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球压线弹出球场之外，看台上观众欢呼声响起，比赛结束。
黑人杰双手撑在膝盖上，屈身大口喘息，黑白分明的眼盯向萧离，汗水顺他下颚骨滴落球场上，因为出一身汗，黑黝黝头顶油油地泛光。
光头，还是光头。
球场另一边，萧离用黑色护腕擦掉脖子上汗渍，他走向球网，向黑人杰友好伸出右手。
黑人杰愣了一下，走上前同萧离握手。
比赛结束，无论输赢，这是必要的礼仪。
“You are so great.”黑人杰不吝啬赞叹。
萧离淡笑：“Thank you.”
G大网球队对国际华城体校以比分3:2胜出，G大网球社男生欢快冲入球场抱住萧离，即便萧离身上全是汗渍也没有人在意。
“帅呆了，你在省队那边都怎么训练的？啧啧，这胳膊结实不少。”贾铭浩笑。
何雨凌掀萧离衣服，性感显明的腹肌赫然呈现：“妈的，这也结实了。”
被大伙各种掀衣服，萧离困窘，在人群中寻找另一个人身影，刘雯君和孙璐就站在球场之外，一个面露笑意，一个冷眼观望。
冷脸的是孙璐。
推开几个男生，萧离轻舔嘴唇走过去。
萧离靠近，刘雯君笑：“听孙璐说你要进国家队了？”
萧离淡淡点头，没有说话，他走到孙璐面前，两人目光相对。
她在生气，他也一样。
贾铭浩走过来想找萧离说话，见这两人气氛不对劲，便就识趣地闭上嘴巴。
他个子高，孙璐仰头看他，无声对峙。
这种场合，这么多人在场，实在不想跟他吵，孙璐转身要走，却被萧离牵制。
冷脸回头，萧离低头在她唇上浅啄一口，像是在哄她一般，又将她拥进怀中。
没有对白，不太温柔，孙璐心里火气在发酵。
他不喜欢她冷脸，就别冲她发火啊，现在又来哄她是几个意思？
孙璐想挣脱，萧离不让。
将她脑袋按进怀里，萧离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刘时渝。
球场人来人往，不时有人穿梭在他们之间，周旁太过喧嚣，对视的两人太过安静。
忽而——
何雨凌走过来一把扯住萧离衣服，怒道：“好你个萧离，你敢这样欺负我们女队长。”
被大力扯住衣服，萧离只能放开孙璐：“你问问她，平时都是谁欺负谁？！”
众人回头看孙璐，刚从萧离怀里挣脱出来的孙璐目光湿红，所有人都愣了愣。
女队长……好像情绪不对……
再怎么冷傲的女生，终归也还是女生……
所有人将矛头指向萧离，发现萧离目光也红了。
这两人是什么情况？
甩掉何雨凌的钳制，萧离上前牵孙璐的手走出人群，走出球场。
“教练，你看他们在谈恋爱。”
等两人消失不见，何雨凌走到刘雯君身旁告状。
刘雯君双手环胸，面无表情。
其实……她早就知道。
记得某个晚上，天黑了，网球社成员都已经离开，刘雯君回办公室拿包和车钥匙。
在去取车之前，刘雯君鬼使神差去了一趟球场，便见昏黄球场上，两个身影倚靠铁网抱在一起。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孙璐和萧离。
两家伙很安静，都不说话，目光交流片刻，便就开始亲吻。
女生搂住男生脖颈，男生搂住女生细腰，空气中弥漫恋爱的甜腻味，很浓。
夜晚冷风吹动发梢，刘雯君轻抚头发于耳后。
刘雯君不希望球队成员之间谈恋爱，在一起甜甜蜜蜜倒还好，要是分手，矛盾会延展至球队中，不利于团队和谐。
虽然不喜欢，但也没有上前打扰。
两家伙都这样了，怕是拆散不了。
后来在球场上，刘雯君会特别关注他们。
这两家伙明明离得很远，偶尔还是会对上眼神，只看一眼，像是尝到蜜糖似的都笑了。
刘雯君只能感叹，年轻真好。
抬眼看了看打小报告的何雨凌，刘雯君打他头一下淡笑离开。
何雨凌挠挠下巴，正在琢磨教练什么意思，贾铭浩从后面打他头：“生米煮成熟饭了，而且萧离现在翅膀硬了，咱教练管不着。”
被打了一下，何雨凌踉跄两步。
“靠，贾铭浩你过来！”
贾铭浩吐舌头：“过去你个鬼。”
追逐间，两人也消失在华城球场中央。
第81章 爱与不爱
