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疑跟在温行阑身后,正想开口问另外一个问题,却是在转过转角时看见了瞿景郾。
温行阑也看见了。
瞿景郾停下了脚步。
他身后的助理也停下了脚步,瞿总会为了见泰和的温总直接买下了整个酒吧,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泰和的温总。
但这一次温行阑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直接绕过瞿景郾就要离开。
瞿景郾却是叫住了他,“她在哪里?”
他得知如笙结婚的第一反应其实不是来找温行阑,而是联系如笙,可他联系不上如笙,甚至查不出她在哪里,他不能确定如笙现在的状况,所以不得不来找温行阑。
他看了瞿景郾一眼,“明天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要走,却被瞿景郾骤然握住了手臂,瞿景郾的声音很沉,“你把她关起来了?”
应如笙不能被人找到的确是温行阑做的,但他并没有囚.禁她,他只是抹去了她的踪迹,她一直没有出门过,踪迹再好抹去不过,也尤其不容易让人发现。
但这他没必要和瞿景郾解释,“瞿总这话有点可笑,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妻子关起来?何况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温行阑一句话却是伤得瞿景郾体无完肤,是啊,她是温行阑的妻子了,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的丈夫?
可是,“她亲口答应嫁给你的?”
她分明说过暂时都不会结婚的,又怎么可能转头嫁给了温行阑?
“如果不是她允许的,她会到现在都没有澄清?”
这也是瞿景郾在想的,“如果你监.禁了她的行动,切断了她和外面的联系方式,她怎么澄清?”
闻言,温行阑轻笑一声,“你可以这样想,但如笙是自己不想见你还是真的被我监.禁了,过几天你看见她的人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温行阑向来知道怎么戳人痛处,简短几句话就能戳得瞿景郾心里鲜血淋漓。
他却似乎犹嫌不够,转头看向瞿景郾,“瞿总,我说过,我们会结婚,那就是一定会结婚。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请你不要不知廉耻地当第三者,也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测我和如笙的婚姻,强行给自己一个当第三者的理由,那叫无耻!”
瞿景郾被温行阑的话刺得几乎直不起腰身,却还是不肯退让半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的假话?当初你就骗我你们会结婚,可如笙转头就表示她暂时不会结婚。”
温行阑截断了瞿景郾的话,“你也说了她说的是暂时,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个月,你觉得她说的暂时是多久?三年吗?三十年吗?我们在一起七年了,她要息影去全世界采景,我陪她一起息影和她一起离开,我们结婚在一起了,你不肯信,觉得我监.禁了我的妻子,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虽然她不想见你,但她过段时间还有最后一场电影的发布会,你如果真的觉得我监.禁了她,到时候你可以亲自问她,不是吗?”
瞿景郾表面的平静在寸寸龟裂。
在他身后的助理甚至隐约察觉到了他平静之下的颤抖,温行阑言辞之犀利,伤得人肝肠寸断。
温行阑却似乎察觉不出来,他直接掰开瞿景郾已经仅剩不多的力道离开了。
他没准备跟瞿景郾争执,因为没必要,也没意义。
他离开后,瞿景郾却还在那里站了许久,浑身都冰凉地站着。
温行阑则是回了温家老宅一趟。
作者:啊啊啊啊啊,不行了,我困了
今晚六点再来。
现在我先睡了,太困了
第32章 璀璨星途·终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下了雨,不大,很快就停了,来无影去无踪,没留下丝毫的痕迹,不像网上他们结婚的热度一样,久久不下。
即使是过了一天凌晨的现在,网上也尽数是人在讨论温行阑和应如笙结婚的事情,甚至因为有记者拍到了盛含泽、瞿景郾同时现身酒吧的照片,然后不久之后温行阑、盛含泽、瞿景郾又轮流从酒吧出来,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网上的风雨没停,而黑暗里的雨停的时候,温行阑静立在夜色铺陈的卧室里,半明半暗的光线穿透时间映照在他的脸上,更衬得他一身气息如敛,眉目如墨画。
不论何时,他总是平静儒雅而得体高贵的。
四五个小时后,黛色的天渐渐晕染上了层层叠叠的晕红,绚丽多姿。
