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
圣后心底没有欣喜或松了一口气，相反，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涌上。
这样的压力。
伴随着分秒留逝的时间越显沉重。风扬起地上的尘埃，衣角带动身边薄雾，一切却又极其安静，沉寂无声。
然而——
就在这一刻！
破空声响起。
“咻——”
利箭疾射，电光石火间逼命而来！
速度很快。
快到眨眼一瞬间！一个眨眼的时间，是寻常人根本无法躲开的极至速度！
箭尖反射锋芒寒光，在圣后眼中放大，快到几乎要射入她眼睛里一般！风起，凝力于掌推出；身动，衣裙旋舞、在利箭被稍阻半寸时堪堪避开！
避开杀机，圣后眼中尚有一丝怒意。她是真不敢相信，圣女薰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外敌未除，便先内乱……
同一时间。
更多利箭疾射而来！
而在远处的圣女薰，看到圣后能闪避、功体显然未受制后，眼中似有一丝意外，而口中毫无犹豫的开口下令：“魔者背信，其心可诛，众将士听令——”
“锵！”
“喝！”
兵戎交击，喝声如雷，声势震天！
圣女薰：“开战！”声音未落，便已掠影向前往圣后所在的方向而去！与此同时，周围的山崖绿林中，也有无数人影如同山魈鬼魅般冒出来！
此处地形。
也是圣女薰特意选定的交换地点。一座天然形成的山谷，山势还算平坦，四周山林葱郁，蔽日成荫，空气微湿夹雾，空气不流通，没有风口高处，最大程度上防备了九君恒使毒。
在圣女薰看来。
只要暂时拖住九君恒。等惜小涯攻塔，于后方施压，届时必将进退不得！
至于圣后……
圣女薰原本一开始并没有动杀念，是那日与九君恒交谈之后，心中总有不安，思及说过的话，若被听去恐生枝节；加之初掌权位，便不舍放手。
现在圣后功体未被锁，躲过了暗杀，更让圣女薰心中的不安猜疑扩大，那里还肯再让二人回来圣族掌权。
在假意掠近圣后后。助其扶着圣主凌，替二人挡箭的过程中，却在伺机暗下杀手。是而有意漏掉一支箭。那只箭，从她灌了风的长袖下，呼啸而过，在无形中被附上一股至柔的杀机！
直射向圣后！
圣后背对着圣女薰，分心应付其它暗箭。但即便如此，也早就防备着她，在杀机近身的一瞬间，身形微侧一把抓住利箭！手指节崩紧，隐有淡淡青筋现，指间泛着丝丝白光，是护住手指的真气！至柔的杀机，在指间消散，连同那一整只箭也在寸寸断裂！
圣女心底微惊。
心知事情已暴露，不断则成其害，“小心！”扑上前去，看似要推开圣后，以身来挡箭，而掌中暗蕴杀机。
圣后反应比她更快。
杀机未近，扬袖之间，薄雾成纱，似见身影流轮、一片残影未消尽，已然一掌重击于圣女薰的后背上！
“我愿以为，你至少会顾全大局，在未将魔者之祸肃清之前，非是好时机……”
也许能除掉自己。
但对圣族而言却非是好事。对眼下的局面，也非好事，倘若圣女薰能忍，圣后原本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发难。
哧——
圣女薰吐出鲜血。被圣后掌中之力，压得双膝跪落在地，心血翻涌脸色苍白，显然伤势沉重。原本就有的内伤未痊愈，如今更添新伤，唇染血色，“圣后此刻杀我，就不怕动摇军心？”
她的声音虽柔。却透着一股不甘心、心里……到底不如表现出来的平静。
“边城的战士，也被你调回来？”圣后看着眼前那么多的圣族战士，就算能对抗，心里没有多少欣喜。
圣女薰不停的咳嗽着，“不然，圣后以及，会有这么多战士，对上魔者？”
“你——”圣后脸染怒容，“你竟然把边城战士调回，你到底做了什么！”
“与异族盟军暂时休战，共抗魔祸。”
“你竟引异族盟军入境！”
“他们此刻应已在攻圣塔；然后，由后方合围包抄而来……”
圣后听完，神情有疑，将信未信；一来是知道圣女薰也有一定能为，但让异族盟军入境无异于引狼入室。
“此举太过冒险与不智！”
圣女薰在咳血，一时没说出话来。
战喝声震耳欲聋。
圣后看向已涌至近前的圣族战士，看着她们有明显的震惊、错愕之色；不过在圣后下令，让将圣女薰抓住，先带出战场后，还是立刻有将领照做。
虽是不明。
在此刻也不敢多问。
比起才从外境归来不久的圣女薰，圣后、与圣主凌的威信力显然更强。
在圣女薰被带走后。圣后也在将圣主凌交给将士搀扶，一同离开了战场。
