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停下了咳嗽，声音带着高音劈裂后的沙哑，“见鬼了，没办法平静。”
邱瑶瑶疑惑地看着他。
吴明小声：“我怀疑何总有第二人格，你稳住何总，我跟心理医生通个电话。”
邱瑶瑶点头。
吴明快步走远，低头拨打心理医生电话，把他的怀疑一一告诉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翻阅何言荆的治疗记录。
十一个记录本，十一年。
心理医生给何言荆打电话，询问何言荆现在的心情和身体情况。
何言荆有想要变好的积极心态，即使他现在正找邱瑶瑶讨说法，看见了心理医生的电话，也立刻接听，耐心地回答心理医生的问题。
心理医生合上记录本，大笑，“恭喜，你以后不用再来我的诊所了。”
何言荆愣住，他知道他在慢慢变好，也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脱离了某种枷锁，身体轻盈舒服的让他开始贪睡，但当心理医生得出他已经好了的结论时，他一时有些恍惚。
何言荆挂断电话，邱瑶瑶又接听到心理医生的电话，再一次拒绝。
她只是因为吴明发的大红包，接触了点心理学，她完全没有深入学习的想法。
她姐给她安排的学习内容已经让她头大了。
吴明看见心理医生发过来的消息和照片，兴奋地冲着树干捶了几拳，神采奕奕地把心理医生的原话转述给老夫人，又把心理医生发给他的照片转发给老夫人。
朴久公司，财务总监把吴明堵在洗手间，“何总不对劲，你也不对劲。”
吴明哼着歌洗手，撞开财务总监，脚步轻快地去茶水间吃甜点。
心情愉悦的时候吃甜点，更甜，更美味。
财务总监喊来销售部部长，两人进茶水间，锁门。
销售部部长不仅能说会道也是公司的百事通，“何总从人事部要走了高管层的所有资料，何总是想开新公司找合适的负责人？”
吴明信任两人，透漏消息，“何总准备退位让贤。”
财务总监和销售部部长对视一眼，皱眉看向吴明，“何总精神状态严重了？”
吴明：“什么精神状态？”
财务总监：“你别装糊涂，我们就是再傻，相处久了也能感觉到。”
吴明装糊涂：“没有的事儿。”
销售部部长撩开肩膀上的大卷发，“算了，你不想说，我们也不逼你。但你得说说何总为什么退位？”
吴明：“他嫌上班不自由，想当一名科学家，争取终生成就奖和诺贝尔奖。”
财务总监点头：“这是何总会干的事儿。”
销售部部长也跟着点头：“不意外。”
财务总监：“谁接替何总？”
吴明：“无论是谁接替何总，会比何总脾气更大更难伺候吗？”
财务总监摇头。
吴明：“所以，你不用管谁接替何总，反正无论谁接替，日子都会变的更美好。”
财务总监义正言辞：“我誓死追随何总。”
吴明：“你跟不上何总的思维，何总不会让你跟着。”
销售部部长：“何总好不容易甩掉一群扯后腿的，你别再去给何总添乱。”
财务总监抹脸，“什么时候出文件？”
吴明：“说不准。”
销售部部长挑眉：“还没确定人选？”
吴明对这女人猜人心思的本事服气了，“何总对任何人都不满意。”
销售部部长：“这不仅仅是何总满意不满意的事儿，公司上上下下用仰望神的眼神仰望何总，突然把他们的神换成了他们中间的一个人，心里落差太大。”
财务总监：“难。”
晚饭，邱瑶瑶眉眼弯弯跟郑叔方叔说她这几天要住在猫咖。
何言荆第一个不同意，“不行。”
邱瑶瑶不搭理他，继续慢悠悠地吃饭。
何言荆：“你拍我头了。”
邱瑶瑶抬头：“嗯？”
何言荆：“不是谁都可以拍我头的。”
邱瑶瑶平淡：“哦。”
何言荆：“我们已经是有亲密关系的人。”
邱瑶瑶放下勺子，安静地听他胡搅蛮缠，看他缠出个什么花儿。
何言荆：“身为亲密的人，你应该告诉我为什么不回来住，获得我的同意后才能住外面。”
邱瑶瑶：“和我有亲密关系的，很多。”
何言荆控诉：“但你是我的唯一。”
邱瑶瑶扶额头，她明白了二姐面对她做错事又甜言蜜语时的心情，知道不对却又心软的一塌糊涂。
邱瑶瑶：“我二姐来这里找工作，猫咖三楼有很多房间，我陪着我二姐住猫咖。”
何言荆：“让你二姐来这里住，这里的房间更多。”
邱芳秋来到别墅的第一天，皱眉看下班回来的何言荆。
