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公主府出来的人,各个都不是那等心慈手软的,当下就走过来几个健壮的侍卫,该堵嘴堵嘴,该拖走拖走,没一会儿,整个正院就消停了下来。留下的,只是这些被吓破了胆子,同时也在心底开始疯狂回忆,自己曾经有没有做过什么不本分事情的人。
粉黛站在那里,用着倨傲的眼神在底下扫视了一圈,不过出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在其点了那三个人出来后,居然没有再继续追究,反而——
两个竹篾编制的大筐被搬在了台阶上。
粉黛笑着说道:“公主仁慈,体恤下人。除了这些铜钱外,尔等今年春节,每日可多得五两白银,细麻半匹,熟肉一碗,不当值的可回去休息与家人团聚,当值的,却要认真上值,不得懈怠。”
在这个等级最高的丫鬟也不过是一两银子月钱的时代,五两白花花的银子等于什么,那简直就不用多说了,单看眼下,这些刚刚还一脸惊恐的奴才们,迅速又恢复了精气神,并且看起来还越加兴奋上就能得出结论了。
“奴才叩谢殿下隆恩,叩谢大爷隆恩。”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恭贺声,一大把一大把的银钱雨水般的洒落,更是引得众人轰然争抢,一时间这院子里那叫一个嘈杂和热闹。
听见外面的那些笑声。
屋子里面,策凌却用打趣的眼神看着自家的妻子。
“你到底是在府里安插了多少眼线啊?
“瞧你这话说的。”昭烈轻轻瞪了他一眼,假装羞涩道:“这可是我家,我安排些人替我瞅着些,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是挺理所当然的。
策凌看着笑的羞羞的女人,心里不禁开始想到:难道老婆曾经说过,往自己身边安排眼线的事情也是真的?’
不是吓唬自己的?
她,果然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啊!
额驸大人,再一次的,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真是够味!嘿嘿……他喜欢……!!!
昭烈公主这突如其来的一手,不禁吓坏了府里的奴才们,同时也把丹津老爷子给吓的够呛。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老头无论如何都不敢做在主位上,非要一脸恭敬的请公主殿下上座,并且还大有站着伺候她用膳的意思。
昭烈:“&…&”
完蛋,忘记他的胆子也非常的小了。最后还是策凌、巴鲁和绥英,三个人轮流劝说了一阵才勉强打消了他这个奇葩的想法。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虽然有些小小的瑕疵,但是今年的春节,大家还是非常团圆和愉快的度过了。而等初二的时候,宫里面就举行了家宴。
昭烈带着策凌与弘琛进宫赴宴。
惯例的的先去慈宁宫溜达一圈,而后昭烈就带着孩子直奔承乾宫而去。
许久未见佟贵妃,亲如母女的两人,自然格外高兴。“快把弘琛给本宫抱抱&哎呦,这孩子长的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的确,过了今岁的弘琛,相比以前稍微瘦了一点,这让其五官显得更加出色,当真称的上一句玉雪可爱了。
“弘琛,快叫么嬷。”
弘琛抬起头看了看佟贵妃,然后樱花般的小嘴儿一张,脆脆地开口道:“漂酿,不是嬷嬷。是姨姨……”
佟佳氏:“我的天啊,这孩子也太会说话了吧!”
已经完全示眉开眼笑的状态了。
果然,无论什么时代,女人最愿意听的永远是别人夸自己年轻的话语。
特别是这样的赞美出自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之时,那就更显得其真诚无伪了。
第73章
别看弘琛小,但昭烈早就发现, 他其实是真的能够辨别美丑的。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他身边近身伺候的两个丫鬟, 他让漂亮的那个抱他的时间,绝对要比长得稍微次一些的那个的时间要多得多。
所以说, 别看这小子平日里闷闷地不说话,但心里的小注意可多着呢!
佟贵妃欢天喜地的稀罕了好半晌, 最后更是直接让他坐在自个的怀里,给他喂好吃的奶糕。
弘琛的注意力被转移, 昭烈和佟贵妃也能够说些私房话了。
“我观姨姨似是有些轻减了。”昭烈问道:“可是身体不适?”
“都是一些宿疾小病, 没什么大不了的。”佟贵妃叹了一口气:“不过闹心的事情, 倒是有一件。”
昭烈就问是什么事情。
佟贵妃一下子就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嘴唇张了半晌, 方才说道:“你那三舅舅,最近干了一件极荒唐的事情。”
三舅舅?
隆科多?
