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客厅,迟晚晚惊奇地发现客厅里多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的身体透明,若隐若现,看起来不像正常人。
两人率先看到了迟晚晚,并给她打招呼。
迟晚晚僵硬地笑了下,“你们好,请问你们是?”
一男一女面面相觑,又非常有默契地往厨房里看了一眼。
他们异口同声:“等着他送我们去投胎。”
哦,原来是鬼。
“你们怎么在我家?”迟晚晚一下子都忘了饥饿,“不应该在轮回池吗?”
一男一女诧异地看着她,“你也是死神?”
说完,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要不你送我们去投胎吧?”
迟晚晚摆摆手,“我是人,不是死神。”
男人和女人都沉默了。
迟晚晚:“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男人和女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女人示意男人说话。
于是男人说:“我们俩是相声演员,本来要去赶一个场子,结果在路上不小心出了车祸。”
“然后就成了这副鬼模样。”他伸了伸手,给迟晚晚展示,“再然后就碰到了死神。”
“我们本来以为要去投胎的,结果谁知道就来这儿了。更离谱的是,这死神居然跑去做饭,把我们俩撂这儿,说要给从房里出来的小姑娘讲笑话,不好笑就得一直一直讲。”
女人叹气,看了她一眼,“姑娘,你不会也跟我们同病相怜吧?”
说完,她的表情微微一滞,指了指楼上,尴尬地问:“你刚刚是从那间房里出来的?”
迟晚晚点头,“是啊。”
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活人?”
迟晚晚:“嗯。”
男人和女人第三次对看了一眼,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开始讲笑话。
他俩说的笑话确实好笑,迟晚晚歪倒在沙发上笑个不停。
两只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感叹:“这年头,连投胎都有门槛。”
“鬼都不容易啊。”
-
迟晚晚坐在餐桌上吃蛋包饭,江逾白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吃。
她吃了几口,被盯得实在不自在,“要不你去工作吧,别耽误人家投胎。”
被装进盒子里的两只鬼:“对啊对啊,赶紧的!”
江逾白:“不急。”
两只鬼:“……”
“好吃吗?”他问。
迟晚晚刚想夸来着,想了想按捺住了。
她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凑合。”
江逾白托着腮帮若有所思,“看来我最近厨艺退步很大。”
“明天还是让爸爸妈妈做饭吧,我就不掺和了。”
迟晚晚愣了下,“哦。”
见他迟迟无法领悟她的真正意图,迟晚晚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餐具,旁敲侧击地问:“你的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江逾白忽然伸手过来,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角,“这里有饭粒。”
迟晚晚赶紧拿纸巾仔细擦拭嘴唇,“还有吗?”
江逾白:“没有了。”
他收回手,坐正了,好整以暇地看她,继续未尽的话题。
“礼物的话……”他勾了勾唇,浅淡的笑容在唇边漾开,“如果我说了,你就会送给我吗?”
迟晚晚郑重地点头,“当然。”
江逾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他的面前凭空出现一个钥匙。
迟晚晚不明所以,“?”
江逾白把钥匙往前一推,推到她面前。
他说:“礼物我已经买好了,拜托你帮我拿一下。”
迟晚晚:“你自己买的?两人份?”
那这个礼物送得还有什么意义?
江逾白:“我明天把地址发给你。”
迟晚晚:“那这个钥匙是什么意思?”
江逾白:“你去了就知道了。”
迟晚晚看了看他,没再说话。
第一次试探,彻底失败。
第62章 22岁
因为赌气, 因为不甘心,迟晚晚在收到地址和钥匙后, 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过去拿礼物。
原本她还好奇江逾白究竟买了什么样的礼物,然而那一丁点可怜的好奇心被他的木楞和愚钝彻底打败,散得干干净净。
直到江逾白生日这天。
尽管他这两天都没提起过礼物的事情,迟晚晚觉得再不拿会有点不太好, 所以她在家里其他人起床前迎着晨光就出了门。
迟晚晚打了辆出租车,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江逾白给的地址。下车后,确认了好几遍地点又问了保安,她依然有些迟疑。
因为, 这地方明显就是一个别墅区。
究竟是什么样的店, 会选择开在这儿?
小区名字叫“时光小筑”,名字很有迷惑性, 一开始她根本没多想,以为是一家卖什么时光胶囊之类的店, 礼物被锁在那儿,所以江逾白让她去拿。
结果,时光小筑是一个别墅小区的名字。
在门口徘徊了一阵, 迟晚晚还是决定问保安:“叔叔, 这里面有没有一家卖礼物的店?”
保安叔叔神奇地看了她一眼,愣了半天,“没有。”
说完,他又加了句:“具体的我也说不好,现在的有钱人癖好太多了。小姑娘你来这里找人?”
迟晚晚扯了扯嘴角, “勉强算是吧。”
保安:“那你登记一下基本信息再进去。”
迟晚晚:“好,谢谢叔叔。”
保安:“你要去的是哪栋,我给你指一下路。”
迟晚晚:“10区22栋。”
保安听完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你确定是1022?”
迟晚晚乖巧地点头。
保安静默了一会儿,上上下下打量了迟晚晚一番,忽而笑了起来。
他把大门打开,给迟晚晚指了个方向,“小姑娘,你沿着这条路走到底然后右拐,湖边第一间就是。”
迟晚晚礼貌地道了谢,向前走了几步,总感觉有些不自在,转头看了眼门卫处,跟那位保安大叔对上视线。
大叔憨厚一笑,朝她招了招手,迟晚晚点头示意,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不过,她总觉得大叔有些怪怪的。
1022哪里不对吗?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常青树绵延到路的尽头,放眼望去,满目青翠,完全没有秋天的萧条。穿过一条鹅卵石小路,转个弯,迟晚晚找到了江逾白说的那个地方。
到人家门口时,迟晚晚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现在太早了,人家可能还在睡梦中。
她头脑一热只想着自己早点来,却忘了考虑别人。
迟晚晚叹了一口气,在门口踟蹰着。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早上8点07分。
要不然等到8点半再试试?
