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皇帝恼羞成怒杀了宦官的事层出不穷,他可太难了。
“您就是和娘娘说了些尚在皇子时期的小事,”吴六一见他突然停住脚步,只得避重就轻多描了几句,“关于学业上的趣事比较多。”
“还有么?”慕容策有些不相信自己。
吴六一尴尬地笑着:“还有就是,与娘娘坐在玉阶上……做了一些亲密之事。”
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太监心中很是愉悦,决定再描述一番,“奴婢见陛下还想要宽衣,又不敢过去阻止,还好被娘娘及时制止了。”见他表情更加凝重像,又继续给他第二次打击,“陛下随后又将娘娘压倒在地,说能治好她……”
男人蹙眉抬手打断了他:“莫要说了。”这些话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喝不过一名女子,还莫名做一些败坏形象之事,这让他以何等面目出现在她面前。
吴六一见他大步流星地向两仪殿走去,伸出衣袖擦了擦额间的汗,庆幸地想着,是您自个儿要走的,乳名一事尚未来得及禀告,这可赖不着我!
慕容策回去后,烦躁地一头扎进净房沐浴。待出来后,就听得暗卫来报已将落网的人犯捉住,请示下如何处置。
男人冷声下旨,“将人秘密送入暗室。顺带将萧氏送回飞霜殿。”他想到了心软好事的女人,嘴角一牵,就用这件事来搬回自己遗失的颜面罢。
王徽妍丝毫不知被人算计了,一大早醒来见那位醉酒之人早已不见人影,嗤笑他是无脸面对自己。
带着胜利的笑意起身,想着今日若见到他装,那就装作毫不知情地戳穿他,想想就激动无比。
“娘娘,婢子方才听洒扫的宫人说贵妃像是回了飞霜殿。”素宁一脸好奇,“为何这般早就回来了?”
少女也是一脸惊奇,“可有说躺着回来还是走着回来?”
“婢子也只是道听途说。”素宁摇摇头。
她心里头有强烈不妙的预感,“盥洗后去飞霜殿瞧瞧她。”
*
随着一声门臼的吱呀声,慕容策在暗卫举着火把的引领下低头踏入了阴暗潮湿的暗室。
这间暗室为太|祖朝所建,虽比不得大理寺占地面积广阔,却关押了不少名人。
除了与太|祖出生入死的几名异姓王,之后也有一名获罪的皇子死在了这里。
如今这里终于住进来一名皇亲贵胄,却是他的二哥。
男人闻着铁锈般的气味,在四面不见光的甬道上走着。当他看到一身玄衣的男人背身而立地站在天牢内时,微微抬手,示意暗卫离开此处。
“陛下。”暗卫不放心地询道。
慕容策一哂:“无妨。”他虽然不曾盲目自信,却也明白自己的长处所在,若论军事武功,眼前这位二哥还真比不过他。
“陛下终于出手了,让我等得好辛苦,所以不请自来。”慕容清致看着眼前头戴金冠,身着龙袍之人,依旧是那般轻轻浅浅的笑,仿佛像是兄弟间叙旧那般。
慕容策负手凝视他,缓缓说道:“应该说,是朕等你很久了。”
紧接着他低声笑道:“二哥好一出将计就计。朕将你救回以后得知长姊回京,你便秘密通知她,故意引发她对朕的猜忌。而后又暗中联络隋国公寻求帮助,甚至与远在幽州的怀王暗通款曲。”
他声音逐渐冷厉,“当年朕御极乃是陛下亲传口谕,名正言顺,天下共知。怎么,你这是要谋反?”
慕容清致哈哈大笑片刻,“陛下,不管你信不信,怀王虽然的确试图游说舅舅,但在我的授意之下,李氏绝不会参与此事。而我本身也并未与怀王暗中联络。”他正色道:“明人不说暗话,萧萦心我势必要带走。”
“好一个情深义重。”慕容策冷嗤道:“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朕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恢复你皇子身份,对外声称将你寻回。朕会在京中赐府,你安生做一名闲散王爷。”
男人踱至慕容清致面前倨傲地与他对视,“其二,朕将她赐给你。但是你这一生只能隐姓埋名,而你的名讳则依旧躺在已经殁了的太子名册内,供奉在皇家祠堂。”
*
王徽妍端着亲自熬制的汤羹迈入两仪殿,见到吴六一却没见到那人,她四处看了看,询道:“陛下在何处?”
吴六一躬身拱手:“陛下并未告知奴婢行踪。”
少女哦了一声,将托盘放置在殿内的桌几上,“既如此,本宫再次等候便是。”又不放心地问:“陛下可用了早膳?”
