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女性游客对此佯装笑骂,却偷偷瞧着迟越,心想要是能和他一夜就好了。
尤伶没想到有人第一次见面说话就这么直接,脸色微微发白。
迟越拿着牌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名服务员,声音很冷:“你说什么?”
他那一瞬间释放的气势过于恐怖,那服务员吞了吞口水,举着手投降:“对不起,我就是开个玩笑。”
迟越没有兴趣跟他开这样的玩笑。他放下手里的牌,眼神冷漠地盯着那名服务员,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再问一次,你说什么?”
同一桌的人都意识到不对,纷纷打量他们。尤伶虽然习惯别人对她艺人身份的注目,可这样的审视眼光让她不太自在。
她忍不住动了动身体,被男人大手一揽,搂入怀里揉搓着肩膀轻轻安抚。
她抬眼望去,男人没有看她,只反手一压,径直把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然后有规律地轻拍着她的背脊。
尤伶耳朵听着他的心跳声,有些不安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那服务员的面子有些撑不住,显然他平时就是这个德性,见迟越不依不饶,反而冷静下来了,耸耸肩语带嘲讽:“不是说了只是开玩笑嘛,哥们别那么小气……”
未完的话扼杀在喉咙,他心底一寒。男人缓慢地抬起黑眸,那冷酷的表情,阴鸷的眼神,让他再也说不出剩下的话。
迟越勾起嘴角,笑意却不到眼底:“有些并不好笑的玩笑,说出来会惹祸的,不知道吗?”
他难得说那么长的句子,尤伶头一动,想坐起来,却被他力道轻柔地继续按压着在胸前,感受他说话时的胸膛起伏。
“你……”服务员被他阴狠的目光弄得一窒。他对待那女人的动作很温柔,面对他的脸色却完全是两个模样。
有钱人带来这里的女伴一般就是玩乐性质。他以前仗着自己长得帅,吃得开,不是第一次那样对客人说。有时候有些人只是笑笑掀过去,有时候甚至得到允许换过伴侣,今天却是第一次遇到和他计较的客人。
他踢到了铁板,这份轻松钱又多的工作要玩完了。
过了一分钟,这里的负责人匆匆跑过来,对着迟越哈腰道歉:“对不起,迟少!让你不快了,我们马上处理。”
迟越抚着尤伶的头发,动作十分温柔,像给猫咪顺毛一样。面对负责人的道歉,他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那负责人下意识看了看尤伶,迟越缓慢抬眸瞥了他一眼。他心一凛,在来的时候就听员工说为什么他会生气,不敢再看,连忙收回视线。
那个嘴贱的家伙自然没有保住工作。他被拉走的时候还不甘心,一路嚷嚷:“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这家伙也太不讲道理了,凭什么辞退我——唔唔……”
负责人眼神一睇,示意拉着他的人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嚷嚷,硬是把他带了出去。
到了酒店门外,才示意人放开他。
那人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导致被辞退,又缠上来:“经理,对不起,我不能没有这个工作,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通融一下——”
负责人对这个家伙也是熟悉的,知道他向来仗着有张脸就不着调。平时已经是令人头疼的人物,只是没搞出什么大问题才睁眼闭眼由着他。毕竟他那张脸站在那个岗位上也是个生招牌。见状斥责道:“你那个是开玩笑吗?他是迟越!是我们酒店的黑金会员,闹不好甚至连我都不用干了!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还随便开那种玩笑就是活腻了!”
