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盛含泽骂得对,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只是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疯的了,或许是某一年的四月吧。
其实生于四月,死于四月时,她都在他身边。
他该觉得知足了。
所以后来他还是选择死在四月的柳絮里,放了她自由。
不然他不知道控制不住内心野.兽的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
再后来…
温行阑的目光落在一片片血红的彼岸花上,再后来他已经不记得春秋与四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留在这里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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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近,流光走到奈何桥头时,都还是茫然的。
她想起了温行阑那一句虽轻,却重若千钧的“是”,只是后来她却再问不出只言片语。
再然后,引路魂便告知于她,由于她的执念太浅,本源神识也太弱,若是今日还不走,只怕难以挨过今夜。
所以在夜幕将近时,哪怕她再好奇,也不得不离开了。
奈何桥头,年轻的孟婆流苏广袖轻轻一拂,一碗碧色的汤便漂浮至流光面前。她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目光疑惑地注视着某个方向。
流苏顺着流光的目光看去,便见着了已经看了七百年的身影。她轻叹息一声,“痴儿啊。”
流光被流苏一句话拉回了神智,正想询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合适。
流苏察觉了,便笑道,“你且唤老身奶奶便是,按你们人界的年纪算,老身已经是十万岁有余了,当得起你一句奶奶。”
“奶奶。”流光从善如流。
流苏笑了笑,“你是想问温行阑的事情吧?”
流光点点头。
流苏无奈笑道,“你已经不是第一个好奇的了。”
她叹息道,“他啊…等的是一位神。人又如何等得来神?”
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可那人的执念却已经太深了,深到甚至于经常会出现真实到近乎能够影响旁人的幻觉。
纵然是她不忍,告知过他,可他却依旧执意地等了下去,到如今七百年,纵然他的本源神识再强大,也快损耗没了。
这个痴儿也快灰飞烟灭了。
也罢,那都是各人的造化。
“小姑娘,既然知道了你想知道的,就喝了它赶紧过桥吧。”流苏道。
流光却是已经震惊到完全没听见流苏的劝说,她的目光转向立于花丛中的温行阑。
他等的是影后应如笙。
孟婆却说他等的是一位神,还说人等不来神,她也告知过他,他却还是执意等下去。
即使明知道等不来来人还继续等下去,不就等同于等着自己一点点消失吗?
流光心脏骤然一缩,然而正在她心脏寸寸收紧间,那绵延起伏的火红彼岸花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正红色的身影。
那道身着正红色广袖长袍的姝丽身影执着一把正红色的玉骨伞。
在葳蕤盛开的红色彼岸花间,那道身影却是越发靡丽,而原本一动不动站在花丛里的黑色身影,在看见那道红色身影时,似乎有一瞬间的彻底僵硬,然后一步步靠近了那道红色身影。
那一刻,她似乎真正明白杂志主题的“生世”是什么意思了。
**
又一次日暮时分,那个小姑娘已经到了奈何桥头,温行阑看得清楚,却并不怎么关心。
这七百年来,来来往往的行人太多,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行阑。”温婉柔和的声音遥遥穿透摇曳的微风传来时,温行阑甚至没有半分动静,这样的幻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直到那道声音又起,尤为的清晰。他才下意识地转过头。
不是想象中的空无一人,一道熟悉至极,他每日每夜想着的身影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了彼岸花间。
他没敢动,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幻觉。
他曾出现过这样的幻觉无数次,可唯有此刻是最清晰的。
然而当那幻影一步步靠近他,甚至温热的手触及他脸侧还没消失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那么虚幻、那么不真实。
温行阑曾无数次见过等在黄泉路上的人历经厉鬼撕咬最终等到了要等待的人,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再次见到应如笙会是什么情景、什么时候,即使是从孟婆口中得知永远也等不到她的时候,他也不曾退缩过半步。
可此刻她真正出现在他面前,他却大脑空白得控制不住地后退了,怕这样狼狈沧桑的自己惹了她的厌烦。
应如笙看着近在咫尺的温行阑,他似乎与记忆最初的模样没什么不同。如果一定要细数不同,那就是他那一身温润儒雅的气度更加沉淀了。
可他眼里的兵荒马乱却清晰地暴露了那儒雅皮囊之下的千疮百孔。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无懈可击,尤其是他眼角无声滑落的泪,将他完美的盔甲击得溃不成军。
她从不知道,那样沉稳睿智的温行阑会哭,尽管无声无息,却是哭得这么悲恸,像是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得到释放,可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眼角的泪收得彻底,眼底的苍凉与狼狈也掩饰地彻底,又在转瞬之间恢复了最温和最关怀的笑,那是他对她最惯有的笑。
“如笙。”
他唤。
“我在。”应如笙轻声应道。
冥界的风从来是冷的,温行阑也没觉得暖过,可此刻一阵风拂过,他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暖意浸染身体。
他看着那么真实的她,笑了,绝望又释然,“在就好。”
都说灰飞烟灭前会有那么一刻最真实的幻觉,以满足人心最深处的渴望。
七百年了,如果这一刻是灰飞烟灭前的真实幻觉,那就让他在这一刻消失也好。
因为她在就很好。
作者:咳咳咳,暂时写到这里吧。
写到这里没有糖,所以标题是慎买。
果然写甜甜甜得看灵感,如果后面想写甜甜甜了,我会补在这一章的后面的。
第48章 豪门千金15
见着应如笙那一刻,宋疏南微微一笑,“睡醒了?”他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疼?”
