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坐等皇后营业——棠弥
时间:2020-05-09 08:52:31

  她顿了顿,艰涩说道:“当年太后娘娘许是用度拮据,并未私下里给内监好处。那些个见人下菜碟的人,想着上头有太子殿下,众皇子里陛下生母位分也不高,自然会想办法不露痕迹地欺负人。奴婢人微言轻,也帮不上忙,只得尽自己所能照顾陛下。”
  少女听着就来气,却也明白,虽然嫔妃是主内监是奴,但懿旨已下,除非皇子能接回自己宫中抚养,否则告到先皇那里只会在先皇后心中埋下一根刺,日后相处起来更加艰难。
  再者,先皇有满意的嫡子在侧,自然也不会为了庶子与发妻交恶。
  她颔首,“多谢嬷嬷告知,若是嫔妃自行抚养皇嗣,会有何弊端?”
  除了防止外戚干政,她还真想不出来其他的缘由。
  张氏见她肯为庶子们着想,这份胸襟令她打心眼儿里佩服,回话时越发恭敬:“先皇设立皇子院,也是为了皇嗣们能集中一起进学,每月需向皇后问安三次,向生母问安一次,也是为了亲近嫡母。”
  她意有所指地说:“陛下幼时曾向奴婢抱怨庶子难当,还说以后希望皇后娘娘多生几名嫡子,庶子不要也罢。”
  王徽妍努力扯出一抹笑意,“陛下偶尔孩子气的话,嬷嬷不要放在心上,臣妾自会规劝他。”
  那日他醉酒后的确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临幸嫔妃就会有妊,总不能一碗打胎药下去残害皇嗣。那她百年之后拿什么见他慕容家的列祖列宗。
  更何况神医说她两年内不得怀妊,以前从未觉得绵延皇嗣这件事,与自己有何关系,想着嫔妃诞下庶长子,她费心看顾便是了。
  如今既然答应协助他管理好后宫,这件事就必须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
  张氏见听得她如此说,想着少年夫妻,脸皮薄是有的,便将话题引到了郑行俭身上,“娘娘,六郎君与您是姻亲,他如今可有定亲?奴婢每次问,他都笑而不语。”
  她触摸着自己尚未治愈的眼睛,感慨地说道:“奴婢的孩儿生下来便夭折了,因奶水好这才选入了宫中,又承蒙陛下隆恩,被安置在这里颐养天年。六郎每次回京都给奴婢带边境盛产的草药,这份儿心善很是难得。奴婢希望他能如愿娶得如花美眷。”
  王徽妍听得她夸奖羲和,面上亦有荣光,温声笑道:“表哥尚未定亲,姨母的确已经急白了头。嬷嬷此话到提醒了本宫,得空本宫挑选几名适龄女子,询问他和姨母的意见。”
  *
  书房内,慕容策部署着最后的安排,“这几日秦王那边要加紧盯梢,若他派人与怀王的人联络,朕会暗示近臣上疏,以军饷费用多出不明为由带头提议撤藩,你也需要即刻回去,通知几名旧部谨防兵变。”
  郑行俭起身恭肃应诺:“臣认为,若怀王应允秦王事成之后南北兵权划分而治,此事就危险了。但看目前的情况,秦王还是想要陛下的一个承诺。”
  慕容策微微诧异他如何看出秦王这层隐藏的念头,忍不住问道:“爱卿想必发现了什么?”
  “臣这几日还命人跟踪了福康郡主,见她亲自外出购入一架纺车送至□□不说,这两日□□门庭若市,前往应征的绣娘送进去好几批。不管是她刻意做给众人看,还是真的想要效仿皇后娘娘,都透着很明显的意图,入宫为妃。”郑行俭眸中一暗,“看样子,秦王并未阻碍。”
  “爱卿可有说亲?”男人的问题令他不解地抬起了头,顿了顿说道:“陛下大业尚未完成,臣的私事不足挂齿。”
  慕容策起身,捻着手串走至他面前,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成亲乃是人生大事,怎可怠慢。朕期初也和你有同样的想法,自从皇后入住中宫以后,朕才感受到有妻在旁,是多么舒心。此事交给皇后来办,你要相信她阅人的眼光。”
  “不不。”郑行俭仓惶拱手:“臣不劳皇后娘娘费心,家母也有帮臣留意人选……着实不必费心。”
  男人目光渐冷,“都说郑家教养出来的人可堪大用,朕在皇后和爱卿身上得到了验证,故而深信不疑。难道说爱卿眼界高了,便再也看不上别人?”
