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就学会这样喜欢一个女孩了。
是否太懵懂，太莽撞，或者太无知……
孙璐返回之前酒店拿了包，去到机场时天灰蒙蒙一片。
机场里，透过玻璃仰望沉郁的天，孙璐眼眶湿润。
半晌，她嗤笑出声，嘴边喃喃：“傻子。”
……
F市。
车停在机场，孙璐回到F市直接去停车场取车。
开车回到别墅，此刻夜幕降临。
车子远光灯照射水泥道路，光照得到的地方，一切变得苍白。
孙璐正要下车打开别墅院子铁门，却见围墙边一抹孤独身影静静坐立，就在那路的半坡上。
车子远光灯虽然照不到她，淡淡光辉也足以让孙璐看清她。
刘羽溪，她在等她。
孙璐下车打开铁门，刘羽溪走过来，昏暗里，谁都看不清彼此。
“这两天，你去了哪里？”刘羽溪问。
孙璐没有说话。
忽而，一只冰凉的手牵住孙璐的手，孙璐错愕。
她的手，冷得刺骨，这一次她又等了多久？
“孙璐，我买了很多烟花，想和你一起放，可你不在。”刘羽溪笑。
除夕那天，她在她家门前等了一天一夜，以为总会等到她，最后只等到一场绵绵的雨。
掰开她的手，孙璐继续打开黑色铁门。
把车开回别墅院子，孙璐和刘羽溪进到别墅大厅。
孙时允没有回来，别墅寂寥无人，当室内的灯亮起，室内变成惨白的寂静。
今天都没吃东西，孙璐进到厨房，刘羽溪跟在身后。
“吃面吗？”孙璐问。
刘羽溪愣了一下：“嗯。”
洗锅，放水，加面，添加油盐。
煮熟的面，色彩单调，但谁又会在意。
回到大厅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吃面，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
孙璐：“去找个男朋友。”
孙璐没有看刘羽溪，语气带几分拒绝意味。
刘羽溪今天也化了烟熏妆，烟熏妆可以掩盖很多不想让世人明了的自我，因此，从会化妆起，她便独独爱这样的妆容。
然而今天，她漆黑眼里布满的红血丝，即便再浓的妆也无法掩盖，或者没休息好，或者只是因孙璐感伤。
刘羽溪:“嗯。”
低沉回应，她低下头，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
“你这几天去哪？”
孙璐没有掩盖任何：“萧离家，在他家过年。”
不掩盖跟萧离的亲密，只希望她步入正轨。
然而，一根筷子滚落在地，于这寂静空间里格外清脆。
“跟他啊。”刘羽溪淡笑，眼里没有温度。
孙璐帮她捡起筷子，面无表情道：“奇怪吗？他是我男朋友，跟他在一起才理所当然。”
刘羽溪静默。
至那件事之后，两人再不像从前拌嘴吵架，此刻她们之间阻隔了一把尖锐的刀，她越靠近，痛感越清晰深刻。
一碗只有盐味的面条，刘羽溪已经吃了很久。
拿筷子敲击她的碗，孙璐板正脸：“快点吃，吃完马上走。”
孙璐下逐客令，刘羽溪吃得反而更慢。
见她这般，孙璐拎包上楼，再不想见某张烟熏脸。
见她扭头就走，刘羽溪恼怒扔下碗筷：“你陪他这么久，陪我一点时间就不行？”
“不行。”孙璐走上楼梯，脚步不停：“吃完收碗，帮我关上大门，谢谢。”
刘羽溪紧咬双唇，就在孙璐即将消失在楼道里，她大吼：“我去找！我去找男朋友！”
孙璐回头看她。
一个站大厅中央，一个在二楼楼道，四目相对。
“我跟男生谈恋爱，我们和以前一样好不好？”她眼里氤氲雾气似随时化成雨坠落。
走到走廊围栏边，孙璐说：“别为了应付我，一定要喜欢对方啊。”
刘羽溪含泪点头：“嗯。”
可是，如果可以喜欢别人，谁又愿意这般卑微呢？
第50章 他的弱点
早上，孙璐穿戴整齐走出房门，已经好多天没打网球，身子哪儿都不舒坦，去运动发一身汗兴许会好。
早上八点，气温阴凉，没有雨，空气迷漫一股烟雾。
雾不大，四周景色似盖上一层薄薄面纱。
离开别墅，孙璐开车去F市网球俱乐部。
自从进了G大网球社，孙璐已经很久没去那里。
俱乐部在城市郊区，孙璐吃早餐再去到俱乐部时是早上十点。
郊区地段，这里场地十分宽敞，加上环境好，很多人喜欢来这里打球。
进到大厅，过年时间，大厅比以往冷清很多。
让前台小姐刷卡，进更衣室更换运动服，孙璐直接去往露天网球场。
昨天约陆子姗一起来打球，也不知道她到了没有。
