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马甲又掉了——七色花瓣
时间:2020-05-07 09:31:47

  院子里。
  守在廊下的侍女们见到九君恒来, 纷纷跪下行礼。听得问起房里那位小姐时。
  “还、还没有起来。”
  为首的侍女微微有些紧张答。
  日上三竿。
  一般人早就起来了,但这位小姐到现在却连个声也没有。又不敢冒然敲门打扰,只能一直守在门口等着……
  九君恒在听到人还没有起时,眸光就不易察觉一暗, 尽管俊美的脸上仍带着温柔笑意,却已在无形中有种让人害怕的压抑气息散发出来。
  “她可有传唤过你们?”
  “没、没有。”
  他华丽衣袖一扬。
  由内紧栓的门,应风无声而开……
  屋里静谧无人存在的气息。
  透过窗户映射进来的斑驳光影, 静静投落在梳妆台上。床边的华丽帐幔垂落着,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也静悄悄。
  他在走近的过程中, 薄唇已经紧紧抿在一起, 呈现冷漠的弧度, 走到床边, 一把掀开帐子——
  昏暗床榻上顿时透进光线。
  床榻上。元华半撑着身子似正要起来,在看到帐幔已被掀开后,拉起被褥挡在面前。白色亵衣有些皱巴巴的,一头青丝也如墨凌乱披散着, 还带着几分睡意惺松。
  显然醒来得仓促。
  她平静看着站在床榻边的九君恒, 苍白的脸上神情越来越冷……也有些越来越难看。
  她武力受制敏锐程度也有所下降, 方被惊醒就对上这样一幕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
  不仅仅因为他这样闯进来, 更因为倦意正浓就被吵醒,“……不知国师此举何意?”
  她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出这句话。以至于每个字眼里,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怒意。
  但声音又很轻、柔和如风中烟雨。有种说不出的飘渺淡然。
  九君恒看着她顿了一下,才说:“起来,带你去个地方。”他眼中冷意与无形的压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如往常般极其魅惑人心的笑意。
  说完放下了幔帐不紧不慢离开。
  才走了两步,身后有一道风袭来。他头也不回的抬手,轻易的接住了一个枕头。
  他身后帐幔如水波荡漾着,在枕头飞出后就又合上了。
  他步伐微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别让我等太久。”
  ……
  马车里有些轻微摇晃。一路出了府,往南城门方向而去。
  元华静静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自上马车后也没说话。
  九君恒则慵懒随意的坐在她对面。温和眸光在她身上流连着,“不好奇要去那里?”
  元华仿佛没听到,好半晌才应了一句:“到了自会知道。”她在想,随行的侍从们带了不少东西,显然要在外久留。
  他选在这时候离府,倒是自信,因为,后夜便是月圆,不知姬怀瑜会不会暗中动手。
  三、五皇子经由此事,虽不至死,也能让皇帝为此介怀。再者,皇帝返老还童后,某些想法必然会跟着改变……
  只要继位人只会两位皇子的局势被打破,暗处的势力就会相继动手、渐渐浮出水面。
  加快速度催化一切……
  九君恒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以为忤,不紧不慢解释道:“陛下重视圣族,不惜大兴土木……”
  南城门以南十里处。
  有山临水,风景怡人,山林秀丽,靠着护城河外围一带,被皇帝划出来给圣族居住。
  修建圣女殿。
  以圣女殿为圆心往外扩张着一层层屋舍等建筑……
  他要说。
  她也就听。
  心底也在若有所思。
  他并非忠心于明崇帝。只是为了国师这个位置,所带来的一些权力与便于行事而已。
  引圣族入京则应是为了过往……
  且不论他们之间有何种交易。师尊即已插手此事,她就以天成王朝之事为首要便可。
  至于与圣族的过往。待处理完天成王朝的事情再问师尊,
  因她曾问过。
  但那时师尊只说时机未到。师尊于她亦师亦父,是最亲近的人,其言,她一应听从,连原因也懒得去思考。
  ……
  圣教。
  大皇子回来后。无心如往常般再去观察、或者察看那些被救治后复原得极快的人。
  而是在院子里沉默的喝酒。
  他本是很少喝酒的人。
  一来酒易伤身。
  二来酒易误事。
  但眼下却一杯接一杯,停不下来,明明没有太多接触,明明连对方身份都没弄清楚,记忆却又深刻,忘之不掉。
  除此之外。
  皇后说的那些话。也让他忍不住去想、想到不想再想了,却又控制不停自己的思想。
  他知道是对的……却也因为知道是对的,面对也不觉得有错的坚持,才会更困着无解。
  “该如何做……才能得两全?”