  郑行俭脸色微变,刚要提袍下跪,就听得男人笑道:“人生大事,慎重选择是对的,朕也不催促你,待撤藩一事顺利进行以后,爱卿若有意中人,一定告诉朕,届时亲自为你赐婚便是。”
  “多谢陛下隆恩。”
  慕容策摆摆手,走之前说道:“朕准备过几日寻个由头追封郑公与太君,也算是替皇后全了孝道。”在郑行俭道谢的声音中离开了书房,向正堂走去。
  他拜别张氏;“阿姆好生休养,朕改日再来探望。”见皇后与她依依惜别,心中甚是满意。
  “陛下与娘娘要保重身子,切勿过于劳累。”张氏咽下心中最渴望见到皇嗣的念头,将二人送至垂花门前,看着帝后二人的背影,越发觉得此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慕容策见过了午时,怕她腹中饥饿,赶忙问道:“皇后今日想吃什么?”
  王徽妍与他单独相处,还是有些别扭,想了想笑道:“既然陛下忙完了,不如回宫用膳,臣妾有些累了。”
  男人听得她这般说,忍不住打量起她的面色,竟然比起以前还要红润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想去摸摸她的手,想到今早有些孟浪,喉结动了动,只得作罢,没话找话般地询道:“皇后,不若从萧氏里寻一名适龄女子,说给郑六郎?”
  不管怎样萧萦心还是作了安抚他们兄弟之间的筹码,他有些愧对兰陵萧氏,想着日后重用郑行俭在所难免,不如为他从萧氏中选择一名嫡女赐婚,也好两全。
  王徽妍听闻是关于表哥的事,很认真地想了想,如今萧氏剩下的嫡女是出了名的娇娇女,她可不想让表哥婚后为难,郑家也是世家阀族,不缺奶奶供养。
  她如实说道:“不妥,萧氏嫡女如今只剩下萧九娘,此自小出了名的娇气霸道。表哥脾气好又心善,断不能配她。舅母身体也不好,还是找寻一名贤惠的女子为好。”
  慕容策见她如此在意为郑六郎选妇,蹙眉看着她,言语中不由得犀利起来:“皇后恐怕觉得上京城内,谁人都配不上他罢。朕看萧氏就很好,贵妃姿容出众,想必萧九娘必然也是花容月貌之姿。”
  他嗤笑道:“娇气又如何?娇气证明天真烂漫,活泼灵动。整日里以古板面貌示人,言行举止犹如假人,才令人更加厌烦。”
  王徽妍瞪大了眼睛,嘁了一声,“陛下既然这般喜爱,不如纳入后宫。表哥无福消受这般优秀的美人儿,更不敢与陛下争抢。”
  她拿起身旁的团扇摇了摇,试图驱散心中的燥热,冷笑道:“陛下的审美还真是变化多端呐,昨日是丰腴看上去好生养的李五娘,今日又变成了娇滴滴,含在口中怕化了的萧九娘。陛下不如画个一百卷美人图,臣妾好对照着给您找寻着。”
  男人怒极反笑:“皇后的提议,朕也不是不能应允。有个条件。”
  少女睨了他一眼,静等下文。
  慕容策捻着手串指向她:“将你的乳名给朕换成狸奴,再跟朕谈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策:朕觉得菩萨奴与狸奴是世上最好听的乳名。
  王徽妍:陛下,乡村风了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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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王徽妍向不认识般地看着相对而坐的男人。
  酒后吐真言她忍了。如今这青天白日的,竟然说起了胡话。
  乳名暗含了长辈祝福和寄托,随意更改岂不是对长辈不敬。
  少女带着怒意,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臣妾不是奴隶,亦不是囚犯,恕难从命。”
  她的一番话令慕容策怒火中烧,恨声道:“好,好得很。”听闻马车进了宫城,喊了一声停车,起身掀开车帘,头也不回地离车而去。
  这可把与驾车内监坐在一起的吴六一吓坏了,赶忙招手:“陛陛下,还远着呐……”见他充耳不闻,只得也跳下了车,捂着头上的幞头追了过去。
  王徽妍见他黑脸离开,冷笑着自嘲:“亏我还觉得他心善,是个好人。我呸!我真是识人不清。”想到这两日狗男人的行为,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心神恍惚,生出了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念头。
  呵,今日之事还真是打脸。
  辅佐他的话,既然说了便不会食言。从此以后,管他的阳关道上站着多少李五娘,她在自制的独木桥上走到黑的感觉也并不差。
  “娘娘,您慢着些。”素芸扶着她下了马车,见她一言不发地向殿内走去,担忧地与素宁对视,纷纷快步跟上了她。
  素宁拽了拽素芸的衣袖,小声问道:“哎,你说咱们要将有人暗中排查宫人的事儿告诉娘娘么?”
  “看样子应该不是对咱们不利的事,我也……”素芸犹豫地看了看脱了鞋履躺倒在床榻上的女人。
  “你们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王徽妍翻了一个身,“什么不利?”
