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痴迷——暮桑梧
时间:2020-05-06 09:27:07

  他的少爷不该也不能再被人这般欺凌!
  但他活生生地忍不住了脚步。
  因为他时刻谨记着,少爷不喜欢把伤疤晒给别人看。
  傅初年站了有一个小时了。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秦爷缓缓上前,犹豫着道了句。
  良久,傅初年这才回过神。他说:“夜深了。”
  -
  苏瑶回到公寓时,正好撞见沈真祁和吴桐两人在门口难舍难分。吴桐双手架在沈真祁脖子上,语气娇软地说着什么,脸颊红红的,沈真祁宠溺地笑着,在吴桐脸上吻了一下。
  她竟一时进退两难。但吴桐一向眼尖,她看到了苏瑶,在苏瑶走之前,连忙喊道:“瑶瑶,你终于回来了。”
  苏瑶抿唇一笑:“我觉得自己特别闪亮。”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好在吴桐及时拖住了苏瑶。
  “该走的人不是你,是他。”吴桐说着,抬手指了指沈真祁。沈真祁一脸错愕,他指了指自己,笑得极其无辜:“刚才不知道是谁,说舍不得我走呢。”
  吴桐脸更红了些:“你走你走。”
  小两口打闹了好一会儿,又缠了一会儿,这才分开。那黏糊劲儿,像是一刻也分不开似的。
  苏瑶是真的觉得自己多余了。
  转身踏进门口,苏瑶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一架钢琴就架在客厅里,这正是拍卖会上的那一架。她微愣,徐徐地走上前去,她低眉,轻轻触摸了一下,那真实的触感直直地抵达到手掌心上。
  她情不自禁地黯了一下琴键,悦耳的音符就悠扬地跳转出来。触碰到大师的珍品,就像是与大师会晤一般,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喜欢吗?”吴桐问。
  苏瑶感激地看向吴桐,正要道谢,可吴桐却摇了摇头,说:“哎哎哎,别谢我,这才不是我送的呢。”
  “我今天一回来就看到了这架钢琴。”吴桐道,“嗯,最后拍卖成功的人是傅初年。”
  她弹琴的动作凝滞了。
  傅初年这个名字是注定镌刻在声明里了。
  “扔掉。”苏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道了句。
  吴桐吓得连忙护住钢琴,她撅起嘴巴,猛的摇头:“别啊!钢琴是无辜的!”
  “这钢琴我不要。”苏瑶说,“麻烦你跟真祁说一句,让秦爷找人送回去。”
  “瑶瑶……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既然他送给你,你就……”
  “吴桐。”苏瑶喊了她,认真道,“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吴桐见苏瑶眸子里忽然涌上雾气,便连忙走过去挽住她的手,哄着:“好好好,是我糊涂了,我们不要,等本小姐发大财了,就给你买!我们不要那些狗男人的东西!”
  于是,这架钢琴被苏瑶遣人连夜送回。傅初年从来都没有变,总是以为用高昂的价钱买来的礼物就能讨她的欢心。
  其实她至始至终想要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他的心。
  -
  第二天,苏瑶在学校的日常练琴结束后,她就一个人开了车去看公寓。她和吴桐一起住始终是不便,毕竟吴桐现在有了男朋友。经过一阵子的挑选,苏瑶选了一栋海边公寓,打开窗户,临窗而望,就能看见那一片碧蓝的海。
  夜晚时,海风绵绵拂过,袭在身上,白裙子就舞动起来。苏瑶觉得一房一厅正好,小巧,精致,舒适,她也不想住那么宽敞的别墅,空荡荡的也闷得慌。
  于是,付了全款,直接买下。
  第二天就搬过去。吴桐抱怨苏瑶搬得匆忙,苏瑶只得打趣她,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苏瑶搬过去时,没让吴桐跟沈真祁提起自己的新去向。
  毕竟,她们私下曾玩笑地说,沈真祁是傅初年安插过来的卧底。沈真祁不知道更好,苏瑶并不希望再与傅初年有瓜葛。
  搬家那天,苏瑶先去学校进行彩排,彩排时运气不好,晴朗的天突然下起雷阵雨来,苏瑶淋了一身,整个人都湿淋淋的。但她也没在意,当天还跑去市中心,购置了一些心爱的家具,用来装点自己的新窝。
  临近校庆,苏瑶一边练琴,一边筹划着工作室的建立,连续奔波了一周。这一天从学校出来后,苏瑶迎着夜风,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呛得难受。
  而她这么狼狈的一面,竟叫自己的前夫看了个清清楚楚。傅初年站在南大门外,他穿了件黑色卫衣,帽子盖上,低着脸,站在远处凝望着她。
  他的目光总是这么强烈。
  可他来干什么呢?