与此同时,温行阑卧室的门被敲响。
片刻后,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哥哥,吃早饭啦。”
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男孩,虽然男孩年纪还很小,但一身气息却隐隐有朝温行阑靠拢的趋势,老成而内敛。
温行阑在温谨言进来的瞬间收敛了一身冷冽的气息,他蹲下.身摸了摸温谨言的头,温和地笑着道,“好,哥哥换好衣服马上就下去。”
“那我等哥哥。”温谨言甜甜地笑了,他最喜欢和哥哥在一起了,哥哥总是温柔又耐心。只是哥哥却不经常回家,昨天哥哥好不容易回家了,还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他真的好开心。
温谨言虽然小,但情绪却很是敏锐。
温行阑也笑了笑,温和地嘱咐了温谨言几句话就去洗漱换衣服了,等他换好衣服,就抱着温谨言一起下了楼。
温谨言乖乖地窝在温行阑怀里,一双和温行阑相似的眼睛笑得和月牙一样。
温先生和温夫人看见温行阑牵着温谨言在饭桌前坐下,有要在家吃早饭的意思时,都愣了愣,旋即是止不住的兴喜,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温先生面色松泛了不少。
温夫人更是一直关注着温行阑,不停地嘱咐他多吃点。
此前他和先生关系极其糟糕,时常伤人伤己,可伤害最深的却是行阑,甚至那次被绑架,也和她不无关系。因为他们,行阑失去的太多了。
等到十年前他和先生的关系渐渐缓和了,想要补偿,行阑却是已经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也不肯再原谅他们了,又直到五年前行阑说他想有个弟弟或妹妹,她以为他是要原谅他们了,却没想到又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怎么肯回家,能像现在一样和他在一起吃饭,她已经很满足了。
而温行阑,他从头到尾没说多少话,只是在照顾着温谨言。吃完饭后,他又跟温谨言坐了一会儿,交代了些话给温谨言,然后在谢疑来的时候就和谢疑一起离开了。
等到到了应如笙那里,这次他不像之前一样等在外面,而是自己进了别墅,也让谢疑离开了。
应如笙醒的时候,入目的便是他坐在她身边的模样,她险些吓了一跳。
温行阑见应如笙醒了,温和地笑了笑,就如往常他们还住在一起时温柔地为她捋顺了耳侧的发,“吓到你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应如笙习惯了温行阑的动作,现在刚睡醒,脑子也有点迷糊,便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温行阑看着这样的她,眼里的神色更柔和了,“今天不是说好和我一起出去吗?我为你选好裙子了,你洗漱了换好吧,我下去做饭。”
在一起五年,温行阑向来体贴周到,应如笙的衣服也基本都是他选的,甚至做饭这种事情很多时候都不是家政做,而是他亲自下厨。
这一次也是一样,应如笙习惯性地就要接过他手里的裙子,却突然之间清醒了过来,他们已经分开了,他怎么突然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见应如笙不接,温行阑眼里的笑意略有片刻停顿,然后极快地恢复如常,他把裙子放在床上,“最后一天了,开心一点,你慢慢换衣洗漱,我先下去做饭。”
温行阑离开得很快,没有给应如笙任何反应的机会。
应如笙看了看温行阑的背影,半晌,到底是起床拿起温行阑选的裙子去洗漱了,她倒要看看温行阑要做什么。
等到她慢吞吞下楼的时候,温行阑已经煮好了早餐,他向来是宜室宜家的,就像她那天调侃的一样。
早餐是八宝粥和糕点,都是她喜欢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秉承着这个道理,她道了谢,坐下了,“谢谢。”
温行阑笑了笑,“昨天公布结婚的事情,我晚点跟你说好吗?”
应如笙抬头看了他一眼。
温行阑在应如笙审视的目光里平静如常,“我保证会处理好一切,明天开始也不会再缠着你,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好。”应如笙沉吟了半晌,应了。
其实他处不处理对她都没什么影响,所以她并不怎么在意。
见得应如笙应下,温行阑又笑了笑,这次他脸上的笑很真,不像是以往总戴着面具一样的笑。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了,他又问了一句,“真的不可以和你一起吗?无论哪里,只要你答应,我都跟着你…或者你走到哪里暂时停驻了,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让我来看看你。”
仿佛是确认一样,他每个字都咬的极其重。
应如笙却是听得蹙了眉心,也有些警惕地看了温行阑一眼,“抱歉,可能有些不方便。”
她毕竟已经离开了,又怎么让他去看她?
