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书空
时间:2020-05-06 09:26:06

  “是吗,皎皎这么乖。”对方立刻给了她一点甜头,声线低柔,任由她抱着自己的手,“你不要不见哥哥,嗯?”
  皎皎用力点头,泪珠接二连三地砸在手背上。
  “那你要什么呢?”
  “我,我……”皎皎抬起头,将坠未坠的一滴泪还挂在腮边,茫然地费力思索。
  她要什么呢?要归衡不为自己一时的愚蠢决定而生气,要归衡别再冷冰冰地叫自己的封号,还是要他承诺将来无论如何都不杀她?
  这都是她想要的,又似乎都不是她最想要的。
  无数复杂情绪压在皎皎心头,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
  她知道不能沉默,她知道一定要说些什么,可她怎么说清自己的别有用心,怎么理清自己纷乱的心绪,怎么才能不再让他看着自己,露出那种仿佛与他完全无关的表情?
  皎皎把整张脸都埋进臂弯,只觉头痛欲裂。
  归衡一直牢牢盯着她,等她的反应,却见她将鸵鸟一样将自己藏起来,缩成极小极小的一团。草珠红的裙摆散落一地,随着她的抽噎一摇一摆,像无数片正在凋零的伤心的花。
  这个小哭包,真是……
  归衡难得地感到一阵无力,忍不住轻微地磨了磨牙。
  “算了。”头顶落下温凉吐息,像有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下一瞬,一双熟悉的手捧起她的脸颊。
  归衡的指腹带着常年习武的薄茧,蹭过潮湿红腻的脸颊,激起一阵颤栗。拭去她眼泪的动作难得温柔,他的眼睛幽黑深邃,专注地看着她:“皎皎。”
  听到这个称呼,就像听到救命稻草,眼泪很快又涌了出来,刚落下就又被对方拭去:“你相信哥哥,还是相信杜姑姑?”
  皎皎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这会变成单选题,但她毫不犹豫:“哥哥。”
  漆黑的眼里一抹绝艳的深紫,浮出一层又一层笑意。
  “好。”他的声音冷静凝定,隐含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那你回去告诉她,是她多虑了。我们是兄妹啊,刻意避嫌反而惹人猜忌。”
  皎皎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
  她忽然一点儿也不心虚了,反正她与归衡不是血亲这件事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怕?
  归衡说得对,亲兄妹就应该亲密一些,刻意避嫌才更奇怪。
  “好,那我们就说开了。”归衡见她如此爽快地点头,也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伸手扶她起来,抬了抬下巴,“瞧,你的宫人该等急了。”
  皎皎这才想起陪自己来甘露宫的玉秋,顺着归衡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和阿礼站在一处的玉秋。
  对方一脸焦急,看到她泪淋淋的面孔更是睁大了眼睛。
  可是……
  皎皎捏着归衡的袖子,因为哭了太久,说话带着囔囔的鼻音:“哥哥,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归衡慢慢垂下眼,盯着那紧紧攥着自己的细白手指看了一会儿,伸手将她的手指掰开。
  皎皎刚扁着嘴要掉泪,对方已经递过去自己的手,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里,细细摩挲。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等那微凉的体温染上她的手,他才松开,声音低柔:“我送你回去。”
  皎皎一路欢天喜地。
  天彻底黑了下来,长街上宫灯逐渐点亮,照亮归衡锋利的侧影。可他低下头听她说话时,黑瞳却是柔和的,里面映出她小小的影子。
  “平平还乖吗?它有没有想我?”
  “不太乖,但很想你。”归衡低沉地说。
  皎皎眼尾还缀着泪花,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我就说平平一定好想阿娘。”
  玉秋和阿礼听了这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相视一笑。小猫乖不乖还好说,想不想她要怎么看出来啊。
  奈何公主真的信了,快快乐乐问了归衡一大堆有关小猫的问题,直到快到皎然殿,才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哥哥。”
  “嗯?”
  “你真的原谅我了哦。”
  归衡垂眸。皎皎柔白的小脸被宫灯染上一点暖色,双眸雾气朦胧,含着怯生生的期待。
  他低下头,向前一步。
  那姿态已很接近逼视,但皎皎咬着唇,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要后退的冲动 。
  归衡看着那双剔透眼瞳,心脏仿佛一瞬间被什么胀满。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摸摸她的脸,声音低柔,循循善诱:“皎皎会一直同哥哥这么好,对不对?”
  皎皎点头。
  归衡拖长尾音,像逗小孩一样,“天下第一好?”
  皎皎破涕而笑,伸手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嗯!”