  苏瑶一见他,扭头就走。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极快,脑子也混混沌沌的,满心只有一个想法——
  逃跑。
  但苏瑶是可以清晰感知的,傅初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她就加快脚步,特地走到复杂的教学楼间,在女生群中晃过,穿过明亮的大堂,直到又绕回南门,那个静悄悄的脚步声这才消停了。
  随后就开车回家。
  但到底是苏瑶低估了傅初年的智商,等她走到自己的公寓门前时,发觉傅初年早已等待许久。
  她突然觉得自己无处可逃了。
  她敛眉,淡定地避开他的眼神,想从他身旁闪过,可他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堵在门上。他的气息渐渐靠近,让苏瑶有些恼怒,她瞪他:“傅初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不是离婚了吗?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是不是跟踪我?”
  苏瑶一口气说了几句,但她语气仍是柔柔的,因为激动,脸上又红涨了很多。
  在傅初年看来却很美。
  他慢慢开口,道:“你把钢琴送回来是什么意思?”当他看到那架钢琴完整无缺地送回来时,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你送钢琴给我又是什么意思?”苏瑶反问,她冷笑着直视他的眼睛,自嘲地试探道,“难道……你是想补偿?想……”和好那两字没敢说出来,怕被他嘲笑那是她的美梦。
  她才不做这样的梦。
  傅初年一下子被问住了,他咬了牙,说:“你非要跟我计较的这么清楚吗?”
  “是。”苏瑶说着,感觉自己更难受了,她轻轻咳了一声,别过脸,说,“你走吧。”
  傅初年不由得语气软了两分,道:“没意思,就是想送。”
  “那我不要,以后不要再送了。”苏瑶已经没什么力气再跟他纠缠了,她垂下眼眸,用力推了傅初年一把,可他的身子僵硬得跟一堵墙壁一样,她因过于用力身子晃了一下。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
  她连忙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警惕地看着他,像是防备一个敌人,她说:“你走。”
  “求求你,现在就走。”
  “以后,别再来找我。”
  仍然是极其温柔的语气,只是他看得太清楚,她的眼底已经满上雾气。他忽然想起江彬的话,于是,片刻,勾起自嘲的笑。
  “打扰了。”他说。
  脚步声已经消失了。
  苏瑶头晕目眩,只觉得浑身难受。她打开门,蹲下来换了鞋子,可一起身,人就站不稳了,随即下一秒,她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还没写出来,也许有,也许没有,明天见就是啦哈哈哈。
 
 
第26章 26
  医院的夜晚虽寂静了不少, 但医生护士们来往的脚步依旧让人心惊。傅初年站在病房外,认真倾听着医生的嘱咐,就像一个认真上课的学生一般虔诚。
  苏瑶突然晕倒, 主要是因为低血糖,加上近日劳累奔波, 休息不好, 又淋雨受凉,所以引起高热,开始发烧。
  傅初年被赶后,并没有走。他一直倚在寂静的楼道口, 心绪千回百转。他的内心一直都是平静无澜的死水, 超负荷的工作早已霸占他的头脑, 容不得他分心。可是,这段时间,他的思想与内心统统易了主,成了苏瑶一个人的世界。
  他本来只是悄悄的走上去, 偷偷地再看一眼就好。但其实,关上门哪里还看得见?没想到,入眼的竟是她晕倒在地的身影。
  心脏顿时被攥紧, 他再也没有了思考能力,本能地冲过去把她抱起来, 直接送到了医院。
  当听到休息不好时,傅初年有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他眉毛跳了一下, 问:“是不是因为……她心绪郁结?伤心过度?”
  医生奇怪地看了傅初年一眼,严肃地摇头:“你在说什么?”