她依然拒绝得干净利落,温行阑对上应如笙审视的目光,两人对视半晌,然后他移开了视线,没问为什么不方便,只是道,“是我该感到抱歉,是我贪心了。”
这话应如笙没接,她怎么接都不对。
温行阑倒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为她盛了一碗粥,搁到她面前,“你胃不好,又挑食,不爱吃八宝粥里面的桂圆还不肯说,以后自己一个人不管去哪里都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不喜欢吃桂圆就告诉帮你煮粥的人,别委屈了自己。”
应如笙却是听得一愣,她不喜欢桂圆吗?
她下意识地回想,好像之前她的确是每次都抛开了八宝粥里的桂圆,她又道了一声谢,然后道,“你以后也照顾好自己。”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又没想出来哪里不对劲,也就只能道了谢。
也许是经过昨天和刚才的事情温行阑明白她的选择不会改变,决定放下也不一定。毕竟在一起五年,她和温行阑都很清楚彼此的性格,以温行阑骨子里那么骄傲的性格,纠缠下去也没意义,换不来她的恨,也换不到她的爱,更留不下她。
即使是昨天他那么孤注一掷地宣布结婚,也没能触动她,所以温行阑的确知道他无论怎样,都无法触动她的爱恨,也就不会再觉得她此刻的话是挂念他,“很开心你能关心我,我会的。”
应如笙没应这句话,低头喝粥,突然听见一阵清脆的响声,她顺着声音望去,便见着了温行阑手里的勺子摔到了桌子上,他的手似乎也有些颤抖。
她讶异,她刚才没说什么吧?何况以温行阑的性格,也绝不可能因为她这句话失控才是。
温行阑歉意地笑了笑,收回了手,“今天有点没睡好,没拿稳。”说着,他站起了身,往厨房而去。
应如笙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觉得有几分站不稳,于是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她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改天再说?”
她是想和他分开,但也没急到完全不考虑他,而且她始终觉得温行阑不对劲,只是他到底不对劲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温行阑却是平静地收拾了桌面,然后给自己重新盛了一碗粥,“我没事,只是昨天睡得有点晚,不耽误。”
说完,他又仔仔细细地交代她生活里她自己的一些细节。
应如笙听得蹙眉,温行阑说的很多,她自己其实都没注意到,她不禁失笑,“你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啊。”
温行阑手中的筷子顿了顿,良久,他道,“我本来是想写张纸条给你的,可是想了想,怕你不拿走,还是觉得口头交代你会好一些。”
温行阑这样一说,应如笙倒也不再拦着他,就让他继续说。
吃饭的时间到底是短暂的,不过半个小时就吃完了。
温行阑一直含着笑意的眼底浮现浅浅的失落和怀念,但这一瞬间极短,他就已经敛起了情绪,“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到那里我们再说。”
“好。”应如笙应下。
她今天还一定要弄清楚温行阑想干什么了。
两人一起出了门。
应如笙还以为他会带她去哪里,没想到是郊外的一片柳树林,柳树林很广阔,又恰逢四月,柳絮纷飞,像是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白色的雪。
“很漂亮。”应如笙由衷地赞叹。
“你喜欢就好。”温行阑望着面前看不见尽头的柳树林,“我们进去走走吧?”
踏进柳树林不久,柳絮便缓慢地落在两人头上,像是慢慢地白了头。
温行阑道,“如果可以,其实我真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哪怕是不在这个世间,只要你愿意,我都跟着你。”
应如笙的步伐顿了顿,便恢复了,用早餐两人交锋时,他便已经表过态了,她也已经说过了,“我很抱歉我给你的生活造成的影响,希望我走了以后,你可以很快有更好的生活,开始新的人生。”
“可你就是我的人生啊。”温行阑这句话很轻,飘散在被风扬起的柳絮里便不见了,连应如笙也没听见。
这段距离温行阑似乎走得慢了很多,她也跟着慢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
温行阑道,“我说我想和你白首到老。”
应如笙眉心隆起,步伐彻底停了下来,“行阑你……”
温行阑在应如笙说下去之前缓缓地笑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你不用为难,这个梦想我已经实现了。”
头顶?
他看她头顶?
目光里是不断纷飞的柳絮,她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他的头,已经满是柳絮,就像是白了头,想必她现在也和他差不多。
满头杨花共白首。
温行阑也停下了步伐,眼里是深得化不开的深情,“如笙,这是我的白首。”
这是她的一天,却是他的余生。
“什么意思?”这话太不寻常了,她正要问他,却见他忽然后退了一步,下一刻,铺陈满地的白色柳絮上溅满了鲜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