早知道这样,她应该向江逾白要个店家电话的。
提前预约一下比较礼貌。
“迟晚晚,你未免也太笨了吧。”
“你跟他死磕什么呀,结果都影响正常判断了吧?真是傻子。”
迟晚晚站在外面低声骂自己,骂着骂着有些口渴,她拉开包,拿出在便利店买的矿泉水。视线不经意间瞥到躺在包包角落的一抹银色。
她定了定神,把钥匙拿出来,走到门口,低头对着锁孔比对了一下。
她把钥匙插/进/去,完全对上了,又试了几个方向。
很快,门开了。
江逾白只给了她两个信息。
礼物在这里,需要用到钥匙。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钥匙是用来开别墅大门的。
这也就是说……
迟晚晚走出来,再次看了看门牌号。
又低头拿出手机确定了今天的日期。
10月22号。
迟晚晚指尖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的心跳一点点加速,呼吸的节奏也被打乱。
她忽然紧张起来。
迟晚晚重新进屋,把门关上。
她开了灯,看到了地板上的投影。
虚晃的投影拼凑出两行字。
——相遇17年纪念。
——二楼房间,我准备了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12点之前更,现在我要去上班了呜呜。
第63章 22岁
迟晚晚来到二楼。
二楼的格局跟家里差不多。
迟晚晚站在第一间房门口, 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未动。
阳光透过窗户落进走廊, 落在地上,星星点点,碎裂成块。
迟晚晚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门。
视线落进屋里的那一刻, 她站在门口, 一时间有些茫然。
震惊和困惑一齐涌上心头,侵袭着她的心。
开门之前,迟晚晚在心里猜测了很多种可能。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 答案居然会是如此“清新脱俗”。
房间里的大床上, 摆满了粉色的花。
白色床单与粉色花朵交相辉映,画面还有几分美好。
只可惜, 那些粉色的花是由一张张百元大钞折成的。
不止床上,就连地上, 角落里,都有钞票的影子。
“所以他这是送了我一堆钱?”
这算哪门子相遇纪念礼物?
果然不能相信直男的脑子。
迟晚晚无奈,关上了第一间屋子。
她退出去, 来到了第二间房。
第二间房很空,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
桌子中间堆着几个红本本。
迟晚晚走近一看,那些本子都是房产证。
迟晚晚:“……”
她随手翻了下,发现了压在最下面的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是复古做旧的牛皮纸色调,封面上没有写字。
她把本子翻开,映入眼帘的一行遒劲有力的字。
——这是我的第一篇日记, 写于我跟她相遇的第八个年头。
迟晚晚认得,这是江逾白的笔迹。
相遇的第八年?那也就是说,这本日记是江逾白从她十三岁的时候开始写的。
她细细读来那些文字,难以想象不苟言笑的他,居然会写出那样的话语。
青春期的不安与困惑,他好像都有。
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也会因为爱情而烦恼。
最近的一篇写于七天前,那天她单方面跟他“冷战”了。
他在日记里写道: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会读心,我也没有任何超能力,那么我在察觉他人心思方面是不是就能有所长进呢?尽管我跟晚晚已经认识了十七年,可有的时候我似乎并不懂她。
她一向善解人意,聪明大方,从不惺惺作态,扭扭捏捏,我喜欢她的坦率,喜欢她的直爽,也喜欢她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傻气。
只是今天,我突然有点难过。晚晚好像生我的气了,而我偏偏还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些什么。
通过套其他人的话,我终于知道了原因。
她其实一直在等我,等我主动为她做点什么。
原本我准备等毕业之后,再跟她提这件事情的。
毕竟在人间,大学就结婚这件事,似乎不怎么光彩。
按照人间的风俗,我准备了一套房子。
不知道晚晚看到以后会不会喜欢,但愿她喜欢。
如果她不喜欢也不要紧,我还有很多套备选。
我把现金放到了房间里,因为她曾经说过,她想体验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尽力满足她这个愿望。
……
迟晚晚看着看着,悄无声息地湿了眼眶。
他写得每一个字都情真意切,她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存在于字里行间的爱。
尽管他没说一句“我爱你”,可是却不经意间表达过上千次、上万次。
只是她一直没有发觉而已。
“我都不记得这些事情了。”迟晚晚轻轻呢喃,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坠下来,打在她的手背上。“你还记着干什么?”
她抱着日记本,恍恍惚惚地出了房门,来到第三间房。
推开门时,她仿佛掉入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她说不清楚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江逾白创造出来的乌托邦。
房间里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玫瑰,还有他。
他折下一朵玫瑰,慢慢朝她走来。
玫瑰被递到她的手上,淡淡的清香萦绕在心头。
“江逾白。”迟晚晚昂着头,轻轻唤他姓名,“眼前的这个你,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男生应了声,淡淡的语气里却隐藏着别样的温柔。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指腹悄悄抹到她的眼泪。
“傻丫头,怎么哭了?”
迟晚晚惊讶地看着他,下意识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一切不是梦。
她站在原地,无数种情绪扑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究竟该哭还是该笑。
江逾白低头,轻轻吻了她泪痕未干的眼角。
湿润柔软的触感一直持续了十几秒,最后他的唇落在了她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