何言荆同手同脚地坐到沙发上，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
邱芳秋一句话没说，起身回房。
邱芳秋谨言慎行，在别墅住了几天，在小妹去猫咖后，拦住准备去上班的何言荆，“聊聊。”
何言荆拘谨地坐到邱芳秋的对面，紧张地看着她。
她比他小，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畏惧她。
邱芳秋：“年龄。”
何言荆：“三十一。”
邱芳秋：“我妹十九。”
何言荆满眼疑惑，“我知道。”
邱芳秋无奈。
他还没开窍，在这方面的心理年龄可能还没瑶瑶大。
即使哄骗，也是瑶瑶哄骗他。
她还能说什么？
没的说。
邱芳秋摆摆手，“没别的事儿了，你走吧。”
何言荆没走，打开文件夹，推动她面前。
邱芳秋看文件，“什么意思？”
何言荆：“邱瑶瑶向我炫耀了你的简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确定你是我要找的人。”
邱芳秋看过了朴久公司的资料，慎重地思考了一天，走马上任。
吴明身为原执行总裁特助，现在跟在邱芳秋身后辅佐。
邱芳秋的雷厉风行和骨子的凶狠气让吴明隐隐地觉得老夫人年轻时的样子也该是这个样子，只有这样，一个女人才能让人钦佩让人畏惧。
邱芳秋不喜欢勾心斗角这一套，喜欢一力降十会。
她知道何言荆当年给人事部制定的招人原则后，思索了一夜。
当年销售部部长以销售量封神，何言荆以他的制图功底成为神上神，她不打算打破朴久公司这种以专业素质论高低的企业文化。
邱瑶瑶穿着睡衣，一手抓着枕头角，一手抱着国王，跑进邱芳秋房间，把国王放到桌子上，扑向二姐。
邱芳秋笑着推开她的头，“不要闹，我正看书。”
邱瑶瑶从二姐身上滚下来，钻进二姐的被窝里，抱住二姐的腰，撒娇：“二姐陪我说说话嘛。”
邱芳秋放下书，给她按摩头。
邱瑶瑶舒服地哼唧。
邱芳秋捏一把她的脸蛋，“国王把你养的跟个多肉植物似的，看着就让人想捏一捏。”
邱瑶瑶捧脸，“我可爱。”
邱芳秋笑着捏了把她的胖爪。
邱瑶瑶：“二姐在公司站稳了吗？”
邱芳秋：“还没。”
邱瑶瑶：“很难吗？”
邱芳秋：“不难。”
何言荆认为邱芳秋能胜任，邱芳秋更不会怀疑自己，用一周的时间对公司员工有了基本的了解后，从销售部开始她的第一把火。
这一把火一烧就烧了十天，邱芳秋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来，她有自己的清高和骄傲，不屑于用自己的长处和对方的短处比，她只跟他们的长处比。
“这样才精彩有趣。”
邱芳秋给邱瑶瑶讲述她第一把火的玩法。
确实有趣，整个朴久公司都热闹了起来，他们不惜提前一两个小时到公司处理本职工作，以便挤出时间看比赛。
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落败，最后到了拥有公司最高学历的秘书室，为了让外行人看明白，比试内容很简单，记忆和速记，在邱芳秋再一次险胜他们后，高管层推出一个代表，同邱芳秋比试同声翻译。
邱芳秋无所谓，但到底比试了这么长时间，她也累了，不再为了摸清他们能力的高峰而一点点地逼出他们的极限，只比了十分钟，她就放下了耳机。
十分钟足够所有人明白他们新总裁的牛掰。
简直了，牛气冲天！
吴明用钦佩的语气、仰慕的眼神向邱瑶瑶和何言荆讲这场持续了十天的比试。
邱瑶瑶：“很难受吧。”
吴明点头。
邱瑶瑶：“二姐就是这么把我摸透的，想偷懒也偷懒不了。这一次比试后，你们也逃不出我二姐的五指山了。”
吴明没听明白。
邱瑶瑶循循善诱：“二姐每次比试是不是都跟对方打的不相上下，最后一秒打倒对方。”
吴明连连点头，突然一个激灵，眼睛慢慢地变大，不敢置信。
邱瑶瑶耸肩，“就是这样。”
第25章
吴明不开心。
只有他不开心。
朴久公司所有人都高兴坏了, 他们和新总裁磨合了一个月, 新总裁特别的温柔可亲，十分了解他们的辛苦和不易。
虽然在上班时间对他们的工作效率有了近乎苛刻的要求，但新总裁亲切和善呀, 工作的气氛是愉悦的。最让他们感激涕零的是, 新总裁不加班，不加班, 不加班！
