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核查真不知道。这张纸上的数字,是阎君们以神识联合起来,扫过整个无边无际的地府得出的数字,扫完之后才发现,哎呦我去地府里什么时候攒了这么多幽魂?之前诸葛亮和他们说,根据进入地府和去投胎的人来估算,有些差额,他们还都不信。
但是只能知道数目,没法统计出这些人生前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来到地府。也不知道哪些人有用。
“亮啊你说对了”
“给你二百官吏的名额,自己招募人手,给所有人建立一份档案。”
“名额不够就再来要。”
“那谁弄的那个九品中正制挺好的,拿来借鉴一下,把那些有能力的人格外圈出来。”
“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躲在荒芜中,去把他们弄回来要么当差要么投胎。”
“你还需要什么?”
地府什么样的人最多?死于暴尸荒野,没有人收葬,更没有陪葬品和祭品,甚至没有后人的可怜人最多。他们一生通常没做过什么大事,祖祖辈辈耕种,除了在乱世中有少数人能易子而食之外,连害人性命的机会、胆量和能力也没有。到地府之后,聪明的去自己做生意,读过书的努力当鬼吏,机灵的去做了鬼卒拿俸禄养家,或是给人当家丁伙计,踏实肯干的带着全家一起去屯田的地方耕种,木讷又想偷懒的人就游荡在荒野间。不统计不知道,一统计吓一跳,在石头滩上捡石头的人也太多了吧!百万啊!这些人不工作也没饭吃,却为了逃避灾荒战乱不愿意离开。
诸葛亮沉默好半天,他现在已经彻底负责地府的户籍问题了吗?这件事的确很重要,也是他最擅长的事:“阎君容禀,迁荒野游民回来,需要军卒协助。”
阎君当然也知道,在桌子下面和桌上的杂物堆中摸了半天,互相询问是谁放丢了,最终无可奈何的问:“调兵的令符呢?”
都尉:“阎君,五枚令符现在都交付出去了,正在外用兵。”
嬴政哪能专心致志的吃柚子,一听见这话就精神了:“哦?”地府居然有对外用兵的时候?我还以为禁军大营里驻扎的军队都是等着地府有人叛乱呢。
阎君们按了按钮,隔绝声音,默默的和自己人商议:“我就记得派去其他地府协助平乱的前后两支军队,还有去哪儿的?”
“张天师借兵提走了三万阴兵你忘了么?”
“那都是那年的事儿了,到现在还没还回来?”
“行这是三个了,然后呢?”
“然后?前段时间海里地震,龙王借了一万阴兵清理沙硕石头,挖他儿子和蛋。”
“噗我想起来了,他和父母吵架,搬出去住在最深邃的海沟里,鬼进去都迷路。”
“还有一块令符呢?”
“我不记得了。”
“嘿!还记得不,咱们之前让禁卫军轮流去当鬼卒,给鬼卒换班,拿了一块令符!作为调兵的信物。”
至此,所有人恍然大悟。从旁边摸出一根银条,开始刻字。
神仙阎君都懵了:“自己刻字?”地府的人手没稀缺到这种程度吧?
“嗨,为了省事嘛。要不然我们得写下字来,让匠人拿去刻,刻好之后再拿回来,施以符咒法术辨别真伪,谁有那个耐心啊。”
诸葛孔明也很懵,他是头一次见着这种事,不论是皇帝还是主公,都没有亲自掏出刻刀来给人刻虎符、大印的事。这或许不算什么,但和过去所积攒的印象相差太多。懵了一会,就整理好了思路,之前调给他的四十多人在搞定官吏兵卒的花名册之后,就都回到各自的衙门去了。现在这件事旷日持久,或许没有结束的时候,这二百人的名额差不多够用,得去召人,以生前做过功曹的人为主。唔,不知道这种人能有几个不下地狱的。
领了令符,又问了送刘禅受审投胎的流程,确定他投胎之前真得去地狱受罚,不至于像胡亥、王莽那么惨,就拜谢而去。
阎君们想了一会,又问:“现在的判官没有富裕的人手。除了历代贤臣和春秋镇里的贤君贤后之外,还得选人呐。”这也就能凑出一二百人,还差几百人到上千人不等,人间到底有多少县城?
