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绝——喜崇
时间:2020-05-01 09:37:20

  她看着汤蕊略显狼狈的神情,突然起了坏心,拿出烟,抽一根递给汤蕊,嘴角的笑意带着嘲弄意味,“你别激动,抽根烟?”
  汤蕊看徐观,但是徐观却只是坐着,眼睛看着杨果。
  看着这个女人戏弄自己。
  她突然很想哭,但还是压抑住情绪,回答了杨果:“我不抽烟。”
  杨果收回手,换了个悠闲的坐姿,有滋有味吸了一口,然后说:“好姑娘。”
  汤蕊不理她了,眼睛继续死死盯住徐观,尝试回到起初的话题:“阿观,你除了脸上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去医院看过没有?要不要我找家里的医生来帮你……”
  杨果突然笑了一声,再次打断她的话,伸手摸了摸徐观的嘴角,说:“你是说这个?这可不是伤口……”
  然后眼神暧昧看向汤蕊,声音在嘈杂的闹市中很清晰。
  “是我亲的。”
 
 
第24章 
  杨果说:“是我亲的。”
  徐观:“……”
  “你!”汤蕊情绪激动起来, 精致的鼻翼微微翕动,但长期良好的家教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观又点了一根烟, 淡淡说:“不贴膜就请回吧, 我准备收摊了。”
  他把草莓递给杨果,开始收拾桌上的摆件。
  眼看桌上的东西越来越少,汤蕊急了,伸手按住桌布, “阿观,别这样。”
  一只手指细长的手握住她的,指尖用力,汤蕊的手被移开了。
  杨果嘴角挂着笑,对她说:“汤大小姐, 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别的事烦请让让吧。”
  徐观站起身,从桌下拖出帆布包, 对杨果说:“走了。”
  杨果也起身,走到汤蕊面前, 冲她点点头:“再会。”
  汤蕊一直死死看着徐观, 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阿观,榆榆他已经被关禁闭了, 以后我也不会让他再来找你, 上次是他不对,家里知道以后也罚他了……”
  徐观猛然顿住脚步,身后的杨果差点撞上他的背。
  “家里知道?”
  汤蕊见他终于理自己了, 笑容虽勉强,但好歹是笑着,“是啊阿观,他已经被爸爸勒令一个月不许出门了。”
  徐观回头看了一眼杨果,后者无辜耸肩,眼神清清淡淡,表情也并无心虚。
  他嗯了一声,而后不再说话,提起背包准备离开。
  汤蕊没想到他问一句就真的只是问一句,对话又这样戛然而止,上次也是这样,自己来找他,他总是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与从前……从前那个徐观,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她上前,想要拉住徐观的手腕,对方却迅速转身避开,眼神冷下去,看也不看她,大跨步离开了。
  她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个雨夜,男生一向清澈的眼神变得暗沉,一如天际黑压压滚动的阴云,让她浑身发冷。
  杨果一直跟着徐观走到放车的地方,才问:“这就真走了?”
  徐观说:“摊都收好了。”
  杨果说:“我饿了。”
  徐观刚跨上电瓶,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又下车,把帆布包往背上一甩,“走吧,吃点夜宵。”
  杨果眯着眼睛,笑得有些狡黠,“这么晚了,我爱去的那家已经关门了。”
  “你爱去的?哪家?”
  徐观应该并不知道她刚回北京,杨果随意胡扯了个名字,然后接着说:“你住的地方可以用厨房吗?”
  徐观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站直身子俯视杨果,她今天好像喷了香水,在夜风里月色下,闻起来像是走进加州的日落大道。
  “一个破胡同巷子,有什么好去的?”
  杨果说:“问什么问。”
  徐观笑起来,整齐的牙齿很白。他的唇珠比一般男人明显一点,不笑的时候会刻意抿着,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于是杨果又坐上他的车,拐进小小的胡同巷子。
  徐观拿钥匙开门,主屋的灯关着,老严应该已经睡了。
  厨房就在主屋旁边,空间很小,徐观拉开橱柜翻了翻,拿出一包细面条。他问杨果:“吃面?”
  作为南方人,杨果其实不太喜欢吃面食,她翻了翻冰箱,发现好像没什么选择,况且今天来也不是真的为了吃宵夜,于是点点头,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
  徐观不知从哪儿又找了两个番茄,开始在锅里烧热水去皮。
  杨果抱臂靠在厨房门口,转眼看见外边餐桌上有一个大碗,被罩子罩着,是那种老式防蝇罩,蓝色细密的小网格,像一把贵族小姐的遮阳伞。
  她走过去看,中间大碗里的鸡汤已经凝固了,表面浮着白花花块状的猪油。
  “诶。”她叫徐观,后者转头,“怎么了?”
