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行!
宁樱拉住秦玄穆的衣袖:“阿昀年纪小,妾才离不了的,等他周岁之后就好了……皇上可是答应过妾,带妾去芳林苑的,还说过要教妾骑马。”
这些事倒是记得清楚,怎么别的就忘记了?不过看在香囊的份上,他暂时不与她计较。
“骑马容易,这会儿就能去。”秦玄穆把阿昀交给张嬷嬷,站起身把手伸向宁樱,“去吗?”
宁樱一愣:“妾没有骑射服。”
“之前不就要学的,没做?”
“妾才瘦下来。”虽说比怀着孩子时瘦,但与入宫的样子相比,身材已经大不一样。
秦玄穆的目光在她胸前转了下,收回手,轻声一笑:“是该现在才做。”
宁樱被他看得脸红。
“那今日就算了,”他临走前道,“早些做好。”
宁樱答应一声。
听说淑贵妃要骑射服,尚衣监管事很快派遣绣女来量体裁衣。
不出三日功夫就做出了四件。
晚上,宁樱告知秦玄穆,他就让她穿上,予他欣赏。
宁樱挑一件淡青色,绣着樱花的骑射服。
青色稳重,樱花粉嫩,此刻的宁樱既有柳腰花态,又有清丽出尘的容貌,秦玄穆后来就没让她脱下来。
早上宁樱醒来,发现枕头边的骑射服被弄开了好几道口子——忽然觉得,他说什么骑马,也许目的并不单纯。
他是想着昨晚那事吧?
看着宫女们把骑射服拿走,宁樱的脸忍不住红了,起来时感觉腿根十分酸疼。
下午本来要做一会中衣的,居然趴着就睡着了。
秦玄穆却是神清气爽。
处理完政事去玉芙宫时,已是亥时,见宁樱穿着中衣在床上逗弄儿子。
案几上的宫灯光晕柔和,他站在屏风旁远远瞧着,积攒的一天的情绪突然间全都释放了出来,感觉浑身都变得轻松。
他走过去将儿子抱起。
宁樱本是要睡了,没料到他会出现,忙要行礼。
秦玄穆道:“坐着吧。”
她就仍靠在床头。
他摸摸儿子的脸,淡淡道:“今儿是不打算等朕了?”她身上传来干净的清香味,显然是已经沐浴过。
宁樱心头一跳:“妾以为皇上不来呢。”
“朕不是跟你说过,以后都住在玉芙宫?”他让张嬷嬷把儿子抱走,“此时是不早了,歇着。”
说是歇着,又哪里是真的歇着,宁樱感觉到一股压力从头笼罩下来,不由将手抵在他胸口。
秦玄穆没有再俯身,用一只手肘撑着,侧躺下来问:“难道今儿不便?”是指小日子。
“不是,”宁樱道,“妾是想昨日皇上才……皇上应该多保重身体吧?”
秦玄穆笑出声:“不用,朕习过武,这算不得什么。”
夜夜如此,还算不得什么吗?宁樱忽然就想起太后说的话,顿时觉得自己太傻了,她怎么会以为秦玄穆节制?他忍了一年,能节制才怪呢。可即便如此,也该缓一缓吧,他们又不是难得在一起:“皇上日日都要早朝,总归不好,再者,妾也不曾习过武。”
原来她是受不住。
是不是昨晚上……
宁樱一直都很娇弱,虽说被金太医调理好身子,仍是远远比不上他的。最近也确实太过放纵,秦玄穆将她揽在怀里:“那今日就算了。”
也不是非得如此,他只是因为喜欢宁樱,才愿意这样与她亲昵。
二人在一起说闲话。
宁樱问:“皇上是才看完奏疏吗?”
“下午就看好了,晚上突然想起震天雷,与齐万岳交代了些事情。”
“震天雷?”宁樱好奇,“怎么了?”
“朕在让兵部照着做一批出来。”大燕如此强国,这方面竟不如马暹国,甚至是吕国,他不想落后,一定要兵部钻研出此种制法,结果只说有些眉目,不定年底能成,秦玄穆冷着脸,“实在叫朕失望。”
“他们肯定已经尽力了,可能只是欠缺此类人才,”宁樱想起父亲的办法,建议道,“不若皇上写道圣旨,让了解□□者入兵部任职。无需科举,只要自荐于吏部,或经他人举荐,考核通过后就行,皇上看如何?”
