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八月薇妮
时间:2020-05-14 08:53:04

  “你敢!”李衾眼睛眯起。
  东淑为难地看着他:“凳子又不会摔碎……”
  “你到底走不走?”李衾瞪向她,“很快就有人来了!你是不是想让人看到你在这儿?”
  东淑努了努嘴,勉强往前走了一步,又迟疑地看李衾。
  李衾见她还是不太情愿的样子,索性自己靠前,探身过去。
  那张开的手掌斜插东淑的肋下,在她的纤腰上轻轻地一握。
  忽然间李衾心中一震,原来他的双手合围起来,这纤腰居然只有这一握之细!
  李衾暗中调息,手上稍微用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东淑“抱”了出来。
  将人放在地上,李衾才撤手,回身将窗户重关了起来。
  东淑则有些站立不稳,又惊讶于他的臂力,又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略有些发热。
  李衾又恢复了那种淡然不惊的神色,道:“趁着没人来你去吧,大门的锁他们没有上。”
  东淑正有些赧颜,当即也顾不上问他为何知道,只忙答应:“那、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提着裙摆往台阶下奔去,下了台阶后又回头看向李衾:“今儿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李大人以后若还想来,只管来。”
  他缅怀亡妻的心意,她还是能体会的。
  李衾喉头动了下,却终于无言。
  眼睁睁地目送她出去了,李衾才幽幽地长叹了声。
  他独自一人,负手踏过院中散落的桂花蕊,出了院门,重新将院门上了锁,打量无人经过,东淑也走的不见人影了,这才往外而去。
  出了萧府上了马儿,李衾才有机会回想刚才在萧府跟东淑的偶遇。
  李衾本来怀疑,一定是萧宪教过江雪什么,比如东淑的脾气,喜好,甚至举止动作。
  可是回想起来,那人的一颦一笑却全似天然,毫无造作痕迹。
  何况萧宪既然否认了,那他就一定没有做过。
  既然这样,又是怎么一回事?
  何况她居然又去了东淑的闺房,按理说她才是第二次进萧府,没有人带着的话,是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找到东淑居处的。
  这一个个的谜团在他心里酝酿,让李衾神不守舍的,一直回到兵部,进了正堂院落座,还没有回神。
  金鱼儿给他沏了茶来,忽然掀动鼻子:“好香啊。是什么香气?”
  李衾这才回过神来,果然,有一缕淡香萦绕不退。
  细细一想,好像是从路上就有了的,只是竟没有留意。
  他左右查看了一番,终于发现,原来香气来于自己的右手。
  手掌上的香,清清甜甜,沁人心脾。
  但李衾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染的这股香,莫非是之前在东淑的闺房里不知碰到了什么?
  一念至此,他竟不由自主的把手拢在唇边,沉醉似的轻轻嗅着那股清香气。
  今儿对他来说,真是很难捱的一天。
  他到萧府给老太太磕头,这是从东淑还在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逢年过节或者是老太太的寿辰等,他都会陪着东淑回来进内磕头,纵然是东淑去了,这规矩他也并没有因而削除。
  只是今日跟以前更是不同。
  李衾早听萧宪说老太太有些迷糊了,只是想不到竟到了这般地步。
  更想不到“江雪”居然胆敢假扮东淑,甚至让老太太误以为真,还说了那么多动情的话。
  只是老太太的话越是熨帖暖心,听在李衾的耳中,因为斯人早已经逝去了,那种“不可再得”的痛苦便越是加倍。
  当初种种寻常,现在却都是铭心刻骨。
  加上又跟萧宪吵了那一场,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本是要出府去的,只是心里总像是空缺着,便趁着人不备,自己拐弯抹角的,悄悄地到了东淑的旧日闺房院落。
  李衾本是想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怀念亡妻,或者得些慰藉的。
  却偏偏的又遇上了他避之不及的那个人,横生波澜。
  他的心从进萧府,到出来的时候,都是含着一团的悲苦。
  直到现在嗅到手上的清甜香气,像是桂花的香甜,也像是昔日东淑身上的淡雅清香,他的心才略略的有些得了抚慰般,甚至有一缕欢悦。
  正在身心放松之时,李衾突然一震。
  他睁开微闭的双眼,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然后忙将手从唇间挪开!
