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剑掉在了地上，响声回荡于寝殿里。
三皇子彻底慌了！
“父皇——”
他‘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上，才想求饶就见皇帝转身就走，似乎真打算就这样处置他了！
心里更慌了，也真的怕了！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不要圈禁儿臣！儿臣是被人叫唆的！儿臣真的是被人叫唆的！”
已经走出门外的皇帝，原本还于心不忍、觉得自己是否过于武断了，但在听到三皇子说自己是被叫唆时，心情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若说他心里原本还存一丝犹豫的。
如今也烟消云散了。
无论是否被叫唆……都不能改变，已犯下这般弥天大错的事实！
“父皇——”
三皇子想追出来却被五皇子拦住。后者没了顾忌，动手也极狠，一拳将三皇子打得倒地不起。
使了个眼色。
让自己带来的人将三皇子绑住了后。又掩饰不住得意的奚落了一通，才带着人匆匆追上皇帝而去。
只解决一个三皇子非他的最终目的。
在他自觉得的周密计划里。
还有一个看起来无心皇位、实际上却与前朝余孽勾结的四皇子；被父皇怀疑，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至于大皇子……
倒不是他不想一网打尽，而是没计了。以及，做得太过反暴露自己，就先暂时留一个最没威胁的。
五皇子很快追上脸色铁青的皇帝后，借由三皇子的事情说到四皇子，暗示三皇子都如此恶毒了；与前朝余孽勾结的四皇子必然更甚……
若说原本。
皇帝还会对这样的指控加以考量。如今已是再难轻信任何一个，比起信任，怀疑来得更深刻。
五皇子在暗示搜四皇子府的意图，正中皇帝的下怀！他想看看，这些儿子究竟有多大逆不道！
在皇帝、五皇子二人前脚离开，大量士兵便驻守到三皇子府周围，守住各个出口不准任何人出。府里的下人们已经哭喊成一堆，巴望着平日里自由往来的出入口，万分渴望却不敢靠近分毫！
与此同时，工匠们开始就地砌砖石，铁锤工具敲打声、运石车马声，围着整个三皇子府画地为牢！
一句圈禁，便将是永生与世隔绝！
匆匆赶来的宁妃。
看到已被新墙围了一圈的三皇子府，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了地上！
……
另一面。
皇帝已至四皇子府。
府里没什么人。一来四皇子用人不多，二来……
如那名白衣剑客一般，有分量的人物，早已离开了；留下的都是些寻常下人。
金吾卫未动，五皇子就已迫不及待闯入内院……
看着过于积极的五皇子。
皇帝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寒……一个老三，诅咒他；一个老四，与前朝余孽有勾结；还有一个老五，对抓这些罪证积极无比。又何尝不是对兄弟手足之间，冷血无情？
还有一个老大……
“父皇？”
五皇子半天没等到皇帝下令忍不住催促。见皇帝一瞬间看来的目光有些渗人寒意，不由得退缩了一下，也丈二摸不着头脑。
但不管怎么说……
四皇子的府邸也搜了。
很快，金吾卫军长带着一个华丽的箱子回来。箱子不大也不小，四面金壁辉煌。
当着皇帝的面再次打开后——
露出一套崭新的华丽明黄色绣金纹龙袍！
“……”
从皇子的住处，搜出龙袍，代表着什么，已无需多言；面对这惊骇世俗的一幕。
在场无人敢言。
四周众人憷声！
皇帝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真当看到这一幕时，仍是觉得五雷轰顶、万箭穿心！
他痛心疾首之余。
便是一股滔天的怒意、直冲云上九宵！
“来人！传朕旨意——”
比起对三皇子的犹豫；皇帝的语气，已是斩钉截铁，愤怒中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
“四皇子勾结前朝余孽，意图造反，罪证确凿；即日起，便废黜其皇子之位，剥夺其姓氏，贬为庶民……另，其已逃匿在外，由刑部与宗人府，负责揖拿归案！”
这样的儿子。
他不要也罢！
反正……从令往后，天成王朝，将由他统治，无需传承，千秋盛世将于他之手！
第166章 他已回来
热闹的市集上。