听得太监说尚未用膳,她坐在椅中欣慰地想着运气不错,接下来就是如何深藏不露地套出他的想法,并且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
赶忙又细细捋了下过会子如何开场,脑中幻想着打开汤羹的盖子时,狗男人惊喜的眼神。
她摇摇头,这念头不对,怎么偏离了前来的目的……
随着一声内侍的唱喏:“陛下到。”
王徽妍起身,脸上带着期盼的笑意,向大门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二更,照旧老时间,只会提前不会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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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慕容策见这女人来的这般快,目光匆匆滑过她的脸后随即看向了别处,淡淡询道:“皇后前来,可是有事?”说罢,故作坦然地从她身侧走过,向寝殿内走去。
王徽妍见他这般故作淡定有些好笑,端起桌几上的托盘,随着他走向寝殿,“臣妾担忧陛下昨晚醉酒后身体不适,特意亲手做了羹汤。”
随后,她便听到了寝殿门关上的声音……
无奈地感叹,如今他身边的人和清宁宫那两只都成了精,派孙行者前来都镇不住的那种。
慕容策见她熟络地将托盘放置在罗汉床的小桌几上,大抵是嫌弃桌上盛放的棠棣花碍事,又细心地往外挪了挪。
男人瞧着她温婉的侧脸下那犹如柳枝抽条儿的腰身,是那般不盈一握。葱白似的手指拈起碗盏的盖子,袅袅热气随之升起,伴随清香萦绕在鼻间。
眼前的美景在清晨的光影里越发显得春色无边,真是应了那句人比花娇。
“陛下,可以用膳了。”王徽妍端着盛有羹汤的碗盏,笑眯眯地看着他,“臣妾将新出锅的饼馕掰碎放入羹汤内,养胃还能饱腹,您尝尝是否合口味。”
慕容策瞧着她贤惠的小模样,心底竟然甘愿相信她真的只为送羹汤而来。
他不由自主地接过她手中的碗盏,询道:“皇后用过了么?”见她踩点而来,必然是起身后便知萧萦心回了飞霜殿,按照她的性子,自是少不了亲自探望一番。
碰壁后又赶忙派人打听两仪殿的情况,得知今日取消朝参,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清宁宫小厨房亲自下厨。
一通忙碌只为萧萦心,合着他能有今日的口福,还要感谢人家。
王徽妍笑道:“臣妾做得后总要亲口品尝,才敢往陛下这里送。已然用过了。”
男人颔首,拈起汤匙尝了一口,咸鲜的口感夹伴随着芦笋的脆爽使得口中迅速生香,犹如将春天吃进肚中的感觉。
他默不作声地连用三碗,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箸。
一方樱粉色的绢帕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臣妾这里有绢帕,陛下将就着用。”
慕容策抬头对上她那双含着笑意的星眸,喉结动了动,轻轻接过她手中的绢帕,闻着属于她的味道擦了擦唇角,“皇后手艺绝佳,朕很是受用,有赏!不若皇后说说,最近有何想要的物品,朕必然满足你。”趁她思索间,不动声色地将绢帕塞入袖中。
“臣妾什么都不缺,”王徽妍偷眼看他,又赶忙低垂视线,并未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臣妾听闻贵妃回宫便去探望,谁知守在殿门的内侍说陛下有旨:贵妃患了痨病,要封宫治疗。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总是要弄清楚缘由。”
男人垂眸,把玩着手中的小叶檀,片刻后淡淡询道:“皇后不若想想,朕为何要这般做?”
少女摇摇头,“臣妾想不通,若确诊为痨病,为何还要将人接回。除非……”
慕容策嘴角漾出一抹含蓄的笑意,“除非什么?”
王徽妍抿抿唇,脑中飞快地思索该如何说,才不会让他多心。
“皇后希望朕如何处置萧萦心?”男人将她眉间的挣扎尽收眼底。
牙尖嘴利的小狐狸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刻,他心中总算稍微舒坦了一些。
少女像是鼓起勇气般与他对视:“陛下,贵妃不喜欢您。”想到他昨晚酒醉后,红着脸闭目靠在她肩上喃喃细语的模样,莫名地心疼起来,越想越怕他伤心,赶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臣妾虽然没有尝试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臣妾知道您是好人……”
她越发着急自己竟然在关键时刻语无伦次,看着他的表情从惊讶,怔忡到一脸委屈,越发觉得自己为何要这般残忍。
正在不知所措间,整个人就被他揽入膝上,听得他委屈地询道:“那皇后可否喜欢朕?”