  傅初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医生被他问得有些不耐烦,忙道:“只是发烧而已!你急什么!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就行了。”
  路过的女护士听见,不禁低头笑了笑,有些羡慕地望了一眼病房里的女孩子。这个男人可是搅乱了这医院半夜的宁静,十分钟前急匆匆地抱着人进来,急声呼喊医生,谁知道——
  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这个有点帅的男人着急起来竟有些别扭的可爱。看上去也不是十八岁的少年了,但看着那女孩子的眼神,竟有那么多小心翼翼地青涩,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男孩子。
  谢过医生后,傅初年就走进了病房,坐到苏瑶床头边上。护士推着小推车走过来,准备给苏瑶打吊瓶。虽然护士动作娴熟,看起来经验老道,但他瞧着那根细细的枕头,仍是没忍住道了句:“麻烦你轻点。”
  护士不动声色地看了傅初年一眼,似是好笑,傅初年被看得尴尬,别过脸,看着苏瑶道:“她怕痛。”
  “放心。”女护士抿着唇笑了笑,说着,她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苏瑶瘦弱的手背,努力地找了好一会儿,这才寻到血管,把针头快准狠地戳了进去,随后,贴好,调试点滴。
  针进去的那一下,在睡梦中的苏瑶有些受惊地蹙起了眉。傅初年紧紧地看着她,手没来由地抬了起来,轻轻抚了一下。
  女护士嘱咐道:“今晚打两瓶点滴,明天应该就能退烧了,先让她好好睡一觉。”
  “谢谢。”傅初年说。
  夜里风大,徐徐吹起蓝色的帘子。傅初年起身把窗户关小了一点,回过头一看,苏瑶又调皮地把薄被踢开了。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上淡淡的陀红,像是饮了最烈的酒,有着最美的颜色。
  他一怔,唇角掠过淡淡的笑意。他走过去,俯下身子,再一次帮她把薄被盖上来。睡觉也不安静,一下子就踢了无数次被子。
  傅初年又抬头看了眼点滴,生怕药水注射完了还没发觉。他又看了看点滴的速度,这才放心地在她床头边坐下来。然后,什么也不做,静静地看着她。
  上一次这么凝望她,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也是他们决定结婚的那一天。在日出最美的时候,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睡着,而他睡不着,就这么看了她一个晚上。
  他能看她很久很久。久到没有人发觉,就能让漫长的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傅初年第一次发觉,好像是他错了。自从结婚以来,他一直忙于工作,忙于捍卫自己的野心,巩固自己的地位,争权夺利。竟比谈恋爱时,见她更少,陪她更少。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我们是在谈恋爱?”以前她曾这么问他。
  他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他也没有关注过这件事。一向是她安排,她主动,而他有时间就顺从,没有时间则搁置。
  “傅初年……”
  一声轻柔而虚弱的声音缓缓飘出。
  傅初年身子一僵,他在那一秒,甚至已经想好了托词,比如我只是路过,我只是恰巧看到,我只是顺手帮忙,我……而没有一个托词,关乎内心。
  幸亏苏瑶只是梦中呓语,不是突然醒来。傅初年发觉自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因为他似乎能感知她的态度,那就是驱赶。
  “傅初年……”
  为什么叫他的名字?难道是因为……余情未了?
  傅初年眼睛亮了一下,他慢慢凑过去,想听得再清楚一点。可苏瑶的下一句,却是——
  “傅初年,你走。”
  “傅初年,我讨厌你。”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她的语气很淡很淡,就像在说一件平凡的事情。可傅初年的心却是上下跳转,久久无法回过神。
  她又睡了过去。
  傅初年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慢慢地探出手,去抚摸她额头的温度,好像还有些烫。他站了起来,没有犹豫,便俯下身,慢慢地靠近她的脸,轻轻的,他闭上了眼,用他的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
  傅初年只有一个矜贵的身份,而并非真正的矜贵。他年少时只是一个人人看不起的傅家私生子而已,在别人仍然天真烂漫的年纪,他已经学会了去照顾自己那个如同祥林嫂一般颓废的母亲。只是那样的照顾已经久违,在她身上,他突然不敢用心,又不敢用情,一直都小心翼翼。
  温度已经退了一些。
  最后,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淡淡的吻。
  -
  苏瑶第二天转醒,第一眼看到的是吴桐咧着嘴啃苹果的脸。看到苏瑶醒来,她激动地张开嘴巴,苹果就掉了下来,她说:“瑶瑶!”
  苏瑶只觉得浑身无力,脑袋痛得很,她环视了病房一圈,说:“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她虽然有一些迷糊,但也记得昨晚她好像晕倒了。
  “不是啊。”吴桐坦然道。
  “那是谁?”
  吴桐说:“真祁说是一个好心人。谁知道是谁。” 她刚醒来,就接到沈真祁的电话,说是苏瑶在医院。
  可为什么沈真祁知道,她不知道呢?问起沈真祁,沈真祁却只是打马虎眼哄过去了,说是有一位好心人送过来了。
  感觉奇奇怪怪的,但吴桐也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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