负责人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当然也是人精。他知道迟越只是因为在那女人的面前才对这事轻拿轻放,换了别的时候可能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揉了揉眉宇:“你今天已经算走运了,别啰嗦那么多了,可快滚吧。”
他懒得再说,挥挥手让他滚蛋。
那人眼看没门,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然而没走几步,却被一台黑色的商务车拦在前面。
那车子停住的时候,险些从他的脚上直辗过去。
他吓了一跳,正要破口大骂,车上的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两个黑西装的男人。他觉得有点不对,扭头想跑,被拎小鸡一样拎着后领塞进了后车厢。
车门呯地一声被关上,车子扬长而去。一路顺着唯一的天桥往陆地方向而行。到了半途,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桥中间,车子停住,车门打开,从里面扔出一个脸青鼻肿的人,而后车子再度关门驶离。
另一头,那人被拉走后,迟越才把尤伶放开,捏了捏她的脸颊。
尤伶看着他,虽然男人没显出来,但她仍然敏感地感觉到他身上还有几分残存的怒意。
他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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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尤伶当然知道他在生气什么。
刚刚虽然全程被搂入怀里, 让她看不着情况, 但她听出了那名服务员话里的恐惧。
更何况那个人被人拉走了, 不用说自然也是这个男人的手笔。
他因为那个人对自己的不礼貌而生气着。
尤伶心里有些触动,她沉默了会儿, 张嘴想说什么。迟越睇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在手心转了转圈,神情淡淡地打开屏幕划拉了几下发了条信息后, 把手机收起来,而后拉着尤伶换了个地方,去打保龄球。
尤伶看他并不打算和她说,只得把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陪着他去了保龄球区。
其他游客经过刚刚一事,知道迟越的身份可能不简单。看到他们过去,有人默默让位,也有几个并不怕的,要和他比一场。
第一轮开始,尤伶仔细地瞧了一会。男人姿态慵懒,动作很随意,随便瞥了一眼便直接把球扔出去, 完全乱来。
有时候全中, 有时候只是碰掉几个。然而到了结束的时候, 算一算总分, 却是赢的。
打了第三轮又是他赢了, 尤伶再笨也知道他在这上面是高手。
在第四轮玩了一半的时候,男人按住她的手,整个手心和尤伶的手背紧紧贴着,在她的耳边低声问:“要不要试试?”
他手心的温度比她的更高,热度从手背蔓延,逐渐传递到四肢。尤伶下意识地缩手未果,只好摇了摇头说:“我不会。”
男人低声一笑,执起她的手,让她扣着一个圆球拿起,声音极低,藏着一抹无法轻易察觉的宠溺:“我教你。”
事实证明,就算迟越是高手,但任由她随意扔,还是没有办法扔出奇迹。
她把迟越前面几次得到的分数全拉下来了,被人反超了数十分。
尤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绞了绞手指。
她有些磕巴地说:“我玩不好……”
迟越看她这副无意识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嘴角带笑,磁嗓压低:“没关系,第一次玩得不错了。”
尤伶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她现在才发觉自己是个手残。明明视线是对着正中间扔的,球甩出去滚几下还是直接进了沟,好几次连一个瓶都碰不掉。
就连旁边也是第一次玩的另一个女孩子都比她玩得好。
迟越看她被打击了,兴致不高,又准备带她去其他地方玩玩。
不过尤伶走了几步,望向一处不走了。
她觉得有点惊讶,明明是未成年止步的娱乐场所,这里居然有夹娃娃的机子。
迟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几台并排的娃娃机。
他扬起眉:“要玩吗?”
尤伶犹豫了一下。
这些太过孩子气了,她就算脸看着嫩,其实也年近三十,好像已经不适合玩这个。
虽然她对娃娃机有点向往。
她年少成名,六岁就开始在娱乐圈闯,别人上小学在玩捉迷藏的时候,她拿着剧本背台词。
她的童年都在各种剧组度过,其实过得很丰富,不算贫乏。只是孩童玩过的事物,她基本上都没碰过而已。
娃娃机她看别人玩过,自己却从没玩过。
现在想想,她为了演戏,失去了一些孩童时期会有的经历。
迟越看她迟疑便知道她想玩。他牵起她的手示意:“走吧,去玩玩。”
尤伶被他拉着走,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嘴角轻扬,加快脚步跟上。
尤伶没玩过,手本来就笨拙,然而她看着迟越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居然也玩不来这个。
甚至他表现得比她还要更糟糕一些。
夹了半天,把手里的硬币全部用掉了,两个人仍然是零收获。
硬币都没了,空着手的二人面面相觑。
迟越的脸色有点不妙,表情看起来不太愉快,他说:“我再去换几个硬币……”
尤伶看着他那副不太甘心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
迟越动作一顿,眯起眼盯着她。
被他盯着,尤伶眼珠一转,抿了抿唇想忍住笑,一回想他刚刚不甘心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想笑。
她突然觉得他和她的距离有稍微拉近了一点。
原来……这个人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啊。
就算他和她的身份不一样,但原来也有一些事,不会因为他的身份不一样,就会和她的结果不同。
“这么好笑吗?”男人的声音有点危险,眯着眼看着她脸上浓浓的笑意轻问。
尤伶用手背捂住嘴,不想刺激男人的自尊心,然而那双大眼睛出卖了她,仍然带着笑:“这个好难。”
她说着,替他挽尊。
迟越轻哼了一声。
他视线扫过那台让他有挫败感的娃娃机,忍了忍,才没告诉她他是第一次玩。
他捏了捏尤伶的脸,看在难得逗笑她的份上,不和她一般见识了。
“还想玩什么?”他说,“我记得你会游泳,顶楼有个露天泳池,要不要去游泳?”
