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
时宴神色淡淡,一副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伸了腿看着前方的绿茵草地,几匹马悠闲地吃着草。
——
这边又聊了一会儿,关济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去更衣间里,拿了个木质盒子出来。
“这什么?”
几个朋友纷纷凑上去问。
“股市动荡,我这心脏有点承受不了哇。”
关济也不卖关子,直接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尊玉佛。
“世面见多了,反而越发信这些,前儿去了一趟山上,专门求了几尊。”
有人笑着打趣,有人也跟着关济掺和。
不管到了什么年代,迷信这一说,总还是有人心存敬畏。
关济乐呵呵地转过去问时宴,“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时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怎么了?”
关济把盒子里的东西往他面前一放,说道:“有你的份,你也选一个吧,咱们做这行的,那心态成天就跟做过山车似的。”
时宴兴致缺缺地撩眼一看,随手捞起来,“你真信这个东西?”
关济很是认真地说:“不管怎么样,求个心理作用呗。”
“是吗?”时宴随意地翻转玉佛,背后还刻了个“心想事成。”
他戴上眼镜,轻笑道:“想什么来什么吗?”
关济应声儿:“嗯,可以这么理解,你在想什么就来什么。”
话音落下,时宴抬了抬眼,忽见前方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脚步轻快,正朝这边走来。
时宴手指一紧,握住了掌心的东西。
第二十九章
郑书意和毕若珊今天原本是打算去美容院做个spa,下午再看个电影,晚上便可以不紧不慢地送毕若珊去机场,这三天假期就圆满结束。
谁知美容院今天人多,预约已满。
而电影票也买不到视线好的位置,只有几个角落疙瘩。
两人不想将就,又无所事事,在家里呆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干嘛。
直到毕若珊突然想起那天听到的“马场”,便跟郑书意提了提,想去见识一下。
一开始郑书意还有些犹豫,觉得这么突兀地过去可能不太好,但毕若珊难得过来玩,对马场又很好奇,郑书意便尝试着跟关向成说了声。
没想到关向成一口答应了,说是跟马场的管理者打了招呼,让她们直接过去就行。
于是两人换了一身舒适方便的衣服,吃了午饭便打车过去。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时宴。
一开始她们还没发现那边的人,下了车兴奋地走进来,门卫这边也提前打过招呼,直接放她们进来。
但郑书意往那头一张望。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楚面容,但她还是一眼就确定坐在椅子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就是时宴。
恰好他也看了过来。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郑书意脚步突顿,站着就不动了。
毕若珊这才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是一愣。
“妈呀。”她喃喃念叨,“这缘分来了是挡都挡不住哇。”
郑书意当下回过神,理了理头发,就要走过去。
毕若珊却一把拉住她,“你急什么?”
她悄悄朝那边张望一眼,很明确时宴是在看她们,便说道:“叫你稳住,都当耳边风了吗?果然是没追过人的,一点分寸都不懂。”
而这一边,时宴虽然是第一眼看见郑书意过来了,行为上的反应,却没有关济快。
关济看到她们的时候,先是惊诧了一阵,没想到自家这个私人马场会有陌生人进来。
作为主人家,他立即站了起来,便半是好奇半是戒备地朝她们走过去。
时宴原本已要起身,见关济动作这么快,反倒慢条斯理地端了杯水,目光紧紧黏着他的背影。
——
关济走近的那一瞬间,看清了来人,脸上那点对陌生人的打量自然地转变为友善地笑容,“两位是?”
