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啊，咱班是不是少了两个人？”刘学森仔细瞧了瞧，指着前排的空位说，“莫归旁边是苏卿莞，这个位置是谁？”
旁边同学回答，“顾佳。”
刘学森仔细想了想，才说，“哦，顾佳啊，她今天早上在吗？”
“早上在。刚才课间的时候，她被热水烫到，苏卿莞带她去医务室了。”
刘学森一听这话，连忙追问，“烫到哪了？严重不严重？咱们校医室要啥没啥，打电话送医院啊！”
自己学生烫到可不算小事，虽然刘学森对顾佳这位同学不是特别熟悉。
—
—顾佳在班里存在感太微弱了，也就是刘学森作为班主任，对她关注稍微多一点。
换了其他老师，在学校里碰见，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是自己学生。
但无论她存在感多微弱，既然是自己班里的学生，刘学森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顾佳出事。
“她俩啥时候去校医室的？”刘学森问。
“刚下课的时候。”
“呦，都这么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刘学森急了，叫起平常打小报告最积极的同学，“许娇娇，你平常有事没事都往办公室跑，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报告？”
“我……”许娇娇欲言又止，满脸委屈。
清楚事情经过的同学们，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大家都清楚，许娇娇是五班的卧底、眼线。为了跟老师们套近乎，班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第一时间冲进办公室跟老师告状、
只是今天这件事因她而起，许娇娇哪来的脸跟刘学森告状？
“行了，别‘我我我’了。”刘学森摆摆手，打断她的吞吞吐吐，“你快点去医务室，看看顾佳的伤势严重不严重，如果严重的话快点送医院，医药费我先给她垫着。”
刘学森话刚说完，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报告。”苏卿莞清亮柔和的声音响起。
莫归下意识身体前倾，推开旁边窗户。
“嘶！冷…”窗户边的林柏亦抱怨。
“闭嘴吧你！”莫归压低声音骂了句，上半身探出窗外，看向站在教室门口的女孩子。
苏卿莞站的离门很近，从窗户外面看过去，只能瞧见一个侧影。
知道她没有迷路，莫归感觉自己轻松了一点。
“进来！”刘学森连忙走下讲台，招呼外面的两个女生。
“刘老师，刚下课的时候，顾佳的衣服湿了，我陪她去换了一趟衣服，所以迟到了。”苏卿莞态度很好的解释。
“哦哦，我听他们说了。人没出事就好，快进来吧。”刘学森说。
得到谅解后，苏卿莞首先走进教室。
走了几步，发现顾佳没有跟进来。
她回头，小声招呼道，“你快进来。”
“……哦。”顾佳低着头，迈着幅度很小的步子，慢吞吞走进教室里。
十二月的冷风向刀子似的，从打开的窗户灌进教室里。
靠近窗户的那一片被冷风吹走了睡意，陆陆续续坐起
来，伸着懒腰看向教室最前面。
然后——
？？？
欸？！
他们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美女你谁啊？！
跟在苏卿莞身后进来的女孩，穿着一件很漂亮的浅驼色针织衫，底下是一条浅灰色厚短裙。
由于现在是冬天，厚短裙底下套着黑色打底裤。
饶是如此，大家依旧能清晰看到她纤细的双腿。
无论大腿小腿都没有赘肉，线条特别美好。
从曾经特别流行的一句话来说：这腿我能玩一年！
针织衫当然是宽松款的，但相比于麻袋似的校服来说，肯定更加修身，把少女发育中的身段，勾勒的淋漓尽致。
顾佳害怕对上大家审视的视线，特意摘了自己挡住半张脸的大黑框眼镜，清澈干净的眸中有隐隐约约的雾气，白净的脸微微有些红。
平常总忽视她的同学们，这会儿终于看清楚共同学习一年的女生。
“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顾佳原来长得挺清秀啊。”
“对，起码比许娇娇那张刻薄脸好看。”
“身材也挺好，而且性格也不错，我觉得可以。”
“可以个屁啊可以！人家是班级前三，好学生，别耽误人家学习了好吗？”
“我说啥了？我就是欣赏美女，纯欣赏！”
顾佳处于极度紧张中，浑身紧绷着，一路低着头，走向自己位置。
刚准备坐下，刘学森突然叫住她名字。
“顾佳，你刚才烫的严重不？”