郡县制的划分倒是很简单,就按照阳间的城池来算就好了,人多的地方偷偷设下城隍庙,死了人就近抓来审问,完美。但是地府又没有荐举制,人间的官员大部分质量存疑,少部分好到不行的死后又不愿意工作,好难办。
嬴政差点就说他们没认真看自己写的策论!想到了!写的很清楚!你们看东西……算了忍了忍了。他又重新说了一遍:“清点所有考过了判官考试但没来工作的人。”
譬如说刘弗陵,现在还在快快乐乐的当着城门校尉,听扶苏说他乐于看城门口百姓的悲欢离合,寻仇、家人死后重逢、俩仇人同归于尽死后继续打。这究竟有什么意义?他有能力,就该去工作。
“从校尉和曾经做过校尉的人中提拔。在门口贴召贤榜。”
阎君们想了想,好麻烦,生前真没干过招募人才的事,死后做的……其实也不咋地,好些个人都只想隐居不想工作。
他继续说:“有道是千金买马骨,只要写明白城隍的职务和爵位和俸禄,以及一些专供官员的奇珍异宝罗列出来,自然有人应召前来。要招贤得修造黄金台广而告之,要让士兵努力作战得数着人头给人加爵位,现在这样不已名利爵位诱惑,也不给人施展才华的机会,指望这些鬼魂什么都不为,就为了报效阎君,这太(可笑)为难他们。
人才永远不缺,难的是识人用人。再有一点,昏君手下倒不乏名臣,只是被杀了心寒,不敢再为官。孙皓曾有一个大臣陈声,孙皓的妃子派人上街抢掠百姓财货,被他绳之以法,孙皓锯下他的头,弃尸山脚。车浚也很好,因治下大旱他拒不缴缗钱,被杀。凡此种种,不可枚举。像是这样的大臣,若令其安心,可用。还有些贤才,终生不曾入仕,应该让许劭、司马徽等人来点评举荐人才。”前者是说曹操乱世奸雄的,后者是举荐了诸葛亮和庞统的人,这种识人之明很不错。
阎君:“说得好!说得对!”
“我觉得你负责招贤就挺好。”
“同意。”
“真专业嘿。”
“我也同意。”
“哇我们之前有叫人来当判官吗?”
“好像没有,来的人要么是一腔正气要么是穷。”
“不愧是你啊,能把六国的人才都划拉来给自己用。”
“这些人居然是不安心啊,我没想到。”阎君们光想着自己很好,可以以德服人,忘了让人吹自己一波。
嬴政谦逊了两句,不由得想起当年因为生气和受人挑唆,下了逐客令,要不是李斯的谏逐客书……想起李斯真是令人难过。多么干练的一个人,非要和赵高勾结。
其实每一个开国皇帝都非常善于给自己划拉人才,刘邦、刘秀或是曹操、孙权到这里来,也能给出同样的建议,但是他们或是懒得出来工作,或是出不来。
孙权收到亡国的消息之后,在帝镇中狂骂了孙皓数日。
曹操和刘备不胜其烦,只好来劝他。要么作为邻居听他咆哮,要么凑近点听他低声抱怨,后者还清静一点。而且,其实心里也挺高兴的,我们俩的国家前后脚灭了,你居然坚持了这么久,哼。
孙权拍了一摞祭文骂骂咧咧:“臭不要脸的,还敢说大胜晋国,年年出征,年年大胜,结果就胜到亡国了?我早就知道不对劲!”穷兵黩武耗尽国力,要是不打仗还能好一些。
每次大胜祭告祖先时的祭文,他都留着呢。当时就觉得用兵过于频繁,现在一看,好么,果然如此!
曹操劝道:“别这么说,不只是因为穷兵黩武,他还滥杀大臣,把人剥皮挖眼。还采选天下的美人,官员的女儿未经选拔不许出嫁,还有一点,大兴土木建造宫殿,耗费万万钱。”这都是扶苏议论时局时说的,他格外避开了孙权,没有当面非议他的孙子。
刘备也劝:“别生气了,不就是父祖辛辛苦苦的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混蛋吗?我不也是一样。你好歹是传位给了孙子,你看我,到我儿子就没了。”
曹操:“玄德公,你房中无人,不如向张春华提亲。”司马昭让你儿子说出乐不思蜀,你就当他爹!