  他自问。
  却不得答案。
  身后不知何时脚步身已近。
  他有所觉察时,正要回头,便已闻其声。
  “本使见院门开着,便进来了,不知可有打扰到陶大夫?”
  是一身白袍的俊朗男子。说话间,已经走到姬玉韬对面。
  “原来是圣使……快请坐,”
  姬玉韬倒了杯洒推过去,在圣教这些日子,虽抱着质疑的态度,但与圣使相处之间,倒也还算认可了这个人。
  其性其言,并非奸邪之辈。
  圣使看着被推到眼前来的酒,碰了碰,没有喝,而是略带关切的笑问,“观陶大夫面有忧虑,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不妨说来一听,兴许本使能帮上什么忙。”
  姬玉韬闻言没有立刻开口。
  这样的事。
  他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但又实在很想要一个能听他讲述的人。
  “如果圣使有一份家业,不想继承,但又被要求去争取。这个决定,会牵动许多,不知能否争得,也不知争得之后有无这个本事维持好这份家业……圣使会如何选择?”
  “既然非心所愿,为何要为难自己。”
  “如果不去争取,家业或许会落入其它兄弟之手……并非想争,而是已知他们不会好好打理,会败坏,牵连盛广。”
  圣使不紧不慢的回答道:“若陶大夫的兄弟,确实无一人能成事,为了这份家业能延续,便该去争取。”
  大皇子灌了一口酒。心里想着圣使的话,想着在他们兄弟中,若说能成事者,应属老四,但老四却似无心那个位置。
  常年在外面游山玩水……
  再者,老四与他一样,与父皇并不亲近,只有老三与老五才是父皇心中的继承人。
  那怕是他们此番犯下如此大过。
  也能轻易揭过……
  若以后真由他们其中一人继承皇位,再无人能管制,又该暴虐、荒唐成何种地步?
 
 
第124章 你想知道
  在酒意的影响下。
  姬玉韬思绪杂乱的想了很多。
  从以后的路该如何行, 到她就要被父皇就要赐婚于国师……
  她是尚书府的二小姐。便是那日被国师带出宫后, 就有了流传在大街小巷的消息……
  如果他阻止了。
  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但她是自愿上国师的马车, 他又有何种立场去阻止?
  心里越想越乱。
  又也许更有酒的作用。
  让他一时间只觉得酒入喉间,变得苦涩酸涩难言。心里闷闷透不过气来的压抑。
  圣使见他心情很不好, 便陪着他喝酒,酒过三巡。大皇子已有醉意,便放下了酒杯,但出口之言已渐深入寻常不曾涉及的层面。
  “……教内派发的药, 与当今陛下所服的灵药是否有关系?”
  “陶大夫为何会将两者联想?”
  “当今陛下所服之药,来自于圣族……而本教之名,为圣教。两者,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起。”
  圣使闻言便不由得笑了,“哈哈……也是。不瞒陶大夫,本教与圣教确实有渊源。但又各有所不同。”
  “愿闻其详。”
  “本教宗旨在一治病救济世人。广泽于民间, 但由圣女带领的圣族, 却心在高阁朝堂。才会借由国师之手, 献药于陛下。”
  “此药, 是否与本教之药同样,有三途水为药引?三途水究竟是何物?其名与异效,我,先后翻遍药典医书, 也无相关记载……”
  姬玉韬说话间已有些倦意。以手撑着额头, 按揉缓解。
  昔日。
  圣使言他加入便可知药引为何。但加入之后, 得知‘三途水’却一头雾水无处察。也得到了此药引, 但研究至今,尚无结果。
  是而又言:
  “生老病死,本是天理命数;长生不老……当真存在吗?”似问、又似自问,他也有些质疑起了自己。
  所坚持的。
  是否真的正确?