只是提了一下,宁樱居然就能想出对策,秦玄穆极为惊讶。
“其实就跟张嬷嬷擅长按揉一样,术业有专攻。未必精通□□之人也会念书,故而科举虽好,却难免会将一些特殊人才拒之门外。”
真是独到的见解,秦玄穆更喜欢宁樱了。
后来几日,他每日都会抽出一点空教宁樱骑马。
宁樱聪明,学会窍门后,不再要秦玄穆陪同,自己单独练习,等到六月底已经能御马奔驰。
又到七夕节。
秦玄穆来永安宫,见太后忙着吩咐宫女准备过节,就道:“母后不用管玉芙宫的事,朕打算带阿樱出去一趟。”
太后愣住:“去何处?”
“永辉河。”
“放河灯?”七夕节为让牛郎与织女顺利见面,许多年轻人会去永辉河放河灯,让光照到天上。
秦玄穆一笑:“是,也只能带她去近处玩玩,远的地方怕来不及赶回。”上次说不带她出宫,宁樱急得要命,可见她心里仍是想去游玩的,他是为满足她。
“好,那你们去吧,阿昀我会看着的。”太后说话时目光落在秦玄穆的腰间,他天天戴着那只香囊。
要说钟情,只怕这儿子对宁樱的情谊更深一些。
应该很快就要封后了吧?还与她一同出去,往前他怎么肯?
“让阿樱给阿昀喂完再走,这样多耽搁会儿也无事。”
秦玄穆答应。
等天黑之后,他去找宁樱。
听说要出去玩,宁樱愣住了。
“不想去吗?”他欲转身,“那朕让他们不要备车。”
宁樱一把拉住他:“去去去。”
秦玄穆笑了,看看她:“换身衣服。”
“嗯。”宁樱马上就要去,但又顿住了,先给阿昀喂奶,点点他鼻子,“我要跟皇上去放河灯了,等回来再抱你。”
阿昀没有哭闹,还咯咯一笑。
为让这孩子没那么粘自己,惹得秦玄穆不满,宁樱每日都会让阿昀与张嬷嬷,还有太后多待一会儿,所以阿昀与这二人也很相熟,宁樱才能放心离开。
太后果然也来了。
宁樱换好裙衫出来,看到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笑着道:“既然去了就玩个高兴,在永辉河一定要坐画舫,到时候周围全是河灯,非常漂亮……你不如把‘九霄’也带去,在河上弹一曲给玄儿听。”
确实许久没听宁樱弹琴,但秦玄穆不喜欢她弹给别人听,说道:“也用不着去外面弹吧。”
走过去拉着宁樱告辞:“母后,阿昀就交给你了。”
二人坐上马车。
普通的马车,从宫里出去后很快就与别的车混在一起,谁也不知里面坐着当今天子与贵妃娘娘。
宁樱很兴奋,也很欢喜,主动坐在他腿上在唇边亲了亲。
怕被人发现,她打扮的很简单,头发松松挽了个髻,只插着一只玉簪子,耳朵上垂着两颗小小的珍珠,但秦玄穆却觉得她此刻很勾人——宁樱一主动,她原先清冷的眸中就显出几分娇媚,半靠在怀里,可不是像个妖精?他抚着她洁白的脸颊:“以前可放过河灯?”
“当然放过了,少时是在渝州的洺河放,来京都后,也去过永辉河。”那时是表哥带着去的,她记得普通的河灯都比渝州的贵好几文钱,不过表哥向来大方,挑了最漂亮的买给他们。
秦玄穆心想,到时放河灯许愿,不知宁樱又会许什么。
一早得了令,柏青早就在永辉河边弄来一艘画舫。
宁樱与秦玄穆下车之后,没走几步路就到得河边。
坐在船上时,宁樱瞧着两岸仿佛是星河一般的河灯,转头问秦玄穆:“皇上,我们难道是在画舫上面放吗?”
秦玄穆侧头朝柏青看一眼,柏青立刻把买好的河灯送上来。
有荷花样式的,有月亮样式的,有好几种,宁樱挑了荷花的。只是画舫四周还有画舫,挤在一起未免不便,秦玄穆让船夫往前划一些,找个清净的地方。
宁樱站在船头看这永辉河在七夕节难得的热闹景象。
远处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少女们的裙衫飘飘,让她想起少时最美的年华。
如果再回到四年前……
宁樱侧头看一眼身边的男人,他的眸色映着月光,温柔又璀璨,她突然之间不太确定,会不会还后悔入宫了。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姐姐!”
她寻声看去,只见隔着半丈远的地方,宁潞站在另一艘画舫的船头,对着她拼命扬手。
“阿潞!”
