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瑞手上的骨扇忽然脱手,书记吓得一声尖叫,活似被踩了脖子的公鸡。
酣睡的白果正坐着美梦,他被一集装箱的猫奶糕包围着,他这个吃一口那个咬一下,简直是赛神仙,忽然他发现旁边有一盒他没有尝过的口味,他赶紧起身,可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一只无头公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鬼叫着抢走了他的新口味猫奶糕,白果怒发冲冠,跳将起来,要与这个无头鸡搏斗!正在着千钧一发之刻,公鸡头凭空而出,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脑袋上。
“啊!我要跟你拼命!竟然敢打你爷爷的头!你爷爷的头也是你这小公鸡能动的吗!”白果暴起,又被安全带拉得坐了回来。
“我爷爷?我一只小公鸡何德何能,敢让九尾神兽当我爷爷?”骨扇揍完白果自己旋了回来,此时,迟瑞手持骨扇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果。
白果吞了吞唾沫,转头看了一下四周。越野车已经停了下来,看起来位置在一个偏远得可以作为寻宝终点的地方,车窗已经被摇了上来,他无比相信,这车窗的质量,就算撞爆他的狗头也不可能撞碎。他侧前方那位大叔一副老年痴呆症的表现,初步判断应该是没有做好心里建设,忽然承受动物会说话这个事实导致脑子当机了。他右侧方的冷艳美女安瑶同学已经放弃了人设,抛弃了偶像包袱,抿着唇笑得肩膀都在抖。而在他左侧方的小美女张曼还在维持淑女的道路上挣扎着,很显然,她已经进行了充分的心里建设,现在只是眼睛瞪得像铜铃。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果腆着一张笑脸往前凑了凑,讨好地搓了搓爪子,道:“不是不是,您是我爷爷,我才是小公鸡!”
大约是一只狐狸强行用狐狸脸做出人类的表情,有些扭曲和怪异,成功地让游走在老年痴呆边缘的书记变身呐喊名画,也让忍笑忍得痛苦的安瑶笑出了声。
“行了,迟瑞你别吓唬他了,一会儿我们还得靠他混进姚家。”安瑶伸手在迟瑞的手臂上轻打了一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和迟瑞之间的亲昵。一般捉鬼降妖之人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身体,因为不少鬼物都喜欢通过触碰附体或者魅惑人,故而修道之人们本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理念,也不会轻易碰别人。
“靠一条会说话的狗混进姚家?”书记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定自己并不是做梦,努力定了定神,问道。会说话的狗确实毕竟惊世骇俗,难道他们想要靠这只狗把姚家的人吓晕?
“你才是狗!你们全家都是狗!”白果受了半天的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捏的软柿子,小爪子挥舞着,就在书记觉得他下一秒要挠花他的脸的时候,白果猛地解开安全带,摇着屁股上的九条尾巴道:“你看清楚!”
“一、二、三……九,所以,九条尾巴的……”书记绞尽脑汁,奈何他大部分脑汁都在震惊中没有开工,“比较厉害?”
白果叉着腰,问道:“哼,少见多怪,封神榜看过没?苏妲己知道吗?”
这次,不仅是书记的脑汁,他的反射弧也选择性罢工了。迟瑞直接打开车门,把二度老年痴呆的书记从车上拽了下来。
除了白果,所有人都下车了。越野车窗户的不透明度极好,里边什么情况根本看不到。书记有些好奇地想要围观,被安瑶叫住了。
“书记,忠告,你最好别去偷看。各家有各家的秘法,神兽一族也是不例外的。即便是知道你作为一个没有什么灵力的普通人类不可能掌握他们的秘法,他们还是要依规矩处置。我不知道九尾狐一族的规矩是什么,但就我对他们的了解,横尸当场都是轻的,搞不好为了防止你泄密,直接把你灵魂都吞了。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都不能阻止,我们担不起与所有神兽为敌的后果。”安瑶正色道,不知何时她的流星锤已经横在了书记胸前,一副书记若是敢再上前一步,她就要让书记血溅三尺。
书记被吓了一跳,被吓得晕头转向的脑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知道该感叹一句童话里都不是骗人的,还是该感叹一声自古英雄出少年。他小心地把安瑶的流星锤往旁边拨了拨,一只手掩目,转身面对迟瑞,道:“我刚才听到安瑶同学叫你迟瑞,请问你是那位迟律师吗?”
