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抄家现场——南苇
时间:2020-05-01 09:48:06

  薛李氏‘蹭’的一下站到了狱门前,宛如一阵风一般,谄媚的笑道:“秦女官,您今天气色真好,红光满面的,家里怕是有好事要来了吧……”,好话一边不要钱似的恭维着,一边还顺带着挑剔着,“不要那个饼子都长毛了,要那个……那个新鲜些……”
  “哎呀,秦女官您可真是长了一幅好面像呢,心肠又好,菩萨般的人物呢……”
  “粥给我来稠点儿,我家明珠就爱喝粥呢……”
  薛李氏的马屁拍得炉火纯青,薛明珠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了。
  因为薛李氏给力,薛明珠总是能吃到还没有臭掉的饼子和还算温热的粥,一同进来的那几个小妾有已经饿晕的、有又拉又吐的,薛明珠小小的人儿竟然只是瘦了些,却还有精神。
  “给!明珠快吃,别凉了……凉了会坏肚子的……”
  薛李氏将还冒着一丝丝热气的粥碗递给薛明珠。
  那粥说是稠的,其实也就是多几粒米而已,依旧清汤清水的。
  可只要薛明珠吃了,就比她自己吃了还甜。
  “娘,她们可怎么办?”
  薛明珠小口小口的喝着粥,这是她娘豁出去老脸替她讨来的,她得珍惜她娘的心意。
  她口中的那些‘她们’只是的是她爹的那些小妾们。
  薛李氏大口的咬着饼子,含糊道:“不用担心她们。她们没事的……”
  这些小妾不是主犯,又通买卖。
  若是真是那家里有心的,使上些银子便能将人买了出去。
  不像她们娘俩,若是判决结果一天不下来,她们就一天都出不去!
  果然,薛李氏说的没错,又过了十几天,便断断续续有人接薛老爷的小妾们出去了,这些小妾们临走前,还特意来给薛李氏磕了一个头。
  看得薛明珠大开眼界。
  不到几天,薛老爷的小妾们就都被赎的一干二净了,看得薛明珠无比的羡慕。
  都是有良心的人家啊。
  “娘啊,我爹真的是因为贪污被抓的吗?”,薛明珠心里像长草一般。
  薛李氏吃饱了,微闭着眼睛养神,听到薛明珠的话,立刻气愤的睁开眼睛,“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这全都是那个瑞王世子的设计!是陷害!”
  她家老爷是爱财,可是,从不取那烫手的钱财!
  “瑞王世子?!他为什么要陷害我爹?!”,薛明珠耳朵高高竖起。
  薛李氏小心的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盯着她们母女,便气哼哼的道:“还不是那奸妃害的!她自已无子又善妒,若是宫里生下女孩也就罢了,若是生下的是男孩,她就会想办法弄死。以至于当今圣上已经年过六十了,却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
  “皇上无儿子,其它的皇室宗亲便起了心思,想让皇上从宗亲中过继一个当太子。”
  “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瑞王世子和齐王世子。”
  “你爹当着宗人府理事,正管着这些宗亲们的婚丧嫁娶,前段日子正是齐王世子大婚,你爹虽不站队,可是,毕竟是热门人选,哪里敢怠慢,自然是尽心操办。结果就因为这个就得罪了瑞王世子。”
  “瑞王世子转头娶侧夫人,就硬说你爹贪污了办席的银两,往你爹身上泼脏水……”
  一想起这事儿,薛李氏就一肚子火。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薛明珠都快吓哭了,“那我们还能活着出去了吗?!”
  薛李氏肯定道:“能!你爹说了,当今圣上虽然昏庸,宠爱奸妃,可是,心地却软。轻易不对朝臣动死刑,何况,他本身就是被殃及的……”
  命肯定是能留住!
  但是,苦头却是一定要吃的了!
  薛家人被带走入狱的一个月后,对于薛家人的审判终于下来了,当今圣上亲自提笔──“宗人府理事薛宗羲全家流放宁安,非特赦,永世不得回京!”
  也就比死刑强上那么一丁点儿。
  领旨的薛李氏强颜欢笑。
  跪在薛李氏身后的薛明珠却是眼睛一亮。
  宁安?!
  辽东极北之处?!
