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需要孔楠专门去打听,其实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想要通风报信,只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郑书意震惊的是这传闻居然是这样来的?
她原本以为起因是时宴安排车来接她,被不少同事看见过,所以才传歪了。
而捕风捉影的事情找不到源头,就没办法精准反驳,所以她就暂时搁置着。
但如今知道源头是许雨灵的恶意揣测加引导,郑书意如果再置之不理,那许雨灵还就真不把她当记者而是当忍者了。
没再回孔楠消息,郑书意放下杯子,直奔许雨灵的工位。
她人不在。
郑书意便找了她旁边的人问:“许雨灵呢?”
女生忙着工作,随口说道:“好像去茶水间了。”
郑书意往茶水间走去,却没看见许雨灵。
她又去卫生间看了一圈,也没人。
但是出来时,却隐隐约约听到了安全通道传来的人声。
安全通道安装的是常闭式消防门,不仅非常重,自动复位功能强悍,郑书意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一条缝,她懒得再推,直接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这一动静惊动了许雨灵。
她回头发现来人是郑书意,立即挂了电话。
然后像往常一样,和气地笑着说:“你找我呀?有事吗?”
郑书意正了正衣襟,才开口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聊一聊我男朋友的事情。”
许雨灵脸色微变,朝墙边退了一步,却还是笑着:“嗯?你男朋友怎么了?”
郑书意:“怎么,你不知道我男朋友的事吗?”
许雨灵一副迷茫的样子:“我不知道呀。”
郑书意沉下脸,冷声道:“你不知道我男朋友,那你还瞎传?”
许雨灵呼吸突然一窒,脑子里嗡了一下,却还下意识否认:“你别胡说啊?我都没见过你男朋友我瞎传什么了?”
“是啊,可不就是因为你没见过我男朋友嘛,然后自己脑补了一堆,说我找了个老头子?”
郑书意两步逼近,突然厉声,“许雨灵,本来大家共事在一个组,有利益竞争是正常的,但我自认从没用过任何见不得光的手段,而你呢?抄我提纲,抢我采访,现在还造谣坏我名声,你至于这样吗?是不是以为没了我你就飞黄腾达了?可是我看以前我没进来的时候你也没见得多风光啊,还是你就是单纯嫉妒我?”
郑书意一段话说出来,全都直戳要害,把许雨灵心里的阴暗处挑了出来,特别是最后一句“嫉妒”,完全踩在了她的痛点上。
她脸上一阵涨红,心虚到极致,已经无心再装和谐,只能用强硬的态度来撑住局面。
于是许雨灵昂了昂下巴,也抬高了声音,“你别长了一张嘴就给我泼脏水,谁造谣了?人人都在传你的事,你凭什么说是我说的?对,我俩是有过节,但我没做过的事情你休想扣在我身上!”
“嗯,你没做过。”
郑书意拿出手机,将那张图上的内容念了出来:“你们猜我今天听到什么了?之前那个实习生秦时月你们还记得吧?郑书意跟她舅舅在一起了……”
刚念到这里,许雨灵已经瞪大了眼睛,什么都清楚了。
她被人卖了,这都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理智被恐慌全面席卷,许雨灵下意识就去抢郑书意的手机。
郑书意立刻举高手,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手机直往她面前怼。
“来,你抢,最好抢了再给我砸了。”
见许雨灵胸口剧烈起伏,怒目盯着她的手机,郑书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砸个手机就能毁证据?”
虽然至今郑书意也没稀罕跟许雨灵解释自己男朋友到底是谁,但在许雨灵眼里,不管郑书意是不是找了个老头子,总之一定是有个有钱有权的人。
她心知自己得罪不起,可现在她处于激动状态,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郑书意也没给她缓冲想对策的时间。
“怎么,在想怎么狡辩呢?”郑书意收了手机,逼视着她,“风风雨雨传了这么久,总该给我个交代吧?”
“交代”两字,充斥着咄咄逼人的意思,许雨灵即便不确定郑书意的男朋友到底是谁,也觉得她定会搬出自己身后这座大山来报复她。
一想到这点,许雨灵已经慌张到没有理智。
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躲。
于是许雨灵一把推开堵在她面前的郑书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说完,立刻两三步上前拉开消防门就想走。
“你跑什么!”郑书意不想到众人面前和她撕破脸,于是立刻去拦她。
当她手扒住门要追出来的时候,许雨灵更惊慌,一心只想着走,什么都不顾了,松手就拔腿。
门重重回弹的那一刻,消防通道突然响起郑书意的尖叫声。
许雨灵还在往前走,两三秒后,意识清醒,她转身两三步走回去。
拉开消防门一条缝,看见郑书意的右手在颤抖,脸色苍白,眼泪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
从医院出来,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孔楠手里拎着医生开的膏药,另一只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郑书意。
“喝点吧。”
“不想喝。”
郑书意看见自己包扎得像熊掌一样的手指,哭丧着一张脸,“你说我的手万一没恢复原样怎么办?好丑啊。”
“不会的,医生都说了,你就放心吧。”
孔楠虽然气不打一处来,却也觉得郑书意走运。
不然那么重的消防门压下来,真倒霉的,早就骨折了。
而她只是伤了三根手指的甲床,清创之后,注意一下别感染,以后不会有什么影响。
郑书意垂着头没说话。
之前门压下来的时候,她疼得眼冒金星,甚至以为自己的手指得断在那儿了。
随即眼泪根本忍不住,把公司里的人吓得不轻。
出了这事儿,唐亦立刻让孔楠陪她来医院,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都得往后捎。
——
从医院回来,郑书意一路朝唐亦办公室走去,路上途径之处,人人都支着脑袋张望。
应付了几个同事的关心后,郑书意推开了唐亦的门。
许雨灵已经坐在里面,她紧张地看了一眼郑书意的手,却什么都不敢说。
“医生怎么说?”
