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现在是三四岁的模样,具体年龄不可考,因为地府里的小孩生长速度太慢,要是按照年份来算,他年份足够了,但还不成熟。
扶苏抱着一个巨大膨松柔软的柳絮枕头——鬼的体重不会吧它压实,现在地府很流行柳絮大枕头,抱在怀里的确舒服——揉着枕头,美滋滋的问:“哎呀,阿隆该叫我们什么呢?直呼名字太无礼,要让他以尊称、辈分称呼我们,别说是一个小孩子,我也算不过来。”
刘盈依然凿着一块木头,他现在还有很多很多创意没有完成,自从有了白纸之后,创意记的更清楚,图纸画的也更清楚,要做的事更多了,漫不经心的问:“他该学着认字了。”
皇后们早就忘了抚养孩子该在什么年龄教什么,思来想去,觉得对。
扶苏看小胖孩摇摇晃晃的跑来跑去,又想起父亲那年的嘱咐,沉吟再三:“他学什么,改由他父亲,还有刘秀他们定。”教的好也罢坏也罢,不要让我教,万一教出来了解我又有了师生之情,将来发生什么事,让我不好办。
刘秀和刘庄都不在帝镇中,去城里打听这个阎皇后的执政能力,知道她人品不好,但万一有能力呢。
刘恒和刘病已在未央宫中相遇了,俩人一见面都有点尴尬。
都来看现在的小皇帝是什么样的人,再跟在阎太后身边看她的行为。
刘恒头疼的扶额:“我觉得不行。”
刘病已很伤心:“我也觉得不行,算了别看了,她们生前你我无能为力,等死了之后在打。”
“虽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可不是这样。”现在是羊全部死光了连房子都要被拆了!!
刘病己也有脾气:“那你说怎么着?这可不是我的后人!”嘿!不是他的直系后代,却是文帝的直系后代。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看现在的禁宫中,有诸多看不惯的地方,他们的奢淫骄纵啊,享乐啊,看着都碍眼。
二人无心购物,一起回到帝镇。
帝镇中汉朝的皇帝们大多有点忧心,唯有刘盈抱着树:“这树是不是不结果了,我们把它砍了把,还没有这么大的木料呢。”本身提供的无限再生的竹子和木头都不是特别粗,这可长了接近百年的桃树却很粗,桃木虽然柔软,但稳定性还算不错。
扶苏拦着他:“手下留树,阿盈,我去问过了,果树突然有一年不结果一点都不稀奇,缓一年就好了。”在地府中,想要找一个会盖辟雍的人难如登天,找一个会伺候果树的人可容易了。
刘隆现在被刘秀他们拎去上课了。
辟雍总得用一用,一脸迷茫的小胖孩坐在地上,左右看了看,这高大空旷近乎空无一物、光线暗淡的屋子让人心里害怕,看着不太熟悉的父亲和另外几个不太熟悉的祖宗教自己认字。他虽然想学认字,但是这几个人好严肃好可怕,跪坐在地上脚脚好痛。
刘秀十分恼火,他对儿子都没亲自教读书认字,现在教这小子,他竟然还不想学,不认真听讲,真是可恨。“坐正!学习时要认真!”
刘隆自从死了之后,就被人柔声软语的叫宝宝,被人轻柔爱护的抱着,谁见到他都是笑脸相迎,哪能受得了这个。当即彻底往前一趴,在地上打着滚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哇…我不要,不要学习”
皇后们闻声而来,呈纵队冲进来抱起这只宝宝,心疼的看了看:“怎么了?”
“刘秀打你了?”
“哎呦,小可怜啊。”
“光武帝,何必如此,他又不用承担家业。”
刘秀一脸无奈,这就叫长于妇人之手:“你们这样慈母心肠,将来连字都认不全。”
皇后们七嘴八舌:“他才是三岁的模样。”
“你们不要总这么凶,吓唬谁呀。”
“这地方一点都不好,吓着我们宝宝了是不是?”
阎君给辟雍和掉祭品的亭子各自批了三十亩地,他们也尽量把辟雍修的像是人间那样大。人间的辟雍只显恢弘壮丽,而不显阴森恐怖的原因不在于朱漆彩绘,在于讲课的大儒几个人对面坐了几百学子,天子驾临时还会带几十个人的仪仗队。现在嘛,在偌大的辟雍中,只有四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
刘隆自觉受了委屈,又害怕这些板着脸严肃的陌生的人,还有这屋子,抱着皇后的胳膊嗷嗷大哭,就是不撒手。
窦漪房总觉的这小胖孩和小时候的梁王有些相似,一样爱撒娇,就心软的斥责刘秀:“你不应该带他到这里来,这里空旷阴森,别说是小孩子,随便什么人在这里都会害怕。”
刘秀:“文皇后这话我不敢苟同,这是召开经筵之地,浩然正气长存,那有什么阴森气?”
