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绝——喜崇
时间:2020-05-01 09:37:20

  “谁认识他!”艾玛诗翻了个白眼,“就有一回,我不跟你说过吗,有个家里做小生意的二代追求我,我都拒绝了还死缠着每天送花,我就随手拉了个小奶狗刺激他,结果那哥们儿跟这个什么庄安志是认识的……”
  推拉门被缓缓拉开,庄安志黑着脸说:“你那是刺激?你那是x骚扰!我哥们儿好好一男的,看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
  杨果懒得听他们带点颜色的话题,招手打断他:“进来。”
  艾玛诗才懒得理会庄安志,贴过来兴致勃勃,“果子,你跟徐观?”
  “什么徐观?”庄安志原本已经好好坐到对面,闻言拿着餐巾的手颤抖着指过来:“Afra!你!你竟然背着哥!”
  “什么时候背着你了。”杨果从包里掏出一管电子烟,按着开关抽了一口,室内顿时弥漫开苹果薄荷的甜香。
  庄安志其实也就装得不敢置信,这会儿就被引开注意:“怎么还戒烟了。”
  艾玛诗再次翻了个白眼:“爱情的力量,呵。姐妹说多少次不听,男人一开口……”
  杨果嘴角挂着笑,也不解释,艾玛诗自个儿谈恋爱的时候,连着一两个月不联系她都是常事,跟庄安志一样,也就爱嘴上碰瓷。
  服务员上过菜,新鲜的刺身拼盘,杨果从桌下拿出一瓶酒,logo一亮,庄安志顿时如临大敌:“我就知道今儿没好事儿吧,你又想干嘛?”
  艾玛诗在灯光下欣赏自己刚做的美甲,闻言对着指甲吹了口气,阴阳怪气道:“不管咱果子想干嘛,我作为朋友定当竭力相助。”
  “好了。”杨果清清嗓子,先给两人倒上酒,也不拐来拐去,直接进入主题:“徐观找到了单家洗黑钱的证据,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帮忙。”
  找到这两个人,虽然家里只从商,但在京城土生土长这么多年,生意都扩展到国外,政界资源也少不了。
  上次,汤榆那件事庄安志就处理得很好。
  徐观是很聪明,也很明确表示不想让她参与这件事。
  但是她怎么可能就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努力。
  这件事真要论起来,加上一个了解事件原委的徐观,顶多她一个小小的刚回国的店铺老板,想要扳倒单家,怎么想也很艰难。
  “单家?”庄安志皱起眉,“上回是汤家,这回又是这单家,Afra,你这是在为难你哥。”
  艾玛诗倒是有点明白了,当初徐家出事的时候,她就悄悄跟杨果讲过自己从家里听来的分析,徐文忠贪污受贿,单高扬的父亲跟他搭上的绝不是两条船,那为什么只有徐家出事,单家反而还从此后平步青云,背后的说头,明眼人其实都懂。
  “你找我们,是徐观的意思?”她也皱起眉,心说没想到徐观这么多年蛰伏良久,其实也没真的什么都不做,只是牵扯上杨果,那心思就不太好了。
  “当然不是。”杨果为他们满上酒,也并不意外艾玛诗会这样想。
  在外人看来,年少的徐观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的天之骄子,她是默默注视他的普通学妹,多年以后他是混在底层不思进取的小摊贩,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一些优秀的追求者。
  他变得沉默,变得小心翼翼,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也变得圆滑谨慎。但还是徐观,现在是她的徐观,没有可惜如果,他跌落神坛,也是她爱了很多年的人。
  也许曾经自己因为想象,因为几乎无关紧要的小事爱上一个塑造出的神,但他打碎这想象,还愿意陪着她,又完满将这想象变成现实。
  “他不会让我帮忙,甚至不愿意我帮他。”她接着缓缓道:“他拎得清,但我不行。我个人能力有限,只是幸运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知道这要求过分,你们要是顺手能帮上,那就很好,要是不行,那也别为难,总之这事跟你们也没关系,找到你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事牵扯得太广了,行走社会,哪个手里是完全干净的……”庄安志抿着香槟,眉头皱得死紧,“我们庄家就一做小生意的,在这京城里出了圈子,没人认识这名头,要扯上单家,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是。”杨果说:“我不是为难你们,今天你们也别把我当朋友,亲兄弟明算账,有什么难处,是否帮忙都别顾忌我。我只是把事情摆上来,接不接,接到什么程度,需要什么好处,直说就是,别在意交情。”
  “说这些!”艾玛诗摆手,“好姐妹一生一起走!好姐妹的男人有需要,那我当然义不容辞,只是咱家只是个做生意的,我也不清楚能帮到哪一步……”
  杨果摇头,语气平缓认真:“这不是小事。艾玛诗,我不能说自己没有利用你们,我既然找到你们,就是存了这种心思,还是那句话,今天你不能把我当朋友,我只是一个求你帮忙的人。”
  “如果有幸,你们愿意,也要保证在不触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帮我,即使你不要什么好处,人生这么长,今后遇到什么麻烦,我定当竭尽绵薄之力。”
  “这么多年,我真的没什么朋友。”杨果坐直身子,端起酒杯举在半空,“很幸运遇到你们。”
  庄安志沉默一会儿,忽然嗤了一声说:“Afra真是聪明。”
  接着拿酒杯撞上去,一口干尽,砰的一声放回桌面。
  说是别顾交情,但也是她打出感情牌。
  但有什么办法呢,遇上了这妞,真是……
  艾玛诗不说话了,她看着杨果,看着看着,眼眶竟然红了。
  杨果无奈,笑着拿筷子头戳她的脸,“这是干嘛啊。”
  艾玛诗被这么一戳,更忍不住了,呜哇哇哭倒进杨果怀里,口齿不清道:“你个傻妞儿,徐观知不知道,啊?他知不知道你这么傻逼啊?”
