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的确打不过他。但是另外几个代国、燕国、凉国的皇帝也上了,甚至包括苻健!
燕国在灭国之前有两个皇帝,灭国之后又进来两个,还算是骁勇。
刘渊倒是考虑了一下,就上前劝架。
他被石勒所灭,可是苻健又灭了石虎,可谓是盟友。
司马家七个小伙子本来也想上前参与,被司马睿拦住了:“让他们打,你们不行。”晋国,中原正统,诗书礼乐都在这里,皇帝也重在修身养性——战斗力到现在也不怎么样。全靠人多心齐才能站住脚,就这样还经常被人偷贡品,太多了,防不胜防。
看看别人家,一个个高大魁梧矫健有力,再看看咱们,胖的像个蒸饼,瘦的宛若细竹,就是缺少健壮的毛茸茸的猛将。
这座镇子里挺长时间没群殴,有多少夙仇旧怨能支持人打几十年还不够?早就够了,打架的频率正在逐渐降低。只有新鬼、新的恩怨才能激起新的斗争。
甭管什么国仇家恨,把俩人关一起,有仇的那方联合起来,把生前害人的混蛋反复杀掉四十年,频率也会下降的。
这场战争完全是为了苻坚才开始的。
苻坚与他们大战了半日,各有损伤,身上受的伤滋滋冒血还能继续战斗,流血让人兴奋。较为悍勇的皇帝们完全不怕受伤流血,即便战死也不怕。这就是镇子里没有任何一个皇后留下的原因,即便有和丈夫关系好的,也受不了天天战火不断,在宫中听说在打仗和亲身经历战争差别太大了,都熬不过半年就走了。
一直战到黄昏,血流沁衣,又精疲力竭,只好休战嘲讽唾骂。
“昏庸无能!”
“无耻老贼,假装仁爱可亲!”
“呸!”
苻坚:“一群亡国奴!”
“你灭我国又如何?你也灭了!”
“秦国完蛋了哈哈哈!”
“说你自己呢?”
苻坚擦了把脸,血和泥混合在一起把脸擦的更脏了:“你又是哪家亡国奴。”。
“你倒是灭了晋国啊!”说这话是被晋国灭了的李雄。
司马睿笑呵呵干干净净的走过来:“苻坚,久仰大名。”
“你是哪家皇帝?”别看秦晋两家打的就要血流漂橹,实际上双方没见过面,偶尔通过国书互相半嘲讽半吹捧的说废话。
苻坚年轻是精明强干,后来得意自满精力退步,再到后来兵败身死,死前为了避免女儿落得和慕容氏姐弟一样的下场,先杀了她们俩,现在再想生前那些赏罚不当的事,真恍如大梦一场。只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王猛和其他忠良。
他观察,发现这镇子里的人都没有房舍,因为人太多而且全都是散兵游勇,互相之间生前就有仇,死后也不能配合默契,不能形成有效的群体势力。只有司马家有几栋矮墙,攻守兼备。基本上的状态是某人先开始骂人,那别人就都骂挨骂那家伙,如果某人要开始打人,另外一些人就随即分成三组帮助双方或看热闹。宅地约有五亩,但是前后左右都是荒地,根本不能形成有效防御,旁边的残垣断壁想必是他们砌房子的残骸。
苻坚思考了一会,万分机智的换了个地方盖房子——抛弃分出来的宅地,直接去贴着壁垒护墙,他反复试过,这壁垒非常结实,虽然是给自己断了后路,却也可以保证身后不会有敌人。在左右两边垒土和石头做墙,上不封顶,入夜搬运了许多刀剑和弓箭到自己安排好的土包里。
现在身背后不需要担心,左右两翼不会被人包抄,只要干掉正前方的敌人即可。
现在这个布局算是自断退路,在兵法上也可以称之为背水一战,挺不吉利,要么大胜强敌,要么一败涂地,都没有且战且退保存实力的可能性。
苻健还是原谅了这个侄子并且打算跟他合作,自己家的事是次要矛盾,对这里的其他人才是主要矛盾:“你在里面修上台阶,三步上墙,从缓坡上冲下去。”侧面可以逃跑,居高临下更适合攻击敌人。
帝镇中人长时间观察隔壁镇子那没有秩序并不计后果的战争,他们为了方便隐蔽观察,也为了避免隔壁那些人往外射箭或骂人,就在两个镇子之间修造了三个掩体。
拿麻袋竹筐装了泥土堆在地上,每次去看的时候自带垫子。刘彻听说苻坚死了,赶紧跑回来通知其他人,又去看了半天。
刘彻非常忧心:“诸位,如果两个镇子合二为一,我们必将遭灾。”对方人数更多,还更加凶残野蛮,只知道抢夺破坏根本不修建,甚至不能跟人和睦共处。将来如果两个镇子互相连接,这些匪徒必将烧毁我们的房屋,破坏我们的秩序,抢走我们的果实。他们死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互相妥协制定政策,看了这么多年,这小镇不论谁盖房子都会有其他人来抢来拆。
看了这么多年,刚死的时候打起来情有可原,现在居然还在打?由此可见,对面这简直是蛮夷,是禽兽!如果我们不幸,要和禽兽共处一室,我们是不是应该做好准备?
