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他面前总是显得有点怯怯的,又乖巧又安静。却原来可以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笑的那么轻松自然。
那是连他都很少见过的笑容。
那个男人……
长得很眼熟,让人恼火的眼熟。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指甲陷进掌心肉里,掐出了红印,迟越却没感觉到痛意。
耳边仍然是迟磊在说个不停:“我估计巨鲸的想法是他们作为乙方想要拥有绝对制作权,我们不能指手画脚,所以我觉得二十个点他们也会……”
迟越停住了脚步。
他低沉地说:“三十。”
“嗄?”迟磊被他打断了说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三十个点。以及制作权在我们这边,他们只能听指挥。”
迟越说:“不愿意的话,合作免谈。”
咦咦咦?
不会吧?这么狠!
迟磊瞪大眼,看着堂弟冷淡的表情,开始觉得头疼起来了。
男人显然心情不好,导致在商场上比平日更加不好说话。
迟磊看他把刚刚跟自己说的话,仍然用那冷冰冰的态度,又对巨鲸的负责人说了一遍。
巨鲸的负责人的脸气成了猪肝色,觉得他在戏弄自己,他们完全没有合作的诚意!
迟磊感觉要不是负责人的理智还在,并且苦苦按耐住自己,他是想要把迟越暴打一顿的。
连他都想打他一顿。
三十个点!怎么不去抢呢?
手也太黑了!
最后这场合作不欢而散。
回到办公室,迟磊看着迟越黑沉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制作权那个可以再商量,其实二十个点差不多了。那毕竟近郊区,交通和人流十分欠缺,开发的部分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
“最多再过五年,市政会在那附近建立新的站点。”迟越淡淡地瞥了迟磊一眼,“不出两年的时间,那儿的地会比现在的价值涨80%。”
迟磊一愣:“你怎么知道?”
迟越没有解释,只冷笑一声:“他可以选择不和我合作,但后悔的绝对不会是我。”
迟磊心情复杂起来。
如果真的按照迟越说的那样,低于三十个点的合作案对他们来说是有点亏。
他这个堂弟的本事向来厉害,无论他是怎么得到的消息,迟磊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一想到这,他内心不禁觉得有点气馁。
和这个年纪比他少了近八岁的堂弟一比……总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了。
他刚刚以为他是心情不好所以刻意为难人,没想到他早就把一切看得那么长远。
他暗叹口气,虽然感到有些悻悻然却没有怎么嫉妒。毕竟他早知道这个堂弟的厉害。他若是不厉害,也不会单凭一人之力,就拿下了迟家的话事权,还创建了逐星这个点金公司。
“行。那就低于三十个点不和他们谈。”迟磊振作起来,又想和他继续投入另一个公事的讨论,“还有件事,关于灿星水上乐园开发新项目……”
迟越打断他的话:“我先回去了。灿星的具体细节你和杨安度讨论,让他写份报告给我。”
他说完拿起车钥匙便打算走,迟磊错愕不已:“等等,你这就走啦……”
人说走就走,完全叫不回来。
迟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太奇怪了,他之前的心情明明看起来还挺好的,怎么出去谈个生意的路上就变得阴沉起来了呢?
他当时到底看到什么了?
……
迟越打开密码锁。
随着嘀哩一声轻响,门从里面打开。迟越走进玄关,把鞋子脱掉,换上了拖鞋。
客厅开了一盏晕黄的壁灯,光线斜斜照到玄关的墙上。
迟越换了拖鞋后,双脚并没有动。只把身体靠在墙壁,而后他闭上眼。一束光线刚好打上他半边脸,俊美的轮廓陷入一半阴影,光影一明一暗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
这时,卧室的门被打开,尤伶探出头,看到迟越静静地靠在那边,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舒服吗?”
迟越没动。尤伶有些焦急地走过去,以为他是不舒服。走近后,她的鼻子闻到迟越身上有一股谈谈的酒味。
这是去喝酒了?
