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该死的,这个男人居然来了。
她这时朝后稍稍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在乱糟糟的卡座上坐下来,整个人往后一仰,眼神放空。
翁雨向柯印戚发出紧急救援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柯印戚会把穆熙也给叫来,而且看这样子,今晚这两对之间估计都得闹得天翻地覆,她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带郑韵之回家去,可穆熙这时朝她走了过来,淡淡地对她说,“我让人先送你回去,你不用担心她。”
翁雨看了一眼穆熙脸上的表情,再看了一眼一旁躺在卡座上的郑韵之,咬了下牙,点点头走了。
穆熙这时走到卡座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郑韵之。
她一开始就当没看到他,后来实在是被盯得有点烦了,侧着头看向他漆黑的眼珠,“你最好离我远点儿,我一看到你就有点想吐,我是说真的,想吐。”
他没吭声,这时微微弯下了腰,用手臂撑在卡座的靠背上看着她,“你有本事就吐我身上。”
郑韵之双眼空洞地看了他两秒,然后从卡座上半直起身,撩起了自己的头发,低下头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裤子就呕了出来。
穆熙眼皮一跳,以最快的速度避了一下,但自己居家服的裤子上还是遭了殃,一堆不明液体此时粘在他的裤子上,无比醒目并散发着恶臭。
他磨了一下后牙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是你自己让我吐你身上的,”她理直气壮地白了他一眼,一张小脸吐完之后煞白煞白的,此时整个人作势又要往回躺。
穆熙觉得自己但凡只要和这个女人呆在一起超过五分钟就一定会被气得原地飞升,他又再次扫了一眼自己裤子上的呕吐物,没好气地冲她说,“走到洗手间还走得动吗?”
人压根没回音。
他咬着牙,从桌子上抓了瓶矿泉水和一个空酒桶过来。
然后他把软绵绵的人捞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把空酒桶塞到她手里,“还想吐就接着吐。”
郑韵之侧头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抱着手里的空酒桶,低下了头。
穆熙就这么搂着她,看她在自己怀里吐得风生水起,并被她吐出来的东西的臭味熏得脸色发青。
等到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熏吐了的时候,她才终于把酒桶还给了他。
他把盛满她呕吐物的酒桶放在她面前的地上,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凑到她嘴边。
“漱口,”他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
她机械地在他的逼迫下漱了几次口,然后喝完了半瓶水,眼一闭又想躺下去,“……我好困。”
穆熙的耐心已经彻底丧失殆尽,此时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外面走去。
郑韵之被他抱在怀里,整个人还有点没回过神,等他们俩一起出了Babyface,凌冽的寒风对着她的脑门一吹,终于是把她原本悬在头顶上的醉意吹灭了一半。
她轻甩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刚想说话,就被他扔进了副驾驶座。
穆熙把她那边的门一关,转身上了驾驶座,然后他发动了车,并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裤子。
她也看着他的裤子……还有他额头上渐渐暴起的青筋。
郑韵之知道这个男人有着严重的洁癖,是严重到令人发指的那种程度,举个例子,就连拿钥匙开门他都得用湿巾纸包着钥匙开,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必须保持一尘不染,有一粒灰尘都不行,不然他就会浑身焦躁。
可刚刚,她不仅吐在了他的裤子上,他还搂着她让她在他怀里接着吐。
这让她想起以前,她住在他家的时候,经常会因为生活习惯邋遢被他骂,可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继续把吃一半的零食和换下来的衣服随便乱丢,走哪丢哪,然后这位尊贵的穆少董就整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一边吼她一边帮她收拾干净。
她那个时候得意得不得了,双手叉腰看着低头在帮自己收拾的男人,歪着头说,“穆熙你是不是抖M啊?”
握着吸尘器的他抬头扫了她一眼,对她说,“郑韵之你皮又痒了?”
然后她就笑得东倒西歪,走到他的面前对着他吧唧一大口,把他撩得浑身起火之后,跑到卧室去把门反锁了。
原来他们之间,也是存在着快乐的回忆的,不是只有伤害和痛苦。
她闭了闭眼,低低开口道,“穆……”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身上被污染的裤子扒了下来,卷成一团,扔在了后座的地上。
她动了动唇,情不自禁地就往只身穿一条贴身内裤的他看去。
穆熙感受到了她的眼光,眉头一挑,转过头来,“你在看什么?”