  杨果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睛看着庄安志,过了会儿,还是说:“对不起。”
  庄安志摆摆手,把酒杯往她这头一推:“给爷满上!”
  杨果微笑着给他倒好酒,庄安志小抿一口,同时嫌弃地瞥瞥还在嚎啕大哭的艾玛诗,“你这什么朋友,渣女。”
  “你说谁呢!”艾玛诗拍桌而起,眼角还挂着泪珠,马上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说的就是你!怎么着?敢做不敢认了?我那哥们儿多纯情一人,你谈恋爱就谈恋爱,非得拉着那小白脸在人面前接吻……”
  余下时间,杨果一边劝架,一边具体说了他们在柬埔寨遇到的情况,夜里十点,庄安志叫了代驾要送她回家,她拒绝后,自己走向地铁站。
  这时候地铁上的人依然很多,杨果照旧走到末尾,看着前头被扭曲车厢带着晃动的人头和手臂,默默摸着兜里的手机。
  她想给徐观打个电话。
  “说到底这事儿我们也就牵个线搭个桥,他能做到什么地步,还是得看他自己,你也悠着点,别一头撞进去,忙没帮上,还给添乱。”
  庄安志的嘱咐还回荡在耳边,她越想越觉得,徐观其实为了这件事,已经准备很多年。
  但她能做的有限,就如同当年一样,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在旁想象,除了找到朋友帮点小忙,再没有别的路子。
  要不再想想,还有什么方法,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他……
  她蹙着眉回到小区,跟门卫小张打了招呼,后者欲言又止,她正疑惑着,门口停着的一辆私家车突然开过来,车窗摇下,露出汤蕊五官精致妆容明艳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担心一键感谢投雷和灌溉营养液放在作话会影响观感(虽然不多哈哈哈),所以一直没有谢谢为我投过雷和灌过牛奶的小天使们,在此统一么么哒~爱你们。
  还有评论过25字可以送积分,不知道读者有没有通知,这几天满足条件的我都送啦,祝阅读愉快。
 
 
第64章 
  杨果停下脚步, 从包里掏出一支烟,叼进嘴里看她, “汤大小姐, 晚上好。”
  “你好。”汤蕊点点头,车窗只降下一半,露出的脸在月光下美得惊人。
  她戴着一副墨镜。
  杨果吐出一口烟,淡道:“有什么事吗?”
  汤蕊抿着唇, 在杨果看不见的下面,手将包带握得变形,“请问,徐观在不在你这里?”
  “不在,你找他来我这里干什么。”杨果眯着眼睛欲转身, 身后汤蕊已经急忙推开车门,小跑到她身前。
  又是熟悉的柑橘芬芳,她显然刚出门, 出门前还细心打扮过。
  汤蕊急急道:“我是来找你的,虽然刚才也去找了阿观, 但是他没出摊……”
  看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 连逻辑都混乱了。
  杨果不耐烦地抱住双臂,“所以呢?”
  “我联系不到他, 他不接电话, 也没出摊,我不好去他住的地方,只是想来找你问问……”
  她还知道徐观住的地方, 看来这些年也没完全放下。
  杨果垂下眼睛,漫不经心道:“问什么?问他过得好不好?”
