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你能不能救救爸爸?算妈妈求你了好不好?”陈瑾从姚芊芊怀里退出,带着些许地哀求。
姚芊芊缓缓地摇了摇头,她没有办法。但凡她有一点办法,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姚峰散魂,还要等着安瑶出手。
“妈妈,你想看一眼爸爸吗?我可以帮助你看见爸爸的魂魄。爸爸现在还在这里,没有离开。”姚芊芊说道。从刚才姚峰的死去到现在陈瑾的心死,她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不,我要自己去问他。”陈瑾轻轻地说道,血从她口中流了出来,她弯了弯唇角,趴在了姚峰的尸体上,一把刀不知何时插在了她的胸口,外面只剩下刀柄,一看便是抱了必死的心。
“啊呀我的妈耶!看起来连只蚊子都进不去的结界怎么一推就进来了?”黑无常谢必安一个饿虎扑食从外边扑了进来,直接扑到了呆愣在原地的姚芊芊身上。
姚芊芊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把她重重地抛了出去,直直地撞到了门口,像是要验证谢必安刚刚的话似的,她并没有飞出门外,门口的结界又把她重重地弹了回来,而且这个结界的创造者估计是怕他们这些鬼物逃跑,下了狠咒,这一下差点儿给她撞散架了,可真真应了那句“鬼在原地站,祸从天上来”。可怜她只是个刚刚成为魍魉的宝宝,她这都经受了些什么?!
“啊呀我的妈耶!”差点儿把人家小魍魉弄死的谢必安一脸惊魂未定,好似刚才差点儿被撞死的那个是他。
“行了,别鬼叫了,丢不丢人?”白无常范无救从门口坦坦荡荡地走了进来,踹了站在一旁扶着心脏给自己压惊的谢必安一脚,眼睛却没有闲着,将屋子里所有的人鬼都打量了一遍。这个结界不允许鬼物出去,却放进了他俩。还有一件事,从昨日开始,蔫吧了百年之久的阎王爷忽然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走路带风,布置下来的任务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就连犯了错误的小鬼儿都轻飘飘地骂了两句放过了。
“哎呀,这不是安瑶和迟瑞吗?是你俩把我俩喊过来的吗?”谢必安顺着范无救的目光看了过去,挥手朝着安瑶的方向打招呼。
“见过无常爷。”安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朝着两位无常爷行了一礼,道:“我并没有喊两位爷啊,而且我现在就在这个别墅里,两位爷是从外边进来的,我还想问两位也怎么过来的呢。不过,两位爷路途辛苦了。”安瑶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两张金色符箓,手指一弹,金色符箓灼烧成一朵漂亮的曼陀罗花。
黑白无常手上每人一朵花,低头轻嗅,还带着一股不同于曼陀罗的清香。待他们嗅完了花,花也不知所踪。
谢必安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灵台清明,像是好睡了一觉一般,他惊诧地问道:“安瑶,这个是什么?”
安瑶道:“其实与之前的符箓效果没什么差别的,但是我觉得你们捞起来咔咔吃,一个是实在不美观,另外也比较费时间,既然你们公职人员这么忙,肯定还是要节约一下时间的,我就在没什么事情的时候琢磨了一下。怎么样,味道好闻吗?我是顺手从我舍友的梳妆盒里边拿了她的香水。”
谢必安赶忙道谢,心里感叹一句,若是人人都像穹空派这样有眼力劲儿,他们不知道省多少事儿。
“两位无常爷怎么一起过来这边了?”迟瑞见范无救想要开口问结界的事情,先发制人问道。
“我们是听到了请招,手法倒是有点熟悉,不是穹空派的门派请招手法,倒像是古战场上清理亡魂的巫师的请招。”谢必安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范无救捂脸,就知道安瑶这符箓不是白用的。
“那,你们在这里收到亡魂了吗?”安瑶问道。
范无救这次出手极快,直接捂住了谢必安的嘴,道:“关乎工作秘密,不好与外人道。”
谢必安翻了翻白眼,把范无救的手扒拉了下来,道:“你以为这还是古代靠传讯兵的时代啊?你现在不说有什么用?明天早晨早间新闻,全世界还有个不知道的?”
第197章
谢必安翻了翻白眼,把范无救的手扒拉了下来, 道:“你以为这还是古代靠传讯兵的时代啊?你现在不说有什么用?明天早晨早间新闻, 全世界还有个不知道的?”
范无救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嘴唇轻抿,谢必安一看就知道他内心还在纠结,谢必安拽着范无救,在他耳边道:“你想一想这个结界, 虽然我不怎么看书, 倒是都于罗酆大帝的传记我记得最清楚了。罗酆大帝可以控制结界,使得结界有滤过作用, 除了他之外, 就连阎王爷都做不到百分之百地做到这一点。这个结界, 若不是有人帮他们,就是有人深藏不露。无论是哪一点,人家上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还费尽心机给我香火。人间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收了人家的香火, 不办事你觉得妥当?”