陆子姗是孙璐在网球俱乐部里认识的朋友，过去经常一起打球，两人平日关系不错。
网球俱乐部分有露天球场和室内球场，露天球场这边每三个球场周围都有铁网围着。
以为过年期间球场上不会有什么人，然而孙璐刚来到露天球场，便见一号球场周旁围不少看热闹的人。
“砰——”
“砰——”
清脆的击球声，那边有人在比赛才会引来这么多人围观吧。
这么热闹的场面，想来陆子姗肯定也在了。
孙璐走上去，绕过人群密集的地方，径直走到网柱旁。
漫长冬季过后，今天难得太阳升起，清冷的光驱散淡淡白雾，让球场上每一个人面上镀一层淡淡金光。
今天，天气明媚。
球场上，一个身穿黑色套装运动服的男生挥击球拍，击球时，动作干净有力。
孙璐只看一眼，目光凝滞。
她想到年前刘羽溪说过的话。
她说：白言铮回来了。
只见球场上，那一身黑色运动服的男生个子高挑，五官英俊，面容白皙。
他的网球和萧离的不同，萧离的网球简明直接，目的性强，而白言铮的网球迂回含蓄，老谋深算，他每一个挥拍动作从容优雅，那是长年累月的卓越优异才培养出的独特气息，像他的人一样。
白言铮优秀，毋庸置疑。
认识他那年，孙璐十五岁，那时两人刚步入高中，一个在一班，一个在二班。
高一时孙璐话很少，很多人说她高冷，除了刘羽溪，她身边几乎没什么同性朋友。
从孙璐母亲去世不久她便开始和不同男孩交往，进入高中更变本加厉，过去至少一两个月换一个，现在几个星期换一个，因此她成了很多人眼中的花心渣女。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每一次恋情的结尾，被甩的总是她。
而白言铮是高一新生里最帅的男生，他话不多，个子高，学习成绩优异，然而这些都与孙璐无关。
两个出类拔萃的人，即便两个班只有一墙之隔，孙璐和白言铮在高一整整一年里都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
高二开学，有男生跟孙璐表白，孙璐刚想答应，白言铮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帮她拒绝。
他问她，是不是只要表白，她都会和他们交往？
他说，是不是不主动，她不会多看谁一眼？
他说，如果他也喜欢她呢？
后来高二起，两人自然而然好上，意外的，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比如户外运动，比如……网球。
“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比赛？”
“听说这中年男人辱骂一个网球新手是个垃圾，那帅哥看不惯，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球场的另一边，一个中年男人奋力挥拍击球，汗水沿他双层下巴坠落，喘息间，厚重的胸口起起伏伏。
这场比赛没有参看价值，实力完全被一方碾压，众人之所以汇聚于此，或者只想观赏白言铮华丽球技，又或者等待看中年男人尽失颜面的模样。
“孙璐。”
一个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孙璐回头，是陆子姗在叫她。
球场上，以往从不会在球场上分神的白言铮，在听到孙璐的名字后，引拍动作片刻迟缓，一瞬间错过回球的最佳时期。
最终……
“砰——”
比赛到现在十五分钟，中年男人第一次赢得一球。
球场外，孙璐的目光落在陆子姗身上：“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有帅哥，我能不在。”陆子姗眉目神采飞扬，说话间忍不住瞟向球场，看向那个俊逸身影。
孙璐淡笑：“走吧，去打球。”
她要离开，陆子姗迟迟不肯移步：“等一下，我想要他的微信。”
孙璐：“……”
“你有小萧离，我就不能找个帅哥谈恋爱了？”见她明显不耐烦，陆子珊控诉。
孙璐无奈摇头：“没说不可以，我先去热身了。”
孙璐要撤，陆子珊哪里肯让，这是她第一次想主动问要男生微信，没有孙璐陪着，心里总没有底。
“你陪我去问。”陆子珊央求。