想了一整晚,他基本捋清了自己的思绪,她现在年纪还小,对他也只是兄长的敬爱,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若是他现在冒然告知她他的感情,也许更多是造成她的惶恐失措。
何况以笙笙这样的年纪,更应该的还是把重心放在学业上。而他,则会暂时以兄长的身份守着这样的她一步步长大,成为最好的她自己,也让她慢慢习惯他、爱上他。
即使是出身名门宋家,宋疏南也从来相信努力与上进才会真正成就一个人,所以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未放松过自己。
因此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爱着的人成为一只被豢养着的金丝雀。这一生都被一个男人娇养着,没有自我立足的能力,这绝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他想给她的爱。
娇养与依附是一种物化与奴化,不是爱情该有的模样。
真正的爱情,该是能与对方携手共进。这也是他想给她的爱。因此他希望有一天,他能站在她身边,与她携手共面人世间所有风雨。
“我喝了醒酒汤,又睡了一整晚,现在完全不头疼。”应如笙笑着摇摇头,好似明白了宋疏南为什么会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没有不舒服就好。”宋疏南言简意赅地把昨天林久媛和莫齐明的道歉告知了应如笙,又想起离开前客厅里一直盯着他们的女生眼里的敌意,也便一并把这件事说了,然后道,“这些事情我有必要告知你,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大哥相信笙笙能处理好。”
应如笙昨天便发觉了申禾对她的敌意,不过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大学毕竟不像高中,很少有人会中二病到聚集打架,更可能是暗地里的陷害,但以申禾的段位,显然不够看的。不过宋疏南提醒她,她还是很感谢的,“谢谢大哥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应如笙乖巧地应了,宋疏南眼里的笑意更深,“快去洗漱吧,现在有些晚了,我在这里等你,等会儿要去方瑞,正好顺道送你去学校。”
“好。”应如笙让出了路,让宋疏南进来,“不过我洗漱可能还需要一会儿,大哥进来等吧。”
两人进了卧室,苏釉烟出卧室的时候便正好看见了宋疏南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她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疏南怎么会这个时间还在家,还去了笙笙的房间里?
直到身边的佣人开口说昨晚小姐喝醉了,是大少爷送小姐回来的,也许现在大少爷是去看小姐的,她才放下了疑惑,不过眉心却是微微蹙起了,笙笙怎么会喝酒?竟然还喝醉了。
这边,应如笙卧室里。
宋疏南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翻开笔记本开始处理事务,而应如笙则是去衣帽间取了衣物,准备去洗漱间洗漱了。
室内很安静,却莫名的温馨。
宋疏南在听见少女脚步声的时候微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了目光看向她。
微暗的晨光里,少女纤细的身影前前后后地忙碌着,很恬淡。
他唇角微勾,眼里笑意浅浅,这样就已经很好,不会惊扰到她,也不会让他觉得彼此之间是疏远的。
洗漱间里,应如笙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正要涂唇蜜,可当她抬起头看向镜子时还是觉得有些诧异。
镜子里的是一张和她现实生活里毫无差别的脸,只是年轻了些,稚气未脱。
【250,我觉得你们在搞我。】应如笙撑着洗漱台,仔细地打量着镜子里面的面容。太像了,就连眼角那颗泪痣都丝毫不差。
【亲亲什么意思?】突然被cue的052一脸茫然,还没切换进疯狂互怼模式。
应如笙道,【两个世界了,每个世界的脸和身体都和我本来的样子一模一样,就像是以我的身体为原型进行放大和缩小了一样,250,你难道不觉得有鬼吗?】
她分明是穿越到书里做任务,可两个世界的女配都和她一模一样是几个意思?
