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他君临天下了——暮阿洋
时间:2020-05-09 08:50:35

  “陛下自然可随心所欲,后宫之大,各嫔妃之位皆无人,偏偏这皇后之位,陛下需慎重考虑。”
  长公主看着他放下的茶,水面微微颤抖,道:“况且这女子不愿留在陛下身旁,想走的人永远都留不住,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皇帝眉目阴沉,一怒之下将桌上茶具掀翻,猛烈的碎裂声,打破殿内凝固的气氛。
  长公主坐在桌前,静静看着地上的碎片和散落的茶水,候在一旁的福公公忙命人收拾地面狼藉,如此大怒之下,众人不敢言语半句。
  皇帝深吸一口气,肩胛上的伤口因过大的行径渗出血来,他耐下心神,“让她来见朕,朕不会为难她。”
  长公主的目光从碎片上移回来,违心说道:“安若县主此时怕是已经离开盛京。”
  皇帝抬眸看向长公主,双眸幽黑,语态漠然:“那姑母也离开盛京吧,于岚州静养。”
  长公主眸色一凛,“陛下如此意气用事?荒唐!”
  身为长公主,李衿自然不惧前往岚州,只是皇帝不怕惹来权臣非议吗,为区区一女子而对长公主责罚,就算姜卿儿入了宫,那也是人人口中祸乱君主的女子。
  皇帝缓缓站起身来,“朕乏了,朕不喜欢别人为朕下决定。”
  说罢,他步伐略沉,走入卧殿。
  福公公身立于长公主跟前,道了声请。
  长公主看着皇帝的背影,不再言语,当年兄长都不曾保下所爱之人,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最后三宫六院,立韩长姝为后,一生无爱。
  萧太妃不过是容貌如那女子略有相似,这就是当年李墨能成为东宫太子的缘由。
  长公主拂袖走出正殿,正阳宫外,一袭锦衣华服的谢王爷早已静候多时,他神色淡然。
  卧殿内,皇帝肩胛伤口上的血已透过衣物,染了一片红色,福公公大惊,太监慌忙出殿去传严太医入宫。
  皇帝染血的外衣挂在屏风上,他正坐在于榻上,手掌微绻放于膝盖,身旁的太监忙于解开带血绷带。
  福公公心急道:“陛下有怒,也不能拿自己撒野啊,若坏了龙体,奴才痛惜。”
  李墨轻蹙眉,看向福公公那圆润的脸,就连奴才都知痛惜他,可偏偏她恨不得抓紧机会逃离。
  这个小没良心的丫头,他算是错付了。
  李墨沉声道:“去查查安若县主可否还在公主府中。”
  他曾费心费力寻过她半年,不管用什么方式,她都是如此对他。
  福公公一愣,“陛下……”
  李墨面如冰霜,瞥他一眼。
  福公公哭丧了脸,“若县主是铁了心走的,陛下见到她,不更伤心吗。”
  李墨微顿,心间如扎入根针,一呼一吸都扯着的疼,他道:“那朕不会为难她,从今以后她是她,朕是朕,就此而已。”
  福公公应声:“陛下切莫伤神才是。”
  言语落下,外殿太监传声:“平西郡王求见。”
  李墨道了一声传,随后便就那面容俊美的男子走入殿中,步伐轻稳。
  见李墨半敞着上衣,神色几分憔悴,谢知渊摇了下头,缓缓走来,“怎动如此大的怒啊,陛下还嫌伤口不够深?”
  李墨不于理睬他,随即严太医从殿外提着药箱帮忙赶来,见皇帝这个样子,也是一脸的痛惜,只能先处理伤口了,换上金创药和纱布。
  期间便听着谢知渊在一旁,“啧啧,这两日陛下还是老实一点,切莫打砸茶具了。”
  李墨冷道:“闭嘴。”
  谢知渊仍道:“听闻安若县主走了,事与愿违,看淡一点。”
  李墨瞥了一眼谢知渊,沉默不语。
  直到严太医将李墨的伤口包扎好,太监拿来干净的衣物,穿好之后,卧殿中只剩下二人。
  谢知渊便提了夜袭一事的刺客,并将那玉牌交于他,把事情说了个遍。
  李墨捏着那玉牌,上面细小的徽记确实是萧家的,“朝中可有动静?”