迟瑞点了点头。
书记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他还以为迟瑞只是安瑶喊过来开车送他们过来的不学无术富二代,毕竟以安瑶的颜值,别说富二代,就算她想要富一代,也是手到人来。
“迟律师,你不觉得这狗会说话是一件很魔幻的事情吗?”书记问道。
“不觉得。”迟瑞开口道:“不过我对于你还把一只九尾狐叫做狗这件事感觉很魔幻。如果你再在他面前叫他狗的话,别的我不敢说,有件事我可以确定,那就是你一定会被他扒皮抽筋。他向来注重这些,你可以叫他的名字,他叫白果。不过估计一会儿我们都要改口,叫他姜诗蕾,你不要出岔子就好。”
书记还没来得及问,一声车门打开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众人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位妙龄少女风情万种地从越野车后排走了下来。
“姜、姜诗蕾?”书记惊呼出声。
…………
夜晚降临下的曳尾村,今晚格外明亮。村中房子最高最豪华的姚家,以往过年都没有把灯全部打开,今晚,灯火通明,照亮了半个曳尾村。
陈瑾穿了一身红裙,手挽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孩,女孩与首位上坐着的姚峰有八分相似,若说他们不是父女,恐怕科学家们得过来研究一下为什么基因可以这么相似。这个女孩正是早上被浣洗衣服的妇人们捡回来的姚芊芊。
姚峰左手边坐着姚二婶,姚二婶面色有些发青,表情有些僵硬,似乎连笑容都欠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姚芊芊身上,若是眼神能杀人,姚芊芊估摸着已经被她凌迟了千万片。
姚二婶旁边依次坐着姚潭和姚鑫,姚潭脸上挂着笑意,嘴里哼着小曲儿,翘起来的二郎腿不停地晃悠着,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姚二婶时不时地看一眼姚潭,对于这个她平素喜欢的儿子似乎有点捉摸不透。
姚鑫罕见地穿了一身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框,看起来人模狗样斯文极了,他的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盯在姚芊芊身上,若是眼神能扒人衣服,姚芊芊估摸着已经不着寸缕了。
如果没有姚峰右手边的那位反穿道袍的山羊须,这群心思各异的人确实组成了姚家家宴。而这位正是邪毒道人。邪毒道人双眼微阖,双腿盘坐在椅子上。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想必大家都看到了,站在我身旁的芊芊!”陈瑾把姚芊芊往前推了推,道:“没错,她就是姚峰和我的女儿——芊芊!对了,妈,我要向您道个歉,我一直听信谗言,以为您把芊芊溺死在尿壶,没想到芊芊真的是被人偷走了。哎呦,我可怜的女儿!”陈瑾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行了,别哭丧了,我还没死呢!”姚二婶有些烦躁地出声。
陈瑾脸上还挂着眼泪,有些尴尬地抬手擦了擦,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旁站着的姚芊芊发出一声轻哼。
“是吗?我亲爱的奶奶,你要不要我帮你把一下脉?”姚芊芊上前两步,微微躬身看着姚二婶。
姚二婶猛地往后闪了闪,眯缝着眼睛看着姚芊芊,又缓缓地坐了回来,道:“这刚才回来,就已经会不敬老了,真当自己是姚家人了?怎么,陈瑾天天在家捣鼓那么些香龛火烛什么的脑子不好使,你姚峰脑子也不好使了吗?长得像有什么用,只要想,去趟整形医院什么样子弄不出来?明天你就去给我做亲子鉴定,在结果出来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个孙女的!”
姚芊芊直起身子,掩着唇笑得大方,道:“奶奶真是误会了,我哪里有不敬老啊,这可是大大的冤枉,芊芊只不过是担心奶奶的身体。”
“担心我的身体?奶奶也担心你的身体,过来让奶奶摸一摸。”姚二婶也跟着笑了起来,嘴角越咧越大,森白的牙齿看得姚峰有些发愣,察觉到姚峰的目光,姚二婶及时刹住了车,赶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把快要咧到后槽牙的嘴角收了回来。
第190章
姚芊芊直起身子, 掩着唇笑得大方, 道:“奶奶真是误会了, 我哪里有不敬老啊,这可是大大的冤枉,芊芊只不过是担心奶奶的身体。”
“担心我的身体?奶奶也担心你的身体, 过来让奶奶摸一摸。”姚二婶也跟着笑了起来,嘴角越咧越大,森白的牙齿看得姚峰有些发愣, 察觉到姚峰的目光,姚二婶及时刹住了车,赶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把快要咧到后槽牙的嘴角收了回来。
“谢谢奶奶关心!”姚芊芊甜甜地笑着,把一截藕白的手臂伸了过来。
姚二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冰凉的手腕还带着些许湿气, 像极了冬日里挂在房檐上的冰凌,但是令姚二婶惊诧的是,强劲有力的脉搏跳动顺着她的掌心传了过来, 将她原本的打算击打得粉碎。
“不、不可能!当年, 当年我明明……”姚二婶猛地扔掉了姚芊芊的手腕。
“你明明什么?”姚芊芊站稳了身子,依旧是笑容满面地看着姚二婶。
当年我明明把才三个月的你用力摁在尿壶里,眼睁睁地看着你从挣扎着到慢慢不动没了气息,最后面色发青口鼻流血。昨日在那炼鬼的坛子里, 我眼见着你从我身后爬了出来, 不甘心就这样和我炼化为一体而奋力拼搏着。
姚二婶猛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是那时?不过她到底是怎么变成了人?
