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邢惊迟就着这个姿势揽着阮枝走出了酒店大堂,直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才把手放了下来。他低声道:“抱歉。”
阮枝没想到邢惊迟会主动为她解围,他还记得她说和她同事关系不好。
她微微摇头:“谢谢你。”
酒店大堂内。
姜婉兰恨恨地瞪了一眼邢惊迟和阮枝的背影,蹬着高跟鞋往电梯口走去,她的腿都要走断了!
刘奕华追着喊:“兰兰!你走慢点!”
听着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姜婉兰忍不住抱怨道:“就这么个穷酸的丈夫,她平时都清高些什么呢?尽会给我们找麻烦!”
刘奕华挠挠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刚刚看到了邢惊迟的表,钛合金的万国大飞,显然不符合姜婉兰口中说的“穷酸”二字。但想了想他还是没说,他总觉得要是说了兰兰会更生气的。
姜婉兰和刘奕华走后便只剩下赵柏一人怅然若失地看着阮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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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城特色餐厅内。
邢惊迟和阮枝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桌上放着服务员准备的菜单和水。
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船斜斜地照在桌面上。
阮枝的半边脸被阳光照得透亮,低垂着眼,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划着水杯。她总觉得这幅场面应该出现在婚前,而不是在他们结婚三个月后。
邢惊迟抬眸,阳光底下的阮枝似乎泛着光,他正色道:“婚礼的事我很抱歉。这样的情况以后可能会经常发生,这是我的职业所需。”
他身不由己。
这场婚姻是一年前邢爷爷做主定下的。
那时候邢惊迟还在边境,受了重伤回来才知道自己凭空多了个未婚妻。起初他很抗拒这场婚姻,他没办法履行身为丈夫的职责,不想耽误人姑娘。
阮枝低声应:“我知道,结婚前爷爷和我说的很清楚。”
虽然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恰好在他们婚礼当天。
此时她的状态又回到了昨晚在审讯室的时候。
像是某种小动物从窝里探出脑袋警惕地观察了四周,察觉到了危险就又怂巴巴地缩了回去。
邢惊迟思忖片刻,沉声喊:“阮枝。”
阮枝被邢惊迟这么认真的语气惊了一下,睫毛轻颤了颤,抬眼看他,视线慢悠悠地在男人英俊冷硬的脸上转悠一圈。
邢惊迟紧紧地盯着她漂亮的眼睛:“我不能保证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你,但我承诺我会保护你、照顾你、忠诚于你。”
说着邢惊迟翻出钱包,修长的手指微动,拿出一张薄薄的卡。
他将这张卡推到阮枝面前:“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钱不多。这些年大半的积蓄被我用来买了婚房,钻戒日后我会补给你。”
她手上戴的戒指是最简单不过的款式,连颗碎钻都没有。
阮枝下意识地抚上指间的戒指。
她知道邢惊迟自从和他父亲邢立仁关系变得僵硬后就没用家里一分钱,他现在所拥有的都是他这些年凭着血汗和伤痛挣来的。他的荣耀都只属于他自己,与姓氏无关。
阮枝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坦然地接过了邢惊迟的卡。结婚那会儿邢爷爷和邢爸爸非常默契给她塞了卡,非常担心邢惊迟会饿死在外面。
所以加起来她已经有三张姓邢的卡了,就像一个无情的集卡机。
她不缺钱,这些钱她都打算花在邢惊迟身上。
阮枝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婚礼的事在她这里就算结束。她对上男人漆黑而深的瞳孔,同样认真地问:“我能知道你答应这场婚姻的原因吗?”
邢惊迟沉默片刻,如实回答她:“为了继续当警察。”
阮枝听了不觉得意外,只是有点儿遗憾。
他忘记她了。
阮枝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了情绪重新看向邢惊迟,对他弯弯唇:“婚礼的事以后不用再提。以后,我会努力学着当你的妻子。”
邢惊迟和阮枝都明白。
当一个刑警的妻子并不容易,他们仍需要不断磨合。
邢惊迟薄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服务员就端着热腾腾的生滚鱼片过来了。
他咽下了未说出口的话。
...
