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不可取代——鱼尽欢
时间:2020-05-06 09:20:37

  她喜欢上江歇时,他们青春年少。这十年间世事无常,他的性格也早已不同从前。
  可唯一没变的,是他仍旧在用自己的方式热爱这个世界。
  “你是个好医生。”红着耳朵说完,温琅把东西往包里随便一塞,折边的纸张让江歇微愣。
  她二话没说就走,全然不记得被落在桌上的手机。
  回办公室的路上,温琅心乱如麻。两道细眉紧皱,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痛苦。
  道理她都懂,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江歇就像是不断发光的虚幻,而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江歇拿着温琅的手机朝科室走,手机壳上坠着的红色小铃铛叮当作响。毛茸茸的外壳抗摔又少女心十足,只是并不适合不苟言笑的江医生。
  回到办公室,这个时段就只有温琅在。她正趴在桌上,不看不出是不是睡着了。
  窗边开了一条缝,风从室外钻了进来,窗帘鼓起一个包,时不时扫向温琅。江歇见她一直在躲避,便悄声走去把窗帘拉开。
  沐浴在阳光里的温琅,皮肤微微泛红。头发挽起,平直的肩线一览无余。江歇的目光落上去却又仓皇挪开,像极了受惊的蝴蝶。
  没了窗帘的侵扰,小憩的温琅自在了不少。她原本向下趴着,这时把埋在臂弯里的脸侧向江歇。以为她要醒,江歇后退两步。见她只是换了个姿势,江医生紧绷的情绪暂时舒缓。
  见温琅鼻头微微冒汗,江歇打开空调,25度的适宜,应该会让她舒服。轻轻关窗,又把窗帘拉上,江歇看着温琅动作小心翼翼。
  把手机送还到温琅手边,江歇打算离开。
  “嗡嗡~嗡嗡~”手机震动起来,江歇停下脚步。回头见温琅正皱着鼻子,随时都会醒来,他把手机拿起一看,是快递服务。
  放下电话,快步朝电梯走去,接着在一楼找到快递员。把大小几个包裹全都以温琅的名义签收,江歇把这些拿上去放在温琅脚边。
  眼看午休时间过去一半,看了眼睡容恬静的温琅,江歇唇边温柔笑意一闪而过。
  等温琅醒来,睁开眼甩了甩微麻的胳膊。今天午休很舒服,没有大汗淋漓。碰到手机,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睡前桌上空无一物。
  温琅不明所以,想起身却踢到脚边的快递。看了看签收处的签名,齐整的行楷,来自江歇。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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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要怕
  下午四点,市里发生严重连环车祸。伤者就近被送到第三医院,门诊部一时忙乱。
  眼科这边,派出医生增援。针对其中两个情况极其复杂凶险的伤者,外籍专家连同别科专家紧急进行联合会诊。
  这是温琅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状况,哀嚎声充斥耳畔,血腥味弥漫四周。她看着哭喊的病人和惨烈的伤口,不禁微微发抖。
  原来写病例和观摩手术并不是医学世界的全貌,温琅看着穿入伤者肩部的钢筋和刺入面部的玻璃,胃部强烈不适。
  指甲掐住指尖,疼痛令温琅被迫镇定。没一会,温琅无名指指节上就破了皮。
  江歇身上有血,染红了白大褂的一角,那是外伤病人蹭到留下的。
  大概是见惯生死,他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始终和在场的医护人员有序配合,努力和时间抢人。
  “初步检查,左眼玻璃体爆裂,但是如果现在就进行手术,右眼应该能保下来。”外籍医生通过温琅沟通,言语中透着急切。
  “准备手术室。”院长亲自挂阵,白发苍苍的老者控制全局。
  病人被眼科收治,温琅跟着医生去手术室。站在水龙头前洗手,温琅的双肩仍在微微抖动。微凉的水温让她觉得周身彻骨,明明是夏天却如同身处严冬。
  “温琅。”江歇见温琅站在水龙头前低着头,便走到她身边。
  “江医生。”温琅说着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只是脸色苍白,看起来格外可怜。
  “头发。”江歇指了指温琅脸颊处未能裹进帽子的碎发。
  温琅手抖,半天没弄好不说,险些拽出更多头发。见状,江歇伸手帮她,指尖温柔划过温琅的侧脸。
  “我在隔壁手术室。”江歇洗好手,指了指不远处,“手术不是太复杂,我等你出来。”
  见温琅面有迟疑,江歇朝她凑近两步:“再可怖的伤势遇到好的医生都会以最佳的状态恢复,你只要记住这点。”