孙权欲哭无泪:“我怎么见我父兄呢。这桀纣一样的孽子!你们蜀汉是国力衰弱,我东吴文臣武将济济一堂,富庶过人,兵力强横,硬是被折腾没了……”
曹操心说:你这有什么的?我还无颜去见高皇帝呢(曹腾,他祖父,宦官),他老人家还专门跑来责骂我呢我也没吭声。
刘备笑了起来:“曹髦现在整日围猎司马昭,倒是有趣。”
孙权:“你们来干什么来了?”到底是安慰我还是聊天?“的确有趣,还总有好心人把他落空的箭送回去。”不用问好心人是谁,全镇子除了扶苏尽量保持中立、司马家本身就是靶子之外,都会把落空的箭扔出去。
司马懿家三个男人现在出门都手持盾牌,尽量不在空旷的地方多做停留。
杨艳的事情简单多了,她有丰厚的祭品,每天除了无聊的思念丈夫,惦记丈夫有没有变心之外,就是想儿子。多余的时间就是跟人争辩:“衷儿一点都不傻!我是他亲娘,知子莫若母!”大部分时候她都能赢。
刘邦:“(ˉ▽ ̄~) 切~~你知道什么叫傻儿子么?小娘们,瞎模糊眼的能看出什么来?他好不了。老子见过的傻小子比你生过的还多。”
他这话说的信心十足,因为一个皇帝,一个继任的皇帝,很难做到尽善尽美的程度,自己瞧着自己十全十美是明君的皇帝也必然有缺失遗漏的地方,或是懒惰,或是自己宠着自己。有些问题搁在别人身上,可以含糊过去,可以指责为守成之君,搁在一个全镇子都希望是傻小子的人身上,那就是傻。他们就不信了,司马家这样的乱臣贼子还能生出聪明儿子来?呵呵。
杨艳气哭。
第138章 招贤+司马炎
祖龙增添了一份新工作,有什么影响吗?没有, 他只是被气饱了。调兵令符随便放, 没有专人保存还不知道去向。借出去的兵不知道回没回来, 这也就是阴间,要是阳间早就亡国了。以前虎符亲自保管, 天天揣在怀里,所有的印信都要由专人保管。
“阎君,恕我直言, 调兵的令符这样乱放, 其实很不安全。该收回来的军队, 也不能忘。”
阎君们讪讪的解释:“搁在桌子上很安全。”
“除了阎君之外其他人碰不到这张桌子上的任何东西。”
“嗯……不是给了令符就能随意调兵,只是拿了令符可以请都尉带兵听令。”
“别担心, 哪有只借兵给人用, 不让自己的将领带兵的。”
“说实话啊, 咱们是该弄个盒子把东西装起来。这桌上桌下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毛茸茸的是什么?”
“喵嗷嗷!”
“对不起啊。”
“喵~”
“太忙了,不提这些事都忘了……你们去问问这俩都尉, 什么时候回来。”
嬴政放心了, 他是真怕这几个人疏忽大意, 在自己还没有成为阎君之前先被人推翻或篡权了。不过知道这些消息也很好, 看来他们不傻。
在他回去写计划时, 忽然来了几个神神秘秘的人,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堆叠, 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衣裳上补丁摞着补丁,他们沉默不语,在他的屋子里一顿折腾,噼里啪啦叮了咣啷,还有一阵阵诡异的闪光,期间还伴随着烧红的烙铁烙在木头上的焦煳味儿,好像马上就要起火。
干了一会停下来翻翻古书。
这是写在丝帛上的长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微微发黄却保存的很好,搁在一个木头匣子里。
嬴政看他们翻书就觉得……抓心挠肝的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书!
这种把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屋子扩充的非常大的技术太好了!
这要是用来屯粮,那得囤积多少粮食啊!
要是用来运输,得节省多少人力!
要是用来屯兵和偷袭,想一想就觉得很爽!
起身走过去:“这是什么书?”
这几个老人倒是不避人,看他凑过来就亮了亮书。
为首的人声音并不沙哑,却好像很久没和人说过话:“天书。看得懂么?”
还真是天书,云篆写的,弯弯曲曲仿佛满书的蚯蚓在哪里咕涌(扭动扭动),稍微多看两眼就觉得头晕,好像满书页的字都活了过来,还在不停的转动身体,伸懒腰,变换形态,字没有变,丝帛也没有变,可是字与字之间的缝隙却被放大了,越来越大,好像在这张丝帛上想要找到旁边的一个字抖变得很难。
眨眨眼仔细一看,丝帛还是那么大,字还是密密麻麻如同下完雨之后爬满了蚯蚓和泥鳅的地面,密密麻麻,咕涌咕涌。可是只要盯着其中一个云篆想要辨认时,字与字的距离又会被无限放大。
老人轻轻的收起卷轴:“神妙吧?修行很有趣的。”
嬴政心中万分复杂,这几位老者非常符合他印象中的神仙,也符合泥塑和木像的模样,须发皆白,清廉简朴,隐居在山中不问俗事,看起来就很长寿的样子还掌握着神奇的技术。不是他以貌取人,实在是难以相信一个哈气连天的神仙。格外客气的问:“老丈,您是神鬼还是神仙?”
老人们笑了起来:“是神鬼,还在修行。”
“修得不好,除了为阎君效力,修缮房屋之外,没有别的能力。”
“好了年轻人,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看多了会让你的眼睛视物模糊。”
祖龙很赞同这种说法,他现在看这几个老人,就觉得他们双眼之间的距离非常宽广,好像鱼一样。刚刚看还是正常的。但他没有走,又仔细看了好一会,看他们在做什么,根本看不懂。
很快就出了成果,这间本来就很大的厅堂又扩大了一倍,这几个人还问呢:“够放资料吗?用不用修个二楼出来?”
“阎君说你负责的事关系重大,需要什么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