阮枝比邢惊迟先放下筷子,她托着腮看着这个男人吃饭。他吃饭也跟执行任务似的,又快又稳,桌上的食物一点儿没浪费。
她还剩了小半碗饭,见邢惊迟看过来忙捂住自己的小饭碗,生怕他把冷掉的饭也拿去吃。
邢惊迟敛眸,遮住眼中的笑意,还怕他抢。
吃完饭后邢惊迟才说起从昨晚开始就惦记着的事儿:“以后再遇到事儿,先给我打电话,随随便便就跟犯罪分子走的情况要再发生就写检讨。”
阮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和看起来冷冰冰的邢惊迟对视两秒。
她垂下脑袋,小声嘀咕:“要不是知道你在查这个案子我才不会跑到陌生的地方跟着别人走,你把我抓了我都没怪你,还凶我。”
邢惊迟一怔。
她说话声音小,但他听觉敏锐,她说的一字不差地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等他说话阮枝就昂起脑袋,尖细的下巴往毛衣领口缩了缩,她轻咳一声,用商量的语气问:“这次..这次是不是不用写?”
邢惊迟的目光落在她带着心虚的小脸上,指尖在桌上轻扣:“念在你是初犯,这次放过你。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我完成。”
阮枝听到这句话倒是不觉得奇怪。
在房间里邢惊迟在她和林灵说机票的时候拿走了她的手机就知道他肯定还有事儿,但她不想邢惊迟会和她一起回去。
阮枝也不问是什么事,点了点头就应下了。
邢惊迟见她这么配合不由挑了挑眉,他付了钱之后给余峯打了个电话,估摸着办事前还得去趟儿市局,毕竟这是他的案子。
邢惊迟打电话的时候阮枝就跟在他后头走,他说到一半回眸看她一眼,伸手把人牵了过来。
这一次阮枝悄悄地回握住了邢惊迟的大掌。
邢惊迟挂了电话,牵着阮枝往酒店的方向走,顺便问了一嘴:“之前来过滇城没有?”
阮枝摇摇头:“第一次来。”
闻言邢惊迟脚步一顿,拿出手机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直接把手机递给了阮枝:“看看想去哪儿玩,回去拿了行李,去趟市局我们就出发。”
阮枝听到这里还有点儿懵,下意识地问:“你不是说有事需要我配合完成吗?”
邢惊迟侧头,黑眸里映着细碎的光和她小小的影子。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低声问:“邢太太,度蜜月是不是需要你配合?”
阮枝枝:“......”
作者有话说: 阮枝枝:我不就出来出个差吗?
居然还要配合度蜜月!
第8章
市局。
秦野和余峯一块儿大大咧咧地坐在人台阶上,一人捧着一碗米线吃得起劲。他们大清早地赶来市局忙到现在才有时间休息一会儿。
“滋溜”一声。
余峯把米线吸进嘴里,目光止不住地往秦野脸上瞟,还要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秦野瞥了他一眼,含糊着道:“看看看,车上还没看够?不就黑了点儿吗,至于吃饭的时候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吗?”
余峯没憋住,哈哈大笑:“野哥不是我说,你这也太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等我们回丰城,门口的小黑往你跟前一蹲,你俩就是难兄难弟!”
秦野翻了个白眼,正打算说什么,余光忽然瞟到早上邢惊迟开走的那辆车缓缓在市局门口停下。
他放下筷子,用胳膊肘推了推边上的余峯:“小峯子,队长回来了。”
余峯一听秦野叫他“小峯子”就浑身不得劲,这不是骂人吗!
他跟着往门口瞅了一眼,嘀咕道:“也不知道嫂子有没有和队长一起来。”
秦野听得一头雾水,这孩子瞎嘀咕啥呢,“你在这儿呆傻了?这可不是丰城,嫂子哪会到这儿来,要是三个月前来我倒是相信。”
三个月前那是什么日子,是他们队长翘婚的日子。
余峯听到这儿就知道秦野压根不知道昨晚上他救的人是谁。他朝着门口努努嘴:“你瞧着,一会儿就明白了。”
于是秦野和余峯眼巴巴地瞧着门口的车,好半天都不见有人下来。
余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擂着小鼓,这队长和嫂子大白天的在车里干啥呢,这还在人市局门口,让人撞见了影响多不好啊。
车里的阮枝和邢惊迟在干什么呢。
阮枝停下车,转身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睡着的男人。
他许是几天没睡了,眼底的青黑隐约可见。浓眉下那双眼即使闭上了也没有让他的凌厉与冷冽减少分毫,下颔倒是很干净,没有胡渣。
只是他在睡梦中似乎也随时紧绷着。
上车前是阮枝主动提出来说要开车的,邢惊迟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就跑副驾驶坐着去了。整套动作下来执行力极强。
阮枝知道他来市局有事,大约是没时间休息的。
她试探着伸手戳了一下他硬邦邦的肩,小声喊:“邢惊迟。”
想收回来的指尖忽然被人抓住,她微怔。
邢惊迟睁开了眼,清明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眼里哪有半分惺忪睡意。
阮枝抿了抿唇,轻声问,“你没睡吗?”