  别人怕那儿苦寒,可她却是不怕的。
  她上辈子就是那儿的人啊。
  她这是要回老家啊……
  ……
 
 
第4章 
  在大狱中再次吃了一顿饱饭后,薛明珠跟着薛李氏走出了大理寺监牢,四月的风柔柔的吹在身上,薛明珠泪眼盈盈,她终于在一个月后再一次见到阳光了。
  这具身子的父亲和兄长已经披枷带锁的等在那儿了。
  薛爹爹长得颇富态,圆脸笑眼,眉眼开阖间隐见世故圆滑。
  一见乖女哭了,薛爹爹以为乖女是想自己了,想像往常一样弯下腰去抱抱自家乖女,奈何脖子上套着沉重的枷锁,让他连弯腰都困难,只能不停的哄着:“乖女,不哭哈,爹没事儿,爹好着呢……”
  想要为乖女抹眼泪,可是,手伸去,却只能停在半路,空带起一阵‘哗啦啦’的镣铐铁锁之音。
  好什么?!
  怎么可能好?!
  薛李氏看着自家原本白胖的男人,只一个月的功夫,便瘦了几圈,身上养的肉都没了,头发也乱蓬蓬的,一脸憔悴,鬓角竟然出现了几根白发。
  薛李氏悲嚎了一声,前段高亢嘹亮,后段却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显然是怕召了押送官员的厌,只是扑过去,不停的用手狠狠的捶打着薛宗羲,悲愤呜咽:“薛宗羲,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福没享几天,就要陪你去流放了……呜呜……那可是宁安啊……呜呜……那样寒冷的地方,我家明珠怎么受得了啊……”
  薛明珠用脏兮兮的小手抹了一下眼泪,再拽拽薛李氏的衣角,水汪汪的杏眼眨呀眨的表示,“我可以。”
  软糯糯的童音非但没有安慰到薛李氏,反倒让她哭得更凶,不但哭得凶,她好像还狠狠的一口咬在了薛爹爹的肩膀上,薛明珠见到薛爹爹的胖脸有片刻的扭曲。
  显然,薛明珠的乖巧懂事,让薛李氏更加心疼,然后,更加迁怒于薛爹爹。
  都是这个老东西行事不谨慎,才害得她的乖女儿要遭这样的劫难。
  薛明珠瘪着嘴,她是真的可以呀。
  宁安,她上一世可是生活了十几年呢……
  “爹、娘、妹妹……”
  憨憨的声音,带着少年人变声期那特有的粗嘎难听,却充满欣喜。
  薛明珠知道了,这就是她这具身子的兄长了──薛成林。
  薛成林长得像父亲薛宗羲。
  虽然只有十五岁,却长了近一米八的大高个,肌肉发达,充满力量,一看就很有劲儿。
  “哥……”
  薛明珠眼睛一亮。
  有劲儿好啊……
  夏天可以挑水,冬天可以担柴。
  在宁安想要活下来,力气大是必须的。
  想当年……她还是个小小姑娘的时候,就会用雪爬犁去很远的水井打水拉回家来,还要随父母一起上山,翻过好几座大山去拉枯木回家烧火。
  天知道,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啊……
  真是……
  不说了……
  谁叫她家就她一个独女,没儿子呢?
  可是,现在,她家有儿子了!
  薛明瑶对她哥薛成林的体格子表示满意。
  “成林……”
  薛李氏又开始上上下下检查着儿子的情况。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成林在家就能吃,现在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那监牢之中,怎么可能让孩子吃饱,“瘦了……”
  薛李氏又开始难受了。
  在薛氏一家汇合,或悲或喜时,院子里已经陆陆续续的又多出几十个犯人。
  这些犯人已经不知被关了多久了,很多人都麻木了,脸上全是死气,眼睛里也没有半点光亮,似乎早已没有了精气神儿,只剩行尸走肉。
  还有一小部份在呜呜的低声哭泣,显然对去宁安充满了恐惧。
  这些犯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模样似乎都犯官的亲眷,身上穿着破旧肮脏的囚衣,头发乱蓬蓬,满脸污渍。
  薛明珠感觉到了压抑。
  这时,有几个衙役正骂骂咧咧的来这边而来,见到那几个衙役似乎心情很差,队伍里小声哭泣的那些人都吓得停止了哭泣,不安的看着来人。
  “怎么回事?名单上还差六个人呢?能不能快点?!我们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京师驿站的,错过了点儿,你让我们这么些人露宿街头吗?!出了事儿,谁能担待?!”,一个负责押运的胖差役极不耐烦道。
  几个心情很差的衙役上前与那名胖差役低语起来。
  “什么!?死了五个?!”