  “不要怕!”说完,他进入手术室,留给温琅一个坚毅可靠的背影。
  那句温柔的安慰给了温琅莫大力量,轮到她进入手术室,明显镇静了很多。
  “手术开始。”
  无影灯亮起,所有人开始工作,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把痊愈的希望无条件构筑在医者身上。
  无菌布盖在眼上,外籍医生站在主镜前从容下刀。
  “虽然左眼保不住,但是我能让你依靠右眼继续生活。”外籍医生说完,温琅低声翻译。
  陷入麻醉的病人好像听到了这句,心电监护中的曲线逐渐均匀。
  走出手术室,温琅把无菌服装进袋子,把口罩帽子分开放好,这才换好衣服穿着拖鞋离开。感应门外,江歇果然在等她。
  依旧是背对着,可只一眼,就让温琅心安。没有什么比有人理解她的软弱,治愈她的胆怯更熨帖的事了。
  “江歇。”温琅走到江歇身边,朝外一看,天已黑透。
  “你很棒。”江歇侧身看向温琅,声音缓缓而温柔满满。
  “我好饿。”温琅有许多话想说,可有气无力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今天来自于江歇的无边温柔,温琅想要全部霸占而后封存,连谢谢都不说的那种。
  “回办公室吧。”江歇往前走,见温琅没动,转身看了她一眼。温琅收敛心里快要越轨的念头,小跑两步跟上。
  远处有同事看到并肩前行的他们,随手拍了张照发到群里,顺带还加了句郎才女貌。
  许娜脸上的笑容因为这四个字瞬时终结不见。
  办公室里,无论是参与急救还是加班到现在的所有人都很累。江歇看在眼里,叫来许娜交代了几句。
  没过一会,许娜挨个统计大家想吃的晚餐,江歇请客。
  温琅看了看手机,合伙人纷纷艾特她,叫她下班去新开的西餐厅聚餐。她本来‘好’字都打出去了,却在听见江医生做东时迅速撤回。
  “这次算了,你们吃。等我发了钱……”温琅想了想和高级西餐厅并不匹配的月薪,于是换了个说法。
  “等我下个月请你们。”
  不再理会合伙人对她恋爱脑的嘲讽,放弃大餐的温琅拿起薄荷糖含在口中充饥。
  “温翻译,你想要吃什么?”许娜打开外卖app,尽量照顾到每个人。
  “怎么方便怎么点就好,”吃上面温琅并不挑,“只要不辣就行,一点辣都不要的那种。”
  许娜笑着点点头去问别的医生,没一会就下了单。
  温琅扭过头看了看江歇的座位,不知道他去忙什么了。今天组长不在,有好多事都得他去管,还真是辛苦。
  捂了捂饿到隐隐抽痛的胃,温琅低头开始翻译今天的病例。一想到她和江歇都在为医疗事业做贡献,心里竟然涌出几分甜来。
  外卖比想象中到的快,温琅放下手中的活儿,跟着大家去休息室。坐在角落,她双手接过许娜递来的外卖。
  “温翻译,给你点了清清淡淡的三鲜米线,希望你喜欢。”许娜把温琅那份找出,递过之前顺手撕掉了上面的便签。
  “这是江医生给大家的心意,一定要多吃一点。”许娜见温琅接过,紧接着补了一句。
  温琅连连点头,看了看分量很足的米线,心一横打算把汤都喝干净。这可是江歇第一次请她吃东西,虽然也包括其他人。
  打开盒盖,温琅闻到浓浓的骨汤味。食指大动,她低头喝了一口汤,热乎的汤底伴随强烈的辣味直冲胃袋。
  只一口,温琅立刻额头冒汗,本就抽痛的胃开始绞痛。
  伴随着强烈咳嗽,温琅捂着嘴看向许娜。
  许娜朝温琅走来,看了看眼前的米线说:“对不起温翻译,我点的饭可能不太合你的口味。”
  温琅一听差点气死,这哪里是不符合口味的问题。
  别人看来,温琅眼前的米线白白净净,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温琅却差点因为汤底隐藏的辣味当场去世。
  眼看大家都朝这边看,温琅倒吸几口,因为强烈辣意带来的冲击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江歇推门进来,见温琅和许娜都红着眼睛看向对方。
  “江医生,对不起。”许娜说着哭出声来,“你交代给我的事没办好,让温秘书吃不好饭。”
  江歇并没有理会许娜,而是看向温琅。见她捂着胃在咳嗽,他沉声说:“你出来。”
  温琅跟在江歇身后,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想起许娜曾说江医生很会照顾同事,她不由停住脚步。
  “你是在给许娜打抱不平?”当着别人的面不好指责,所以给她留个面子叫到一边说?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温琅说什么都不愿意朝前走了。
  “什么?”江歇疑惑地转过头,在听见温琅沙哑的声音时表情不佳。
  “就算你们是好同事,我这个后来的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欺负了。”温琅瞬间炸毛,可看向江歇的眼中却是满满委屈。