昭烈就问:他怎么了。
“那畜生, 竟然看上了自己岳父的小妾, 并且还使用计策把人给强抢了回来。为了这件事情, 隆科多的原配赫舍里氏每日都是以泪洗面, 闹的阖家都不得安宁,最后更是捅到了本宫面前, 希望本宫为她主持公道。”佟贵妃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昭烈听到这话后却想着:赫舍里一族自从索额图被问罪诛死之后其声势就一落千丈,要不然这件事情放在几年前,隆科多就是再心爱那位小妾,也断然不敢做出这样□□别人的事情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天香国色,竟能让三舅舅这般痴迷?”昭烈笑了一下。
“凭她是什么, 左右不过都是下贱的胚子罢了。”佟贵妃哼声道。
母女两个嘀嘀咕咕地很是说了一会儿话,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这样走过,至整点吉时的时候身着大朝装的两人又坐上轿捻,往乾清宫赴宫宴去了。宫宴这种东西,昭烈从小到大都是参加惯了的,其特点就是隆重,热闹以及吃不跑,像模像样的夹了一只指肚大小的饺子放在嘴巴里,嗯!是海参和着鸡肉馅的,鸡肉稍微有点发柴了,不大好吃。
“把弘琛抱上来,给朕瞧瞧。”就在昭烈兀自魂游天外的时候,突然地,龙椅上的康熙皇帝发话了。
昭烈瞬间就精神一震,面对着满殿望过来的炽热眼光,公主大人淡定一笑,立即示意身边的婢女把孩子送过去。
前面也曾经说过了,弘琛是个卖相极好的小宝宝。
而人类这种生物,对于幼崽又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喜爱之情,特别是这只幼崽长得又白又萌,大眼睛还会放电。
康熙把弘琛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又没有忍住的抬起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弘琛镇定的任他玩弄着。
康熙笑着说道:“小弘琛,还记不记得皇玛法了?”
弘琛没有理他这一茬,而是把视线放在了前方的案几上,那上面布满了各种美味的食物。
康熙见状心里更是起了逗弄之心,他干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自己刚刚咬过一小口的点心,放在了弘琛的嘴边。
然后,让人没有意料的是,肉眼可见的弘琛居然迅速躲闪了一下。
康熙就问他:你不想吃吗?
弘琛听后,白嫩的小脸蛋上立刻就露出了一脸认真的表情,他淡定地吐出两个字:“埋汰!”
大殿瞬间一静。
康熙开始的时候也是怔了下,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怀里的小孙儿是在嫌弃这块糕点是他咬过的,所以——埋汰!
轰——地一下,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的殿内众人,各个都难以自制的发出了大笑之声。
毕竟这满天下,直接敢于嫌弃皇帝的人,恐怕只此一只了。
底下的人笑,康熙帝自己也是笑的不行,一时之间,这大殿内的气氛当真是热闹到了极点。
昭烈:“%…%”好丢人。
策凌:“哈哈哈……”我儿子真可爱。
结束宫宴,一家三口返回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今日大出风头的弘琛此时已是困的东倒西歪的睡在了策凌怀里。
“别抱下去了,今儿晚上就跟着咱们睡吧!”孩子他爹如此说说道。
昭烈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于是这个晚上,小团子左边是爹,右边是娘,他躺在中间,腆着小肚皮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公主殿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时左右了。
策凌和孩子早就已经不在身边了。
“殿下,您醒了。”粉黛和锦婳听见动静,立刻走过来伺候。
昭烈迷蒙地在那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她做了一个动作,那就是抬起胳膊,嗅了嗅。
“殿下!您都换过衣裳了,褥子和被子也是新换过一遍的,没有味道。”粉黛好笑地说道。
这件事情的起因,完全是因为昨天晚上,更准确的说是昨天半夜的时候,弘琛他居然尿床了,那可真是好大一通“泄洪”啊生生的淹掉了昭烈公主的半边衣摆,其场面那叫一个惨烈。
“明明是您的亲生孩儿,竟还如此嫌弃。”粉黛看着一脸颤颤地主子,忍不住内心的吐槽欲望,嘟嘟囔囔地说道:“我们阿哥还小呢,您可别伤了他的心灵!”
他的心灵伤不得,我的心灵就伤得了吗?
