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房间里就传出了,老人家哀哀切切的啼哭声。
那声音十分的哀伤,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昭烈更是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简直是好奇的不得了,若不是还有一丝丝理智,她当真是要冲进去,好好看看这策凌究竟对人老头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祖父,你可以开始了!”
“呜呜……呜呜呜……你这个不孝的………呜呜呜……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里头,竟然开始背起经书了。
哎呦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黄昏的时候,书房的大门才被重新打开,脚步虚浮的老爷子,步履颤颤地被策凌扶了出来。
他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皮外伤,就是精神上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蔫蔫的,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
昭烈看看他,又看了看自家丈夫。
谨慎的抿了抿自己的嘴巴。
回程的马车上——
“你是你不是想问,我对祖父都做了什么?”策凌问道。
“你怎么知道!”昭烈特别虚伪的露出一脸,哇塞,您简直就是算无遗策,一猜就准啊!
我怎么知道的?你都盯了我一路了,脸上就差没刻上“好奇”这两个字了。
不过策凌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而是沉吟片刻后,直接说道:“祖父他有一个毛病,想必你也看出来……”
昭烈立刻心知肚明的点点头。
老头挺好色的,喜欢年轻的小姑娘。
不过这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你看那安亲王府的老王爷,都快八十的人了,前阵子不照样纳了一房美妾。
“他若是安安心心的娶一房本分的妻室,我和巴鲁定然不会阻止,但偏偏他爱的那是那些个不入流的货色……且这毛病总也改不了,时不时的就要犯一回,于是渐渐地,我也就想出个法子对付他。”策凌对着妻子道:“我请了京城里,最擅人物画的大师,画了几幅画。每当他犯病的时候,就把那画轮番挂出来,再让其于画前,念经书清心养神,如此,便可使其头脑清醒,不再为美色皮相所迷。”
昭烈闻言瞬间咽了下喉间口水。
“什,什么画?”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作竟然有如此的魔力???
“无他。”策凌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是诸如《老妪抠脚图》《七十岁老太沐浴图》《老寡妇与母猪图》等等诸如此类的画作。
哇塞……这几副大作,光是听名字就叫人浑身一抖嘞!
昭烈用着你原来竟然是这样策凌的眼神看着男人,知道他狠!但没有想到他能狠到这种程度!
“不过你自己没事吗?”昭烈温柔地看着男人:“不也是看了一个下午吗?”
本来不动如山的策凌闻言立刻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把脑袋扎进了老婆的怀里。
良久之后,传出了一道闷闷的声音。
“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用羊肠?”
昭烈摸了摸他的大脑袋,柔声道:“我觉得你还是先吃点鹿肉,喝点鹿血吧!”
策凌:“………”
不得不承认,他可能真的需要一些,当然!真的只是一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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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时候,太后的生辰如期而至。
宫里面自然很是热闹的办了一场,昭烈很早的就带着弘琛去了慈宁宫,而在请安贺寿的时候,她很意外的看见了,许久不曾出现在后宫中的七公主柔嘉。她穿着一身玫瑰红色的绣金蓝缎领纱袍,乌黑的头发绾成妩媚的大拉翅,金丝偏凤钗,九凤朝阳珠,各色宝石的扁方,钿子。满满登登的插了一头,远远看上去那叫一个:金光闪烁。
如此装扮自然少不得被人说些闲话。
昭烈坐在那里都不用故意打听,很多关于柔嘉的窃窃私语就自动自觉的钻进耳中来了。
“如今这位七公主可真是了不得,仗着自己有救驾之功,竟然渐渐霸道了起来!”
“哦?”此话一落,立刻就有那好奇的接着道:“她怎么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七公住不是被指了婚吗……不想她那未婚夫,竟是早已有了个庶子。七公主知道这件事情后,非常的生气。竟要富察家把那庶子远远地送走,并且还扬言要处死生下庶子的那位妾室。不然的话,她就不嫁了!”
