话要说: 迟哥:谁是gay?噢……沈妄啊……
妄崽:?你又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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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清华的国际交换生项目,中国籍是不能申请的,这是来自亲妈想让他们谈恋爱的私设:D
第62章
头上突然飞过的雁群和水中跳起的鱼儿打破静谧, 夜色笼罩下来,仿佛一切都不着急。
迟三穗往西操场走,看见很多打球和跑步的少年, 沈妄会不会也在其中之一呢。
待会儿见面该说什么?迟三穗有点烦了,久别重逢总是百感交集, 还带着许久不见的陌生情绪。
“学妹, 找人啊?”一个男生从操场那跑过来,看上去是个理工男,瘦瘦高高,像根大葱。依头发稀缺程度来看, 估计是医学系的。
T大永远不缺这样的男生——穿着格子衫、牛仔裤, 梳着凌乱而又油腻头发的人。左脑背单词、右脑算高数, 低头码论文,仰天想论文。
迟三穗觉得自己可能是饿了,看个人都能看成大葱,明明她讨厌葱。
她抬起头问:“你大几?”
大葱:“大二。”
“噢。”迟三穗点点头, 说,“喊学姐吧,我大三。”
大葱学弟:“......”
迟三穗问他:“我找经管系的沈妄, 就是你们说的one神,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会上校园论坛的谁不知道他啊。学弟灵光一闪,动了点歪心思:“好像在苏世民书院那,我带你去吧。”
迟三穗点点头, 道了声谢,跟他走了。
沿路有几个穿着迷彩服刚解散的班级,都是压抑三年才考上了梦想大学的人。此刻吵吵闹闹的,青春活力无极限。
暮色降临,迟三穗迷迷糊糊想起了转到启才一中读书那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她抓住了夏天的尾巴,吹着海风看了最美的花。
“学姐,给你变个魔术!”大葱学弟把她抵在墙那,突然从背后掏出一枝花来。
手法很熟练,估计是没少拿这招骗过小姑娘。他兴高采烈地说:“你看,蔷薇花。”
迟三穗面无表情盯了两眼:“是买笑花。”
“你说什么?”学弟没听清,低头凑下来,借着这距离往她唇边凑。脸上带着坏笑,显然是故意的。
迟三穗侧开脸,下意识踢腿,右手敏捷地给了他脸上一记直勾拳。
学弟没注意躲闪,嘴边立马破了皮,嘶嘶地喊着疼。此刻连温和的面具都装不下去了:“卧槽,你有病啊?”
迟三穗轻哂,把花丢进远处的垃圾桶:“追女孩子要尊重人,下次再这样,我打废你。”
学弟气急,想去抓她手腕。
一抬眼眼前走过来一个人,一身西裤,外套挂在手肘处。脸上还是带着笑,却不是以往的疏朗,反倒有些冷淡的躁戾。
他忙笑着解释,怕把事情闹大:“学长,这姑娘有点野,亲人的时候还带牙咬的。”
迟三穗简直被这不要脸的说辞给折服了,扭曲事实也就算了,这话说得还好像他们俩很熟似的,可真是会模糊重点。
她从墙后走出来想反驳两句,看见对面的人时却一时语梗。
当年的少年已经蜕变成熟起来,本就英气的五官极具攻击性,剑眉浓直,冷淡的脸部线条带着压迫感。
沈妄轻笑了两声,声音很沉:“这得怪我,没好好教她。”
迟三穗:“......”
嗯?没好好教她亲别人??
不过仔细一分析,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学弟惊愕地在两个人之间扫视了一眼,就算再蠢也听懂这意思了,老相好啊这是,忙弯腰道歉打算走。
“对她道歉,不是对我。”他压着嗓子说,一把把人扯回来。
他比大部分人要高点,穿鞋就一米九了。此刻垂着眼看那男生,眼神里的躁郁像是转移到了他身上,本就是副有些戾气的长相,不自知的骇人。
沈妄在学校本就不算那种能和学弟玩成一团的学长,远远地看总有种高岭之花的清冷。
男生吓得立马佝着背:“学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会讲礼貌的,真的对不起。”
迟三穗半晌没回过神,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那学弟如蒙大赦,一溜烟儿跑了。
他一走,两个人的见面就更尴尬了。
看沈妄提腿就快要转过身,迟三穗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跟个校园扛把子似的。”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迟三穗心里的小人狂扇了自己几巴掌,怎么回事啊迟哥?
一开口堵死人,这是学的谁?
她还想挽救挽救,就听见沈妄冷嗤了一声,转身准备走。
迟三穗没想太多,赶紧拉着他的手,摸到了衬衫袖子的袖扣,硌着她的掌心。
“做什么?”他声音有些哑,即使穿着正装也难遮掩干净利落的凛冽感。
迟三穗懵懂间想起有一次他在课堂上犯起床气,也是这样问了一句。但这次的语气要平静很多,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似的。
她眼眶发酸,手往他掌心移了两公分,指头求饶般地挠了一下:“你不教我了吗?”
像是只猫挠他手心,委屈巴巴的,但又理直气壮。沈妄闭了闭眼,把她手拿开,单手撑着她身后的墙。
他低头看她,膝盖半压着她的大腿。
淡漠的目光从女孩细长的眉眼扫到她粉嫩的花瓣唇上,哑声问:“想让我教?嗯?”