唐亦问。
“没事。”郑书意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冷着脸,“问题不大,我们先说正事。”
正事自然是郑书意和许雨灵的纠纷。
知道唐亦一贯的和稀泥态度,郑书意也不想多废话。
“唐主编,之间许雨灵抄我提纲,抢我采访的事情你也都知道,我听你的,没有立刻跟她计较,但是现在她连我私生活都造谣,这个我真的忍不了。”
“她是老员工,但我给杂志社的贡献也不少,这事儿我必须要一个交代。”
郑书意强硬的态度摆在这里了,唐亦没办法,只好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就是之前说的那样,我跟我男朋友正正经经地交往,但她恶意揣测并且造谣引导风向,传出的风言风语你也都听到了,我不想再复述。”
唐亦拧眉看了许雨灵一眼,问郑书意:“那你跟你男朋友到底怎么回事?”
她听到的谣言已经是从多人嘴里传出来的,原话如何并不知道。
“我跟我男朋友怎么回事并不重要,我也跟你说过了,就是正常的男女关系,人家也不是什么老头子,一个未婚年轻男性,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郑书意能不要脸地跟唐亦说“时宴就是比较喜欢我啊”,但是真到了这种时候,她并不想把时宴这个人搬出来。
不然自己本来是完全占了理的,要是领导因为时宴而特意照顾,反而显得她真的是靠关系的那一个。
而许雨灵,全程没有说话。
唐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这样,书意你受伤了,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要跟总编谈一谈。”
见郑书意不动,唐亦又说:“你放心,这次无论如何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唐亦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郑书意也不想跟她死缠,于是起身道:“那我回去了。”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这不算我请假吧?”
唐亦:“……”
“不算。”
——
事实证明,唐亦叫郑书意先回去休息是正确的。
不然面对周围同事好奇的目光,郑书意也没办法好好工作。
她简单收拾了东西下楼,却不想回家。
手指还一阵阵钻心的疼。
加上是许雨灵不小心给夹得,一想起这个人,郑书意觉得疼痛都加倍。
她在写字楼外的广场椅子上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起身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啊姑娘?”
郑书意:“去铭豫银行总部。”
司机:“好嘞。”
郑书意也不知道自己要过去干嘛,但她就是下意识这么说了。
——
郑书意已经很久没来铭豫总部了。
没有员工卡,也没有预约,还要见时宴,只能一层层地汇报上去。
时宴接到内线电话时,微微有些诧异。
一般没有特殊的事情,郑书意不会在上班时间突然来找她。
“带她上来。”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打开,郑书意垂着脑袋走了进来。
时宴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出来。
“怎么了?”
郑书意没说话,但低气压肉眼可见。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朝时宴张开双臂。
“抱一下。”
时宴本来已经伸手了,却一眼看见她手指的包扎。
“你的手怎么了?”
时宴皱眉,立即抓住她的手腕,神色凝住,眼里罕见地露出慌张的情绪,“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同事关门的时候没看见我,就被夹了一下。”
她还是垂着头,往时宴胸前靠。
贴近了后,她感觉到时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
郑书意闷着没说话。
片刻后,时宴松开她的手,缓缓抱住她。
“还疼吗?”
“疼死了。”郑书意声音嗡嗡地,“我觉得我已经残废了。”
时宴手臂收紧了些,掌心轻抚她的后脑勺。
“不至于。”
“真的,我右手现在用不了了。”
郑书意的脸慢吞吞地在他胸前蹭,“只有左手可以用,这不就是残废嘛。”
时宴闻言,又握着她的手腕,抬起来看着。
他的眉头没松开过。
“医生怎么说?”
郑书意哭丧着脸,“医生说,以后吃饭要人喂。”
时宴:“……”
“嗯。”
听到时宴应声,郑书意抬起头,表情却越发可怜。
“喝水也要人喂。”
时宴没看她的表情,视线全在她的手上。
他想摸一下包扎的地方,但指尖刚刚触碰到纱布,却又害怕弄疼她,最终只是轻轻拂过。
“听见我说话了吗?”郑书意重复,“医生说喝水也要人喂。”
时宴垂着眼,“嗯”了一声。
郑书意知道他没看自己的表情,唇角就忍不住翘了一下。
“包包也要人拎。”
时宴:“嗯。”
郑书意:“头发也要人梳。”
时宴:“嗯。”
手指的疼痛似乎在慢慢消失。
郑书意抿着唇,止不住笑意。
“上楼也要人抱。”
“……”
“公主抱那种。”
“……”
不知道的还以为伤的是腿。
时宴叹了口气,却还是应了下来。
“嗯。”
郑书意笑弯了眼,抬手抱住他的腰,仰头望着他。
“你这么好啊?”
时宴一低头,两张脸相对,唇与唇的距离只剩微毫。
郑书意以为时宴要亲下来了,立刻闭上了眼睛。
两秒后,唇上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郑书意睁开眼,怔怔地看着时宴。
他神色并没有松动多少,看起来挺严肃。
“你住到我家吧,答应你的,我都做。”
郑书意:“……啊?”
第六十章
在时宴这里, 郑书意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借着自己受伤了一步步地试探时宴的底线,发现他无下限后就开始大鹏展翅,几乎等于耍无赖。
然而事实证明, 时宴在反杀郑书意这一点上从来不会落下风。
郑书意在时宴怀里岿然不动, 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怎么就突然要去他家里住了?
主要是她觉得这么快就同居,不、不太好吧?
是不是省略太多程序了?
怎么现在的总裁都这么讲究效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