此话一落,底下的人纷纷发出低低地惊呼之声。
即使贵为公主,如此行经也确实是有些霸道了。
第70章
太后今年的寿宴,一如既往的:热闹与隆重。
皇帝, 嫔妃, 宗室,以及四品以上的大臣均有礼物奉上。
昭烈的【五色米】虽不如一些其他的金银器物般贵重, 但却胜在别出心裁,太后看起来也非常的高兴。
漫长的献礼结束后, 太后又带着大家移驾至清音阁那边听戏。
由如今京城里最火的戏班子登台献艺。
对于这种热热闹闹的娱乐活动,大家还是非常喜欢的。
昭烈坐在差不多第二排的位置上, 她的前面是太子妃石氏, 乌拉那拉氏则照例的坐在了她的身侧。
“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昭烈开口问道。
那个所谓的她, 指的便是此时老老实实的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半步位置,活像是个伺候人的婢子一样的女子。
此人不是别的, 却是胤禛的格格,那个姓钮祜禄的。
乌拉那拉氏闻言面色不变, 只把手中握着的团扇往上移了下, 微微歪着头部, 用着极小的声音道:“额娘要见乌雅氏, 我想着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干脆就都带来了!”
这话说的堂皇,但听在昭烈的耳朵里,哪里能不明白是何意思。
乌拉那拉氏定然是不想让那位乌雅格格独自出风头,这才又多带上了一个。
眼神在四周轻轻一扫,果然在不远处的德妃身边, 昭烈看见了一位身着紫衣的女人的背影。
她和十四福晋完颜氏正一左一右的伺候着德妃。
“到底是自己的族人,竟这般抬举。”昭烈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
乌拉那拉氏闻言则是苦笑了一下。
谁让她就是不得婆母喜欢呢。
就在姑嫂二人暗自嘀咕的时候,竟又有人走了过来。
“四嫂!”那人叫了一声。
两人同时抬头望去,此时过来的不是柔嘉又是何人
“是七妹妹啊!”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露出了礼貌而又不失亲切地笑容。
双方打过了招呼后,柔嘉立即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雁翎是我的好友,今日难得相见,我想和她单独说会儿话,不知道四嫂肯不肯相让。“乌拉那拉氏闻言立刻便笑着说道:“这话说的,难得妹妹与钮祜禄氏格格投缘,这也是她的福气。”
说罢,带着笑意的眼睛微微瞄了眼一旁的妾侍。
“去吧!”
钮祜禄.雁翎立即有些诚惶地附了附身子,很快地,便跟随柔嘉走了。
“她的腿……”昭烈看着柔嘉的背影,微微挑了下眉头;“可惜了。”
乌拉那拉氏却笑着说道:“一条腿,换得皇上的愧疚怜爱。换得一生的荣华富贵,平安喜乐,值得!”
昭烈一想,也对!
看柔嘉如今高调跋扈的样子,想来便是她自己也觉得:值得吧!
这边的昭烈与乌拉那拉氏在暗自嘀咕,那边的柔嘉也拉着钮祜禄.雁翎的手在说着“知心话”。
“自大选之后,咱们就再也没有相见了,怎么样?在贝勒府生活的如意吗?四哥待你可好?”柔嘉白净的脸上全都是微笑的表情,充满了关爱与真诚,如此这般的和颜悦色,怕是连她的生母德妃娘娘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多谢殿下关心,雁翎一切都好,四爷还有……福晋对婢妾都非常的照顾。”
柔嘉闻言脸上的笑容不由越发多了些:“既然一切都好,那么你身上现在可有消息了?”
钮祜禄.雁翎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消息指的究竟是什么。她脸孔瞬间变得粉红,窘迫道:“雁翎还没有那个福气。”
没怀上吗
因为柔嘉自己也不知道弘历是哪一年出生的,所以此时听见对方说自己没有怀上,些微失望之余便也只当做没有到时间罢了。
“算了,许是还没到那个缘分。”柔嘉对着她说道:“以后不许再说自己没有福气,你要记得,你是个福泽深厚的。”
雁翎看着信誓旦旦的柔嘉,生生吓了好大一跳,忍不住地就叫了声:“公主?”
“好好伺候四哥,讨他的欢心,只要你能生下儿子,日后还怕没有前途可言吗?”柔嘉一边说着,一边非常自然的往雁翎的手腕上套了一只花镯,轻轻在那黄金色的镯面上敲了下,她低声说道:“这是宫里面难得的好东西,你回去后,要好好的使用。”
雁翎闻言心中猛然一紧,下意识的拽了下衣袖,彻底挡住了那只精美的花镯。
柔嘉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充满鼓励的那种。
热闹了一天后,在黄昏之时,钮祜禄.雁翎随着自家福晋离开了皇宫。
乌拉那拉氏自己坐一辆车,她则是与同是格格的乌雅氏坐在一起。
“今日,德娘娘夸我这身连云锦的衣裳好看。”乌雅氏得意洋洋地对钮祜禄.雁翎道。
“姐姐本就姿妍俏美,丽质天成。自然穿什么都好看了!”
