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修仙(下)——彩虹鱼
时间:2020-05-05 09:10:01

  又一炉炸过后,穿着奇怪白色衣裳的夜机器立住脚,低头,左手托着厚厚一沓写满奇怪字符的纸,右手一页一页的翻,越翻越快,最终嘭的一声合上。
  笔直站在一旁听候命令的四只条件反射一哆嗦,尾巴骨发凉。
  夜机器抬起头,毫无感情的目光穿透白色镜片往他们身上扫描。
  好紧张怎么办?
  “黄泉水,孟婆汤,”夜机器一字一句低沉开口,像巨石碾过心头:“全是让人忘却的,我,要炼的是,忆起前世的药,你们——为何不提醒?”
  失职!严重失职!
  唰——冷汗流下。
  凤屠吞天火宝默契的往后一步,让出无归来。
  无归:擦!
  僵硬着头皮开口:“那个——”
  “好好回答问题不准结巴!”
  头皮炸开,无归闭眼一口气:“黄泉水荡去杂质,煮成孟婆汤可忘前尘,但煮汤手法改变,功效可以完全相反。”
  “哦?你知道的倒是清楚。既然如此,为何不早说?”夜机器马力全开。
  你这个耽误了历史进程的罪人!
  无归想哭。
  “我以为你知道,你跟地府熟”
  “你以为?你以为?你什么都以为?你不说怎么知道你以为就是事实?”
  “我错了。”
  夜机器冷冷一哼:“下不为例。”
  “是。”
  刎咕嘟一口,这不是女人啊,这都不是人啊,喜欢上这样的,还不如喜欢块石头吧。
  好在夜机器没想血溅实验室,喃喃:“煮汤的手法不一样,那我需要找个孟婆?还是——三生石才有忆三生的功效吧,磨粉,泡水”
  手一翻,翻出令牌,盯着看了会儿,摇头:“不行,实验材料太少,还是得下去一趟。”
  抬头看四人,四人忙立定站好。
  “我去地府一趟,你们收拾干净,材料补充齐全,等我回来继续。”
  眸子一眯:“谁再知情不报,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令牌一划,黄泉门现,人跳入,门散去。
  刎和竹子走出来,刎走在前头,跑到药材那里看看,再跑到工作台看看,再看看丹鼎,最后闻闻药渣,并上手捻了捻。
  “哎,她要干嘛呀,那么可怕。”不自觉收小声音,招呼火宝。
  火宝抽了抽鼻子过去,小脸上犹带后怕,呜呜,做实验的溪儿好怕怕,不过——也格外的吸引人怎么办。
  刎狐疑看着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别扭脸:“走火入魔了?”
  “你才走火入魔呢。夜溪想炼个忆起前世的丹。我猜,肯定是因为之前去忆生台我们照不了前世镜的原因。”
  刎看傻子似的扫他们一眼:“看那玩意儿干嘛?”
  “好玩啊。”火宝理直气壮道。
  那三个跟着点头,就是好玩不行吗?
  刎皱眉看看他们,再看立在宽大台子前好奇的动动这个动动那个的竹子,不太相信,只为了好玩吓死个人?他怎么不能相信呢?是有什么阴谋吧?
  竹子一偏头,正撞上刎狐疑的眼,不由轻嗤出声,真是阴暗的人看谁都阴暗,他的徒弟,他唯一的徒弟,他骄傲的徒弟,没他撑腰的时候都天下第一骄的徒弟,需要阴谋诡计?
  骄傲如他们的人,从来实力硬碾。
  夜溪很快回来,灰头土脸,一看就是被追着打了,从黄泉门里滚出来的,狼狈的整理形容,好在人看着清醒不少。
  迎上一众惊吓疑惑的眼神,尴尬解释:“我去撬三生石,我就只拿一点点,一点点,”手指头比划着一点点:“谁知道鬼都没得一只的地府忽然涌出许多阴兵阴将来,根本不听我解释,直接把我打过黄泉打出来了。”
  懊恼:“我还想去找个孟婆学学做汤手法呢。”
  结果,滚出来之前,有个阴将吼:“没收你令牌之能。”
  忙拿出令牌,叩,叩完一面换一面,结果,没一面能叩开黄泉门,四兄弟的不行,府君的也不行。
  苦了脸:“不会是永久封杀吧?”
  刎终于能说风凉话:“胆儿真大,去冥界撬三生石,你怎么不直接攻入阴司称王称霸?”