刘病已直翻白眼:“浩然正气个屁。孔丘自己被诸侯王气的到处跑。他都敬鬼神而远之,你都是鬼了,你还听他的?”
刘秀和他激烈了争论起王道和儒家的区别。
刘病已的儿子刘奭想插话又不敢。
阴丽华在旁边听的无可奈何。
许平君心里头很害怕,往上看看不清楚房顶,四周看不清楚墙壁,只有几盏灯照明。她下意识的抱住丈夫的胳膊:“刘秀,你若敢在这里连睡三天,不做噩梦,那就是隆儿胆小。”
“他是个小孩子自然胆小”
刘病已觉得老婆的主意超棒:“知道他胆小你还带他来这里装什么正经,在人间辟雍是给他这么不大点的小孩用的么?一般都是加冠才来,年轻些的天才也得有十四五岁才来旁听。莫非说,你觉得吓唬小孩好玩?”
他三言两语激的刘秀同意了。众人抱着刘隆出了这大屋子,刘病已在地上划了一道:“三天,你可不许出来,我们都盯着你嗯。”
阴丽华赶紧往外走:“让我出去,我怕黑。陛下,我在门口陪您,您要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用,屋里有书足以。”
刘盈晃晃悠悠走过来:“那很好啊,把门关上。”
刘隆被王嬿和阴丽华抱去教认字,在树下铺了席子,随便他箕坐还是趴着,只要用小胖手指头学着在席子上写字,再重复这个字念什么就行了。
刘盈松了口气,终于能清净两天了,这小孩会说的字就那么多,天天重复重复,还特别兴奋,一句话对所有人说来说去,听的他头痛。正在暗自欣喜可以安安静静的和扶苏哥哥独处。
校尉们带过来一个三岁小孩:“北乡侯刘懿,当了二百多天皇帝,以诸侯礼下葬。地府最近忙,先搁你们这儿养着。自己没宅地,就和刘隆住一起吧。”
扶苏问:“忙什么呢?”
校尉们笑嘻嘻的说:“每隔五百年,天宫派人前来巡查功过,大家都在忙着检查有没有什么纰漏。”
刘盈举着这个新来的,眼神空洞呆滞的小孩,他也郁闷。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新的来的也太快了。
几天时间还没哄的这小孩说一句话,刘秀刚和幽闭恐惧症对峙了三天,出门来就发现人间换了新君。中常侍和宦官们发动政变,扶持刘祜的亲生儿子刘保登基。
这是个仅有十一岁的男孩。
谁都觉得没什么信心,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刘肇那种绝地反击的能力。刘肇虽然成功诛杀了窦氏,却也差一点被杀。而且刘肇当年因为满朝文武不可信,依靠的是中常侍,如果现在这些宦官要为非作歹,那么……
众人都看扶苏。
历史上内侍干政最凶猛的,就是赵高。
扶苏一一瞪了回去。
很快就开始掉落祭品山,卫子夫一年一度的出现在镇外,准备好了酒宴歌舞,静候刘彻。
“陛下因何事烦恼?”
“唉……为了朕的天下啊。”
卫子夫也不着急,慢慢的劝酒,不问。
刘彻自己心里憋得慌,他还得开导又憋屈又暴躁的父亲,无人倾诉。危险悬而未决,未来令人迷茫又无法抵抗,什么事都做不了。干脆跟她叨叨了一会:“唉,真不知道汉朝天子如何沦落至此。将来若是汉朝出了什么变故,你再来这里,不要用男人的面貌出现。”
“别人都羡慕您有皇后有男宠陪伴,怎么不行?”卫子夫每年COS一次男宠过来找他。
刘彻摇摇头:“这些事没意思。”
他想要离开帝镇,做些什么,却必须得等到汉朝结束才行,又不能盼着。现在这一天影影绰绰的要到了,让他心中百感交集。原先觉得骗他们说皇后还是痴情于我,我还找了一个姿容不错的男宠,挺好玩,现在也觉得索然无味。
卫子夫不再多问,全都答应,回去之后又开始思考,地府里最近有传言,说是要改朝换代了,不知道将来祭品会不会少很多。幸好现在买了足够多的地,雇了很多人来耕种养殖,将来不会入不敷出。
过完年,又送过来一位艳丽傲慢的皇后。
正是刘祜最宠爱的阎皇后,这位阎皇后可厉害,在后宫中肆意鸩杀皇长子的生母,还能让皇帝把唯一的儿子废了,兄弟亲戚可以把持朝政,和朝臣们相争,不落下风。
韩都尉:“阎君们说,吕雉,邓绥,真秉政数年,掌握大权,在这里能有自己的宅地。像她这样的太后,即便临朝称制,也不配。这番话我之前说过吧?”