  素宁只好将今日见到的事说了出来。
  少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狗男人扬言陪同,敢情是精心安排的。
  她也不由得冷笑道:“好,很好。”一眼瞧见罗汉床上的绣绷,嫌弃地指着它说:“拿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素芸只好依言拿起,心中更加确定她是与陛下吵架了。听得她不屑地问:“查到什么了?”赶忙回道:“看样子应该没有查到什么。”
  少女撇撇嘴,重新躺了回去,想到晚上还要应付他,不如这会子去园子里逛逛,早些盥洗,睡着了眼不见为净,遂命道:“更衣,带上八戒去园子里消磨时光。”她刚好顺便去趟皇子院,瞧瞧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同一时间,在两仪殿内,吴六一正在向支着头阖目假寐的男人,汇报者暗查的结果。
  “奴婢先是查了宫人的名册,最近这段时日,清宁宫并未添补新人。而后,又将进入寝殿洒扫的宫女逐一排查,也并未发现问题。最后将清宁宫小厨房也查了一遍,有名厨子名叫刘二,据说娘娘很是喜欢吃他做的膳食,也并未从他身上发现可疑之处。庖厨内的食物也均用银针逐一验过,也并未发现有毒的迹象。”
  慕容策双眸倏地睁开,冷声说道:“既然清宁宫查不到,那么这段时日前来向皇后请安的人,都是谁,给朕列出一个名单。”
  吴六一躬身应诺,转身后,偷偷掏出袖中的绢帕,擦了擦汗。
  这陛下气冲冲走了大半个宫城回来,独自坐在那里生闷气,遇到与皇后娘娘有关的事,依旧还是那般重视。
  男人呵……
  慕容策瞧着书案上的信笺,是崔念窈上请安折,询问明日是否有时间兑现三载前的承诺。
  他神色一动,心下有了成算。
  见吴六一回来,命道:“去派人给福康郡主送信,明天早朝后去狩猎。”顿了一下又命道:“顺便通知皇后的内弟,明日一同参加。”
  “遵旨。”太监再次心里念叨了一遍:呵,男人。
  *
  王徽妍轻摇团扇,走进了皇子院的院门。
  守门的内监正倚在阴凉处打瞌睡,听到几声犬吠,正要开口斥骂,恍惚间看到了正红色的仪仗,慌忙大声喊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少女见他神色紧张,不住地看向身后的庑房,示意素宁一探究竟。
  她也不叫起,扶着素芸的手,站在了树下静等。
  倏地听到一声惨叫,只见素宁揪着一名内监的耳朵,将他拎了出来,口中骂道:“宫里头不许赌博是众人皆知的事儿,”她瞧了脑满肠肥的太监一眼,“从衣饰上来甄别,你好歹是个首领内监,如今带头破坏宫规,你可知罪?”
  首领内监一双绿豆大的小眼,不住地瞄向树下站立的后宫之主,哆嗦下跪告饶:“是奴婢猪油蒙了心,皇后娘娘恕罪!”
  王徽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了解,打算先留着他几时,再定罪,便抬起团扇往正殿的方向指了指,“你来带路,告诉本宫,哪间是陛下曾经住过的寝殿。”
  首领内监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指着最西侧的偏殿说道:“陛下当年是众皇子中,在皇子院住的最久的。”
  少女听了以后,忍不住偷偷可怜狗男人片刻。
  她跟着太监迈入了殿内,打量起这间并不大的寝殿。见陈设平平无奇,照旧是檀木的家什物,一眼望去并无特别贵重的摆件,可见当时他并不受宠。也不知晓他当时处在这般的情形之中,是怎样日复一日的熬出来的。
  这样一想,心底对于他的埋怨也抵消了一些。
  “这间宫室每日均有人打扫?”她向左侧放有书案的隔间走去。
  首领内监连声应是,“陛下还是刚御极后来过一次,说不叫将东西搬走入库,依旧原样摆在此处。”
  王徽妍见书架上摆放了一整套《残游记》《四志方式》等不同种类的杂说,而不是《中庸》《大学》之类的教条书籍,顺手拿起一本翻看了两眼,竟然有些爱不释手,她抿了抿唇,灵光一闪,摇了摇手中的书册说道:“素芸,是不是听到陛下前日里说想看这本书?”
  素芸接过,知晓要顺着她说,也煞有其事般地回道:“娘娘真是细心,陛下晚间回来见到这本书,还不知有多高兴呢。”
  少女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又去翻看其他的书册,想着拿多了也不好找借口,先一本一本的拿着看,到时候在替换就是了。免得让狗男人知晓后,嘲笑她。
  她没想到慕容策居然也爱看这类的书籍,看着摆放着卷轴的多宝阁,见太监在身侧站着,又不好公然翻看太多,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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