  三生石于冥界,可比神晶脉于阳界重要多了,所有地府的运转都靠它呢,他们冥族自己送人也就罢了,外人去撬?
  “没把你丢进磨盘都是你脸大。”
  竹子不满横了刎一眼,但没出声,显然他想说的也是这些话。
  “收了收了,不做了,等我整理下思路。”
  四只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可算正常了。
  夜溪换过衣裳,心里骂了声,自己穿着白大褂,阴兵来抓时,不少人喊她丑鬼,切,没审美的死鬼。
  好奇问两人:“谁胜谁负?”
  竹子面色不动,刎却有些难看。
  夜溪哈哈大笑:“咱们喝一杯,火宝,做饭。”
  好歹他烧火是强项,顺便与食小二学过几道很耐吃的家常菜。
  刎心思一动:“你师傅亲临你不亲自表现表现?”
  吞天和无归凤屠收拾着,只当听不见。
  就听竹子稳稳的回答:“她的厨艺,不是随便谁能尝到的,我这个师傅也不例外。”
  刎便撇嘴。
  夜溪笑笑:“我师傅有分寸,不像某些人,老想着沾便宜。”
  上去抱竹子胳膊:“诶,我和你说,龙老爷子怂恿我要他的心鳞甲,他可小气就不给,你说我能不能命令他给我?”
  刎脸一绿。
  竹子睃他一眼,问她:“你要那个做什么?”
  “好玩。”
  竹子摇头:“晚了。他的心鳞甲,在被我封印时一片一片拔散了。如今嘛,唔——你养新甲没?”
  刎绿着脸不回答。
  夜溪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不愧是自己的师傅,且饶过你。
  火宝掌勺,做了一大桌子菜。
  夜溪与自家人吃喝从来热热闹闹,但竹子食不言,她便安静的用餐,忽略桌上快速消失的食物的话。
  刎与竹子道:“你说她贪吃吧,没见她执着吃喝。可说她不贪吃吧——”饿死鬼投胎呢?
  竹子老神在在品着小酒:“我徒弟,不需要你多嘴。”
  夜溪便挑衅的吃得更欢了。
  不忘打听:“诶,你才封印五百万年,年头不算长,你以前的——部下呢?你有没有老婆孩子?师傅,他有徒弟吗?我好还是他好?”
  竹子筷尾敲她:“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第一千八百六十三章 走师傅的老路(一更)
  “他从来光棍,哪有什么老婆孩子,至于部下追随者嘛——我关心这个干吗?只要他的肉不老好吃就行。”
  夜溪快速嚼几下咽下,转头问刎:“你的手下呢?一个没剩?怎么没人想着救你出去?”
  眼见的刎脸上蒙上黑气,意外的无归给他解了围。
  “他是龙族的叛徒,又不是大魔头,追随他的人,自然在他消失后清醒过来好生过日子了呗。至于解救什么的,估计大家都以为他身死道消了吧。”
  夜溪长长哦一声:“原来没人多在乎你啊。”
  “”刎:“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
  “话不能这样讲,趋吉避凶人之常情。”夜溪不以为然道:“若你带给他们光明和希望,他们能忘记你?可见还是你当年做的不妥当才让人家不愿记得你。”
  刎嘴巴张了又张,没法发脾气,夜溪又没说他哪里不好,只说他“不妥当”、“不愿记”,简直是太贴心为他着想,而当年是冒进了些。
  闷了会儿,与竹子道:“她与你一样,偶尔也靠几分谱。”
  师徒俩同款白眼儿。
  杯盘狼藉是不可能的,这群人,总能吃得碗是碗盘是盘,若不是火宝不是食小二,甚至餐具也用食材做,最后一扫光,还更入味。
  现在用的是火宝凝出的,自带保温效果,也因此,他不做凉菜。
  竹子把嘴擦干就走。
  “你不跟我一起?”
  总不能到现在还被仇家追杀吧?反正虱子多了不愁,不如正大光明的杠。
  竹子回首:“龟爬一样,又无聊。”
  “好走不送。”夜溪挥爪告别。
  刎依依不舍远望。
  夜溪拐拐他:“想跟着去啊?”
  “不去,跟你一起有意思。”
  夜溪莫名,跟我有意思?你个老家伙跟个小孩子玩一起了?智商倒退还是心智的丧失?
  刎摸着下巴:“我觉得你炼丹很特别。”
  夜溪玩笑道:“被我吸引了?”