迟三穗被半禁.锢在墙边,被迫壁咚的姿势。
还没来得及回答,下巴被抬高,他拇指在她唇瓣上重重地摩挲两下,迟三穗本能想躲开,但硬生生忍住了。
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眸子,迟三穗眨了眨眼睛,上方温凉的唇就覆了下来。
———这是沈妄,第一次吻她。
她有一种宇宙下一刻就要大爆炸的错觉,然而宇宙没有爆炸,快要爆炸的是她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
迟三穗庆幸地想还好她刚刚的应激反应不强烈,否则初吻可能会把对方揍一顿。又想着早知道化个妆再出来了,她买了一只樱花味的唇膏都没用上。
柔软的唇瓣相碰,触感细腻又清晰。他舌尖抵开她的牙齿,舔舐过她的上颚和口腔,勾着她的舌舔了舔。
刚开始还挺温柔的,舌尖相碰,试探着交缠。
渐渐地这个纯洁的吻就变了方向,他含着她的舌尖慢慢吮吸。
像是引诱般把少女的手往自己脖子上带,高挺的鼻梁抵着她软糯的脸,两个人动作都有些生涩。
他身上还是熟悉的沉木香味,很好闻。迟三穗的身上也是,她在美国买的洗衣液特意挑成和他同一个牌子。
夜色彻底浸染了眼前人的五官,四周安静又暗淡,能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迟三穗腿都软了,舌头被吸得又酥又麻。又感觉到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腰,往他身上靠。
他搂得好紧,他的手在打着颤,像是怕她会推开一样,又疯又可怜。
*
沈妄往这边来之前就在群里看见了迟三穗的照片,别人偷拍的发在学校论坛的——仙女下凡就是找这姑娘附的身。
典型的标题党,被张一鸿转到群里来讨论。
女孩一身张扬的红裙子,长发披肩,微打着卷,站在迷彩服新生里白得发光。
眉目虽然看不分明,但气质清冷的很,那线条漂亮的直角肩和修长细白的天鹅颈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为此张一鸿和宁怀涛还在群里吵了一番,讨论这到底是隔壁电影学院的姑娘还是美院的新生。
最后两个人为一个脸都看不清的女孩吵得不可开交,万幸在群里疯狂艾特沈妄出来评判。
他起初没翻聊天记录,又被张一鸿发了一遍,那个肩颈线越看越熟悉。
头发好像又长了点,可沈妄几乎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是她呢?一万多公里远的太平洋,说回来就回来了,还出现在他的学校里。
但他还是没忍住,往这个方向过来了。那抹红如同他心口的朱砂痣,磨得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女孩。
然后就见到了,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吃亏的性格,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再相见时,沈妄心想着,不能总是这样。
不能她一皱眉头,他就想跪下。
毕竟姓迟的特别擅长得寸进尺,说不要就真的不要他了。可真当她伸出手时,他还是没出息地向她走了过去。
*
晚风吹过迟三穗的裙边,凉沁得让她后背一抖。她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微睁开眼偷看他,长长翘翘的睫毛轻扫过他的鼻骨。
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沈妄停了动作,和她贴着唇对视了一眼,往后退了退。
迟三穗看他这样有些慌,又往前去想抱他腰。
沈妄没让她得逞,轻捏着她的脸颊,沙哑道:“别以为给我亲这么一会儿就没事了。”
何止一会儿!迟三穗脸够红了,还被他往外推。本来是想骂他的,但被这么一折腾就没什么劲儿了,像是在撒娇:“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他漠然道:“嗯,我就这样。”
迟三穗:“......”
他松开手,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来这干什么?”
“上学。”她诚实回答,“我是今年斯坦福大学和T大的交换生,唯一一个名额,我申请到了。”
还挺骄傲的语气,沈妄语气里带点嘲讽:“这么厉害啊。”
迟三穗:“......”
这位哥哥可真是几年如一日,熟悉的配方。
“那我怎么办?”他站得笔直,声音低哑地重复了一遍,“迟三穗,那我呢?”
迟三穗抿了抿唇,抬眼看他:“我妈妈可以离开人了,我就来找你了啊。”
这本来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可真到了这一刻,沈妄却很心酸。他艰涩地说:“迟三穗,你总是这样。”
在一起是她说,分手也是她说,他几乎一直是被动地接受。
替他做了不去等待的决定,然后把那些事都自己扛。好像他不值得信赖一样,或许说是他原本就是个烂人,所以从来没有指望过他。
他压着嗓子,克制着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他不在意她骗他,不在意她什么都不说,可她至少应该对他有点信心。两年而已,就算是二十年,他也耗得起,但她呢?
“你就不会可怜可怜我?”
“可你......你当时在高考。”迟三穗讷讷道。
她对这种事情一向不擅长表达,她心里想得其实挺简单的。
能回来,还喜欢,就要来找他。
但沈妄生气也是人之常情,那个时候隔着屏幕太多话说不清楚。旧事重提,总有些添油加醋的嫌疑。
她一句一句解释:“我妈妈那个时候有严重的自杀倾向,医生说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连个明确的时间都没有,我没办法......但我确实太武断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你现在就有办法了?万一又有其他变故你还是会放弃我。”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调无起伏,但又确确实实地是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