邢惊迟自从边境回来就没睡过安稳觉,他早已习惯。此时看见这女人眼里明晃晃的担心心里倒是有点儿不一样的感觉。
掌心女人的指尖软绵绵的,就像云朵似的。
他不敢用力,放开她哑声应:“睡了,停车那会儿就醒了。”
那双清澈漂亮鹿眼往他脸上一瞅,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邢惊迟扫了一眼腕表,侧头问:“和我一起下去?”
他估摸着得在里面呆不少时间,小青瓷放这里不得闷坏了。想了想还是想随身带着,毕竟这小青瓷可是长腿了。
阮枝往外面庄严肃穆的市局看了一眼,心想她还没去过警局呢。
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对。
她不光去过警局,还在审讯室里呆过。
阮枝拔下车钥匙往邢惊迟怀里一丢,也不管邢惊迟,自顾自地就下车了。
邢惊迟低头笑了一下。
他的这位太太,还像个小姑娘似的。短短半天他就大致摸索出了以后该怎么和她相处。
珍贵漂亮的小青瓷,得哄着。
这边阮枝一下车,坐在高台阶上的余峯就嚷嚷起来了:“野哥,你快看!这就是嫂子,你昨晚还偷偷把人给放了呢!”
秦野被这神展开惊了一下,随即快速地扫了阮枝一眼,的确就是昨儿他绑的人。
他拉过余峯,压低声音问:“这真是嫂子?嫂子怎么跑千鸟窝里去了,我还查了人底细,以为就是懂点儿门道的看客。”
早先店里说要带人来的时候秦野就找人去打听了。
丰城过来参加文化交流会的,他寻思着这姑娘就是看到那些新货好奇。没成想居然误打误撞把他队长的老婆给绑了!
秦野当卧底那会儿都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这会儿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峯子,这嫂子能跑到滇城来找队长,应该是不生队长气了,但我转眼又把人给绑了”
余峯拍拍他的肩:“没事儿,队长你还不了解吗?嫂子那儿也不用担心,昨天多亏了嫂子,不然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千鸟他们。嫂子可不是跑来找队长的,人是来工作的。”
说起来这俩夫妻可有意思,见了面也不认识。
说起昨天的事秦野那会儿还真是替他们捏了把汗,这么个地道他在这儿呆了三个月都没发现,地底下也没信号,他真怕千鸟跑了。
两人说话间阮枝和邢惊迟已经走到了台阶下边。
秦野和余峯赶紧起身喊人:“队长嫂子好!”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吃饱饭的人,随着空气传出去好远。
阮枝走到台阶边的时候压根没认出来人。
被人出声这么一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她此时刚迈上台阶,重心不稳,眼看就要一脚踩空。
忽然腰间横上一条有力的胳膊,牢牢地将她托住。
阮枝的心刚提起来就放下去了。
邢惊迟蹙眉,看着上面那两个人皮小子,声音微冷:“都把给我衣服换了,下午要开会不知道?”
秦野和余峯齐齐应了一声是,然后端起自己的小饭碗忙不迭地跑走了。跑的过程中两人还挤眉弄眼,生怕邢惊迟看不到。
邢惊迟托着她站稳了,瞥她一眼,放低声音:“就这么点儿胆子也敢瞎跑。”
阮枝:“......”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等邢惊迟带着她走进一幢大楼的时候阮枝看到一群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大厅里,乌泱泱的一片,见他们走进来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了她身上。
阮枝忍不住往邢惊迟身后躲了躲。
邢惊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伸手把人牵住,神色淡淡地朝那边点了个头。
“刑队好!”“刑队长好!”
此起彼伏的男声响起,声音里还有些笑意。
邢惊迟偏头,低声道:“这些都是滇城的刑警,追查造假案比我们久,案子破了大家都高兴。不用怕,这里是警局。”
阮枝没反驳邢惊迟。
人家那是高兴吗,人家那眼神里分明散发着想吃瓜的信息。
邢惊迟牵着阮枝走到二楼正好撞上换了衣服准备下楼的秦野和余峯。
秦野和余峯两人脚步一停,赶紧把帽子戴整齐了,立正朝邢惊迟敬礼:“报告队长,衣服换好了!马上下去集合!”
邢惊迟下巴微抬:“副队长呢?”
一听邢惊迟说起姚辰远,秦野和余峯两个人立马来劲了,往邢惊迟跟前一凑:“远哥和这边领导打太极呢,这么大一份功,谁都不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