  他想起来这香气是从何而来了,——当时自己在东淑房中,看到那个人进门,一惊之下擒住了她的手,这莫名的暗香,必然就是在那时候沾染上的。
  且就是这只手,当时牢牢地压在了她的唇上。
 
 
第51章 
  东淑在萧府住了足足三天。
  本以为当日就回的, 谁知周老夫人万般不舍得,那天醒了后问起来, 知道李衾已经先去了, 便不由分说地道:“知道他是忙人, 既然这样忙, 索性就别急着让东宝儿回去, 留东宝儿在家里多住几天是正经。我瞧着她也瘦了很多, 正好给她补一补。”
  张夫人其实也是有点儿舍不得东宝的,只是老爷萧卓不太高兴,所以张夫人也不敢紧着撺掇,这会儿听老夫人发话,当然乐得答应。
  萧卓那边儿听是母亲的意思, 也不敢多说了。
  只是暗中叮嘱萧宪, 让他注意着点儿。
  对东淑来说,虽然满心喜欢周老夫人, 但其实她也不想多留的, 毕竟她觉着这并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何况还有明值在外头。
  除去这些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人那就是李衾。
  李衾对东淑说的那些话, 虽然她觉着没什么道理, 但毕竟对她来说是一个提醒。
  若是她在萧府多住下,给李大人知道了, 又以为她赖在萧家里有什么企图,她才不乐意白让那个人误会呢。
  可虽然心里抵触,一旦跟周老夫人相处, 东淑心里仍是十分的喜欢,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自己到了老太太身边儿,就自动的生出一种真切热烈的孺慕之情,仿佛自然而然的一股天性。
  东淑想不通,于是也跟萧宪一样把这个归结为“投缘”。
  只是私下里未免也有些苦恼。
  这日萧宪从外回来,进内给老太太请安。
  正周老夫人跟府内的女眷以及几个女孩儿坐着说笑,身边还搂着东淑,正说着:“你要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不许瞒着,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也赶紧叫你哥哥去弄,就算天上的龙肉,都给你找来,不是什么大事。”
  在座大家都笑起来。
  因萧宪跟张夫人提前说过,萧府上下知情的都跟着打掩护,毕竟老太太这会儿似迷糊似清醒的,认定了眼前的人是东淑,欢天喜地仿佛什么都足了。
  所以大家也不敢捅破了这层纸,毕竟若说破了谁也不知道后果如何。
  好歹如今老人家康康健健,又这样开心,于是上下都陪着演戏。
  陈夫人笑着说道:“老太太真是偏疼东姑娘,家里这么多女孩儿,自来也没见老太太喜欢的留在房里的,可见都比不上她,可不亏老太太偏宠东姑娘,她在府里这两天,老太太的气色都也好很多呢。”
  周老夫人眉开眼笑道:“东宝儿是我的小开心果儿,我见了她就喜欢……你们倒也都不必吃醋,她伺候我,就等于你们都尽了孝心了。”
  周围坐着的女孩们纷纷起身称是,二房的萧浣溪便含笑道:“我们只恨不像是东姐姐一样讨老太太欢心呢,哪里敢吃醋,只有更加敬爱姐姐罢了。”
  老夫人含笑点头:“四丫头说的对,我就喜欢你们姊妹间互相爱护,彼此友爱,才是正理。”
  萧宪听到这里,便行了里间,给老太太请了安。
  周老夫人问道:“你从部里来?”
  “正是呢,还要回老太太,”萧宪答应了,道:“今儿我从部里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李衾,他说这两天忙的分身不暇,不然要亲自来接妹妹回去呢。”
  “哦,我还以为他忘了呢,”周老夫人笑了声,回头对张夫人等道:“我原本说过李家的这三郎是个不错的,不管是样貌还是能为,都是顶好的人选,只是又有那句话叫‘能者多劳’,皇上又命他领着兵部那样要紧吃力的地方,他自然得多费心思。倒也不必格外计较那些礼节。”
  大家都点头称是。
  周老夫人有问萧宪:“那他几时来接?叫他不用忙,我正想多留东宝儿几天呢,索性长住些日子。”
  在座的闻言,都有些色变。
  萧大人还没回话,却见东淑拼命地向着他使眼色。
  萧宪会意,便笑道:“老太太,您虽然是疼孙女儿,只是……我看李子宁也是疼他的夫人的。”
  一时引发了些笑声。张夫人也跟着说道:“是啊老太太,他们毕竟是少年夫妻……正是好的时候,娘家住的太长了也不大妥当呢。”
  东淑听萧宪说什么“李子宁疼夫人”,又听张夫人说“少年夫妻”,虽然知道不是说自己,可不知为何脸上滚热,便悄悄地把脸埋低了。
  周老夫人听两人说罢,回头看向东淑,笑道:“东宝儿害羞了呢。”说着探臂把东淑又揽入怀中,“你告诉祖母,你可想回去吗?”