人来人往。临街的食肆, 客盈满门。一名美到令人窒息的白袍少年, 正在自顾吃着东西，对身边有意过往的娇俏少女们视而不见。
在其身边。
坐着一名黑衣少年。带着斗笠灰纱, 看不清楚面容，给人一种冷冰冰的危险压迫感。
他看着眼前轻松得有些没心没肺的少年, 心情似有复杂, 却也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如果可以, 他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没有圣教、也没有圣族之间的种种纷扰缠身。
“大哥为什么不吃？这鸡腿，它不香吗？”
“不饿。”
景玉惋惜。然后，又继续啃着手里的鸡腿；他在刺激下恢复了神智清明、却失了记忆, 但最大限度保留了率真又固执的性情，完全自我为中心，以一已之喜好行事, 连圣教之主也管不住他，拿他没有办法……
一个没看住。
就溜了出来。并只肯让景真跟着, 从街头的酒肉食肆，吃到了巷尾的路边小摊。期间, 遇上圣女元薰，有过短暂的交谈。
交谈的内容。
则围绕着当夜姬怀瑜对上九君恒的事情。
景真此前未与圣女有过接触而不相识，不过, 倒也在心里隐约猜测到对方的身份；是而本没想多交谈什么。景玉却对自己‘救人’的事情, 情有独钟而不吝相告……
在圣女离开后。
景玉似乎感觉到大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不由得站起来, 紧接着凑近俯身伸手去, 掀开景真遮脸的灰纱一角瞧，“大哥……”
话未完。
声音便微止。
他目光，也微微越过景真遮面的灰纱，落到了市集上正跑马经过的一队官兵。为首那名鲜衣怒马的九黎贵公子，阴沉中带着一丝狠意的俊美面孔，吸引了他。
勾起了他脑海里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在那一瞬间，拼凑出一幕完整的画面。
崩塌的墙壁，铁索牢笼，染着血色的画面里，狂舞的鞭子，隔着铁笼子四溅的血肉……
无由杀意起！
“啊……”
“小弟？”
景真顿时不由紧张。更有担忧，按住就要冲出去的景玉，目光也极快随之看去。
一眼便看到纵马而过的五皇子！
他微扬的灰纱下，眸光同样染上腥红色。
景玉尽管被按住了，看着渐远的人影，心中越急，脑海里破碎的画面越来越多，也让他身上的杀意，越来越强烈而明显！
周围的一切。
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桌面木屑剥离，茶杯、碗碟表面已有蛛网般的纹理破碎。
“小弟，你冷静点……”
景玉被抓住，一时间找不到发泄的人事物。视线里的那道人影已经消失于人群，他头痛欲裂，杀意冲天，漫无目的自困，白衣猎猎，一头黑色发丝逆乱飞扬！
“啊——”
终化作一声痛苦的怒喝！
景玉神情极其痛苦，捂着头，体内劲气旋冲。以他为圆心，如地底炸起一道闷雷！
周遭的一切遭劫！
四周的人客慌乱奔逃，土石崩飞四射！
在这片混乱风暴的中心。
景玉却又变得平静，“大哥，我想杀一个人……”少年清越的声线，十分悦耳动听，听起来那么纯真却也有一丝乖戾。
景真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五皇子已经消失的方向。
“好。”
那个人。
确实不该存活。
……
一日之间。
三皇子被高墙圈禁；
四皇子也被张榜通缉。
天成王朝的局面，短短时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消息很快流传开，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在讨论。
不过。
这些消息。
似对国师府没什么影响。日落时分，甚至还有下人高高兴兴出来挂灯笼。透红的光芒，似暖暖红阳于夜下，牌匾上悬红花，美央美伦，极尽富丽堂皇。
昏暗处的角落里。
元华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似有犹豫。要取幽瞳蛊的解药，势必要再入府，但他……
已经回来了。
这个消息，是昨夜随姬怀瑜一行鱼市时，在鱼市暂有停留，听他商讨时所得。因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讨论时未避开她。也就让她知道了一些、包括这个消息。
天成王朝，如今日渐混乱的朝堂局势。已与她最初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台面上，目前也就只剩下五皇子与大皇子。