  杨果已经端着那晚鸡汤进来了,碗挺大,也重,她两只手端着,不方便动作,便直接用肩膀顶了顶徐观。
  徐观下意识侧身想躲开,但空间太小了,还是被她撞到一下,她的肩膀非常瘦削,这么乍一接触,几乎让他以为只撞到一截骨头。
  杨果把碗放上桌面,双手一摊:“喏,现成的高汤。”
  徐观皱眉:“这是老严吃剩下的吧。”
  “反正我不嫌弃。”杨果耸肩,“隔一顿的鸡汤更鲜,你不想要的话,冰箱应该有猪油。”
  “不是嫌弃,怕他生气。”徐观说,“没有油,我看过了。”
  杨果拉开冰箱,从最上面那层拿出个小碗,里头白乎乎一整坨,她说:“这不就是?”
  徐观凑过来打量碗里的东西,半天说:“这是猪油?”
  杨果瞪了瞪眼睛,过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是徐观。
  那个大概从出生开始就没干过活,三年里勉强学会做一些简单饭菜,但还是不懂家常味道的天之骄子。
  徐观就站着看她笑,眼睛乌黑,英气的眉毛微微挑起一点儿,“那你来做?”
  杨果笑过,捂着肚子喘了口气才说:“我做呗。”
  她挽起衣袖,接过徐观手里的番茄,挥刀自如地切小块,同时问道:“你要帮忙,还是在外面等我?”
  徐观默默把鸡蛋打碎进两只碗,拿筷子搅动起来。
  杨果把猪油倒进锅里,炒热番茄和鸡蛋,抽空看他两眼,说:“鸡蛋不能这么打。”
  徐观顿住,问:“那要怎么打?”
  “顺着打。”杨果说完,猪油已经化开,番茄切得很碎,加鸡蛋散发出酸咸的香。她把凝固的鸡汤倒进去,加了些水,然后盖上锅盖等水开。
  徐观说:“猪油很香。”
  “当然。”杨果下好面,又拿了个漏勺撇浮沫,“你肯定吃过的,这还不是野猪油,是的话香味能飘出十里外。”
  她盛上两碗面,撒了些葱花,然后洗手,指挥徐观:“端出去吧。”
  二人就在上次吃早饭的小桌落座,杨果分给徐观一双筷子,笑眯眯的:“尝尝手艺。”
  西红柿切这么碎,汁水全融进汤里,喝着有点沙沙的口感,徐观吃饭很慢,修长手指执着筷子,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不错。”他说。
  杨果一直等到他开口才动筷子,吃得很慢,几乎是几根几根挑起来。
  这里其实也不是餐厅,两面通风,从杨果这里能看到后院的国槐,安静沉默,银色的清亮月色流泻一地。
  也能看见默默吃饭的徐观,他的后背应该也是银色的,T恤贴着微微拱起的脊背,脊椎骨流畅衍伸进后腰。
  她突然想要时间慢一点。
  “明天老严该生气了。”徐观说。
  杨果拿筷子敲敲碗沿:“那又怎么?”
  “也不怎么。”徐观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当年做事规规矩矩,最能讨老严欢心的杨果会这么说。
  “生气了,那就哄呗。”杨果无所谓地说:“大不了请他吃顿好的。”
  徐观弯弯嘴角,看着她说:“这么多年,你倒是还懂。”
  杨果静下来,没有接话。
  无论任何时候提到时间,气氛总会突然凝重一点。徐观察觉到女人淡下去的表情,正想说什么,对方重又笑起来,说:“我懂很多人,但没搞懂过自己。”
  他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杨果以前……以前她是什么样的?徐观默默回忆起来,然后发现,记忆中关于她,都是校报相关,或者常常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
  狼狈的,平凡的,但是很聪明,很瘦很高的一个女生。
  今晚气氛很好,杨果不想话题就这样断了,开始找话聊:“好吃吗?”