她印象中迟越很少喝酒。更别提喝到现在这样像是站不稳的样子,更是前所未有。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尤伶用手扶着迟越,不禁有些担心。
迟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套黑色睡衣的小女人。她走近自己,可能以为他不舒服,用那双柔软的小手扶着他的手臂。
“醉得厉害吗?头晕?”因为他一直不说话,尤伶拧着秀气的柳眉,小声地问。
这是到底喝了多少啊……
迟越听出了她语气下的一丝担心。
……担心吗?
迟越掀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反手一转,挣脱那双小手的虚扶,转而摊开手臂,把身材纤瘦的女人搂进怀里。
“迟越?”
尤伶没料到他来这一招,脸蛋被埋在他的胸膛,发出闷闷的疑问。
“嗯。”男人低应了一声,把她搂得更紧。
怎么、怎么他好像不太高兴……
尤伶被搂得有点喘不过气来。鼻息都是淡淡的酒味,熏得她晕眩。耳边听到男人因为喝了酒,而跳动得平时更快一些的心跳声。
她有心想要挣脱,但一直以来她已经习惯对这个男人千依百顺的姿态,实在寻不出一个适当的时机挣脱。只好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鼻子可以呼吸,然后安静地让他抱着。
男人显然不想说话。
搂着她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问:“伶,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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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伶:有,你搂疼我了
第18章
什么?
尤伶讶异睁大眼,她抬起头,和男人垂下来的深沉黑眸对上。
那件事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吗?
尤伶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这是她和他有了关系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那么明确地拒绝了他给予的资源。
平心而论,这次的工作机会其实不错。《演出个未来》现在话题十分火爆,她一旦作为导师出演,便会大大增加她的曝光率,于她而言是有大好处的。
她虽然已经四年没有拿奖,但其实也能以“演过二十多年戏的老前辈”这个话题,作为她的卖点进行宣传。
迟越昨晚给她看的那份文件,就有相关的宣传方案。
他想得很全面。用制定好的方案来帮她进行宣传,其实并不会有什么人,会拿她很久没有拿奖这一点,来攻击她不配当导师。
是她迈不开那一步,为了作为演员的自尊心,辜负了他的心意。
想到这,尤伶柳眉轻颦,觉得有些愧疚。她同郑军说会和迟越解释,可临到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
尤伶为难的小表情被迟越看在眼中,那双漆黑的眼眸变得越发幽深,眼底像漩涡翻滚着暗色。
“我……”尤伶轻轻咬住下唇,仰起脸凝望着迟越,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跟他交代清楚。
平时他给的角色她都有自信可以胜任,所以她才会接下。
可是做导师不行,她不能走这个后门。
“对不起,我……”
“算了。”
男人泛着冷意的磁嗓打断尤伶想要说的话。
他放开搂住她的手,垂眸挡着了眼底的眸色,对尤伶说:
“不想说也没关系。”
突然被放开,紧抱住自己的力道骤失,尤伶眨了眨眼,有点茫然。
“睡觉吧,我去洗澡。”
男人抛下一句,越过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尤伶回过头,看到高大的背影没去卧房里的浴室,而且直接进入客厅右边的公共浴室。
浴室门被关上,在夜里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尤伶的心上。
尤伶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睡衣又有些单薄,她竟然觉得身体有点冷。
过了片刻,尤伶慢吞吞地回到卧房。
脱掉拖鞋躺回床,她滚到自己平时睡的位置上,拉起还有余温的被子盖到身上,略显冰冷的身体才稍微回暖了些。
她顿了一下,把盖到胸口的被子拉到下巴处,过了一会,又将被子彻底拉上去完全盖住了头。
不是错觉。
她明显感觉到迟越生气了。
刚刚他的语气有些冷。
可是为什么?
他是生气她拒绝出演导师的那件事吗?
他不喜欢她擅作主张拒绝?