其实他们互相拆别人家房子的原因是有仇,新仇旧恨和口角以及死后被人鄙视等诸多原因。但他们的仇恨只有他们自己记在心里,刻骨铭心,其他人看了不过淡淡然,甚至过了短短的几十年就觉得差不多了,这帮人怎么这样小心眼。
刘隆:“什么意思?怎么会合并在一起?”
刘秀就直接给他解释:“刘欣被高祖一顿殴打,抢走了印信,他焉能不报告给阎君?”别说什么都是一家人,吃点亏也不会告诉外人知道,很明显刘欣不是这种一心向着家族的人。一家人互相争锋才厉害,刘秀当年当了皇帝回老家时,还被婶子大妈挤兑了两句呢。虽然当时跟踪刘欣,没见到他跑去找阎君告状,但就跟踪了一天,谁知道之后怎么样呢?“刘欣告状之后,阎君至今没有动向,令人烦忧。”
他们就想知道阎君会做什么,会被蒙蔽多久,监控帝镇的频率。
阎君也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两边就这么耐心的等了几十年,等的都快忘了还有这事。
刘彻看了看他,点点头:“我也有此忧虑,阎君把这下镇放在我们隔壁,为的是让我们看他们纷争不休,作为警告。”地府那么大,为什么偏偏把这镇子安排在我们隔壁?这两天突然想起来,他们是不是暗示我们,再不归还镇长的印章,就放这些凶残狂妄战斗力还挺强的皇帝来和我们同住?
刘彻对自己的战斗力有信心,但是吧,汉朝阵营里比较能打的现在都去工作了,他和父亲、刘秀三个人独木难支。一旦对面这些饿了几十年的强盗冲进来,那可糟糕了。帝镇中大概只有张嫣能全身而退,她能一边用金砖拍人一边飞走。
众人商量了一会,要不要提议一个更合适的镇长人选?
公推刘彻!
现在镇长的印章就在他手里,而且他是唯一一个能坚持练武这么多年不偷懒的人。
刘启也支持儿子,拍着他肩膀:“虽然你再也不能坐在我怀里甜甜的叫阿爹,为父还是支持你。”
刘彻无可奈何:“我又不是小姑娘。”
我小时候受太后和陛下喜爱,是因为我天赋异禀、聪明又英俊啊。
是因为我读书和骑射俱佳啊。
又探讨:在给那个小镇一个镇长,让他们也有点出路和盼头,顺便出去被地府的鬼卒用砂锅大的拳头进行一下礼乐教化?
集体同意!
那么要不要把印信还给阎君?
刘邦拍板决定:“还给他们,咱们当年那事儿,他们就慢慢悠悠的等着,我看现在也不例外。”
现任镇长被缴了权力的当天就去告诉阎君这件事,不是为了打击报复,是为了避免以后出什么问题怪他管理不力。以后不论是聚众谋反,还是有什么不该出去的人出去了,吩咐他的事有那一件没做到,他都不负责。打不过这群人。
阎君们对他也不放心,给他的是新版的印章,盖一下就能走,不需要念咒,但是也没有施法镇压人的能力,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对他不放心。事情果然如他们所料,刘欣拿到印章就开始威逼他人……一开始听从扶苏的建议,让刘欣负责这件事,就像看看在一个软弱的人负责这件事时,皇帝们会有什么态度。结果出人意料,刘欣一点都不软弱,皇帝们再揍他也算顺理成章。
……
苻坚死后短短八个月,慕容冲也死了。他倒不怎么意外,这群人既然能杀了他哥拥立他上位,再杀他也并不意外。
他喜欢长安,长安的繁华壮丽宽阔宏大胜过燕国,更富裕,更强盛,他见到长安时正是苻坚和忠良们吧长安经营的最强盛的时候。只是他不喜欢长安中这些人,将人屠戮驱赶的差不多只留下一座空城,强迫自己的部众留在这里。有道是故土难离,鲜卑人杀了他,要回到自己老家去。
遇到他的城隍:“你是不是疯了?本来我们都很看好你!你本来能好好做一个皇帝。”
慕容冲在称帝之前名望挺好,虽然年轻但是温文尔雅待人有礼又善于骑射,脾气不大,也不任性,日常就是在家读书练武,做太守的时候众人都觉得他挺好,你倒是坚持住啊。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善始者众,善终者寡。
说来奇怪,慕容冲的面貌竟然停留在称帝那一年!二十多岁的样子。看来他少年遭遇的事已经抹去了他童年的快乐,一直到称帝时,才感受到自由和强大,不需要约束自己委曲求全非常快乐。
慕容冲傲慢的扬了扬下巴,不把这小小的府衙和左右鬼差放在眼里:“苻坚在何处?我的剑呢?”少管我的事,给我佩剑和苻坚就可以了。
城隍又唠叨了好几句。
慕容冲早已不耐烦:“住口,我的事与你何干?一个小官,也敢管我。”他就想往外走,生前没能杀了苻坚,死后也要杀他!
