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城堡穿古代——零落成泥
时间:2020-05-16 09:38:17

  如今已不是先前的治世,乱世初显,对大邺的皇室子弟来说,有“皇太孙”这么个大义在手,起兵时根本不用担心舆论,他们会很欢迎卫承投奔的吧。卫承不是蠢人,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难道是嫌如今大邺的皇室子弟实力都不行,看不上眼,所以才看中了西岐?可西岐未来的风险明明更大。
  陈榕怎么都想不明白卫承为何是这样的选择。
  “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对选择。”燕黎耸耸肩,“若如此,齐王府如今或许已皆成阶下囚。”
  燕黎说的是沥王一事。沥王当时若不上了陈榕激将法的当,不要亲自来陈家堡送死,就别管陈家堡,放着,等沥王府以优势兵力拿下了齐王府,再回过头来对付陈家堡,不是更好?
  到了那个时候,齐王府这个大靠山没了,陈家堡最优的选择或许是向沥王府投降。不然,沥王军队光围着不攻,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把陈家堡整个儿拖死。
  陈榕知道燕黎说的对,连她自己,有时候都难免因种种原因而做错选择。
  人是受情绪影响的生物。
  但知道归知道,卫承一事她还是难以接受,又不能在燕黎面前表现出太多异样,就更难受了。
  “此事,对我们可有影响?”陈榕道。
  燕黎点点头:“有一些,但问题不算大。目前我们尚未起事,皇太孙要盯的,也是京城,与我们没太大关系。”
  陈榕点点头,但她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她真正想知道的可不是这事。在得知卫承已去了西岐后,她非但没想过就当没他这个人,甚至还想着一定要亲自见他一面,问问清楚。
  在这场谈话之后,燕黎就非常自然地在陈家堡住了下来。他在陈家堡住的屋子一直替他保留着,每次来他都随时可住进去。
  钦罗在陈家堡适应良好,他虽然失忆了,但在练兵一事上,即便失忆也没阻止他像个魔鬼一样把整个护卫部练得哀嚎连天。
  陈榕在旁都看得有点不忍,但护卫部没人来告状,也没人站出来反对钦罗,她当然也就不管了,他们那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燕黎时不时就在一旁偷师,他之前也自认为擅长练兵,但跟钦罗一比,却差了一截,他是个虚心受教的人,便认认真真地偷师,并在某一天去正式跟钦罗结交了,当然用的是陈家堡李先生的名义。
  如此过了数十天,齐王府突然传来一个坏消息。
  西岐向大邺发出了通牒,要求大邺将西岐叛徒钦罗交出来,特别点名了齐王府,说钦罗跟齐王府有勾结,要求齐王府交人,否则将掀起两国间的战争。
  听到这个消息,燕黎和陈榕都很惊讶,几乎都要喊上一句不可能。
  钦罗在他们这里的事,西岐是怎么知道的?
  如今钦罗的真正身份,只有燕黎和陈榕二人知道,甚至连季良都瞒着。
  难道说,陈家堡有流民曾经在边境见过钦罗,因此将钦罗在此的消息卖给了西岐?
  但陈榕确实没在领地里见过头上顶着红框的领民,而且在陈家堡的流民,如今过得好好的,没事跑去西岐做什么?又怎么找得到西岐的高层?
  因为想不通,陈榕有些郁闷,看着燕黎道:“若非你是齐王世子,钦罗一事我会认为是你泄露的。”
  燕黎同样对这消息困惑,叹道:“彼此彼此。”
  两个同样忧愁的人相对而坐。
  陈榕喝了口凉白开,突然道:“还有一个人知道钦罗在这里。”
  燕黎看向陈榕,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钦罗就是假装失忆,以自己为饵深入大邺,来给西岐创造机会,可真是忠臣中的忠臣。
  “但……他对我们没有敌意。”陈榕摇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钦罗头上的框框,她一天能看十次,一直都是绿的。假装失忆要以陈家堡为饵一事,怎么可能对陈家堡没有敌意?
  “知人知面不知心。”燕黎道。
  陈榕抬头看着燕黎头顶的绿色框框,这事她也不能说给燕黎听,便道:“那我们现在去找他吧。”
  事已至此,到了跟钦罗摊牌的时候了——都一个月了,钦罗已将护卫部训练得有模有样,现在摊牌也不亏。
 
 
第60章 联系
  考虑到钦罗的个体战斗力, 陈榕临走前还不忘问燕黎:“单对单的话,你对上钦罗有没有胜的把握?”