  “不过是延长些寿命罢了。那有长生这般神奇……”
  圣使看着他的样子徐徐说道。
  姬玉韬闻言,许久才说话,“凡事物总有利弊。圣使,此药是否也有弊端?”若是平时,他必然是不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圣使笑着反问:“是药三分毒,又有什么药没有弊端?”
  这并非姬玉韬想要的答案。但他也没有深问下去,只说:“圣使说得也是……”无心再讨论下去。
  圣使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
  入夜。
  月明星稀。
  圣女殿旁临时清扫出来的院子里。环境清幽静雅,假山亭台,一带池水,静如明镜,倒映出夜空的星辰与明月。
  亭子里,对坐的人,笼罩在摇曳的烛光里。桌上放着香炉,袅袅轻烟,散幽香暗浮。
  桌上放着一盘棋。已行至半,呈现出各不相让的局势。
  “你棋艺不差。”九君恒的声音磁性悦耳、带着淡淡笑意。
  元华缓缓落下一子,“不需要你来肯定。”无论声音语气、或是神情都已恢复往日。
  他只是轻笑了一声。目光微微落在她落子的位置思忖。
  “国师是否有东西未归还于我?”
  “嗯?”
  他似想了想,“皇朝宫禁录?”声音带着蛊惑迷人的尾调。
  元华淡淡看着他,没说话。只觉得这人在明知故问。
  “上面记载的内容你应已看过。”他徐徐道,“不过你若想要,我也能借你几日。”
  “……好个借字。”听着这些话,她心底竟也没多少波动。
  九君恒的笑容妖冶又迷人。
  “国师查到什么了?”
  元华已经看过大致的内容。也就没有非要回来不可的理由。
  “你想知道?”
  九君恒笑意吟吟看着她问。并显然等着她的回答,她若不开口,他就不会继续往下说。
  “望不吝相告。”
  元华声音仍旧很平静淡然。
  “书里记载的内容,真假掺半,事情要追溯到九黎联军南下之初……”
  九君恒优雅拈子落下,不紧不慢的讲述起来,“皇朝宫禁录上提到的殷墨,在当时,确有其人……”
  昔时。
  以姬氏一族为首。
  也就是后来的□□皇帝,带领联军南下,一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原因除了□□皇帝骁勇善战外,更因为当时,联军中有一名经天纬地之才的外姓谋士——
  殷墨。
  其与祖皇帝如何相识、又如何成为九黎军师已无法考究。只知道,他与祖皇帝交情极好,称兄道弟,平起平坐,一同开创了天成王朝根基。
  值得一提的是……
  当时,临位称皇者虽为□□皇帝;但备受众人拥护、呼声更高的却是那名外姓军师。
  然因祖皇帝是九黎联军之首。
  便顺理成章登上了开国皇位。但年过半百的祖皇帝,不到一年,便死于前朝余孽之手。
  其长子……
  也就是现今的明崇帝,匆忙继位。然时局不稳,明崇帝性情软弱,无法掌握大局,不仅暗处的前朝余孽在虎视眈眈,就九黎部落里也有不少人元老辈在窥视着那个位置。
  元华听到这里,也不觉得意外。以明崇帝的性情、太平盛世做个皇帝尚可,想在动荡的朝局坐稳这个位置,却是极其困难。有人窥视也不意外。
  她若有所思间,轻轻落下一子……指尖光滑明亮的白子,在烛光下有玉泽光影流连。
  “有军师在,应不会坐视。”
  九君怀把玩着手中黑色棋子,“你真这样觉得?”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分外漂亮迷人。
  元华不想回他,但还是回了一句:“不全是。”
  军师的存在。
  既然从未在史书上留笔。
  必然是与姬氏王族之间有了某种过往。又者,□□皇帝临位一年,便亡于前朝余孽之手。
  或许真是意外。
  又或者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九君恒便又继续道:“自□□皇帝登位后,军师便已淡出众人的视线。直到明崇帝登位,活动于台面上的,都是当时年23岁的帝姬,虽然年轻,行事风格却更像祖皇帝。也唯她与军师尚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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