走出球场，萧离牵孙璐走到栀子花树下。
魅力华城是F市一处景点，为发展当地旅游景点，网球赛以及围棋赛都在这里举行。
栀子花盛开枝头，纯白花瓣与前面一方湖水里倒映的白云相得益彰。
正午时间，天气清朗，空气却有几分凉意，天气慢慢转冷。
孙璐几次甩开萧离的手，又被萧离拽回，两人站在树下相拥。
“孙璐，我道歉……”
孙璐安静。
“对不起……”
孙璐看他，他脸色糟糕。
拧他耳朵，孙璐道：“知道我会生气，你还总对我发火。”
拿捏她的手，萧离亲吻她手心：“看到你们在一起就会生气，我爱你，可能就是太爱你。”
“我跟他真的没什么，要我说多少遍？”
对视，萧离捋顺孙璐散乱长发：“孙璐，你想过跟我结婚生子吗？”
孙璐顿了顿。
有那么几次她有想过。
“我想过，很多，可我最近总做很奇怪的梦，梦里你牵别人的手对神父说我愿意，你抱一个胖胖的女孩说这是你跟别人的，我每次都被吓醒，醒来心还会疼。”
这种梦……
孙璐本想笑他，然而抬眸看到他眼中的哀痛，孙璐目光凝滞。
“不会的。”孙璐安慰：“要有，也只跟你。”
按摩她右手掌，萧离：“真的？”
“真的。”
……
两天，四场比赛，G大网球社胜出。
G大有萧离和刘时渝镇场，赢下冠军似乎成了必然。
因为魅力华城离G大较远，所以这两天社团参赛成员都住在魅力华城酒店中，社团经费有限，只能四个男生同住一间双人房，每张床一米八的宽度，两个人睡倒还算凑合，女生队没来，所以孙璐被刘雯君拉去住一间双人房。
明天就是网球联赛颁奖典礼，每个人都十分兴奋，晚上七八个男生聚在一个房间里打牌，刘雯君和孙璐也去凑热闹，整个房间笑闹声不断。
一副牌，斗地主。
孙璐和刘雯君一伙，萧离和贾铭浩一伙，何雨凌和古焱一伙。
六双眼睛，个个盯着桌上的牌面笑。
“大地主，你快出牌。”贾铭浩叫刘雯君。
刘雯君问孙璐：“出什么？”
孙璐想了想：“顺子吧。”
谁想刘雯君刚丢下牌。
萧离：“王炸，报单。”
贾铭浩拍手：“炸得你们脑子嗡嗡了吧。”
男生们大笑。
“要不起。”
“一个六”
于是农民翻身把歌唱。
“快快！拿眉笔画她们！”何雨凌激动坏了，只见他脑门上写有两字——王八
显然是输太多，被大伙轮流拿眉笔画了这么多笔画。
见萧离提笔，刘雯君靠后：“哎——萧离，这回轮到孙璐挨咯。”
男朋友要画花女朋友的脸，想想就让人激动，于是房间一伙男生叫喊：“对对，萧离，可不能心慈手软！”
指尖转动眉笔，萧离看向孙璐，孙璐淡笑看他：“你要画我吗？”
“嗯。”萧离应。
孙璐瞪眼，以前不是挺会疼她的？现在什么都变了似的。
“快画。”有人催促。
萧离凑过来，像是故意一般，两人脸靠得很近。
固定孙璐脑袋，萧离在她脑门上画了一个猪鼻子。
两个农民可以画两笔，但是他多画了一笔。
画完，男生们爆笑，孙璐不知道情况，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贾铭浩洗牌发牌，刘雯君要去洗手间将牌交给孙璐，怕孙璐一个人应付不来，刘雯君拉刘时渝坐到孙璐旁边：“一个人看什么电视，你也过来帮帮忙。”
等刘雯君离开，不知为什么牌桌上冷场一秒，又很快变得的热闹。
萧离原先淡笑，现在似笑非笑。
知道他在意，孙璐进退两难，人刘时渝过来帮忙，她总不能丢牌走人，而且清者自清对吧？
于是，新的一轮斗地主开始。
这一次萧离当地主。
孙璐以为自己的牌够好，谁想萧离的也不差，正在琢磨出什么牌，刘时渝指点：“先出这个。”
孙璐出一对九，萧离不要，一对十，萧离不要，一个三，一个大王，一个六，完牌。
“我们赢了。”孙璐笑，刘时渝点头。
萧离不动声色，她跟刘时渝是我们，他是要斗的地主。
人生如牌，谁是她正牌男人？
萧离和刘时渝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说话。
白天有两场比赛，男生们玩到深夜十一点便没了精神，所有人散开，萧离送孙璐和教练回到304房门前，和两人道一声晚安后离开。