睡在尿里什么的,简直悲催到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而且最可恶的是:他就往自己这边尿,策凌那边却是干干爽爽的,什么都没有沾上。
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昭烈很快的就换衣洗漱完毕了,而不知道去哪里溜达的父子两个,也在午饭饭点的时候准时回来了。
弘琛骑在他阿玛的肩膀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策凌的脑袋。
他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好像很怕自己会突然掉下来的样子。
“额,娘,……”见了昭烈后,弘琛主动的打了个招呼,并且还用眼神疯狂示意,要她赶紧把自己抱下去。
昭烈却哼了一声,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令人愉悦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的,策凌回京已有半年的时间了,而过了今年的三月后,也到了他返回漠北的时候。
走之前,昭烈特地从宫里面请了一位西洋画师过来,为她们全家画了两幅画,一副保存在了家里,另一幅却被策凌带在了身边。
“我真是舍不得你们娘两啊!”抵死缠绵的时候,策凌在昭烈的耳边,发出了感叹地声音。
昭烈轻轻笑了一下,回应给他的却是一记缠绵而又热烈的舌吻。
于是策凌也就顾不上感慨了,立马又抓紧时间的埋头苦干去了。
就这样在三月下旬的时候,带着对于妻儿的满满不舍,策凌踏上了返回漠北的路途。
男人走了以后,无论是昭烈还是弘琛,都过了一段很艰难地适应期,特别是在听到弘琛偶尔会突然喊出:要阿玛的时候,昭烈的心就会一抽一抽的疼,特别的难受。这样的日子很是持续了一段时间,他们母子两个方才渐渐地缓过劲儿来。
五月的某一日,闲来无事的昭烈正在翻着闲书,刘全就进来禀告说:宫里的天使到了。
此次来宣旨的倒不是梁九功,不过也是康熙身边得用的太监。
他带来了圣上的口谕。
其内容大概就是说:康熙又要准备南巡了,这一次,主要是奉皇太后,一路往苏杭那边去沿途既体察民情,又欣赏山川美景,如此好康的事情,当爹的自然是不会忘记女儿,更不会忘记外孙,所以着她们娘两个一块陪驾。
这是一种恩典,昭烈自然不会拒绝,接完了圣旨后,她又特地询问了一下,除了她们娘两个外,还有谁会伴架?
那太监就道:“太子胤礽,皇四子胤禛、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皇十四子胤帧,皇十五子胤禺、这几位皇子会去。而后宫中谁会同去,圣上则还没有明确的旨意下来。”
昭烈听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封了两锭雪白的银子给人家,昭烈让刘全送了他出去。
既知道自己要陪驾南巡,那么公主府这边一应的事情就该开始安排了下去。
首先是人手的问题,因为还要带上弘琛,所以崔嬷嬷,杜嬷嬷,以及孩子的两个奶娘,几个近身伺候的丫鬟都要带上。
至于昭烈身边的人:这一次,她却准备只带上锦婳和刘全同去。
而对于这一点,素来得宠的粉黛那是很有意见。
对此昭烈是这么跟她说的:“此次南巡没有三五个月断不能回返,你就趁此机会,留在府里好好的绣你的嫁妆,等本宫南巡回来,立刻就会为你张罗婚事。”粉黛闻言整张脸轰地一下就通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表示:什么婚事啊,奴婢听不懂,奴婢,不要嫁人等等一听就特别特别不真诚的话语。
对此,公主殿下只是一挥手,对着她淡淡地说道:“此事已定,你别想再留在本宫身边吃闲饭了,还是赶紧嫁出去的好。”
第74章
质地上好的白玉兰簪子砸在妆台上,瞬间便断成了两截, 素来以稳重内敛为行为准则的乌拉那拉氏难得的露出了怨怒的表情, 她寒声道:“纵然是四爷的亲额娘,但这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些!”无怪乎, 她脸色不好。就在今天上午,乌拉那拉氏被德妃宣进宫里去了, 德妃久居高位说话自然是非常讲究的,全程都是没有任何疾言厉色的样子, 但即使是这样, 也架不住她话里话外指责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做的不好, 做的不贤。
“老四子嗣稀少,你这个做正妻的应该想办法, 而不是一味的拽着爷们,毕竟你生嫡子的时候伤了身子, 此生已是断不能再生养的了, 那还不如给别人多些机会。”纵然面上笑的再温柔和顺, 但这些刺心的话语传进耳中时, 乌拉那拉氏依旧是无法忍耐的。
“福晋,您消消气, 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四福晋的贴身丫鬟尺素忙不迭地劝说道:“德娘娘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抬举乌雅格格罢了。可她老人家也不想想,乌雅格格不受宠那是她自己不得四爷的喜欢,与福晋有何关系?德娘娘当真是错怪您了!”
自己的儿子自然怎么都好,任何不是, 可不都是儿媳妇的吗?
乌拉那拉氏深吸了两口气也渐渐地开始冷静了下来:“她今日这一出,无非就是冲着自此南巡名单去的。我乃嫡福晋,自然是要坐镇府中,四爷这一去,有段时间不能返回,若是这个时候能够陪着其身边,不啻与一个大好的上位机会,德娘娘可不就要为乌雅氏争取吗?”几个月的时间,日夜相处,运气好的话,等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连孩子都怀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