范无救抖开谢必安的手, 眼帘垂下,低声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心里有点数。”
谢必安放开范无救的时候, 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道:“兄弟, 我懂。”
谢必安清了清嗓子,道:“既然穹空派问了,那么在不涉及我们的工作秘密和阴间秘密的前提下,我们还是愿意解答的。没错,我们的确是过来收割亡魂的。”
迟瑞蹲在姚二婶身边,微微侧了侧身子,看着谢必安,问道:“但是蹊跷的是,你们不是自己发现这里出现了多个不正常死亡的人,而是被人请招过来的。准确的说,是用一种现在本不应该或者说是本已经失传的请招法子。最蹊跷的是,这些魂魄不是今天死亡的,而是昨天死去的。对吧?”
谢必安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范无救,范无救虽然没有像他那样丝毫没有形象地张大了嘴巴,但是还是明显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
迟瑞轻呵了一声,道:“这么说,我猜对了。那我就继续往下猜,若是在古战场上,请巫师先施法遮了黑白无常的眼,是为了方便赶尸人将需要回去家乡安葬的人赶回去,因为赶尸人需要把离体的魂魄再封回尸体,让尸体回家。等赶尸人离开,巫师才会请招黑白无常把其他的魂魄收走。战场上死去的人太多,黑白无常也顾不上那几个被带走的魂魄,反正到时候赶尸人也会请招黑白无常。而赶尸人那边,回到家之后,再留着魂魄那就是为祸一方了,到时候一不小心搞出来僵尸什么的,那就弄巧成拙了。所以,这个时候,赶尸人会请招黑白无常。”
谢必安已经不是惊诧得张大了嘴巴,他的下巴已经惊得掉到了地上。由于谢必安并不是个人类而是一个鬼,故而下巴掉在地上也并不是个夸张的形容词,而是写实的形容词。谢必安就这么大张着嘴巴,下巴掉在地上,脸被扯得一米多长。
迟瑞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道:“脏死了,你多久没刷牙了?还是你死之前就不刷牙?”
范无救赶紧看了一眼他自己的下巴,还好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微微有些脱臼,他偷偷伸手推了推一下自己的下巴,这次换上了一副嫌弃的表情,帮谢必安把下巴推了回去。
直到下巴归位,谢必安还没回过神来。
安瑶不知道什么也蹲在迟瑞身旁,斜了一眼迟瑞,道:“恐怕无常爷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阳间生活过了。再说,成为鬼之后,也就吃吃阳间的香火,需要刷什么牙?”
谢必安摸了摸自己自己的下巴,调整了一下下巴的位置,与范无救相视了一眼,道:“多想迟先生提醒,我回去就刷牙。迟先生如何知道这些的?”
迟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用脑子想的,学法律的人需要有一门技能叫做逻辑。至于赶尸人,相信所有的门派都会有对于这种职业有记载吧?包括你们黑白无常,肯定之前也接触过。当然,赶尸人就算用了生魂的余下寿命续自己的寿命,你们黑白无常也不能管,毕竟他还没死,还属于阳间的人,所以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村子,有谁死了但是魂魄你们没有收到?”
谢必安抬手指向了已经魂飞魄散的姚二婶。范无救眼疾手快地把谢必安的手拍了下来,道:“没有,全部都收到了。”
“那么就说明了一件事。”迟瑞与安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姜诗蕾。”
“啊——”一声饱含着难以忍耐的痛苦的声音从楼上穿过来。
正愉快偷吃着半边梅的白果蕾“咕咚”把嘴里的梅子连核带肉全部咽了下去,顾不上咳嗽,他赶紧往前跑两步,把在地上滚成一团的邪毒道人拎了起来。邪毒道人面色铁青,口吐白沫,整个身子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不停地震颤着,就连眼球也保持着正常人难以维持的高速旋转。
白果蕾还没来的急把他脖子上的针管从脖子上拔下来,针管就被他自己震颤掉了。
“没救了。需要强行救一下吗?”白果蕾问道:“大概延长个十几二十分钟吧。”
“救!”
“不救!”