  如果萧家为刺杀姜卿儿而来,所作的功夫过于声张了,反而令人生疑另有其人。
  “尚无,都等着你醒来。”谢知渊正喝着茶水,“不过已在调查萧家。”
  “那此案便交给谢王爷去处理吧。”李墨淡淡道。
  谢知渊微蹙眉,“这不是让我去得罪萧丞相吗。”
  李墨道:“谢王爷自来聪敏,行事妥当,朕放心。”
  二人对视一眼,便不再言语。
  ……
  盛京福风楼前,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畏畏缩缩地站在车旁,身边候着几个侍卫,杨树枝繁叶茂,阳光和煦。
  福风楼是盛京较为冷清的酒楼,此地离城中心偏远,吃客比不上风头正茂的岳灵楼。
  厢房之中,小二摆放着好菜好酒,随后便退下了,只留下房中二人。
  姜卿儿瞧着坐在不远处的程亦安,气度非凡,面容俊朗,她不认识他,却觉得他有些眼熟。从街道上被他拦住,压着她来到了此处,弄得她心中不安。
  说他是打劫钱财的,不像是,这好酒好菜的,劫色的?姜卿儿拢了下衣裳,最好也不要是,这饭菜里不会下了药吧,这样明目张胆的劫她,宣平候世子也太嚣张吧。
  程亦安轻轻一笑,“你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姜卿儿抿了下唇:“你为何抓我来此。”
  欺负她一个弱女子打不过?好歹她也是会耍剑的。
  “只是想确认件事。”程亦安打量着她,道:“实属冒犯,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右手吗。”
  姜卿儿顿了下,伸出双手。
  那细嫩的右手上有一道粉白色疤痕,尤为深刻,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程亦安微蹙眉,“你不是六指吗。”
  作者:这个事情解开,就可以甜了,甜十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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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念念相续(6)
  “哎?”姜卿儿眨眨眼,缓缓收回手,为何会询问这个,生来六指,即为不详,她应该大方承认吗。
  即使是李墨将她封为安若县主时,都没有提及她六指的事。
  程亦安抿了下唇,目光落在她的容颜上,一如娘亲那样的凤眸,娇媚可人,他与她一样,都是一双凤眸,不过他要显得细长得多。
  这目光看得姜卿儿怪不自在的,抬手轻抚了下脸庞,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噫,不会真的要劫色吧。
  见她紧张,程亦安意识到失礼了,收回目光,“抱歉,我只是早年听闻燕家女儿生得有六指,那伤疤……”
  姜卿儿忙问道:“你追问此事是何居心,可别乱来,一会皇上便会来接我的。”
  程亦安则继续道:“那伤疤可是曾经的六指。”
  姜卿儿警惕着瞧他,不做回应。
  看来就是了,因为他的事不能随意提及,最好是能确认她的身世。
  程亦安道:“我并无恶意,询问你的六指,只是因为或许你我有着同样的身世。”
  姜卿儿顿住,什么同样的身世,思索起在燕家祠堂时,族谱上所记,她好像还有个兄长,燕家出事之时,兄长年十岁,不见踪迹,先帝只带回了她。
  姜卿儿隐隐稍许期待,试着问道:“你是…燕辰羽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这人都说是程世子,她还问什么兄长。
  程亦安似乎也不恼怒,反倒眼中一喜,道:“卿儿还记得哥哥!”
  “我...算是记得吧。”姜卿儿怔怔的,真是兄长燕辰羽?她不记得,只是看了族谱,当初在东宫的事她都懵懵懂懂的,更别提四岁以前的事,不过着实是觉得他熟悉。
  那若是兄长,她自然欢喜,只不过有些不太实际,怎么突然窜出个兄长,还是宣平侯世子?