  汤蕊手里攥着包,欲言又止。
  她以前就打探到徐观住哪儿,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老严收留他,虽然瞒着同学,但找自己的父亲问问就清楚。她曾经去那里找过他一次,徐观让她在冬夜的冷风里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出来极冷淡地只说了一句话:“我不追究以前的事,也希望你尊重我的私人空间。”
  他让她尊重他。
  曾经那么体贴温柔的男朋友,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就因为当初自己做错了事,一切甚至都不如原点。
  她不敢再去他住的地方,后来找到他出摊,却又发现他已经跟杨果在一起。
  杨果是谁呢?她甚至都不记得有这号人。
  但徐观看她的眼神,让她想起多年前大学里那个会发光的少年,不管杨果是谁,总之她是不一样的。
  汤蕊许久不说话,杨果可没耐心等她,拿下嘴里的烟就要走。
  “等等!”汤蕊再次出声,情急之下伸手想要拉住面前的女人,却被迅速躲开。
  杨果声音放冷,已经决心要走,“我没空陪大小姐玩什么伤春悲秋,您联系不到他,只能说明他不想再跟您有任何牵扯,就请您放明白点,别再打扰他的生活。”
  “我要订婚了!”汤蕊突然提高声音,又很快恢复正常音量,墨镜后的眼睛垂着,“我要订婚了,跟单高扬……”
  杨果挑挑眉,有点惊讶,想想又觉得情理之中,“哦,那祝您新婚愉快。”
  汤蕊抬起头,半张脸带上明显的焦灼,“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个,我只是想找到阿观,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就说一声就好……”
  “我记得你已经说过了。”杨果掸掸烟灰,火圈已经燃了半截,“你不是想要说一声抱歉,你只是想要求他原谅你。”
  “但是得到这所谓的原谅又怎么样?做错的就是错了,是你丢下他,这么多年你是找过他,但又为他做过什么?当年你什么也没做,也早就没有机会了。”
  汤蕊怔愣在原地。
  她今天偶然听到父母谈话,言语间全是对单高扬的夸赞,她要嫁人的事情,她自己竟然最后一个知道。连汤榆,她最疼爱的弟弟,也说单家家大业大,不嫌弃他们官低一等,比当年狗眼看人低的徐家好了不知多少。
  杨果这次没再急着走。
  她一直看着汤蕊,这女人大半夜的戴上墨镜,专程开车来到她住的地方,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帮忙联系徐观?
  这太不正常了。
  杨果又想起当年在秦皇岛,徐文忠锒铛入狱,徐观的继母来接他回家,而汤蕊的父亲也随之赶来,汤蕊在月色下眼眶通红,伸出手臂想抱一抱徐观。
  而徐观躲开了。
  结合后面徐家出事,还能是什么呢。
  也就是汤家怕女儿被爱情冲昏头脑,不顾自家仕途也要坚持跟徐观在一起,连夜开车赶来秦皇岛,要把她接走。
  杨果记得,汤蕊是离开了的。
  她还记得后来,徐观消失在校园,汤蕊很快找到新的男朋友,穿着纯洁高贵的小白裙,在校园里就像一只快乐的小白鸽。
  一个俗套的故事。
  汤蕊站在原地,嘴里还在说着:“我不想嫁给单高扬,我不能嫁给他……”
  她不愿意嫁给单高扬,因为她对他没有丝毫感情,二是因为……单家做的事情,与当年徐家做的没什么区别,甚至这么多年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也是她今天才听到的。
  原来当初徐家出事,单家出了不少力。
  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的,为什么徐文忠和单高扬的父亲关系那么亲密,徐文忠被带走的时候,单家却没有一个人受到牵连。
  反而还因为徐文忠的意外,单高扬的父亲顺利顶替了他的位置。
  为什么单高扬不断明里暗里劝她别想办法帮助徐观,就算帮也没用,还给自己惹得一身腥。又为什么,说白了只是国家的高级公务员而已,单高扬却能在全国各地置办房产,每个月送她远远超出本来工资的奢侈礼物……
  她早就应该知道的,是她太蠢,也是她不愿意深想,沉浸在家和万事兴、被追捧被鲜花包围的美梦里,硬生生忽略那么多明显到夸张的线索。
  徐文忠当年被判无期徒刑,单家要是东窗事发,单高扬包括他的父亲兄弟在内,一个也逃不掉。
  但她的父亲告诉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要享受最大化的利益,就要承担最大化的风险,单家不会比徐家蠢,他们自有一套处理风险的法则。
  她只觉得他们疯了。
  当初徐家一出事,这些人恨不得立马撇清干系,现在遇到同样的事,只是没有被揭发,就能心安理得在灰色的羽翼下享受好处吗?
  她哭着跑出家门,往事和现在将她的脑子塞满,她已经没办法顺利思考了,她只知道她不想嫁给单高扬,而她第一个想到的求助人,竟然还是徐观。
  其实就如杨果所说,徐观能给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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