他这是在寻求替代品么……
她心中并不愿意,却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得艰涩回应:“臣妾也不知何为喜欢,”飞快地睃了眼近在咫尺的俊颜,撞进他失落的眸中。
见他像是并不满意的样子,只好说出了心里话:“臣妾下定决心要协助陛下管理好后宫,尽所能的做好皇后之位。”
慕容策看着她清澈的星眸满是真诚,虽然她说的话并不是他最想听的那句,但依旧令他深深动容。
小狐狸能勇敢的往前迈出一步,他已经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更不会生出去逼迫她的念头。
他相信,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想到以后的每一日都会令他充满着期望和欢喜,不由得拥紧了她,“朕从未想过强迫你做不愿做的事,今日是这般,以后也一样。”说的磕磕绊绊,他并不善于表达,这一句话已经让他烧红了耳廓。
不知为何,王徽妍竟然会有想流泪的冲动,她抬起双手缓缓抚上男人的背,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臣妾还有事瞒着陛下,是臣妾不对。”
慕容策见她红了眼眶,又心疼又好气更加的好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面颊:“傻姑娘,就没见过你这种做好事,还将自己搭进去的人。”
他并不是一个心存慈悲的人,若不是她的真面目被逐渐揭开,刚好又令他非常心悦,也许等待她的将会是继续的冷遇和日后无情弃之。
如今他早已离不开这个傻丫头,除非她真心背叛,否则他怎么可能会惩罚她。
少女吸了吸鼻子,想着自己是戴罪之身,窝在他怀中算怎么一回事儿,刚要起身下跪,却被他的大手箍住,根本无法动弹。
等等……“将自己搭进去。”
越琢磨这句话越不对劲。
男人见她的小脸儿上一会儿羞赧,一会儿又满是狐疑,干脆变成了惊恐,随即低低笑了一声:“你胆子够大的,带着朕的嫔妃去会别的男人,今日若不给朕一个满意的说法,这件事朕是要计较到底的。”
王徽妍心一沉,欲哭无泪地看着他:“陛下,臣妾想着贵妃将不久于人世,就想着她能放下心中的执念。”见男人不为所动,脑中飞快地想着,如何才算满意的说法,如何……
为今之计只得拉出自己蹩脚的演技,试图蒙混过关了。
少女眼中含泪地搂住了他,“臣妾其实是有私心的……”
慕容策哼了声,“是何私心?”就听得耳边传来哀怨的回应,“将萧萦心送走,陛下身边就少了一名宫嫔,后宫便更好管理一些。臣妾身为皇后,生出这般自私的念头,实属不该,陛下惩罚臣妾罢。”说罢,像模像样的抽泣了几声,懊恼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贬低自己。
男人本以为她要假意向自己表白,没想到她竟然为自己扣上了一顶渎职的帽子,真是傻得可以。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朕会将她送走。”
王徽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扶住他的双肩,惊喜地问道:“陛下,你莫要诓骗臣妾。”
慕容策见她如此娇憨,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眸中笑意渐渐隐去,“也要看二哥选择哪条路了。”见她不解,索性将这几日的部署和今日的对峙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少女咬着手指,心中只重复着一句话,这男人太可怕了!合着他早就知晓,并且耐心十足地看着自己做戏,不由得羞愤起来。
慕容策见她的脸色逐渐阴云密布,赶忙问道:“你是不是想问,他如今沦为阶下囚,朕为何还要给他选择的余地?”
王徽妍细想之下,的确很想知道,也就点了点头。心中依旧闷闷不乐。
“那是因为怀王和长姊皆知晓他被朕控制在手中,若朕除掉他,势必会被怀王告知天下,说朕难容前太子,是为不义。”男人低头拨弄着她的玉指,“第二个条件只是试探而已,朕会将他尚在人世的消息公之于众,并且以礼相待。这便堵住了敌人打起拥立前太子的旗号,起兵造反的理由。”
他见少女怔怔地看着他,揶揄道:“如何这般看朕?兵不厌诈,朕在这件事上控制着全局,对方即便觉得朕八成是在用诈,也会思忖剩下两成的可能性,这便是人性。”
王徽妍心说,要么你能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这等心机和算计,恐怕他人早被你玩弄的渣都不剩。
想到萧萦心,她担忧地问:“那若他选择了第一条路,贵妃如何是好?”
慕容策挑眉:“那便留在后宫,继续当她的贵妃。”见她哦了一声,歪头不知想着什么,忍不住试探道:“皇后想朕留下她么?”
少女心说,江山都是你这个人精的,想不想留她说的又不算,别再想骗她表白,“臣妾不敢妄言,陛下若能接受枕畔酣睡着心有他属的女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