  胖差役立刻大呼小叫起来,这一嗓子,让那几个衙役的脸色更差了。
  “赵大,咋呼什么?少五个让你费心的还不好?!”
  一个面容阴冷的押运官沉沉的开了口。
  他一开口,那个叫赵大的胖差役立便立刻闭了嘴。
  这事儿其实也不是新鲜事儿。
  每次总有那么几个倔的,宁肯撞墙自尽,也不肯让自己被流放到宁安。
  畏宁安如虎!
  “那还有一个呢……”,面容阴冷的押运官翻着名册。
  “在这里……在这里……”
  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可能是赶得有些急,声音还微微有些喘。
  薛明珠有些好奇的从薛李氏的身后探出头去。
  最后一个犯人竟然是一位少年。
  十一二岁,被照顾得很好的样子。
  身上的囚衣是雪白的,如墨的长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也是雪白干净的,除了削瘦一些,并不像受了什么苦楚的样子,只是冰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
  可是,他长得好好看……
  皎如明月,清若涧雪。
  薛明珠好奇的眨着眼睛,这样的人物,怎么也会沦落成了阶下囚呢?!
  他才这么小,能犯什么事啊?
  “秦牢头,这是什么情况啊……”,面容阴冷的押运官似是认识这位老牢头,与他说话都多了几分温度。
  秦牢头将那个少年往前一推,叹了口气,“冯头儿,这孩子叫谢孤舟……”
  当老牢头将这个名字一说出来的时候,被称为冯头儿的押运官瞳孔微缩了一下。
  秦牢头继续道:“这孩子的父母姐妹这几年都死在了大牢里了,你也知道,我无妻无子、无儿无女,老光棍一根,看这孩子有缘,就一直这么照顾着……”
  “现在,上头下了文要把谢氏一族流放……“
  ”我也留不住这孩子了……”
  秦牢头抹了一把眼泪,“我……我就把这他交到你手里了,你……你帮我多看顾几分……”
  秦牢头在大理寺监狱当牢头当了一辈子了,这里所有的衙役都是他的后辈,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恩惠,都知道这老头是个好人,心肠软,没儿没女的,难得他这么喜欢一个孩子,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他了。
  “好。”
  被称为吴头儿的押运官良久后才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老牢头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起来。
  “好了……好了……”
  “都别磨蹭了,该走了,都给我动作麻利点儿,否则,我手上的鞭子可是不认人的……”,胖差役赵大吼道。
  其它的负责押运的差役们也都开始伸手推推搡搡,有些行动迟缓的一下子便被推了个跟头,稍微起来的慢一点儿,就有鞭子带着破空的风声呼啸而至,挨打的人顿时便会发出一声痛呼,翻滚着爬起,努力跟上队伍。
  薛明珠也顾不得再看美少年了,小手紧紧的牵着她娘薛李氏的衣角,小小步的跑着。
  她现在可是小孩子,若是挨上一鞭子,铁定熬不过长途的跋山涉水,就得翘了辫子。
  薛家人同样担心着这个问题,有都有意无意的将薛明珠护在中间,让她不至于被人挤到、推到。
  一行人在看到大理寺大门的那一刻,纵然有皮鞭的威胁,还是有不少人哀哀的哭出了声……
  低沉、压抑的哭声让整个队伍笼罩上了一层凄风苦雨。
  “哭什么哭?!这才哪儿到哪儿?!这一路上还有你们哭的时候呢……现在哭?!太早了!”,差役们骂骂咧咧,手里的皮鞭甩得“啪啪”响,不时的一鞭子就抽过去。
  大门打开。
  “爹!”
  “娘!”
  “老爷!”
  “左兄……”
  ……
  门口守着一群人,见犯人们出来,一涌而上,嘴里喊着,身子挤着,似是想拼命上前,再看一眼自己的亲人朋友,只可惜,被两排衙役用长枪挡着,根本冲不过。
  一时间,两边俱是泪如雨下,哭声震天。
  薛明珠这才知道,原来,还有送行的人。
  这些人见冲不过,便纷纷往这边投掷一些包袱,有些落在地上被踩得稀烂,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多是一些衣衫吃食,都是最最普通的,并不值些什么钱。
  可就这儿,也不是都能接到的,大部份都会被那些衙役们挑飞,落不到犯人的手里。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