宁潞见姐姐也看到他了,更是欢快,与旁边的江绪道:“表哥,幸好我今日出来许愿呢,竟然遇到姐姐了!”他是许愿能早点考上秀才的,谁料到老天保佑,他笑道,“表哥,你也许久不见姐姐了吧?”
是啊,快四年了。
那个曾让他魂牵梦萦的人,根本不应该再见到,可不知为何,他此时的目光完全没有办法移开。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无法控制。
作者:秦玄穆:不玩了,回宫!
宁樱:……
第66章
宁樱侧头与秦玄穆说:“皇上,能否让弟弟与表哥过来一聚?”
她当然也发现江绪了, 每逢过节, 表哥都会来他们家,弟弟与他在一起再正常不过。
她眸中满是期待, 但秦玄穆却不想被人打搅,淡淡道:“你不是才见过你弟弟吗?”
“那是在宫里, 妾第一次在宫外遇到弟弟呢,让妾想起以前跟弟弟一起放河灯的事情, 皇上……”
声音拖得很长, 难得同他这么撒娇, 秦玄穆就感觉不太容易拒绝,板着脸道:“等放完河灯便不准停留了。”
“好。”宁樱一口答应。
秦玄穆吩咐:“把画舫靠过去, 让他们上来。”
柏青即刻去告知船夫。
宁潞瞧着搭好了木桥,拉住江绪的袖子:“表哥, 我们快过去。”
“你自己去吧, ”江绪收回目光, “我去, 恐怕不便。”
宁潞不解,这有什么不便的?
他皱起眉:“表哥, 你难道不想与姐姐说说话吗?我好歹已经见过姐姐数次,你一次都没有呢!”扯着江绪往前走,“快点,以后可未必有机会……”也是奇怪,这坏蛋居然会放姐姐出来过七夕节。
宁潞的力气不小, 江绪感觉衣袖都要被他扯断,但他实在不想与宁樱面对面,这会引起太多的回忆。
“阿潞,你不要这样……”他正要劝宁潞,柏青却在对面喊道,“江少卿,宁公子,别再拖延了,木桥不稳,后方还有画舫催促。”他的意思,让二人动作快些,别引得众人注意,让皇上暴露。
江绪没有办法,只好牵着宁潞走上木桥。
等到得船头,柏青马上把木桥撤了,让画舫继续往前。
江绪待要行大礼,秦玄穆拦住他:“不必。”
江绪就让宁潞与他一起作揖。
曾经与她最亲的人,除了江绪外,她都见过,宁樱此时的目光停留在江绪身上,发现四年过去,他一点变化都没有,仍是印象中那个俊朗温润的年轻公子。
“表哥。”她由不得轻轻唤了声。
江绪不敢答应,尽管那是宁樱曾经叫了无数次的称呼。
他颔首作揖道:“下官见过娘娘。”
语气极其的平淡,仿佛只是点头之交。
宁樱怔了一下,有点奇怪。
因江绪从不会如此,他对她向来是包容而温和的。而宁樱也很依赖他,宁潞与她年纪相差颇大,还未出生时,宁家就她一个女儿,江绪常在宁家,就被宁樱当做亲哥哥一般,有什么事都与他说。
难道是许久未见,疏远了?亦或是她当上贵妃,江绪不敢造次?也确实,父亲母亲见到她,也是诸多收敛,很多话都不能说出口。
宁樱就没再强求,只与宁潞说话。
先是问起爹娘,听说甚好,就问宁潞可放河灯。
宁潞道:“已经放过了。”
“……这么快?你很早就来了吗?”
“是,我是打算放完就回去的,但表哥说既然来了,不妨玩一会,我才没有走,也因此才会碰到姐姐。”
宁樱听着却觉不对:“你这么贪玩,竟然只出来放个河灯?”他那次出门不是要玩许久的,根本不想归家。
还不是因为那坏蛋,他承诺过一定要考上秀才,宁潞偷偷瞄秦玄穆一眼,不说话。
秦玄穆了然,嘴角翘了翘。
两个人的神色都很古怪,宁樱就想起上回问秦玄穆与弟弟说了什么,他硬是不答。宁樱忍不住看向江绪:“阿潞真的只是为放河灯?”
“是,他最近很勤奋,回去怕是要挑灯夜读。”江绪去过宁家数次,但宁潞竟然没有一次要与他打双陆棋,后来姑姑也说这孩子转了性子。但今日,宁潞竟又主动要出门放河灯,他也是一头雾水。
宁樱朝秦玄穆看看,一副“你到底把我弟弟怎么了”的表情。
秦玄穆当然不会告知,淡淡道:“不是要放河灯吗,快些。”
宁樱就去拿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