乌雅氏闻言嘴角一掀,露出一种算你还识趣的表情。
确实很漂亮【要不然德妃也不会选她进府】但也确实蠢的可以【自己孩子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钮祜禄.雁翎轻轻一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绣花枕头吧~
今日累了一天,四爷也没有进后院的意思,直接宿在了书房。
后院中的这些女人们也就该熄灯熄灯,该睡觉睡觉了。
不过,此时的钮祜禄.雁翎却是无心睡眠的。
她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丫头,独自一个坐在琉璃灯下,拿了只银针小心翼翼地却拨弄那只花镯,但听片刻之后,一声机关弹簧的声音响起,再然后,那镯子里的十几颗药丸就纷纷散了出来。这些丸子微如颗粒,呈粉红色,钮祜禄.雁翎捏起一颗,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
刹时一股子甜腻的香味了窜进了脑海,再然后,她面颊粉红,声音急促,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叮咛的□□之声。
就这样大概过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钮祜禄.雁翎方才缓过劲儿来。
此时,她又哪里不知道,手上捏的这些丸子是个什么东西!
反应过来的钮祜禄.雁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
羞怒,惊愕,恐惧,种种情绪激烈的在心中冲突着。
这些淫1秽的东西,若是被人发现,那她可没脸在活下去了,四爷和福晋也断然不会让她活下去,这是雁翎恐惧的地方。
我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却也是正经的八旗闺秀,柔嘉公主给我这些淫药,她又把我当成什么了,是扬州瘦马还是青楼的窑姐,如此□□裸地羞辱,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此,羞怒与恐惧并存的钮祜禄.雁翎气的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生生的坐到了次日天明。
这些个淫1药自然不能留着,钮祜禄雁翎捂着口鼻,将它们一一碾碎成沫,冲进了夜香桶中,又吩咐身边的丫鬟亲自去倒,如此这般,才算是了了这桩烦心事。
当然,对于羞辱了她的柔嘉,她也在心底狠狠的记了一笔。
太后千秋之后,北京城的气温就一天比一天的冷了下来。
至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今年的第一场初雪终于降临了,而七公主柔嘉的婚礼,便是赶在年前举行的。昭烈不喜欢她这个人,自然就不会出席她的婚礼,只是看在德妃与胤禛的面上,送了一套价值不菲的点翠首饰,算是圆了彼此的场面。当然了与昭烈那恨不得几十里的嫁妆相比,柔嘉的婚礼无疑就“寒酸”的多。
为此,她还发了好一顿的脾气。
“你额娘没本事给你攒下那样多的嫁妆,要怨就怨你自己没有托生到别人的肚子里去!”德妃看着女儿如此任性,内心深处的忍耐基本上也濒临在崩溃的边缘了。
柔嘉瞧德妃那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心肝到底还是颤了两下。
“额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梗着脖子,嘴上嚷嚷着:“我的腿可是为了救皇阿玛才落下的残疾,就冲着这个,皇阿玛应该多多陪送我才是。”虽然和硕公主的嫁妆也不少了,但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昭烈那么个标志在前面挡着,对于柔嘉来说:那还真是多少都不算多了。
“住口!休要再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德妃急赤白脸的话语还未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呼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德妃和柔嘉瞬间僵在那里,好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挟恩不图报是一种高尚的品德。但若是挟恩非要图报,且言语里还有怨恨后悔之意,那么那点子所谓的恩情,恐怕立即就会烟消云散了。
最后,康熙到底没有进来,而是选择转身离开。
“额,额娘……”柔嘉眼见的也是害怕了起来:“皇阿玛是不是都听见了?”
圣上又不聋,如何能够听不见?
此时此刻,德妃当真有无数的怒骂,想要脱口而出。
但是,当她看到柔嘉的那张脸上,便又觉得跟这种蠢人生气,气死也是白搭。
眼瞎最重要的是速速让她嫁人。
反正这个女儿,德妃是不打算在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