郑书意不认识这人,但看其气场与一副主人家的态度,大概能猜测到其大致的身份。
她不经意地朝时宴那边看了一眼,见他还稳稳坐在椅子上,便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并说:“今天突然造访,跟关叔叔打了个招呼,但没想到你们在这里,那我们还是先不打扰了。”
郑书意这么一说,关济倒是想起元旦那天,他时差还没倒过来,早上跟关向成一起喝茶,隐隐约约是听到他跟人说什么欢迎去马场玩。
虽然不认识,但关济向来自诩绅士标杆――特别是面对美女时。
所以现在不用关向成专门给他打招呼,他便已经端起主人家的心态,下定主意要好好招待,倒是把专门叫来的朋友忘在了一边。
“来都来了,马场这么大,也没什么打扰的。”他抬手,做出请进的手势,“你们随意玩就好,或者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郑书意再次朝时宴那边看去,遥遥相隔,却又正正地目光相撞。
“好啊。”
——
时宴身旁坐的俩朋友也好奇地看了一阵,眼睁睁地看着关济直接带人往马厩走了,冷眼旁观着,不免打趣道:“关济这个人还真是本性不改啊,见两个美女就把我们丢下了,也不说带过来介绍介绍。”
时宴把玩着手里那尊玉佛,凉凉瞥了他们一眼。
“这么远,你们就知道是美女了?”
没人注意到他这重点抓得有些歪。
一朋友被他的思路带跑,说道:“虽然远,但是看整体身形气质,总错不了吧。”
另一朋友也笑着看向时宴:“怎么,你觉得一般?”
时宴目光往那三人身上扫了一眼,视线紧紧跟着,半晌才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
“还行。”
俩朋友顿时乐了,“关济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得气死,谁不知道他眼光高啊,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
“是吗?”
见那三人已经进了马厩,时宴突然起身,垂头看着两个朋友,“那你们知道关济为什么至今未婚吗?”
这问题来得突然,两朋友愣了一下,好奇地看着时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眼光过于高了。”
他没头没尾地丢下这句,便朝马厩走去。
——
这一会儿功夫,关济已经不动声色地打听到了郑书意和毕若珊的身份职业,还顺势吹了一波彩虹屁。
“前段时间你和我爸的对话稿我看了,当时我还问我爸这谁写的,有机会一定让我认识认识,没想到今天就这么巧遇见了。”
毕若珊安安静静地站着,其实一直在帮忙注意另一边的动静。
而郑书意专注地听着关济说话,手随意地扶在围栏边,轻轻敲打。
面前的马便是郑书意上次骑过的红马,脖子上的长毛梳了小辫子,很有记忆点。
它似乎也对郑书意有那么一点印象,看着纤细盈白的手指在眼前晃动,处于动物的本性,它突然抬头蹭了郑书意一下。
毛茸茸的触感突然袭来,一些不太好的回忆瞬间涌进脑海,郑书意一惊,骤然收回手。
看她样子好像被马吓到了,关济连忙说:“别怕啊,这匹马很温顺的,它这个动作是表明喜欢你呢。”
郑书意点头应了一句,自言自语般轻声说:“也要看什么人骑它的。”
说完,她低低地闷哼,朝外面看了一眼。
时宴还真是稳如老狗,她都来这么久了,他明明也看见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马厩这边是开放式的,视线好,时宴他们那边的景象一览无遗。
他就坐在那里,也没往这边看,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关济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也不在意,又跟她聊了一会儿,便挥手叫饲养员过来。
“今天天气也舒服,你们要不试试看骑马?”
郑书意去看毕若珊,询问她的意思。
毕若珊本身就对骑马很好奇,又见关济这个主人家对她们这么热情,当然不会别别扭扭地拒绝,当即点了点头。
郑书意便笑着说道:“好啊,那麻烦关先生了。”
关济:“不客气。”
他今天穿着一身宽松的毛衣,浑身舒服,性质便更高昂了,活动活动肩颈,说道:“我今天也是来玩的,没什么事,可以教一下你们。”
看看,人家初次见面都这么热情,而时宴还像一尊佛一样,愣是岿然不动。
郑书意一想到就来气。
“你很闲?”
一道男声突然响起,“那你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把我们叫来干什么?”
马厩里三人纷纷回头。
郑书意和关济靠得很近,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
外面的日光亮得有些晃眼睛。
时宴站在门口,背着光,整个人嵌在光影里,身形被勾勒成清晰的剪影,颀长挺拔,即便他有些松散地靠着门边。
关济被他突然噎了一下,莫名其妙地,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时宴也没真要等关济说什么,随即便看向郑书意,“你怎么来了?”