城隍原本是个校尉,因为工作出众以及城隍们辞职的太多了被提拔上来,挽起袖子就干了校尉该干的事,给了他比皇帝差一点的待遇。六个人上前把他团团围住,不配合就直接捉住手臂飘起来,飘在半空中人就不敢乱动,即便是鬼,也怕掉下去。
“别乱动,带你去见苻坚。”
慕容冲冷笑,心说难道我很好骗?
接着人间的风很容易飘起来,除了那些极其沉稳谨慎内敛的人之外,大部分鬼只要放松身体,都能就着人间的暖风滑翔一段距离,逆风也不要紧。
过鬼门,落下来就上船,行船百里,下船又走了不远,就到了小镇,这是个遍地白骨、看起来非常脏的地方,碎片残骸层层叠叠,残垣断壁就像是被糟蹋过的城池一样。
有个胖老头在头上顶了两个脏乎乎的骷髅头,像是百戏一样的得意晃动,歪歪扭扭,这两颗骷髅头颤颤巍巍的就是不掉,好像技艺高超的样子。
苻坚正在百无聊赖的喝着祭酒,撕着祭肉,忽然一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白皙阴郁、美丽而愤怒的年轻人快步冲着自己走了过来。他喜忧参半的站了起来:“凤凰儿?”
慕容冲激动的冲着他飞奔过来。
苻坚敏锐的端着酒杯捞起煮羊闪开,躲过他踹过来的这一脚,拔刀在手怒视慕容冲:“有道是人死债消,我已死,你还没完没了?”
慕容冲窒息了一瞬间,身高没什么差距,但体型截然不同,死后还能让姚苌做恶梦的苻坚非但健壮、高大魁梧,也更为威严,就连代表勇猛的胡子也很是浓密茂盛。
他虽然开始给自己修建陵墓,但还没放陪葬品,只有一把贴身的佩剑,这把剑恰到好处的到来了。
慕容冲:“你不该跑。昔与汝为邻……”改编失败我放弃了。现在哪有心思改编这玩意。
围观群众中有一个人刚准备嘲讽一下,一个男宠也敢称帝?被其他准备看热闹的捂住嘴:“别打扰他们。”到时候就看不到热闹啦。
苻坚真觉得惋惜,他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对他很好,也觉得当年很有些情愫,毕竟自己这样英俊仁慈:“凤凰儿,我为你”
慕容冲举剑刺了过去,打断他的话:“住口。”他的剑法凌厉且有些疯狂,只攻不守,压根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只想狠狠刺杀他,最好能多杀几次。
苻健张弓搭箭,打算解决一下敌人,反正也是慕容家的人。
慕容冲恨极了苻坚,苻坚却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自己是皇帝啊!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况且并没有亏待慕容冲,当年顶着多大的压力把他留在后宫中,为此和王猛吵起来,后来又对他委以重任,让十五岁小孩做了太守,这可不是甘罗、周瑜那样的天才啊!完全是出于偏爱!
一开始还留有余地,很快就打出了真火,也狠狠的反击。
苻坚一刀格开他的剑,也恼恨这人翻脸无情,把自己逼出长安城,想要生擒了慕容冲质问他,对任何一个人说‘只要跟我睡觉就给你太守做’,能有几人拒绝?换句话说,皇帝想和谁睡觉,需要负责吗?需要给奖赏吗?不需要,这是皇帝的特权。俘虏就该任人宰割,竟然为此含恨?我对慕容家,比对其他国家俘虏好的多,你们竟然个个都谋反!我以前还以为你只是想当皇帝。
慕容冲反手横抹他的脖颈。
苻坚一刀架住他的剑,伸手去抓慕容冲的腰带,只要抓住腰带就能把人拎起来。
慕容冲快速收剑,顺势去砍他的手,可惜只是划伤了手腕。
这点小伤不必看在眼里,并不影响双手持刀。
很快又僵持不下。没有人说话,慕容冲有他的耻辱,苻坚被自己的俘虏和大臣一起瓜分了江山又何尝不是耻辱?看看后世嘲讽汉哀帝时,是说他有小媳妇姿态,还是说他差点亡国?当然是亡国啦。
两人投鼠忌器,不怕疼,只怕被人辱骂丑事。
现在的情况竟然还是势均力敌。围观群众看的吃惊又好笑,简直像小鹿在和猛虎搏斗一样。
苻健一箭磕飞了两人的刀剑,不是他箭法神准,是在不到三丈外射的。
刀剑落地的一瞬间,同时往前扑,慕容冲仗着灵活,不仅一拳擂在苻坚肚子上,还顺势撩阴腿。
苻坚肚子上有肌肉和肥肉的混合物,五花三层硬硬邦邦胖胖墩墩,能保护住内脏,只可惜没练过铁裆功,要是变成鬼之后真有什么东西在哪儿,那就受伤严重了。
幸好没有。
慕容冲:“咦?”
苻坚一个熊抱固定住他的双臂,正打算顺势拢住双臂捆起来,冷着脸:“没了。”幸好在别人身上确认过,每一个鬼都没有了。
慕容冲挣脱不了,急中生智向前一俯身,一个背摔把俩人都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