  燕黎沉吟片刻道:“我从未与钦罗动手, 但从他平常练兵也能观得几分,若算上地形、武器等的影响,也不是没有赢的可能。”
  陈榕:“……也就是说,你打不过他。”
  燕黎面上带着微笑:“尚未动手前, 胜负未可知。”
  陈榕道:“好的,那我就叫上武力, 让几个带着鸟铳的护卫队员在一旁守着吧。”
  燕黎赞同地点头:“稳妥些也好。”
  陈榕将与钦罗的会面安排在了外城城墙外,她提议散步, 然后就与燕黎一道,跟钦罗之间隔着三尺远, 慢慢在城墙外走着。
  武力带着他的人早就等在了外城城墙外,好像本来就是在这里看守似的——陈榕防备钦罗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便只好如此。
  钦罗在陈家堡待了近一个月, 平常虽专注于练兵, 但他同时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而陈家堡,也恰好是让人能沉溺其中的地方。
  除了生活上的便利之外, 陈榕还搞了些丰富领民精神生活的活动。
  比如说, 每旬都有免费的科普小讲堂, 由陈榕教的那班孩子中最出色又兼具优秀表达能力者担任宣讲人, 比如对现代知识接受最强学得最好也非常善于讲解给他人听的施圆。普通民众都可以来听,漏掉一期两期的不要紧,因为经常会有重复的知识讲解, 让听众得以巩固,记不住也没关系,听多了总能记得那么一两条。
  再比如,陈榕开了个娱乐室,为了控制流量,采取收费制度,娱乐室里有很多棋类游戏,套环、扑克、桌游等,娱乐室还能往外借蹴鞠用的球之类的。陈榕还让吴小萍新增了个文体组,组织各种比赛,包括球类运动、歌唱(山歌)比赛等。当然,这个还在慢慢展开。
  这时代的普通百姓,为了生存就已竭尽全力,像陈家堡众人这样,不用担心日常食物,工作之余有很多的休息时间,最初刚来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利用空余时间来丰富精神生活这样的事,从前他们并不敢想,如今陈榕将这些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还要慢慢适应。
  除此之外,陈榕还组建了一个话剧组,亲自面试了一些不同年龄演技还过得去的演员,又亲自写了剧本,让他们来排练。这就是陈榕的小私心了,这时代的人更习惯看皮影戏、戏剧等,但偏偏她不爱看,她喜欢追剧……受限于条件,她便折中搞了个话剧组。前几天刚正式演出了第一场,现场观众的反应很不错——当然这也是要收钱的,不然地方都不够坐的,没有麦克风的情况下,场地受限,观众人数也受限。
  陈榕绞尽脑汁,将现代的一些娱乐活动搬到这时代来,慢慢丰富陈家堡领民的精神生活。
  因此,陈家堡可以说一直在变化,一两个月没来,可能就会被惊到了。
  钦罗虽失忆了,但他来到陈家堡之前在外面流浪过,他知道这里不同于外界,是那么的不同,毫无疑问他喜欢这里。
  他前两天才刚看了一场名叫《化蝶》的话剧,堂堂七尺男儿,也被剧中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深情厚谊所感染,险些落下泪来。《化蝶》之后还会再上演很多场,他打算再去看个两三次。听说话剧组同时也在排练另一部名叫《倾城绝恋》的话剧,亦是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将在两个月内上演,他已开始期待起来。
  不练兵时,钦罗是个相对沉默的人,三人走了会儿,他虽有些疑惑陈榕找他有什么事,却始终没问出来。
  陈榕看看燕黎,眼神里写着:那我问啦?
  燕黎虽看不懂陈榕的眼神具体是什么意思,却点点头给了她鼓励。
  陈榕便对钦罗道:“青山,我知道你是谁了。”
  钦罗脚步一顿,迟疑了片刻,脑中第一个想法是,他或许看不到《倾城绝恋》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了。
  “我是谁?”钦罗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他问道。
  陈榕探究地看着他:“你真不知道你是谁吗?”
  “是,我忘记了过往。”钦罗坦然道。
  陈榕道:“你是……西岐长囵守备军原镇守钦罗。”
  燕黎在陈榕说完后便绷紧了神经,防备着钦罗的突然暴起。
  陈榕也下意识地往燕黎那边靠了点,钦罗头顶的框框依然是绿色的,他或许对她没敌意,但若只是挟持她以求离开,那可能也不算敌意呢?
  与燕黎和陈榕反应相反的是,钦罗似是消化了下陈榕的话,呆呆地站了会儿,才道:“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可以确定吗?”