扶苏点点头:“说过,送嬿嬿来时说过。”
第84章 木雕+剑法+小孩
刘祜还在被责打训斥的行列里,他自身难保, 更无法保护阎姬。
阎姬一看到丈夫刘祜被绑在树上, 心都凉了一半, 又看这些和刘祜的相貌有些相似的人,就知道都是祖宗。顿觉心虚, 想跑。
皇帝们生前没打过女人,呃,其实很少有亲手打人的皇帝, 整个汉朝里只有刘邦、刘病已和刘庄有过亲手打人的经验, 剩下其他人对臣子要打要罚都是一个命令就够了。
现在都虎视眈眈的对着阎氏围了过去, 打算把她打一顿。
阎氏虽然治国不行,人品也不怎么样, 但她很机智啊。楚楚可怜的问:“你们要干什么呀?”
她生前在兵变之后被关在别宫里, 早就放下了太后的威严地位, 只是恐惧的苟延残喘——毕竟鸠杀了刘保的亲生母亲, 等刘保继位之后还想有什么好待遇吗?就等着一杯鸩酒了。
现在被送到了阴间,看到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高大汉子围绕过来, 心中直打鼓。
这要是汉室的祖先, 我完蛋了。
如果不是, 那就是要劫色啊, 我也完蛋了。
刘庄对于超过十匹帛的价值以上的蠢事无法忍耐, 看她满头珠翠,身穿华美的织金绫罗,再想想她干的这些事, 怒道:“你这毒妇,扰乱宫闱败坏国家,该打!”
拿皇帝这位置当什么?耍么?
阎氏刚被揍了几拳,大声哀叫:“别打我,我什么都没做!别打我,让我走,放开我让我走。皇后能做什么事,都是皇上纵容所致,你们一群男人,打我一个柔弱的小妇人,”
刘邦:“呸。你们居然停手?柔弱的小妇人劳资见得多了!发什么呆啊,还不把她大卸八块!天下都要被她四分五裂了!”
一个坑我,另一个打我。
虽然不论拥立谁为皇帝,都是他的子孙后代,但刘邦对此很敏锐的表示愤怒。皇帝的继任者要么是嫡,要么是长,要么是皇帝本人亲自认定的皇子,除此之外不论是后妃还是朝臣拥立,都不只是越俎代庖,就是该杀。
人间这么乱,诸侯们一定会起兵政权,啊,朕那统一稳固而强大的刘家天下啊!!
阎氏甩锅不成,又试了一次:“是邓绥为皇帝选我做皇后,又不是我要做这个皇后。呜呜呜呜呜”
刘肇气的脸都黑了:“颠倒黑白!邓绥也是你能叫的吗?掌嘴!”
皇帝们本来准备大嘴巴子抽她,这叫什么话,书上不仅讲了该怎么做明君,还讲了怎么做贤后,你做不到就该打。听他这么一吩咐,纷纷涌起了叛逆之心,斜眼看他:“你来啊。”
“自己动手。”
“吩咐谁呢?没大没小。”
“让你儿子打啊。”
刘隆和刘懿俩小孩在旁边看热闹,刘隆:“嘤?”
刘懿:“呜…我怕…”
扶苏一把就把俩小孩都抱起来了:“别在这儿看热闹,回去认字去。”
小孩子不应该看打人,他们会傻乎乎的模仿。
刘肇讪讪的过去抽她,看着如花似玉的脸、苍白柔弱的神情,真下不去手。就讪讪的揪着她头发用力晃了晃,差点把她脖子扯脱臼,但看起来不那么血腥暴力:“不许污蔑邓太后!”
阎氏知道先帝中年过世,而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绝不是二十七岁的人,机警敏锐的问:“你这样维护她,和她是什么关系?莫不是……”言外之意谁都懂。
刘肇气乐了:“真不像话。呵呵。”行吧,我是我妻子的情夫,倒是很有趣。
他也不恼,直接给其他人解释:“邓绥跟我说了,阎氏当年跟在宫女中一起选入掖庭,被刘祜宠幸,封为贵人,之后又要立为皇后。她想着不能让刘祜事事任人摆布,就没反对,孰料是这样的毒妇。”
阎氏心说不好,这人竟然知根知底,挣扎着大叫道:“你们凭什么把我扣留在这里,我要去投胎,我要去投胎。”
韩都尉在她大喊着要离开这里时,就愣了,他处于对加班的厌恶,以及相关规定,没告诉她大声要求可以离开的皇后就能离开,没想到她无师自通。
折返回来:“别打了,她要求离开这里,就可能离开。”
皇帝们几乎要气炸了:“这不公平!”
“凭什么啊!”
“还有这种好事!!”
“我们还没打她几下呢!”
较为冷静的刘病已质问道:“这种临朝称制的太后也能随意去投胎?难道吕后和邓太后也能?”
阎氏窥见空隙跳了起来,要扑倒救命稻草那儿去,又被刘启一把抓住衣领,随手一甩就砸在十几米外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