  归衡眼中漾开笑纹,低声诱哄:“再说一遍。”
  皎皎笑出两个梨涡,用软绵绵的声音重复:“皎皎会永远同哥哥天下第一好。”
  她对未来的一切指望的前提都建立在他身上,做他最亲近的人,她求之不得。
  归衡看着她,目光沉沉,唇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慢慢抚摸她披在身后的柔滑发丝:“皎皎真乖……我的好妹妹。”
  虽然,并不真是他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大!变!态!
 
 
第30章 药玉
  皎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又被关进了冷冰冰的隔离病房, 长得跟杜姑姑一模一样的医生走进来,把她摁在病床上,用宽皮带绑住, 然后板着脸离开。父母在厚厚的玻璃外看着她哭泣,流着泪争吵, 转过头, 又对玻璃里的她露出凶狠的表情。
  皎皎不停地流着泪,她想说爸爸妈妈不要吵架,皎皎会乖乖的听话,会听医生的吃药, 打针的时候再也不哭了, 皎皎好想出去……
  皎皎好想你们。
  她被捆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那两个曾最亲密的人撕扯着走远。
  玻璃外涌起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渐渐地连医院走廊都看不分明。皎皎大声尖叫,用力挣扎,可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 雾气里传来了喜庆的音乐。
  她忽然可以动了,跳下床去脸贴着玻璃,用力朝外看。
  雾气渐渐消散, 医院走廊里到处挂着红色的帐幔,锣鼓喧天。
  皎皎眼巴巴地看着走廊尽头——有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行来, 在他身后,是一顶红色花轿。
  看清新郎的面容,皎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归衡。他头一次没有将头发全部束起, 只用华美金冠束起三分,余下的长发同其他男子一样散下来,乌黑浓密,发尾微微卷曲着垂落在胸前,伴着他含笑的眉眼,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是哥哥。
  哥哥要成亲了呀。
  也对,哥哥已经是知晓人事的大人了。
  皎皎莫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心里有什么地方空落落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她离开玻璃窗,打算重新躺回病床上。
  一挪开脸,她的视线就被什么所吸引。
  咦?
  少女在梦里疑惑地歪了歪头,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玻璃。
  雾气散去,透明的玻璃上,流下两道鲜明的水迹。
  *
  甘露宫内,同样有人夜不能寐。
  柔嘉盯着头顶翠色团花帐幔,脑海中全是今日发生的情景。
  她望着一先一后奔出去的两道身影,又惊又怕,半天才缓过来,略用了点火腿汤就去小寐了。
  万万没想到入夜时分,那冷淡的五皇子竟去而复返,以在皎皎面前完全不同的姿态,冷静到近乎漠然地告诉她,他很清楚那不是皇后的栽赃陷害。
  他甚至淡淡地,说出了她在宫外固定变卖珍宝的几家珠宝行的名字。
  想的多了,头又疼起来。柔嘉颤声唤:“含烟!”
  贴身宫女就在槅扇下卧着,听到呼唤立刻入内,点亮床边灯盏。
  因着柔嘉这思虑过度便头疼的毛病,含烟专程向宫里老嬷嬷学过按摩。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柔嘉才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美目半阖,舒展开不自觉握紧的五指。
  含烟知道她的心事,低声问道:“娘娘,五殿下的提议,您觉得可行吗?”
  柔嘉咬着红唇,心中茫然。
  那五皇子尚且年少,生母获罪,自己又不得恒帝宠爱,在她面前本应是谦恭内敛的。然而他静静坐在那里注视她的姿态,如高岗松柏,有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如果不想让你隐藏多年的事被人发现,再要送什么出去,就来常晖宫……我替你送。」
  「从前你用在此事上的人,断不能再用了。如此使人骤失财路,切记要好好安抚,万勿令人记恨于你,更不能操之过急,惹人起疑。」
  柔嘉嘴唇发抖,半晌,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
  她还有得选么?
  因为她生得这样容貌身段,从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明白了。
  她这个人,她的选择,注定由不得自己。
  含烟知道她这是默认了:“奴婢会去安排。不过……”
  柔嘉睁眼瞧她:“你也觉得古怪?”
  含烟笑道:“自然瞒不过娘娘。奴婢只是好奇,五殿下看起来是个没有野心的,妍贵人又已多年不承宠,何苦牵扯到这些后宫之事中来?难道真是如他所说,为了……公主?”
  这个问题,同样令柔嘉头痛。
  当初听说皎皎不再与老三一同胡作非为,转而与五皇子交好,人人交口称奇,她却觉得没什么好奇怪。
  人遭逢大变后,性格有所变化再正常不过了。她自己年少时,又何曾想到自己会能日日对着仇人媚笑?