郑书意不知怎么,总觉得时宴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
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两步,却还闷闷地说:“马场又不是你家的。”
毕若珊在一旁听着,突觉这郑书意怎么突然开窍了,终于懂了她这几天的点拨,于是默默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时宴听见郑书意这语气,本就眼神一凝,再看她往关济那边靠,便上前几步,逼近她。
“是吗?但我一句话可以让你进不来。”
郑书意:?
她是真的被时宴给呛得又气又恼。
但还没开口,关济便插了话:“你们认识啊?”
关济可不是个愣头青。
光是时宴和郑书意这一来一回的两句对话,他便能迅速摸索出两人不寻常的关系。
但以他对时宴的了解,似乎又不该是他想象中那样。
这莫名其妙的火药味儿,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时宴看了一眼关济,似乎是懒得理他,径直朝郑书意走去。
关济却在这个时候想着缓解气氛,转头对郑书意说:“既然是时宴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你当自己家随意玩开心就好。”
他这话,时宴怎么听怎么刺耳。
时宴:“我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关济:?
郑书意听着这话,理解岔了,一口气顺不下来,看了时宴一眼,咬着牙笑道:“是啊,我们不熟。”
话音落下,时宴脚步一顿。
郑书意又对关济说:“这样麻烦您不好吧。”
时宴站到郑书意面前了,却又没说话,目光一寸寸地从她脸上扫过。
看他在那里盯来盯去的,毕若珊很有眼色地挪开了些,但关济的行事作风就完全不同了。
他突然往人面前一横,说道:“有什么不好?我爸都跟我打了招呼让我好好照顾你们,走吧,我给你们找点护具。”
郑书意立刻笑着说:“好呀,谢谢关先生啊。”
和关济一同经过时宴身边时,她下巴一抬,似乎在说“人家主人邀请我的,怎么滴?”
时宴缓缓转身,单手入袋,视线追随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离开马厩。
半晌,才鼻腔里冷哼一声。
——
由于这会儿已是隆冬,比郑书意上次来的时候要冷得多。
加上她又穿得方便,所以只需要脱了外套,再戴上一套护具便足够。
安静的更衣间里,郑书意低头摆弄着护具。
或许是因为这一套护具比较复杂,或许也是因为她有点烦躁。
半天弄不好,郑书意一急,直接把腰带抽了出来。
突然,背后的门帘拂动,属于时宴身上的气息挟裹着冷风挤了进来。
郑书意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侧腰带便被人抽走。
随即,时宴双臂从她腰腹间绕过,迅速地扣上腰带,利落一拉一系,人便被腰带一同箍进他怀里。
郑书意后背紧紧贴着他,整个人还被他的双手箍着。
狭小的更衣间里,耳边拂过时宴的呼吸,连鼻尖也萦绕着他衣服上的香味。
他没有松开手,郑书意也一动不动。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呼吸声,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浓重。
以及,有人心如擂鼓。
直到时宴的声音在郑书意头顶轻轻响起。
“前两天不是还想睡我,今天就不熟了?”
郑书意:“……”
第三十章
窄小的更衣间里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成固体,冻结了郑书意,让她连嗓子都动不了。
倒不是因为她无话可说,而是因为,关济过来了。
这更衣室里一共就七八个更衣间,也并非封闭式,只挂了不足一米七的门帘。
关济站在外面,随便一张望,就能看见时宴的头,但却看不见被门帘遮住的郑书意。
“你好了没?”
关济就站在外面,仅一帘之隔。
郑书意莫名呼吸一滞,喘气都不敢大喘。
大脑来不及给她分析,下意识就让人屏气凝神,不敢出声,不敢让外面的人发现。
好像两人在偷情似的。
“没好。”时宴回头,看了关济一眼,“催什么催?”
郑书意在他怀里,他一说话,便能感觉到他前胸细微的震颤。
连带着郑书意也一起有了微妙的酥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