“啊？不严重。”顾佳连忙摇头。
“哦，那就好。”刘学森顺嘴说，“你穿这套衣服挺好看的。虽然咱们三中平常要求穿校服上衣，但是你们小姑娘适当打扮一下，学校都是允许的，也不用把自己每天搞得灰头土脸。”
“哦…我知道了，谢谢老师。”顾佳连忙向刘学森道了谢，转向后面，感激的看了眼苏卿莞。
苏卿莞朝她笑笑，下一秒，就对上同桌高深莫测的眼神。
莫归阴阳怪气的问，“她那套衣服是你给挑的？苏雷锋？”
“苏雷锋这个名字好土，你怎么不叫我苏大强呢？”苏卿莞斜了她一眼，大大方方承认道，“是我挑的，我们女孩子最喜欢给朋友挑衣服，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切，这话谁信啊？”莫归翻了个白眼。
苏卿莞假笑了两声，缓缓说，“朋友，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只能通过行动给你证明了。”
“怎么证明？”莫归问。
“你想穿小裙子吗？我可以把你打扮的比顾佳还好看。”
苏卿莞搓搓手，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滚滚滚！”莫归粗暴的表示拒绝。
他声音有点大，台上刘学森听见，立刻发动制裁，“莫归！安静点，不准欺负同学！”
“我…”莫归觉得，自己是时候在雪中唱一首《窦娥冤》了。
“噗嗤——”苏卿莞忍不住笑了。
刘学森维护了班级和平之后，就没再搭理他们。
“咱们来读一下成绩啊。”刘学森拿起桌
上的答题卡，终于进入这节课的主题。
语文课代表忍不住提醒，“刘老师，这节课只剩十分钟了。”
“啊？这节课真快，你们记错下课时间了吧。我还没上课呢，那半个小时哪去了？”
全班同学：……
老师，你真好意思问啊。
“行吧，为了节省时间，咱们光读分数，我就不一一分析了。”刘学森遗憾的开始公布成绩，从第一张开始读，“许娇娇，119。”
语文成绩满分150，120分是优秀的分数线。
因为九班同学成绩普遍不怎么样？119已经算是很好的成绩了，比上次考试的最高分还高四分。
许娇娇骄傲的领了自己的答题卡，在听到顾佳比自己低一分时，她脸上的得意更加明显。
刘学森除了絮叨之外，办事还算干脆利落，讲台上一摞答题卡很快见了底，只剩下第十二考场的三位同学。
“莫归，”刘学森念出他的名字，就算提前说了‘不分析’，也忍不住夸奖道，“莫归同学这次的进步真的很大！竟然上了一百分，事实证明你努力也是可以做到的，你并不比任何人差。”
“我以前也并不比任何人差。”莫归忍不住怼。
“那你以前为啥考不好？因为苏卿莞没跟你当同桌吗？”刘学森顺嘴问了句。
话音刚落，全班响起一阵‘哇哦’的起哄声，气氛变得非常微妙。
很明显，所有人都觉得苏卿莞和莫归关系不对劲，除了——
“哈？跟她有屁关系？”莫归嫌弃的反驳，“同桌只会影响我睡觉。”
第25章
“哈？跟她有屁关系？同桌只会影响我睡觉。”莫归发表一连串直男言论，震惊整个五班。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瞧瞧，眼前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苏卿莞长得好看，性格又好，还是个大学神。
她刚刚转过来，就被三中不少男生惦记着。
奈何，从苏卿莞跟莫归成为同桌之后，就呈现出极致倒贴的状态，对莫归殷切又卑微。
搞得那些有想法的人，全部都默默收起企图，日常围观校霸欺凌小软妹的爱情悲剧。
悲剧啊！
果然是悲剧！
听听莫归说的什么…同桌影响他睡觉？
是人话吗？同学们一阵唏嘘，纷纷替苏卿莞觉得不值。
甚至就连刘学森都听不下去，轻咂两声，翻着眼白瞪他。
“你上课睡觉还有理了？真觉得老师不管你？哼！”刘学森数落了好几句，又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其实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呃。”莫归听到这个开头，右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犹记高一刚开学，自己在校外打架被刘学森逮住。
这个矮矮胖胖，头顶还有点秃，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的老头，以‘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为开头，罗里吧嗦硬生生给莫归讲了四个小时的心灵鸡汤。