  徐观点头,认真评价起来:“鸡汤很浓,猪油跟植物油的感觉不一样,也许处理得好,不腻而且香。鸡蛋不像是养殖的,但也不柴,很嫩……”
  杨果又咯咯笑起来。
  他还是这样的,一碗最简单的番茄蛋鸡汤面能吃出什么,但他很体贴,很有礼貌,下意识就拿能品尝出来的优点挨个细说。
  徐观被她的笑声打断,干脆换了一种方式夸奖:“你常常做饭吧?应该很有经验才做出来这么好吃的夜宵。”
  杨果却摇摇头,“没有啊,我前二十二年,一次饭也没做过。”
  她可没有撒谎,以前在家都是周朝解决所有衣食住行,连碗也不让她洗,吃完就被赶回房间学习。到了大学住宿,和艾玛诗她们一起要么吃食堂要么外出下馆子,过年过节回家周朝更不让她做家务了,生怕她没有学校规定的作业约束松懈下来,成日监督她安排人生计划。
  也就到澳洲那几年,生活费高昂,除去工作地点安排的餐食,她也只能在出租屋尝试自己解决。
  这碗面真说不上有多美味,杨果冲徐观一抱拳,“谢谢赏脸,也就磨练了三年,微末之技让您见笑了。”
  “三年?”徐观被她逗得真心实意笑起来,说:“那跟我一样啊。”
  他这时喝完最后一口汤,唇珠上染着浅浅的亮色,唇角处还有之前受伤留下的红印,笑容是卸下负担后的轻松。
  他们坐在小小厅道,前后通风,杨果耳边的碎发搔得皮肤很痒,她看着徐观,眼神渐渐变了。
  跟我一样啊。
  “徐观。”她叫他。
  “嗯?”
  徐观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笑,对面的女人突然直起身,鸡汤残留的温暖油气混合着她身上奇异的香,竟然一瞬让他以为海风扑面。
  她隔着小桌迅速弯过腰,他只来得及看见她耳骨上一整排碎钻在灯光下闪过莹亮。
  紧接着,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有个小可爱给我投雷了,但是手机后台显示在审核,今早用电脑再看就是已被删除,不知道是被jj吞了还是什么,不是我删的啊啊啊!
  另外明天准备要飞回学校,开学已经迟到,一回去就有两个due等着我,所以接下来一周只能隔日更新,一周以后恢复日更,抱歉。
  欢迎捉虫。
 
 
第25章 
  十七楼的高层电梯公寓, 一般而言是听不到鸟叫声的。杨果觉浅,常常睡眠不好, 从来不用设闹钟, 但这也不代表,还未到生物钟将自己唤醒的时候被电话铃声吵醒,就不会生气了。
  她接起来,鼻息重重的以表达不满。
  对面是艾玛诗的怒吼:“你还有脸生气!你说说上回那事儿, 给我发个短信就算完了?”
  “啊……”杨果前一天晚上辗转反侧,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眼睛酸胀得不行。她把电话拿远了点,眯缝着眼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
  “啊什么啊, 睡傻了?”
  杨果都能想象到艾玛诗对着手机唾沫横飞的样子,她翻了个身,从床头柜摸到烟, 结果只摸到扁扁的盒子,床头的烟灰缸里堆满烟头。
  这时候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想起昨晚自己干了什么。
  杨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就在几周以前, 她刚到北京,看见徐观的那个晚上, 她还想着不能急, 得慢慢来。
  但也许是夜风太温柔,月色下的国槐太沉默,她几乎以为自己能听到落叶溶进泥土, 地上细小蚂蚁踩过水泥,世间万物的循环新生。
  她等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的人,就在眼前,陪她在深夜吃一碗番茄鸡蛋面。
  然后……
  杨果躺在床上捂住脸,发出悠长□□。
  “跟你报了平安不就得了,最近挺忙的,过两天就请你吃饭,别气别气。”
  艾玛诗说:“你这声音怎么听着不对呢。”
  “没啊,”杨果坐起身,开始穿外套,“刚睡醒。”
  她套上薄款羊毛衫,准备出门买烟。
  “不是,肯定发生了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了,不然我……”艾玛诗不信,非得要她说出个所以然。
  “交代什么啊,昨晚上我在家睡觉呢。”杨果继续逗她,“我一个人发生什么?洗澡忘开换气扇被闷死?”
  艾玛诗抓狂道:“啊啊啊!你这个……你就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在她彻底生气之前,杨果终于说到重点:“有人来找麻烦,徐观被打了,我一点事没有。”
  艾玛诗惊了:“不是,谁会找一个在菜市口摆摊贴膜的男人麻烦?”
  她不知道当初汤榆和徐观的纠葛,杨果也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个北京姑娘每天活得很快乐,有些破事杨果从不主动提起。
  她继续说:“我也不清楚,就是群街头混混吧,也许看他长得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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