  “头次见炸炉炸得这么快这么多的,我太好奇你究竟能炼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跟我白吃白喝这么久,是不是该拿出点儿诚意来?”
  敢这么说她不抠你块肉下来老子就不是王。
  刎一笑:“好,我的私库都给你,不过——你先跟我下去仙界,找到我遗失的宝库。”
  夜溪摇头:“我有师傅呢我缺那些个。你若过意不去,喏,火宝学丹道,吞天习阵道,不要求多高,你教他们两个大成便是。”
  说着对吞天火宝嫌弃道:“学来学去多少年了,也没见你们学出个毛来。师傅现成的,此后静下心来好生的学。”
  两人又是闷气又是憋屈,他们学的差吗?并不差!
  但——
  丹阵器符,哪样对她有用?换言之,她这个格格不入的,身边还跟着俩起点太高的,他们学成什么样也白瞎。
  况且,他们还是自学!
  其实,拿到外头去比一比,怎么也比了了好很多,可惜她用不着,也便看不到。
  火宝便道:“不然你给我们定个标准,让我们学成什么样。”
  吞天觉得火宝难得聪明一次。
  夜溪想了想:“至少宗师水平吧。”
  宗师,还至少。
  拳头一握小火苗燃烧,火宝眼中斗志昂扬:“好!我就学个丹道宗师!”
  吞天只能跟着表态:“阵道宗师。”
  然后两人炯炯望向刎。
  刎:你们说得好热闹,可我答应了吗?答应了吗?
  “该不会您老人家不善丹阵吧?”凤屠笑着插言。
  “哼,小子别想激我。既然闲着那便学,我可是很严格的。”
  火宝正激动上头:“我什么苦都能吃,只要让我炼出化人形的神丹来,愿听差遣。”
  刎一噎,还人形丹?狂妄。
  “看你资质。”
  炼不成绝对是你资质不行。
  拿不到三生石,吞天和火宝又专心各自的学业,夜溪便改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她想研究怎样将字符和字符组合起来取得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天天伏案写字。
  刎看过一眼,摇头说她是疯子,说她执意研究的话必然走火入魔自爆而亡。
  夜溪透过白色镜片盯着他:“莫非有人这样做过?死得很惨?”
  刎毫不客气道:“你如此异想妄为,对天地大道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夜溪皱眉,说得好像她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某种试验似的。
  “可是,不论什么东西不都是从无到有?在调动法则之力为己所用之前,人若只有敬畏,怎么还有现在的一切神迹?”
  刎轻鄙道:“神是天生的,神的能力也是天生的,神调动法则之力更是生而有之。”
  夜溪摇头:“但字符不是生而有之,第一个字符诞生之时,他们是兴奋还是恐慌?一个一个的字符诞生流传至如今对三界众生造成不好的影响了吗?字符的能力也没凌驾于你们的天生神力上吧?我组合出新字符未必就胜了你们,你怎么就笃定我不行我不能?”
  刎一噎,定定看着她闪亮的执着眼眸,半天移开目光,轻声道:“字符我是不懂的,你去问你师傅吧。”
  一件事做之前,甚至做了很久之后,也未必能定性其究竟是好是坏。
  夜溪果真去问大青竹。
  竹子沉默良久,道:“你想研究就研究。”
  夜溪:“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不知道。但——很难,年轻时我也曾想过,做过,始终没结果。因此我也不能告诉你能不能成。”
  夜溪便笑:“我在走师傅的老路。”
  竹子也笑:“你很喜欢钻研。”
  “嗯,这让我愉悦。”
  “放心去做吧。”
  夜溪才一颗心美得要升起来,就听他道。
  “真走火入魔威胁到世界了,我亲手杀你便是。”
  “”
  死竹子,一点儿都不心疼她。
  “你放心,假如真威胁到世界和众生,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了断。”夜溪近乎宣誓的说道。
  竹子当然放心,从一个小破空间(没错,从夜溪那些讲述里,她的母星在他看来就只是一个狭小落魄的小天地而已)骤然来到如此辽阔美丽富饶奇迹的大世界群,即便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仍默默惦念回故乡并为之努力,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感念恩情的人,要她做出毁灭世界的行为,太难。
  比杀死她自己还难。
  因此竹子很放心让她去钻研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说不准钻研着钻研着就开辟了新流派呢。
  刎见夜溪很欢快的写写画画,自然知道了竹子的态度,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风光过,落魄过,信任过,背叛过,唯独没体会过这种宠溺与放纵,宠溺放纵一个全心信赖着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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