整整四个小时！在莫归没有任何回应的状态下，单方面讲了四个小时！
从那天起，莫归瞧见刘学森总绕着走。
而四个小时的心灵鸡汤，在莫归的青少年时期，甚至整段人生里，都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又从他嘴里听到熟悉的开头，莫归反应迅速，连忙带着自己的答题卡往后退了半步，企图脱离刘学森的攻击圈。
然而，正准备化身唐三藏的刘学森，并没有感觉到莫归发自内心的排斥，还自顾自想要接着往下说。
“你这次进步很大，办公室里各科老师都在讨论。我们…”刘学森按捺不住想夸人。
莫归沉浸于被四个小时支配的恐惧中，又往后退了退，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跟自己擦肩而过。
苏卿莞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径直走向讲台。
“刘老师，”苏卿莞礼貌的叫住他，“快下课了，我的卷子还没有发。”
“…啊？哦哦哦！”刘学森说到一半的话，硬是被女生打断。
他怔愣着懵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拿起讲台上最后一份卷子递过去。
“苏卿莞这次考了全年级第一，147分。本来你作文应该给满分的，当时我们阅卷小组经过商量，还是决定遵守不给满分的原则，给你扣了一分。”刘学森解释的道。
“我明白了，谢谢老
师。”苏卿莞接过答题卡，同时表示理解。
刘学森刚刚没能给莫归说教，估摸是有些寂寞，拉住苏卿莞又是一顿絮叨。
底下看清楚经过的同学们，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苏卿莞。
——刘学森一直呆在讲台上，所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五班同学都听见，刚刚林柏亦给苏卿莞科普了‘四个小时’之后，她就头也不回的冲向讲台。
牺牲自己，拯救莫归，这是什么大无畏的精神？
“极限一换一，我们莞姐就是牛逼！”
“什么莞姐？别瞎**叫。听说她一月份才过十七岁生日，应该叫莞妹才对。”
“欸？一月份才过生日？那不是跟莫归差不多啊，她是几号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等会她下来问问。”
“她还能下来吗？”薛衍害怕的瞧了眼。
“不好说…”林柏亦目光中充满同情，转而又愉快的说，“不过呢，苏卿莞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让我相信了爱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总有意无意瞥向莫归，搞得莫归满头雾水。
“你信你的爱情，盯着我看干啥？”莫归皱了下眉，毫不客气的怼，“有病吗？”
“大哥，我很好奇啊…”林柏亦都快被他气笑了，干脆直接了当的问，“您是真的不明白呢，还是天生就这么笔直。”
“啥乱七八糟的玩意。”莫归烦躁的用小指挠挠耳朵，顺势往桌上一爬，“我要睡觉了，你闭嘴。”
“……行吧。”林柏亦知道他的脾气，只能把剩下的话憋回去。
刚好苏卿莞被叫上去和鸡汤，自己能睡觉的位置大了很多。
莫归正准备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突然捕捉到刘学森的声音——
“苏卿莞，你还想跟莫归当同桌吗？”
莫归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心不知道为什么沉了一下。
他保持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看起来对这个问题毫不在意，实际上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屏息凝神等待苏卿莞回答。
——她会回答想、还是不想呢？
应该会说想吧，毕竟他俩当了一个月同桌，没有闹出任何不愉快。
莫归努力为苏卿莞留下找借口，但同时，他心里又很清楚。
两个人当同桌，也仅仅是‘没有不愉快’而已。
成为同桌的一个月里，值得珍藏的快乐回忆，他俩同样没有。
莫归每天上课时，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偶尔睡得不舒服，还要嫌弃苏卿莞占了自己睡觉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