  “我是要带你去找医生,你不是胃疼吗?”江歇没有在意温琅莫名其妙的发言,他指了指楼梯,楼下就是内科诊室。
  温琅听他这么说,才涌起的愤怒转眼烟消云散。因为误会而羞赧到红了脖子的她哪能想到,江歇竟然早早就注意到她身体不适。
  把温琅送进诊室,江歇返回科室。他进门时许娜还在哭,周边围着安慰她的同事。
  江歇看了许娜一眼,丝毫不理会别人在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温琅曾坐过的角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拿起温琅喝过汤的米线吃了一口。
  “辣。”说完,他把外卖端到许娜面前。
  “尝尝。”江歇拿出一双新筷子,朝许娜递过去。
  “江医生。”许娜看着江歇无表情的眼眸,突生畏惧。
  “尝尝。”江歇仍旧端着,简单的两个字里深藏不容拒绝。
  许娜实在没办法,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辣意让她剧烈咳嗽,脸涨得通红。
  “真这么辣啊。”如果不是江歇和许娜都尝过,其他同事不太相信眼前这份米线会这么辣。
  有人从汤底捞出辣味十足的白辣椒,事情这才水落石出。
  “温琅不吃辣,所有人都知道。”
  小组成立之初,他们外出聚餐,当时就只有温琅那桌点了鸳鸯锅。
  “是你点的餐,所以哪里出了问题你心知肚明。”江歇把米线放在许娜面前,冷冷看了她一眼。
  “我们这个小组需要的是团队协作,而不是怀有私心的小动作。”
  “下个月请你回维康,这里不需要你。”
  说完,江歇拿上温琅的包转身就走,丝毫不给许娜任何辩解的机会。
  等他下楼,温琅正坐在诊室前的椅子上。面色不佳的她一手拿着药单,另一手护着胃。
  “医生怎么说?”江歇把包递给温琅,顺手拿过药单。
  “胃痉挛,没什么大问题。”其实温琅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是老病友了。连日以来三餐不定,外加今天要命的刺激,她本就欠佳的胃,自然要发出抗议。
  江歇在药房替温琅取药,温琅坐在一旁弯腰等着。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完全不用担心正在排队的他会发现她目光里的肆无忌惮。
  亦如十年前,温琅坐在他斜后方某排,她曾为上课睡着的少年暗自担心。
  亦如五年前,温琅曾和他搭乘过同一班地铁,她曾努力穿过人群间隙看向他,生怕下夜班的他因为疲倦错过站点。
  其实今年开年他们也曾见过,那时温琅正坐在同传箱里,而江歇站在台上做演讲。耳麦里是江歇字字清晰的发言,温琅则跟着他的节奏用另一种语言把属于他的精彩同声传译出来。
  也说不清楚那些独自喜欢的过往究竟是幸福还是心酸,只是在温琅本就脆弱的现在,这些本该被牢牢封存的事,一经回忆,五味陈杂。
  不过,是最后一次了。
  “吃药。”江歇走到温琅身边,沉声打断了她的回忆。温琅抬眼一看,见他不但拿来了药,还一并端来一杯水。
  “谢谢。”温琅接过小口抿了抿,温度正好。
  “回家?”见温琅乖乖吃药,江歇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
  温琅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之后视线锁定在地面上,不发一言。
  暂停交流的两个人起先并肩,后来温琅刻意放慢了步子,她亦步亦趋跟着,逐渐拉开距离。走到停车场,帕拉梅拉停在特斯拉旁边,一连好多几天都是这样。
  “药钱,我微信给你吧。”见江歇要走,温琅连忙说。
  “没有微信。”说着,江歇作势帮温琅打开车门。
  温琅摇了摇头,示意他先走。江歇沉默着点头,接着开车离开。
  胃还在绞痛,周身阵阵发冷,温琅虚弱地靠坐在引擎盖上。她逐渐意识到,出自于江歇的关心和照顾正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理智,耽于这虚假的甜美和随时可能被洞察到的心虚,她越发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一次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无意间表现出的温柔,就快让温琅维持不住一直恪守的分寸了。
  人总会贪心,特别是在求而不得的状况下尝到了他人施舍到的一点甜。
  正想着,宝蓝色的车去而复返,稳稳停在温琅身前,刺眼车灯直直打过来,让她不由抬手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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