052猝不及防地被问及这个问题,剧烈地咳嗽了一声,【亲亲,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鬼呢,不过呢,亲亲问的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检测亲亲做任务的呢,如果亲亲有任何问题,我可以帮亲亲联系主系统进行问题反馈呢。】
250竟然没怼她,应如笙狐疑地微眯了眯眼,没有回它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镜子里的面容半晌,然后不疾不徐地涂了唇蜜,转身出去了。
她也不指望能从这个智障支系统身上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能够隐约确定她的疑惑就已经很好。
她出去的时候,小客厅里却没了宋疏南的身影。隐约听到阳台外低沉的男声,她转了视线,便见得宋疏南背对着她立在阳台上,似乎是在接电话。
似乎是察觉了她的视线,他侧过视线看向她,眼角眉梢都是温暖的笑意。
雨势渐小,天色卷出些微的白,身形修长挺拔、微微笑着的宋疏南就优雅地印刻在那渐变的暖白天边里。
她一直知道宋家的基因极好,即便是已经老去的宋越也是沉淀了岁月的高贵,而宋予深、宋疏南、宋沛年更是各有千秋的好看。只是宋疏南稳重成熟,虽然素日里与她相处也是温和的,可她却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笑,惊艳到挪不开视线。
不过应如笙也仅仅看了一瞬便挪开了视线,回以微微一笑后就去小书房收拾自己的包了。
书有些多,即使是大学,她也还是更习惯背包,而不是用手抱着。
等她收拾好包走出小书房的时候,宋疏南也已经打完电话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包,“都收拾完了吗?”
“收拾完了,可以下楼了,麻烦大哥等了这么久。”应如笙笑着道。
宋疏南似是无奈地道,“都说了跟我不需要说这么客气的话。”
或许是认清了自己心意的原因,他已经并不怎么愿意在她面前以兄长自称了,因为这样的自称总会在无意识间提醒他和她身份之间的差距,甚至是提醒他他比她大了那么多。
“我知道了。”应如笙从善如流,因为宋疏南也不是句句话里都会以兄长自称,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他言语间的异常。
两人一起出房间的时候很凑巧,竟然遇上了宋沛年。
宋沛年惊讶地看着从房间里一起出来的两人。
因为昨晚他就在应如笙的猫身上,他倒是不会错以为大哥昨晚是歇在她房间里的,他是在惊讶本该很早就离开的这两人竟然现在才出门,也有彻底认清心意后第一次看见应如笙的片刻失措。
不过也仅是片刻,他就恢复了正常,一如往常地和两人含笑颔首,只是目光在转到帮帮应如笙拎着包的宋疏南身上时微有停滞。
应如笙虽是诧异,不过也不是多问的人,也便在一如往常地打过招呼后下楼了。
宋疏南也没有过多停留。
早餐时,因为宋予深一向走得早,桌上就只剩下了宋董事长夫妻两人和宋疏南、应如笙、宋沛年。
苏釉烟想起之前佣人说的话,又想起刚才应如笙和宋疏南、宋沛年一起下的楼,便问道,“笙笙,我听佣人说你昨天在外面喝醉了?”
应如笙回道,“昨天不小心把红酒当葡萄汁喝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宋董事长闻声看了过来,嘱咐道,“平时出门多带个保镖在身边,也让人放心些。”
“谢谢爸爸提醒,我知道了。”应如笙应道,她平时其实是不怎么喜欢带保镖在身边的,只是偶尔觉得有必要时会带。
宋董事长又道,“正好疏南你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去方瑞,也可以顺路一起送笙笙和沛年去学校。你是兄长,也方便照顾他们。”
每天劳烦宋疏南送笙笙?苏釉烟下意识地小心观察着宋疏南的神色,怕宋疏南会因为丈夫这句话而不耐烦,毕竟虽然顺路,但到底是麻烦。
可宋疏南清隽的眉目间神色淡淡,她完全看不出喜怒,又害怕被他发现,便一扫而过之后就低了头,正在她要婉言替笙笙推辞的时候,却突然听得一向冷淡的继子语气温和地应了,“好,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这一下,不止是苏釉烟看了过去,宋沛年也看了过去。
饭桌上,唯有宋董事长和应如笙平静地吃着饭,宋董事长是觉得长子照顾幼子和幼.女理所当然,应如笙则是习惯了宋疏南的照顾,没觉得有什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