她嫣然一笑,“看你挺大啊。”
他顿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郑韵之,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别招惹我。”
“招惹你怎么了?”她舒舒服服地伸展了身体,修长白皙的两条腿妖精似的勾在一起,“招惹你会没命吗?”
穆熙看着她,忽然勾了一下嘴角。
然后他半个身子直接越过座位之间的扶手,伸出手将她整个人重重摁在了座位靠背上。
他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然后贴着她的嘴唇,哑声一字一句地说,“你再惹我,我就在这儿把你干没命。”
作者有话要说: ……草!草!我沉寂已久的少董终于要崛起了!这车!到底能不能上!!
少爷黑色气场全开真的太他妈帅了(像他爸妈),我可太爱看他和少董互怼了!我愿意为少爷死!啊!我想写少爷打人呜呜呜你们想看吗!!
少爷香吗!少董帅吗!我要看到你们疯狂激动的小手(留言和营养液)!!我在这扔个flag,10000条留言我就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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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伺候
*
郑韵之听完穆熙的话,浑身颤了一下,然后嗲嗲地道:“……我好怕啊。”
她话虽然是这么说的,眼神里却是一幅“你不干你就不是男人”的意思。
他冷笑了一声,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看到他微垂的眼眸里泛着淡淡的波光,这个男人实在是生了一副好皮相,无论是笑还是生气的时候,都有一股在无形中招人的感觉。
在她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动手扯她裙子的时候,他却猛地退了开来,面无表情地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坐回驾驶座。
郑韵之眯了眯眼,再低头瞥了一下他的居家服下面:“……真不干?”
他脚一踩油门,车直接往前蹿了出去,语带嫌弃:“你自己闻闻你身上和嘴里那股味儿。”
她愣了一下,翻了个白眼。
这会嫌弃起来了?刚刚在夜店里不还搂着她陪她吐呢?
“穆董,我知道你开车很猛。”
眼看他把车当飞机开,她一手抓着把手,一边说,“但现在咱们得开慢点儿,我又有点儿想吐了。”
一听这话,他条件反射就脸一绿,然后瞬间就把车速降慢了下来,还顺手给她开了车窗。
看来刚刚她那一吐,是把他给吐出心理阴影来了。
她勾着嘴角靠在车窗边,深深呼吸了一口窗外夜间的空气,忽而轻声说:“你为什么要来?”
他没回答。
“是你的小模特摸着不够舒服,还是你实在闲得蛋疼?”她转过脸,“而且还穿着居家服就蹦出来了,咱们穆董的人设什么时候竟然变成热心市民了,那么爱凑热闹?”
穆熙抿着唇开车,完全把她的所有话都当耳边风。
郑韵之看着这个男人英俊的侧脸,忽然就觉得浑身哪儿都烦躁。
明明晚上在派对的时候,他还亲口对她说他不喜欢她这样折腾,当着她的面维护那个小模特,而且最后还狠狠地奚落了她,说她可笑。
可没过几个小时,他又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连衣服都忘了换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这男人是一个多么注重个人形象多么有包袱的人啊,穿着深色带斑点的睡衣私服就满大街跑这种事不是跟要他的命一样?
而且她可没有错过他刚刚冲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个表情的可怕程度,可根本不亚于煞神似的柯印戚。
更重要的是,他的表情里,还有忘记掩饰的担心。
他担心谁啊?