轻轻的呼吸在被子内回荡,尤伶在被窝内睁着眼睛,感受着眼前无边的黑暗,毫无睡意。
又过了片刻,她突然翻开被子下床。
就着床头灯的亮度,她在衣柜翻出迟越的睡袍,然后走出去,越过客厅靠近公共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透过磨砂玻璃门传出来,里面的人还没洗完澡。
细白的手指伸出去,在即将碰到玻璃门门把的时候猛地收回。
尤伶薄薄的脸皮热了起来。
走过来的这一段路已经燃尽她的力量,她鼓不起勇气推开门了。
她紧张地抿唇,把手里的睡袍抱在怀里收紧,把热热的脸颊埋进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没什么,她、她就是帮他拿睡衣过来。如果她没记错,公共浴室现在好像没有放置换洗的衣服。
尤伶想到他刚刚是没有拿衣服便直接进去浴室的,所以他洗完澡后会没有衣服穿。
她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
因为想得太入迷,尤伶没听见浴室里面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迟越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便是看到那样的画面。
娇小单薄的女人背对着他,手里抱着一件和她身上同色的睡袍,脸几乎全埋进去,似乎在想什么,并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伶?”
他出声发出疑问。
尤伶身体一僵。
下一秒,她猛地把还埋在睡袍里面的小脸抬起。
被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她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回头解释:“我、我给你拿了睡、睡衣来……”
她剩下的话哑然消失。
从浴室出来的男人没有穿衣服,袒露着上半身,只在腰间围了条白浴巾,露出相当结实的腹肌线条。
他没把身上的水擦干净,凝成的水珠从他的胸膛滑下腹肌,途径人鱼线,一路顺延而下,没入浴巾里面——
尤伶眼睛随着那滴水珠移动,扫过腹肌人鱼线,直达……
待视线被毛巾所遮挡,再也看不到什么,尤伶才惊觉自己被眼前出浴的男色给弄得失了神,像个流氓一样盯着人不放。
“睡衣?”迟越挑眉,视线看向她手里的睡袍。款式简练,尺寸偏大,的确是他的衣物。
他回想起她刚刚看他难得看呆了的样子,一直沉郁的情绪稍微消散了些。
“嗯,现在天气冷……”尤伶声音很细,仍然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样容易着凉。”
迟越凝视着她,不发一语。
尤伶和他深沉的眼神对视着,拿着睡袍有些踌躇不决。
迟越看了她好一会,冷硬的唇线微微松动,他低声唤:“过来。”
那嗓音压得很低。尾音像是冰雪融化,开始逐渐回暖,缓慢地在这片深夜的空间扩散蔓延。
男人的声音向来很好听。如今刻意压低的时候更是撩人。声音穿过耳膜,如同侵入骨头般酥,又像直击灵魂般麻,让人心脏紧缩,手脚发软。
尤伶顿了一下,迈开几步走近。
迟越眼神盯着她,看着她止步在距离自己一步开外。
他眉毛上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睡袍单手扬开,另一只手随性自然地扯开围在腰间的毛巾——
怎么不说一句就拉开呢!
尤伶还来不及吃惊,动作比思考更快地迅速撇开头。然而眼角余光仍然无可避免地见到……
噫。
他有穿裤子。
并没有暴露什么。
这意料之外的画面让尤伶的脑海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没等尤伶对此状况作出什么表情,男人套上睡袍随意绑了绑前面的带子,而后他长臂一伸,把女人转过身捞进怀中,让其背部和自己紧密地贴合着。
“伶。”
带着炽热的唇贴在她的耳垂,他又低低唤了一声。
熟悉的气息包围住自己。那人连呼吸都带着热度,喷在耳垂上面,灼得尤伶心脏漏了一拍,仿佛连头皮也发麻起来。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这人明明有穿裤子。
不过……睡袍是她自己拿来的,也不能怪别人。
“伶。”
若有若无的轻吻在她的耳垂上碰触着。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专心,男人用牙齿咬了一下。
刺痛袭来,尤伶忍不住低低倒抽一口气。一年来的相处,让她知道男人在这种表示亲昵的时候,特别不喜欢她不在状态。
她只得应了一声:“嗯。”
迟越敛去眸色,把怀中的小女人搂得更紧,却仍然感觉到不满足。
就算他们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然而无论她对自己再如何的顺从,再如何的迁就,他都觉得不够。
他贪心地想要,像她今天那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