新总裁踩着点上班, 踩着点下班，据说是为了和妹妹一块吃饭。
这个好呀，说明他们的新总裁注重家庭。
注重家庭的人以后加班的可能性非常微弱。
只要不加班，只要不打扰他们睡美容觉的时间, 只要不打乱他们接孩子和家人聚会的计划，他们都可以！
况且新总裁善解人意，只是在他们的工作时间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而已。
工作量不过分, 只要他们保持清醒、不摸鱼、聚精会神地处理, 他们都可以有点小紧张有点小兴奋地在下班点前全部完成，不用拿回家处理，也不用糟心地推到明天处理。
轻轻快快地上班，清清爽爽地下班，开心！
更让他们开心、让他们家人开心的是，他们这样规律、愉悦、没有疲倦感地工作了一个月后, 他们拿到的工资和奖金的总数没有减少！
邱总万岁！
跟随一个不需要催促的、情绪稳定的、工作规律的总裁。
吴明实现了这个梦想, 但梦想实现的这一天, 他却无法开心。
邱总记忆力好，工作安排有条有序，场面话说的漂亮，就连遇见打坏主意的，邱总一个眼神过去，对方痿了。
他成了无用之人。
这一个月里，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像花蝴蝶似地旋转，精神饱满，情绪激昂。
只有他无事可做，闲的发慌。
他的百万年薪快要保不住了。
想念何总的第三十一天。
吴明期期艾艾地趴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工桌上，悼念三十一天前忙碌却风光的岁月。
邱芳秋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休息够了吗？”
吴明眼睛刷地亮了，亢奋地跑到邱芳秋的面前，“够了，够了。您有什么吩咐？”
邱芳秋眼睛里带了点笑意，他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大黄看见瑶瑶时的眼神。
邱芳秋递给他一张照片，“这是蓝天晨光董事长的女儿，临近毕业季，你想办法把她招进公司销售部。”
吴明满眼茫然，小心翼翼：“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他闻见了一股小混混在乱巷接生意的熟悉味道，他怎么觉的邱总要搞事。
邱芳秋不吝啬教导属下。属下上进，磨练出来后，她的工作效率会更高。
“国际政局巨变，小半年后会渗透到经济领域，公司对外的项目会进入疲软鸡肋期，你们若还想继续拿高薪，现在就需要抓紧时间撤回资金，开发新项目。”
吴明连连点头，仍然犯迷糊，“新项目和这个照片有什么关系？”
邱芳秋看他一眼，“自己动脑子想一想。”
果然还是瑶瑶的脑子瓜好使，让人有教导的兴致。
教导这些人，累。
吴明想了一天也没想通，不敢再问邱总，悄默默地找到猫咖，求教小店长。
邱瑶瑶想了想，眉眼弯弯地提点。
吴明恍然大悟，“我这脑子跟猪一样。”
郝佑穿着围裙端着奶茶飘过来，“别诬蔑猪的智商。”
吴明看郝佑的背影，总觉的哪里怪怪的，问小店长，“我几天没来，怎么觉的郝佑和七平跟换了个人似的。”
邱瑶瑶眉开眼笑，“他们两个为了增加猫咖的整体形象，跟着网络课程学了两周的形体艺术，现在学以致用。”
吴明再看七平和郝佑各种优雅流畅的沏茶动作，点头，“还别说，真的好看。”
邱瑶瑶托腮，“每个姿势两人都对着镜子调整了不下百遍。”
吴明看向小店长，“邱总知道你收了个徒弟吗？”
邱瑶瑶点头。
郝佑提起围裙，露出自己脚下的千层底布鞋，语气和眼神里全是骄傲，“秋姐姐说我是她们的家人，秋姐姐还送了我五双鞋。我奶说我命好遇见了好师父，让我惜福。”
吴明拍郝佑的肩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店长现在教导你做人做事，以后了你记得给小店长养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