  程亦安欣喜着,却又见她疑惑的神情,“我知道你有不解,我会给你解释。”
  说着,他把目光放在姜卿儿手上。
  姜卿儿顿了一下,左手轻抚了下那疤痕,“以前是有六指,不过因为不详,所以被砍掉了。”
  程亦安蹙紧眉,“手指连心,定会很疼,你且先坐下。”
  姜卿儿缓缓回到原来的位置,本警惕的心也有了一丝轻松。
  程亦安也坐近了点,他顿默了下,才缓缓说道:“当年发生太多变故,匈奴进城,父亲战死,燕家一族,死伤无数,而我走失疆场,辗转下被宣平侯所救,自此成为他的养子,一直都在南方。”
  姜卿儿思索着,“宣平侯历来是在南方镇守,当年燕家是在北方。”
  程亦安道:“因为宣平侯与娘亲是故交。”
  准确来说,当年宣平侯程霄和燕长瑾皆是娘亲的倾慕着,只是最后娘亲选择了燕长瑾。
  所以当年出事之时,宣平侯曾派人支援北方,之所以程亦安会成为宣平侯世子,这是理由之一,还有便是宣平侯隐疾缠身,不出子嗣,所以选择了他。
  宣平侯自来记恨燕长瑾,却又因为娘亲而收留他,他却不能再提曾是燕辰羽的这个事实。
  程亦安微探身,神色凝重,“我虽然是宣平世子,无法正大光明证明自己的身份,你且信我,真是你的兄长。”
  姜卿儿盯着他的容颜,应是直觉,也或许是这熟悉感,“我…我信你。”
  程亦安轻轻一笑,“我看上去不像好人吗。”
  姜卿儿抿了下唇,好人两字又不会写在脸上,她怎么看得出来,况且都被抓来了。
  程亦安从衣襟中寻出一块雕琢精致的玉坠,晶莹剔透,“这是娘亲留下的玉坠,她名为白容玉,我藏了十几年的贴身之物,这个便留给你。”
  姜卿儿将玉坠接过来查看,上面细小地刻着一个玉字。
  程亦安道:“我的身世还不可告知他人,卿儿切勿声张出去。”
  姜卿儿忙点点头,“我知晓。”
  程亦安坐回身形,神色温和,“京中繁杂,义父命我回岭南,可我放心不下你。”
  只怕宣平侯会利用姜卿儿,上次是因有他搅乱,以后就不知会怎样。若不是皇帝的一张圣旨,他可能还在寻找着妹妹的下落。
  但他不放心让那个皇帝来照顾妹妹,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不如把妹妹留在身边。
  程亦安道:“除了与你相认,还有便是带你随我一同回岭南,现在不走,以后便难走了。”
  姜卿儿心头微沉,轻轻道:“我还不想走。”
  程亦安一愣,“为何,卿儿不是拒了圣旨吗。”
  “虽是如此说。”姜卿儿垂下眸,深吸了口气,道:“但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怕我走了以后会更后悔。”
  桌面上的酒菜丝毫未动,菜式诱人,姜卿儿虽有点饿,但不想吃,着了长公主的琴音睡了一觉后,她警惕得多,就怕吃了万一有东西,自己又睡着,被程亦安带走怎么办。
  她就见不到大师了,况且眼下长公主去了皇宫,不知道会跟他说什么。
  程亦安看着姜卿儿的神情,轻轻问道:“是因为在华亭山时皇帝护你而受伤?大可不需……”
  “不只是这个。”姜卿儿打断他的话语,“还有我自己的原因。”
  一直都心系着他,长公主所言的让她明白,既然他都背离朝臣去欢喜她,她为何抛下他独自应对。
  况且她还不想见到他后宫里住了什么萧家女儿,卫国公妹妹,从此和别人在一起。
  程亦安认真道:“卿儿,你不适合留在盛京,兄长会保护好你的。”
  “不试过,怎么知道适不适合。”姜卿儿道:“陛下也会保护好我的,我不想走。”
  程亦安有些失落,“我们刚相认……”
  姜卿儿探身去握住他的手,“若你真是我的兄长,便让我奔向心中所想吧,我好不容易才坚定下来。”
  程亦安凝视着她的眼眸,许久之后,终是叹了声,他以为可以带走她的,若是如此,他会想办法留在盛京的。
  福风楼前的马车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得见人从里头出来,车夫忙迎着姜卿儿上了马车。
  为了封口,程亦安命人递给车夫一些银两,便离开了,若被人瞧见与安若县主,难免会生出事端,在外还是谨慎些。
  徐徐而去的马车中,姜卿儿忙吩咐车夫快一些,已经耽搁许久,还不知皇帝陛下会有多生气。
  他明明为了她而受伤,却没有在他身旁,是人都会乱想,何况这个阴晴不定的皇帝陛下,姜卿儿有些忐忑不安。
  马车不算摇晃,但姜卿儿的头昏始终未减,她抬手轻抚额头,略微的烫,莫不是又有些发烧了。
  作者:李墨:很生气,需要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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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念念相续(7)
  谢王爷走后,正阳宫便显得尤为清净,福公公招呼着太监将殿内的檀香换了新的。
  皇帝素来喜静,各奴才低着首,轻手轻脚,只怕弄出声响来,惹来恼怒。
  那面色阴沉的皇帝正半倚与屏榻上歇息,双眸紧阖,单手撑着额头,因伤口刚换过药,薄唇微白,一袭玄明的华袍略有慵懒。
  虽神色有几分虚弱,却仍抵不住那浑然天成的威严,使得人难以靠近。
  福公公刚入殿瞧了他一眼,只能低着首走上前道:“陛下,今儿个您都没吃啥东西,奴才这就让人端来膳食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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