  陈榕道:“可以确定。”
  敌我识别子系统说他是钦罗,那他就是钦罗,还从没错过。
  “那……陈姑娘是需要我离开吗?”钦罗问道。他只是失忆,并不是傻了,这里是大邺,而他原来的身份是西岐镇守,他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陈榕看了眼燕黎。
  燕黎微不可查地点头,接过了话头:“你现在身上背着叛国罪名。”
  钦罗在那瞬间眉头微蹙,随即便沉下脸来。
  “我不记得了。”他说,也不知是在为自己辩护,还是在强调。
  陈榕将钦罗的反应看在眼里,看向燕黎。
  她觉得西岐发的通牒的内幕,应当跟钦罗没什么关系。
  燕黎与陈榕对上了视线,随后直接对钦罗开了口:“西岐不知为何知道了你在这里,并要求我们将你交出去,否则就会因此而开战。”
  “钦罗……我还是叫你青山吧。”陈榕道,“青山,这段时间你帮了陈家堡许多,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放心,只要我们不认就好了,他们又没证据。”
  陈榕和燕黎一唱一和,都是为了看钦罗的反应。
  钦罗摸了摸手背,那上面有一条很深也很久远的伤疤。而他醒来后后脑上的伤口,已经在翁大夫的细心照料下差不多好了。
  “陈姑娘收留了我,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恩将仇报。”钦罗道,“请陈姑娘将我交出去吧。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失忆的人没有安全感,当有机会的时候,钦罗想弄清楚自己的过去,即便这之后面对的可能是死亡。
  “你等等,我们讨论一下。”陈榕对钦罗说了一句,拉上燕黎走远了些。
  待离钦罗足够远,陈榕才压低声音问燕黎:“你怎么看?”
  “看不出任何破绽。”燕黎蹙眉道。
  陈榕点头表示赞同,她还有个敌我识别子系统,都对钦罗的表现给出了佐证。
  若钦罗真失忆没伪装,那钦罗在他们这里的这事,究竟是怎么传到西岐去的?
  陈榕忽然想到一事:“你之前说,西岐那边说,要求齐王府交出钦罗?”
  “是。”燕黎点点头,随即眼神微凝,“你是说……”
  “为什么不直接说是陈家堡?”陈榕疑惑道,“虽然陈家堡跟齐王府确实撇不开关系,说齐王府也没什么大错,但我总觉得,齐王府被针对了。”
  燕黎认为陈榕说的也有些道理,他齐王府不显山不露水,西岐那边为何在通牒中特意针对齐王府?是跟齐王府有仇吗?
  当然,做出这怀疑的前提是,钦罗没问题。
  陈榕和燕黎看着对方,几乎同时道:“该不会……”
  二人又同时停下,燕黎笑道:“陈姑娘请。”
  陈榕也没跟他客气:“西岐可能根本不知道钦罗在这里。”
  西岐那边的通牒,直接点明了钦罗和齐王府的关系,把陈榕和燕黎都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思索究竟是哪里泄露了。
  可看钦罗的反应,他不是问题,而且西岐根本没理由做那样一场戏,冒着失去钦罗这么一员大将的风险将他派来。他后脑上的伤,真的是一不小心就死了。
  所以,钦罗一事,说不定根本就是西岐那边随便说的,只是刚巧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在这样的想法产生后,陈榕脑子又冒出了一连串的想法:“玄之,你知道在钦罗来陈家堡之前,我第一次听到钦罗的名字是什么时候吗?”
  燕黎虽然跟陈榕想到了一块去,但他并没有更多的证据支撑,闻言问道:“什么时候?”
  “庆平县被谢知和带着找那位‘王大人’时,从他口中听到。”陈榕道,“王大人是我随口给接头那位取的称呼。”
  燕黎几乎一瞬间明白了陈榕后续未说出的推断。
  宿州离边境很近了,燕黎对钦罗此人的传闻听了不少,是以不像陈榕,她脑中钦罗的名字,其实是跟齐王府那位王大人绑在一起的。
  钦罗与齐王府,西岐通牒中联系在一起的两个词。
  而与这两个词相关的,是谢知和。
  谢知和当初挟持陈榕,就是因为他以为陈榕是西岐人,想要跟西岐官方联系上。
  谢知和恰好与齐王府有仇。
  “谢知和还是去了西岐?”燕黎缓声道,“当时我们用钦罗给他下套,他记恨在心,去了西岐后恰好遇上钦罗谋反,他便将此事硬推到齐王府头上,不乱西岐谋划的同时,又能构陷齐王府。”
  陈榕苦中作乐地说:“现在倒也算不上构陷。”
  燕黎也是无奈一笑,那谢知和运气真好,随口那么一说,便被他说中了。
  事情推断到了这一步,还有最后一环,也自动地出现在了陈榕眼前。
  她看着燕黎轻声道:“谢知和认识皇太孙。”
  燕黎点点头,谢知和原来是京官,跟皇太孙认识并无什么不妥,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谢知和辅佐皇太孙与西岐接洽,想要借助西岐的力量打回大邺。谢知和的野心,早在之前便暴露无疑,皇太孙只怕不只是西岐的傀儡,还是谢知和手中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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