  皎皎如今性情柔顺,自然看不上只会惹是生非的归德。太子自恃身份,老四又已入户部观政,她想要找个兄弟亲近,也只有老五了。
  但天家情分可以有多淡薄,柔嘉在宫里这些年,也是看过、听过的。这薄如纸的情分,足够让五皇子给自己找个这么大的麻烦?
  她试探性地问归衡,是否有事需要自己在恒帝面前美言几句。然而对方拒绝得极其干脆,反过来要求她绝对不能在恒帝面前为他说好话。
  柔嘉费力地思索着。
  蓦地,一个念头如一道闪电劈进她内心最深处。
  是不是,是不是他已经发现皎皎并非恒帝亲生,对她起了别样的心思——
  柔嘉心脏猛然痉挛,蓦地坐起身来:“含烟!老五他只查到了我们往宫外运东西变卖,没查到那银子给了谁,是不是?”
  含烟连忙撤开手:“是,娘娘 ,他今天只说咱们‘卖了个好价钱’,没说别的……您别担心。”
  柔嘉这才深深地吸进去一口气,极慢地吐出,柔媚的凤眼中,涌出了劫后余生的泪水。
  “还好,还好……”
  他要真有那种禽兽不如的念头,定会以此要挟自己。
  还好他不知道。
  柔嘉捂住自己发痛的心口,脱力地闭上眼:“含烟,继续吧。”
  *
  拜那个诡异的梦所赐,皎皎一早起来就蔫答答的。
  她昨天红肿着眼睛回来,杜姑姑担心又心疼,听玉秋说了个大概,自己也红了眼眶。
  五殿下对柔嘉贵妃说了什么并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愿意同柔嘉贵妃站在一处的态度。如今储位稳固,这样的示好愈显难得,如果不是为了皎皎,她找不到归衡愿意这么做的理由。
  五殿下他,真的是值得公主交好的兄长。
  杜姑姑很为自己先前的揣测羞愧。
  皎皎还在纠结要怎么跟杜姑姑说,杜姑姑就主动过来跟她道歉,说以后不会再拦着她去常晖宫,还一阵长吁短叹,说都怪自己,才让公主这些日子食不下咽。
  她特意吩咐厨房做了皎皎最爱吃的几样点心,和一壶清茶一同摆在皎皎面前。
  “至于牛乳茶,公主就去常晖宫喝吧。”她笑眯眯地看着皎皎。
  皎皎有气无力地对这位真心关爱自己的姑姑扯出一个笑容。
  她前几天食不知味的确是因为杜姑姑的阻拦,可今天没胃口……却是因为昨夜那个诡异的梦。
  一想到那个梦的内容,皎皎心里就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可杜姑姑还注视着她,目光殷切。为了不让老人家失望,皎皎勉强举起了筷子。
  她用完早膳,刚漱了口,杜姑姑已经命人去给她取外出的大衣裳:“公主今日预备何时去常晖宫?现在,还是用了午膳?”
  杜姑姑一脸慈祥,似乎只要她一声令下,就要立刻将她打包送过去。
  皎皎心里一软,拉住杜姑姑的手臂轻轻摇晃:“杜姑姑……”
  “公主。”对方慈爱地任她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上来。
  做了那样的梦,再靠上这温暖的身体,皎皎觉得心头有点酸酸的。
  她抱住杜姑姑的手臂,轻声撒娇:“皎皎没有怪你。你再这样,皎皎就要伤心啦。”
  再说,她昨天哭得那样惨,眼睛都还肿着,也还没想好要不要今天就去找归衡。
  杜姑姑习惯性地抱住她拍拍,擦了擦自己也泛起泪花的眼角。
  她想着,还是得劝劝小公主,别因为自己就真同真心爱护她的兄长生分了才好。若是那样,她可真是百死难辞其咎。
  两人正各怀心思,外头守着的人通传,恒帝传皎皎今日一同用午膳。
  这下两个人都不用纠结,午膳前这点时间不够去常晖宫打个来回的。皎皎赶紧又洗了脸,拿特制的温玉去敷红肿的眼睛,又拿玉容粉遮盖了,勉强把自己收拾到了能面圣的地步。
  倒不是怕失礼,而是她心虚。怕皇帝看出她哭过、问东问西不知如何回答,也怕无法承受皇帝的慈爱与关切。
  就像昨天,她重重许诺要同归衡 “天下第一好”时,内心深处,同样泛起密密麻麻的歉疚。
  自己用心如此不纯,哥哥还这样事事为自己考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