其余的战士则是继续迎上金吾卫！
“杀啦！”
“杀啦杀啦！”
在圣女薰下令开战的同时。九君恒也下了命令；此战于他，是势在必行。留下圣族的人，本就是留下祸患麻烦，尽管他压下了灭族的心思，但圣族现在的战力，却必需要消减一波。
第216章 三方盟约
峡谷, 最终一战。
圣族降。
因为圣女薰口中的援军，迟迟未至。
尽管战下去, 局势或是五五分，但圣后忧心异族盟军；即便在此战得胜也是惨胜，也再无力对上异族盟军。因为，没有如期而至的异族盟军, 已成此局之中，最大变数与危险。
“不可能……”
圣女薰对此结果，显然不愿相信。当日与惜小涯一谈, 已经明确了其中利害, 达成了共识, 怎会突然改变？
她站上高处山崖。往圣塔方向看，几个看守的圣族侍卫未阻拦，但也不动声色防备着。她已受重伤, 功体受制，一时间倒也成不了什么威胁。
圣后此刻, 对她的话已听不进去。只在让部分圣族战士，将迁移的族民, 护送到离战场更远处的同时，想着接下来，如何与九君恒谈后继带宜……
投降。
是不得已为之。
提早结束战事, 也能保存部分实力。
……
在圣族降后。
惜小涯才带着亲信于暗处现面。一小队人, 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援军, 带来围塔的消息, 以此加入两方谈判。
圣族势微。
不再由圣族一方独大。这是一个重新规划版图的好时机；虽因惜夫人选择中立，但他毕竟身为异族盟军之首，也要为所负责的族民谋取利益。
圣塔被围的消息。
早在一开始，就已传到九君恒耳中。他对惜小涯提出的条件，也不意外，也没有反对。于是，在惜小涯的牵头下，三方结盟，重新规划属地，此后各安一方，互不侵犯……
为彰显此盟约之势。惜小涯纵身而起，以峡谷山崖为书，以武刻下文字，盟约内容，寥寥数语，字字珠玑。
他留下名字后。
九君恒也以剑气从容不迫刻下自己名字，随后华丽的紫色身影落回原地 。
圣后也照做了。
……
九君恒会同意，一是因为带来的战力有限，二是因为惜小涯虽以围塔一事来切入谈判中却未真以此为胁。惜小涯与惜夫人之间的关系，他已有所猜测，才会放心留元华于塔中、在听到大军围塔后也未多担忧。
不过，圣族仍是要离开，迁移它处，至于原本的属地，除去边城一带划分给异族之后，其余尽归九君恒。
尽管对圣族而言，是一个屈辱的盟约，但在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答应下来。离去时，圣主凌看向九君恒的目光，有阴沉、也有后悔……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此刻的眼神中。
曾经，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剿灭央族。
曾经，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斩草除根。
而今……
所有的不惜一切，终成白费；极力阻止的，终是无法阻止的出现在眼前。
若早知如此，当初是否还会那么做？
若早知如此，当初是否更该斩草除根？
圣主凌在心里一遍遍自问，却不得答案……
西山日落。
暮色萧萧。
圣族带着残存的战力在余晖中远去后。
九君恒也回转圣塔。
惜小涯则不紧不慢跟上了他的军队。二人在谈判中，明明也分毫不多让，但在此时此刻却自然而然的交谈着，仿佛原本就熟识的好友一样……
也都各自心明。
这份卸下了防备、勉强算得上信得过对方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在交谈之中，也都主要围绕着元华的过往。惜小涯有心打听这位妹妹的事情；九君恒倒也没有太过隐瞒，自然，也是看在惜小涯‘兄长’的身份上。
……
异族盟军包围在山谷外，不过如今这样的包围，已经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二人同行入谷后。
远远就看到坐在一处溪流边的元华，披着素白色外袍，亲密的挨着惜夫人而坐。母女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远远看去，给人的感觉融洽而温馨……