两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正是邪毒道人的师弟守静和师父务虚道长。
“师父!若是就这样让师兄死了,师兄一定会下地狱的!若是他能够悔过,还是有机会放入畜生道赎罪的!”守静有些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直接拉住了务虚道长的袖子。
务虚道长摸了摸守静的头发,嘴角微弯,眼睛中却有泪,他道:“‘悲天悯人,以德报怨’,这句太虚观的观训,当初我的师父说,我并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因为我并没有领悟到。我年轻的时候太气盛,总想着能够培养出一个能力卓越的道观继承人,所以守心是我尽心尽力带大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守心走了弯路。后来我年纪大了,对于培养继承人已经不报什么希望,甚至想着将道观交予能人之手。守静,你会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师父,你在说些什么啊?师兄就要死了!什么继承不继承的,我本事也没学好,现在说太早了。”守静拉着务虚道长,急道。
“不用了,守静。不用再白费力气了,守心是我带大的,他是如何执拗如何想要出人头地,我再清楚不过了,别说只给他十几分钟,就算是再让他活几天,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务虚道长说道。
“哎,我说,你这个老头怎么年纪不大,这么啰啰嗦嗦的?满嘴都是做不到吧啦吧啦的,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吗?况且,你都说了,这个傻子是你的继承人,你亲自给继承人留个心理阴影干嘛?他没有长歪成我手上这个又傻又坏的同款,根本原因可能不是你教育方法的改变,应该是这次这个傻子足够傻。”白果蕾提着这么个又重又丑的人工震颤器,早就有些不耐烦了,随手掐了个决,往邪毒道人头上一拍,朝着他俩扔了过去。
一转头,见楼下的人都盯着他看,连忙把双手往头上一举,道:“不关我事!他这个样子不是我干的!我正吃着,不是,我正认真看着他,防止他逃走,谁能想到他傻乎乎地把这么一大管僵尸毒注射进自己身体里边啊?注射僵尸毒确实能变成僵尸,但这种高浓度除了爆体而亡没有啥大用处。就像少量的麻醉剂能治病救人,你试试把一吨麻醉剂注射进体内,不死我给你跪下。别说是肉身凡胎,这个剂量一般的精怪都受不住。”
邪毒道人已经恢复了神智,刚刚白果蕾的一番话他自然也听到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道:“没想到,我连鬼都变不成。”他猛地一指务虚道长,道:“当初你就不该让我进修道界!如果让我安心务农,我肯定走不到这个地步。”
“哎,你这话我特不爱听。人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现在不管是修道还是务农,义务教育都不能不进行是吧?你瞅瞅你自己这水平,配个毒药连浓度都搞不清楚,你胃里是氯化氢,你敢不敢干一瓶浓盐酸?嘿,把你能耐的!人家师父领你进门,教你本事,自己学不好,怪谁?你要不要去怪怪你化学老师?不怪化学老师就怪你师父,这个道理说不通吧?大家都是传授知识,怎么还差别待遇上了?”白果一巴掌把邪毒道人指着务虚道长的手打下来,道:“白眼狼!”
邪毒道人一口气没上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球往外一凸,直挺挺地往地上一砸,没动静了。
“不好!”安瑶三步并两步往冲了上去。
谢必安咽了咽唾沫,道:“守心。”
迟瑞看了一眼谢必安,点了点头,谢必安回答的是之前的那个问题,这个村子,有谁死了但是魂魄黑白无常没有收到。
第198章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灾祸没有降到头上的曳尾村其他村民早已进入了梦乡, 若是第二天早晨他们能够记起这是个梦,他们就会发现, 梦的内容是如此得一致, 一致得好似他们真真正正地经历过这场梦一样。可惜他们没有机会讨论这个神奇的梦, 因为若是没有人来破阵, 他们没有人会记得这是个梦,就算是有人怀疑, 其他人也会告诉他:这是现实, 你看, 我们都记得呢,你喝多了脑子糊了吧。
梦里的殷老头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他那间破屋子是曳尾村出了名的鬼屋,寻常没有人过去。村霸不信邪,与人在那里约架, 最后一个人也没从那里边出来。
此刻,殷老头斜靠在墙角, 手上还拿着一瓶二锅头,村口十二块钱一瓶, 入口除了辛辣没有别的味道, 冲着鼻子火辣辣地烧过喉咙一直烧到胃。平时殷老头好这一口,虽然这酒口感差了点, 但是价廉而且够劲儿。可今天他喝着这酒, 总觉得不是那么个滋味。
院子里站着四个骷髅, 不知道他们是知道自己回到了阳间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竟然像是过日子一般在院子里支起了架子,开始烧水。殷老头嗤笑一声,黑衣人还挺有意思,直接弄了个一家四口给他,怎么,觉得带走了他的妞妞,再弄一家子骷髅过来他面前秀全家福,这就能打击到他吗?若是心里素质不够,还当什么赶尸人?
骷髅娘有些吃力地找了个大桶过来,将烧好的水舀进了桶里,期间她时不时地停下来捶捶腰,无论是她的骷髅丈夫还是骷髅儿女,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看起来已经是习惯了她独自为全家人劳作,其他家庭成员坐享其成。
殷老头灌了一口酒,看着骷髅娘忙活。其实说她是骷髅还真是有点不恰当,准确地说应该叫做缺了一魂一魄的破烂尸体。现在她的样子比骷髅吓人多了,老祖宗估计没有料到还会有这种状况出现,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描述词,但是托妞妞的福,这些日子躲在这里,没事看看电视,他也看了不少古今中外的电影,他觉得骷髅娘现状叫做丧尸可能更加贴切一些。她脖子以下的皮肉都在,但是脖子以上依旧是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