姚芊芊并没有指望着姚二婶真的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欣赏着她惊恐的表情就让她愉悦非常。
“叮咚”就在此刻,门铃响了。
就在众人被门铃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姚芊芊附身到姚二婶耳边,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很怕?那你想过我被溺死的时候有没有怕吗?还有,在坛子里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吗?我啊,现在要一点一点地全部讨回来!”说完,姚芊芊直起身,咧嘴一笑,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姜诗蕾?你怎么来了?”陈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
白果蕾忍住了撇嘴的欲望,按照姜诗蕾的习惯,她是不会用这种带着一点撒娇小女孩的表情。白果蕾不禁有点想要骄傲,他一整天窝在姜诗蕾身旁,以神入的方式进入了姜诗蕾的记忆,靠着她一魂一魄那点儿零星的记忆推断她的个性,这个难度不啻于让你看一出无聊到爆炸而且不连贯的电视剧片段,只是看也就罢了,还需要你靠自己的想象推断人物。当年苏妲己他都没花这么大气力,因为苏妲己去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认识她,他怎么作死都行。而现在,这些人跟她生活了多年,即便是不关注她,也不能出现明显的纰漏。
白果蕾下巴微微上抬,带着一丝丝桀骜不驯混合一丝丝恰到好处的嫉妒,道:“我听说姐姐找到了,这么大的喜事我怎么能不回来,表示一下我的庆祝呢?毕竟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啪!”陈瑾抡起巴掌就朝着白果蕾的脸上打了下去,动作之迅猛精度之准确动作之流畅,唯手熟尔。
白果蕾作为一只狐狸,他连鞋子都不穿,而姜诗蕾习惯穿高跟鞋,百密一疏,他只能硬着头皮上。能站稳已经算是可圈可点,这一猝不及防又毫不留情的巴掌,直接把他掌掴在地。
“一年没回来,长了胆子了是吧?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陈瑾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白果蕾的鼻子,破口大骂:“还这个家的一份子,你三岁的时候我不已经警告过你了吗?不要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只是我养来解闷的玩物,玩物懂吗?你就是一条狗!一条狗!”
白果最讨厌被人说是狗,陈瑾的这句话可以列入直戳他命门的首选。
变故就在一刹那,安瑶眼疾手快直接冲上前,扶住了倒在地上的白果蕾,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白果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习惯性地在安瑶身上轻蹭了一下。
“我说这么这么大的气焰,原来是搬来了救兵啊,就凭你还配有朋友?还有资格有朋友?我真是小瞧你了。”陈瑾尖酸刻薄地笑着。
“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诗蕾?诗蕾是我叫过来的,我都不记得自己前面这些年都怎么活过来的,但是,我知道的是,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是诗蕾一直保护着我也陪伴着你。妈妈你不要这样。”姚芊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陈瑾身侧,抱住了她的手臂,轻轻摇晃着,一副憨态可掬的小女孩形象。
陈瑾刚刚被姚二婶怼了一轮,心中的怒火已经在那一巴掌发的差不多了,现在经历了苦难回来的乖女儿求情,自然是顺坡下驴。她拍着姚芊芊的手,道:“行了,我知道了,刚刚是妈妈不好,在芊芊面前动了粗,没有给芊芊做好榜样,以后妈妈一定会改,好不好。哎呀我的芊芊小宝贝别摇晃了,妈妈被你摇晃得快要晕了。”
姚芊芊眼神微眯,在陈瑾看来,她是在看姜诗蕾,可姚芊芊自己知道,姜诗蕾是死是活她并不关心,反正只是温养她的魄的器皿而已,她看的是安瑶,若是她没有看错,眼前这个女孩子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纯阳体质!若是可以吞掉她,不,哪怕是只享用她的一小部分灵魂,别说是天雷,就算是黑白无常过来,她都敢与之一战。
“你好,请问是姜诗蕾的母亲吗?你好,我们是姜诗蕾的书记和辅导员,这是姜诗蕾班上的班长和副班长,我们过来家访的。我们可以进去说吗?”书记瞅着几乎赶紧上前两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似乎对学生的家事八卦一点儿都不关心,充分展示了一个领导该有的风度和气度。
迟瑞察觉到安瑶收了灵气,用自己做饵,也不动声色地敛了身上的灵气,手指轻轻敲了三下伪装成手表的骨扇,骨扇上游过一道暗光。做完了这一切,他上前两步,站在书记侧后方半步之遥的地方,既可以让姚芊芊看到他,又不会让她看得特别明显。
姚芊芊果然一眼便看到了迟瑞,方才她只注意到了安瑶,后方的这个中年油腻男她自然视若无睹,但迟瑞一出现她便被吸引了。这个吸引并不是妖精想嫁给唐僧,而是单纯的想要吞了他,蒸煮煎炸哪怕生吞活剥都行。她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迟瑞,总觉得迟瑞好像是与纯阳体质不相上下的纯阴体质,不过她又有些不确定。
陈瑾看着姚芊芊盯着人家辅导员看,再看着辅导员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将来定是大有作为,心生拉郎配的意思,赶紧让出了过道,道:“让领导们看笑话了,我们家里家教比较严。村里山风大,快进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