姬怀瑜化明为暗。
接下来便是圣教、与圣女一族。
他们相斗，必然会在京城掀起一阵风波。
她也身处于这片风波之中，危机四伏；一人之力，总有不及之处，于情于理，都该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如今混乱的局势，也有他之手笔，算起来也是得他所助。
但师尊之言。
也不能轻易违背……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在心里微微叹气。
她不想靠近的原因。
还有一个--
他若认出她，她今夜可能就走不了了。
他若没认出她，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
但……元华目光在牌匾上悬的红花停顿片刻，还是选择隐匿气息，趁机潜入国师府。此时此刻，他应在用膳尚未回房间，而那些蛊毒解药、都在他隔壁的房间里。
心有所思间。
她已化作一道烟云般的残影入府邸内。一身黑衣黑发，易于隐匿，府内的大致情况、路线她算不上熟悉却也了解于心。
仍然是一路红花彩缎。
避开侍卫、暗卫，对元华而言也不是难事；不消片刻，就潜入了九君恒的院子。
院子里。
光线华丽也明朗。
不过，没几个丫环在。摇曳的灯笼光影下，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喜庆却也安静。
九君恒似乎不在院子里。元华在略微松了一口气之余，悄无声息推门进入屋子里。没有灯，但有一抹清冷的夜明珠光辉，比起外面的喜庆氛围这间屋子里却清冷。
清冷到有些渗人。
四周都是一些雕花精美而复杂的架子。看似随意、却又有规律的依次摆放着，放着一些书籍、手札；除此之外，便是许多不同质地的、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
贴着相应的标记。
尽管不是全都有，但也足够方便她寻找……
第167章 无法脱身
清冷的光影下。
一切看起来极为冷寂。也有些朦胧不清, 宽敞的屋内, 药架之间极其空旷，静垂的帘子下。元华不紧不慢挨个走过一排架子间。仿佛闲庭漫步一般、神色从容, 目光由上到下，扫过一层层、一排排药瓶。
目光所及。
便入心中。
无一有遗漏。
在寻找的同时。
也在留意着门外的动静。很快, 她目光落在一排中间较显眼处的小瓷瓶上，小纸条上, 赫然写着【幽瞳】二字。
嗯……
她似若有所思的拿起来。在拿起来的过程中，手中微晃动了一下, 确认是液体，遂拔开塞子, 小心的拿在鼻尖闻了闻。
味道……似乎不对。
心中疑惑方起。
她似有所觉。极快将小瓷瓶复原归位的同时, 身影已如风中烟云一散；速度快到连消失的方向，都看不清楚。
下一秒。
房门无声而开。
像被无形的手推开，没有半点声息，伴随一束浅浅的暖红光影投射进来。
隐于暗处角落里的元华，微微贴着墙壁, 将影子藏住，屏息凝气, 静若不存。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已无声而开的门, 但却能感觉到, 有一片绸缎般光滑的衣料, 滑过门槛时, 细腻而轻微的声响……
继而。
是越来越近的……步伐。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抹华丽的紫色影影。隔着一个堆满药物的紫檀木雕花架子，不算太近，尚且不会暴露，但只要他转身再往这边走几步，就会看到角落里的她。
元华实在不想被他发现。
气息已经收敛到一种近乎没有的程度。于习武之人而言，持续一段时间尚可，但她靠着墙却隐隐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那瓶药……
有问题。
但不该有问题。
有了，就代表，这是一个请君入翁的局；是他知道有人会来取药而设的一个局。
是她大意了……
无论他忘掉了什么、或者还记得什么，回到国师府，必然会用最快的速度了解。而了解了局势，自然会有一定应对之招。
在她心念之间。
侧身对着角落里的九君怛，在点燃灯盏后，不紧不慢的转身朝角落的方向而去。他俊美而妖冶的脸上，神情看起来，极为自然，似乎只是在寻找什么药材而已。
然而——
几乎已溶于阴影里的浅色清影却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