他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没想过去打扰。
清风过境。
竹叶微扬。
元华似有所感，微微回头看来，见到是他们后，便不紧不慢站起身来。对上九君恒落在她身上的温柔，回以微笑，带着一种风轻云淡的感觉。
“别着凉了。”
九君恒走到她面前，温柔道，伸手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让我来吧……”他对惜夫人道。在说话间，已从惜夫人手里将她揽入怀中抱起。
惜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便没多说什么。纵使在心底里仍然对他有成见，但也不可否认，至目前为止的了解中，他对女儿的在意与关心……不似作伪。
让原本心底里难以释怀的事情，也在这段时日以来，渐渐消散了一些。当然，更多是因为女儿的态度，让惜夫人无可奈何，无形中认可了这件事。
在这之后。
因盟约已成。
惜小涯也要退兵了。
此行未参与任何争斗，却是有了出乎意料的收获与结果，可谓是事半功倍；唯有一件事让他觉得不太好处理，那便是想跟女儿在一起的惜夫人。
本来他回去了。
惜夫人也该随行回去，才会让他放心，可如今这位妹妹不能离开此地，惜夫人自然就要留下来照顾、陪着……
“娘，妹妹已经有人照顾了，我们回去吧？”
已有人照顾。
就没必要再留下来。这样的想法，非是不够关心，只是理智的思考结论。毕竟，既然已经认可了，就该相信，也给他们一定的空间相处、独处。
对于此事。
在惜小涯试探性的劝了几次后，惜夫人终是改变了主意，不过也没有打算立刻离开，而是让惜小涯也留下来，陪她回到圣族的故居，将她原来所住的地方，从新清扫打理干净出来。
带着几分追忆。
带着几分重拾过往。
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也可以多陪一下女儿，毕竟，好不容易才相遇，她不到这么快就离开……
第217章 大结局了
京城。
阴霾渐渐散去。
在经历了战乱与圣族之祸后, 虽不及以往的繁荣昌盛, 却也在这些日子以来, 渐渐恢复了一些安宁……
尚书府。
老夫人一直心心念念等着新皇下诏。诏关知微入宫封后，然而最终等来的却是册封县主，即日便要离京, 前往封地。尽管册封县主也算无上殊荣，但相比于后位，终是不能同一论之。
这样的结果。
别说老夫人、及一家子没有想到, 就连关知微自己也没有料想到此。一时间, 心底几乎有些不能接受；然而，不管心底里如何不能接受，也不可能去姬怀瑜面前亲口询问。
只在受册封后。
便偶染风寒而病倒了。
关尚书则趁着这个时候入宫求见。带着老夫人与蒋氏的期望，含蓄透露, 自家女儿淡泊名利，不需要封什么县主、一直以来所作的皆只为陛下……
总之，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 就都是那个意思。但都被姬怀瑜不动声色挡下了, 更在交谈中提及关尚书日后若有中意的人家，可为赐婚。
无意娶关知微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让关尚书也拉不下老脸继续说这事。终是遗憾无奈而归，一路上也都在心事重重，只知若女儿无缘后位, 待他百年之后, 关家恐再难于京城立足。
因为除了他。
谢家也是一大功臣。而谢家人对他仍有成见、对整个关家也仍有怨言。这些日子以来, 在朝堂上时有争对……
若是早知会走到如今共事的局面。当年, 就不会做得这么绝……当年，被官兵追捕的谢家人，走投无路，寻至关府，暗中送信给谢夫人求助。
当时二女儿，还算懂事，将消息截住未传到谢氏那里，而先告诉了他。
才有了后来的大义灭亲。
以此，得到了九黎皇帝的信任。谢氏却因此与他闹开、在不久后病逝。回想起过往的事情，有愧疚，也有后悔……
后悔做得太绝。
未留余地。
但现在再后悔也没有用了。事已至此，徒留无奈，送走了不愿离京的关知微……
也送走了老夫人与蒋氏望眼欲穿的希望。
老夫人病倒了。
蒋氏自无心照顾。
关尚书朝堂上本就不太顺心。然而一回来，又要听老夫人念叨蒋氏如何不孝顺、比之谢氏半点不如……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