  东淑脸上都红了,虽然她心里是想出萧府,可却不是“回去”李府,加上萧宪跟张夫人说的那样,她现在接茬,实在是有些太羞人了。
  于是只装作没听见的,拱在老太太怀里撒娇道:“老太太别说这些了。”
  周老夫人便又大笑了,抚着她的背道:“这孩子,都嫁人了脸皮儿还这么薄的……怪道你哥哥说你娇呢。”
  萧宪退出去后,东淑找了个机会也跟着溜了出去。
  正萧宪心有灵犀地等在外头,见她出来便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话跟我说。”
  东淑道:“萧……大哥,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你这么巴不得要走了?”萧宪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倒不是着急要离开老太太,只是……”她跺了跺脚,很难说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给李衾的那几句影响到,东淑心里总时不时掠过“假的不会成真”那几句,像是一根刺卡着她。
  而且更要命的是,在萧府住的这两天,她总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眼前所见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甚至张夫人陈夫人等府内的女眷们,无处不眼熟。
  她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己好像就住在这里的感觉,尤其是在面对周老夫人的时候,看着老人家的脸,是真真切切的觉着,这就是自己的祖母!
  这种强烈的感觉无法压抑,实在是吓到了东淑。
  她拉着萧宪,又怕给人听见,便拽着他往门外走开,一直走到一丛高高的芭蕉树后才站住了,便道:“大哥,我怕我再住下去,自个儿先糊涂了呢。所以我还是快点儿走的好,横竖现在老太太很康健,你只说我回李府去了就罢了。”
  萧宪看着她问:“你说什么‘自个儿糊涂’?”
  东淑皱皱眉,抬手轻轻地在额头上捶了两下:“我也说不上来,就好像、好像……”
  她本来要说“觉着老太太是我的亲祖母”,众人也都很熟悉等话,可是想到李衾那质疑戒备的几句,这句话若说出口,就仿佛她要格外巴结萧家、别有用心一样。
  于是摇头道:“总之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而且给人瞧着也不太像话。”
  萧宪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会尽快安排的。”
  东淑又问:“明值那边可好吗?”
  萧宪道:“嗯,我派人去看过,也告诉了他暂且让你多住两天,那孩子委实伶俐,小大人一般。你只管放心。”
  两人说到这里,便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隐隐地还有说话的声音,是萧浣溪等人从上房退了出来。
  只听萧浣溪道:“唉,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竟认定了那位江夫人是东姐姐,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收场呢。”
  “虽然三哥哥是为了老太太的病着想,可是这法子……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又说李尚书大人来接,难道真的要他来接吗?传了出去,不知又要起什么波澜了。”
  “这位江夫人原本是镇远侯府少奶奶,不知怎么忽然和离了,这幸而是和离了,若还是侯府的女眷,可更不好说了。”
  “叫我说,这正是和离了才更要留意呢……对了,三年之期也将到了,李大人是不是也该考虑续弦的事情了。”
  “若真的如此,却不知花落谁家,尚书府的屈姑娘可是也等了两年了。”
  “我倒是听了个风声。”
  “什么?”
  “听说,李家还要从咱们家里挑人呢……”
  这几个姑娘低低说着,竟没发觉芭蕉树后另外有人。
  等他们走远了,东淑才问萧宪:“哦,原来李府跟萧府还要联姻?”
  萧宪皱皱眉,淡淡道:“谁知道,我不管这些事。”
  说了这句,又道:“横竖我只有一个妹妹,已经给他们……”
  东淑见萧宪冷了脸,便不提此事。
  正这会儿那边小丫头出来,探头探脑地找她,东淑便忙叮嘱道:“大哥,好歹快想法子接我出去呢。拜托啦。”
  萧宪才转怒为喜:“知道。”看她忙不迭的回去,心中却又想起还有件事想问她。
  这日,李衾来到了萧府“接夫人”。
  其实这并不是李大人愿意的,却是萧宪威逼利诱。
  毕竟如今在周老夫人看来,东淑仍是在李家当媳妇,要回去,自然是得夫君来接。
  而且若是李衾不出面,老太太未免要担心他们“夫妻”关系冷暖之类的了。
  因为上次两个人“不欢而散”,萧宪本来不想拉下脸去求李衾做这件事儿,可想到东淑求自己的样子,便把自己尊贵的脸面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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