看萧离高高帅帅的身影走远，刘雯君道：“我们小萧离真是个阳光男孩。”
孙璐冷哼：“呵，你看他在我脸上都画了什么，他哪里阳光。”
“你一会儿去照照镜子，看看脸上都画了什么。”刘雯君淡笑。
刷卡进门，孙璐进到洗手间，脸贴向镜面。
额头一个超大猪鼻子，左脸颊：520、右脸颊：02825
520孙璐知道，当这么多人的面写这个他也不害臊……
02825是什么意思？
低头洗脸，将什么猪头数字全部洗净，孙璐返回房间：“教练，你先洗澡吧。”
“你不先洗吗？”
孙璐摇头:“我想坐一会儿。”
刘雯君拿睡衣去了浴室，孙璐拿手机查数字的意思。
520 02825——我爱你你爱不爱我……
躺在床上，孙璐淡笑，他真的什么都敢写……男生们在，教练在，大家都在……
想到她在他脸上胡乱涂鸦，孙璐嗤笑。
……
早上，天空灰蒙蒙一片，刘雯君在洗手间洗漱，孙璐走到落地窗前。
魅力华城景色很好，放眼之处都是青翠树木，却是因为风大，树木在风里狂猛摆动。
“快要下雨了。”孙璐说。
刘雯君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来：“对，我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大暴雨。”
“颁奖典礼会不会耽搁。”
“不知道。”
然而当天颁奖典礼如期举行，所有人聚集到临时搭建的颁奖台前，主持人在台上讲话，台下人们衣服裙摆都在风里飘动。
也许害怕大雨快要来临，主办方省略很多重要讲话，同一时间为网球赛和围棋赛的胜方进行颁奖，当主持人念G大名字时，社团成员拍手欢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自豪。
“队长呢？叫队长上去领奖杯。”何雨凌说，男生们回头找刘时渝。
找寻一遍，见不到刘时渝身影，贾铭浩皱眉：“还没来吗？”
何雨凌：“那让萧离去？”
众男生再看，也找不到萧离。
刘雯君无奈摇头：“关键时候总是见不着人。”
最终何雨凌代替G大走上颁奖台。
孙璐站在刘雯君身旁低头看手机，已经发出三条信息，萧离仍没有回应，心里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
忽然，古焱匆匆跑来，面色凝重：“教练！教练！怎么办！萧离和大队长打架了！”
孙璐心跳漏了半拍。
“在哪里？！”刘雯君脸色大变。
“酒店喷泉池边。”
下一秒，孙璐跑回酒店，刘雯君跑在身后，几个后知后觉的男生也跟着跑来。
酒店喷泉旁边，两个男生果然在打架，萧离往刘时渝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刘时渝摔倒在地，人再也站不起身，萧离还想上前踢几脚，孙璐怒喝：“你干什么！”
萧离赤红双眼，他没有听，在他还想动手之际，孙璐冲上去推开他：“你疯了！停手！听到没有！”
刘雯君几人也跑上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刘时渝，忙上前将他扶起，却惊见地上留有血痕。
伸手触摸头部，手掌湿红，显然刚才摔倒时撞到了头部，刘雯君骇然：“时渝！时渝！怎么样了？你怎么样？”
刘时渝脑袋晕乎说不出话。
孙璐皱眉：“快点送他去医院。”
“车子，去哪借辆车。”刘雯君看向众人，众人不知所措。
大伙来的时候坐学校大巴一起来，大巴现在不在魅力华城这边。
另一边，孙璐急急忙忙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我有，我有，你们扶他过来。”
“孙璐……”身后有人叫她，声音喑哑，但她没有听见。
孙璐走向刘时渝，随即带领一伙儿人跑向停车场，所有人架着刘时渝离开，只有萧离一个人安静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