担心她吗?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是死是活,和谁睡,和谁吵架,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她这时关上了车窗。
他惜字如金:“我家。”
她愣了一下,冷笑道:“你主意打得可真好啊,想和我还有你那小模特玩儿双飞?我可去你妈的吧。”
穆熙握着方向盘的手此刻青筋暴起,他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她不在我家,我从不带女人回家……除了你。”
此话一出,郑韵之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哪一块突然凹陷了下去,又疼又酸,她忍了忍,说道:“穆熙,你停车。”
他却置若恍闻,她急了,拔高了嗓子:“我叫你停车。”
“吱——”的一声,黑色的豪华SUV在马路牙子边儿停了下来,半个车身都横在了台阶上。
得亏是半夜,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不然得被这车的骚走位给吓坏了,郑韵之这时“啪嗒”一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红着眼睛指着他的鼻子说:“我告诉你,你他妈别同情我。”
穆熙望着她,眉头紧蹙。
“我知道你有修养,不太爱拂女孩子的面子,做什么事情都会很周到,所以你哪怕再没兴趣,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把自己作死,毕竟再怎么说,我们俩曾经也有过一段儿。”
她颤着收回手,声音又轻又飘:“是,我出身不好,我不像心心那样从小是个小公主,身边总有王子骑士护着她,我没爹疼没娘爱,我是个野孩子,但我野惯了,怎么野我都死不了,你明白吗?”
她的手指此时重重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里:“所以我不需要你同情我,不需要因为你觉得我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就跟三年前那样像捡一个流浪儿一样把我捡回家,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郑韵之了,我不需要。”
他一开始浑身就憋着火,应该说,从她回来的第一天起,他的这股邪火就压在心里头没消失过,等听到最后一句,他都给直接气笑了。
“你觉得我是在同情你?”
半晌,他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你错了,郑韵之,我一看到你就想掐死你,一听到你说话就想说更难听的话堵死你。”
“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这时“啪”地一声按了车门开锁键,冷漠地指了指车门,“你现在就给我滚。”
她张了张嘴。
他的脸庞上只有厌恶和不耐,连半点温度和感情都没有。
郑韵之的心痛得无以复加,她咬了下牙,红着眼圈打开了车门下车。
她反手刚推上门,他的车就像离弦之箭一样飞驰而去。
郑韵之一个人站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夜晚,望着他的车子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变成此刻寒风中的碎片。
她在原地慢慢蹲了下来,蕴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不要命一样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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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车已经开出去了一大段,陈涵心还是不太敢看身边正在开车的男人。
她的身上披着他的大衣,鼻息之间都是他身上熟悉清冽的味道,刚刚在夜店里紧绷着的神经好不容易松弛下来,可又因为身边这个煞神般的男人,再次绷得她脑袋疼。
车就这么一直开到了小区门口,他在路灯旁停了车,把车子熄了火。
她条件反射抖了一下。
柯印戚这时转过头看着她,语气像在冰窖里冻过似的:“还在害怕?”
她摇了下头。
“那你抖什么?”
陈涵心咬了下唇:“我怕你。”
柯印戚:“……”
过了一会,他勾了勾嘴角,给了她一个冷笑:“你怕我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儿都不怕?”
她动了动唇:“我不是有意……”
“你化这样浓的妆,”
他这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抬手提起了他自己的外套,看着她,“穿这么短的裙子,凌晨两点跑到夜店里去,你和我说你不是有意的?”
“陈涵心,你真当我是傻的?”
她说不出话来。
谁敢把他当傻子?可能三个她加起来智商都没他一半高。
“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是想怎么样收场?”
他越生气,声音就越冷,这会冷得跟冰似的,不带半点感情,“你是想被人带去酒店,还是被扭着送进局子里头?陈涵心你是真的牛逼,我发现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他一句比一句更尖锐的话让她终于也忍不了了,这时一把将身上的大衣扯下来,用力扔到了他身上,“如果不是前几天你非要在家里逼着我和你结婚,然后又二话不说就玩失踪,我至于心里不爽跑去夜店发泄吗?你以为我想去吗?”
他任由衣服砸在自己的下巴上,听到这话,一时没吭声。
“柯印戚,从小到大,我自己能做的决定你都替我做了,我做不了的你也替我做了,我觉着这样不对,我不想让你这么辛苦,我想独立一点,自己去思考问题,你却怎么也不同意。”
她眼圈渐渐泛红,头一次这样对着他毫无顾忌地宣泄着自己心里的想法:“你非得让我依赖你,非得事事都帮我计划好,你从来都没有想过问我的想法,包括结婚这件事也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有没有问过我是不是准备好了,问过我觉得是不是时候?”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