尤伶的确会游泳,以前演过游泳设定的天才少女。只是她已经很久不曾下过水了,肯定生疏不少。她双眼微亮,虽然不知道迟越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会游泳,仍然期待起来,问:“可以吗?”
在四面环海的顶楼泳池里面游泳……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心动。
迟越瞳孔微缩,盯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以及跃跃欲试的神色,忍住想要吻她的冲动。
这里……并不方便。
然而他仍然没忍住伸出了手,用指腹忍耐地抹了抹她的嘴唇,低低嗯了一声。
她这一天好像很开心。
来这一趟很值得,不是吗?
待他们换掉了泳衣热过身下水,尤伶泡在水里红了脸,开始后悔了。
这人没告诉她,不是让她在泳池里自由地游来游去,而且和他面对面地泡在水里,还要被他偶尔心血来潮的吃个豆腐!
面对脸红耳赤有些放不开的尤伶,迟越是这样解释的:“先练练,待会再让你去游。”
他倒是真的说到做到。看她的确会游,什么花式都会一些,像条滑溜的美人鱼一样在水里打转。
他看了一会便上了岸,拿起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在泳池旁边的沙滩椅坐下,端起一杯红酒轻啜一口。
迟越上了岸之后,尤伶自在些了,放开了手脚开始来回游动。
不知道男人就坐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漫不经心地啜着红酒凝视她。
水里的影子体态轻盈,修长的腿一蹬便滑行了几米。瘦细的四肢白而纤长,在水下也白得反光。像一段美好的白玉,在水的润泡下,变得更加剔透晶莹。
甜涩甘美的液体滑下喉咙,喉结跟着上下滑动。迟越眯起眼,不动声色地瞧着。
见她在水里游得开心,小脸洋溢着愉悦神色,迟越眼神慢慢转柔。
仿佛看到许多年前,比现在稚气许多的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还带着婴儿胖的俏脸笑盈盈的,温柔地朝他伸出手,对他说:“能站起来吗?”
迟越垂下眸,把红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尤伶畅快地游了十几分钟,最后到底因为久未曾下水,体力不支,游到泳池边趴着细细喘气。
“要起来了?”洁白的大毛巾摊在尤伶的面前,她抬起眸,和男人垂下来的深黑眼眸对上。
尤伶气息仍然未平,一呼一吸间身体随着水波起伏。她点了点头:“不游了……”
没等她说完,忍耐已久的男人捏起她的下巴抬起,而他低下头,彼此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
迟越包下了整个泳池,如今这儿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
除了细微的水声,整片空间只剩下亲昵暧昧的喘息。
一吻过后,女人脸颊转粉,上面还有水迹。眼睫毛被打湿了,大眼睛在水里泡了一圈,显得更是水润明亮。几滴水珠垂着刘海发梢滴下,滴落到她光滑的脸颊上。
迟越眸色转深。
尤伶太过熟悉这样的眼光,心感不妙。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应,前方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迟越脸色一沉,动作极快地把毛巾披在尤伶的肩膀上,挡住她泳衣下的春光。
与此同时,一道略带惊讶的男性嗓子响起:
“迟……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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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的天, 我还以为是谁包下这里呢, 原来是你!”
来者是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 长得十分帅气,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对迟越惊喜地说:“你这家伙,来了酒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好让我去给你……”
他皱眉思索了一下该怎么表达,终于想起什么似的弹了个响指,飙出一句发音有些奇怪的中文:“接风去去尘!”
他看到迟越太高兴了, 完全没注意到迟越黑沉的脸色。
“安迪尼亚。”迟越低叫了一声。
那是金发男人的名字。
“嗯?”男人年轻俊秀的脸满是笑意,在自家酒店看到老朋友让他心情变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