孙璐果断拒绝。
两人正说话，球场边热烈掌声响起，球场上英俊男生以6:0的成绩赢下比赛，中年男人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发作。
“真的厉害，这种水平的网球可以跟网球职业选手相媲美了吧？”陆子珊一边鼓掌一边问话。
孙璐笑：“可能。”
在孙璐认知里，同龄里再没有谁打网球比他更好，当然萧离除外。
“他这么优秀，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有女朋友？”
“不知道。”
说话间，身穿一套黑色运动服的男生背一个网球包向这边走来，陆子珊正跟孙璐说话，等注意到她喜欢的男生正向这边走过来连忙抬头挺胸。
然而……
一脸淡漠的白言铮没有看她，而是淡淡扫向孙璐一眼，而后不急不缓慢步离开。
陆子珊愣了半秒，才恍惚想到她要问他要微信。
于是。
“喂，你等一下。”
话语喊出，陆子珊表情很怂。
白言铮回头，面色平静。
白言铮个子高，身体挺拔，他只安静站在那里，无形中给人的压力不小。
他的气质和萧离大不相同，孙璐想。
萧离阳光温暖，而白言铮高冷骄傲。
高冷骄傲固然能迎来很多女生侧目，可孙璐真正交往起来最舒服的，却是萧离这种阳光型男生。
白言铮看过来，陆子珊忽而紧张，硬头皮走到白言铮面前，她低头道：“那个，我想……”
孙璐就站在五米开外，见她这样都替她捏一把汗。
白言铮显得很有耐心，他低头看陆子珊头顶发旋，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静静等待。
“我……朋友想问你要个微信，你可不可以给她你的微信？”陆子珊抬头，脸颊涨红。
孙璐：“……”
她的朋友，该不会在说她吧？
白言铮若有所思问：“你朋友是哪位？”
本来朋友只是一个托词，却没想到他会追根问底，陆子珊尴尬看向孙璐，眼里发出求救的光：“就是她。”
孙璐：“……”
无话可说。
白言铮看孙璐，孙璐深吸气，背网球包扭头便走。
不走，难不成还要上演破镜重圆的戏码？
走到无人球场，孙璐从球框里捡起三颗球进行发球，挥拍的那一刹那，全身筋骨得以纾解，身体血液开始沸腾，她最喜欢打球时这种真实触感。
五分钟后，陆子珊走过来，看到孙璐，满脸歉意：“璐璐，对不起，我当时一紧张就……”
孙璐继续发球：“拿到微信了？”
“嗯”陆子珊眼里闪动光芒：“不过，他问我，你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
“你怎么说？”
“当然是没有啊，我可是以你的名义问他要微信号，有男朋友还去撩/骚，那还得了。”陆子珊义正言辞。
孙璐真想往她脑门上发球。
“好啦，改天请你吃饭。”陆子珊嬉笑，孙璐发球，直向她脑门打去，陆子珊险些躲闪不及：“啊！孙大小姐，我错了！”
“你该的。”
“是是是。”
打球三个小时，孙璐贴身运动服被汗水浸湿，去更衣室换回一套干爽衣服，走出俱乐部和陆子珊道别后，孙璐直接开车回了别墅。
别墅铁门上方三角梅开花了，一簇簇玫红色花朵向四处豁出，像是溢出盆的红色水花，让周旁暗淡景色增添一抹亮色。
一阵冷风经过，从爬满三角梅的围墙边吹来，三角梅花朵在风里摇曳。
春天马上要来了吧。
车开近铁门，当目光落在一抹熟悉身影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别墅铁门外是一条沥青道路，路的上方靠近围墙有一个小坡，一个男孩就蹲坐在小坡上。
男孩有一头细碎短发，好看桃花眼又黑又亮，等看到孙璐的车靠近，他站起身，脸上带温暖笑容。
大年初三，他不在西城，他在F市，就在她家门前……
他身上穿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羽绒服敞开，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这样阴冷的天，他也只穿两件衣服。
都不怕冷的？
孙璐皱眉。
对视，谁都没有主动走向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